第2章 她的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
燈光聚焦到重新上臺的主持人身上,樂隊跟學生會的人一起把樂器擡下去。
舞臺下,有男生等在那裏,笑道:“很完美。”
貝斯手還有着臺上的興奮勁:“謝謝。”
隊長把吉他裝進包裏:“今天氣氛很好啊。”
江山:“嗯,連小謝都唱嗨了。”
主唱同學正在喝水,被點了名,擡手指指那邊的宣暻:“她才是最嗨的那個。”
宣暻抱着拆卸下來的兩個鼓,被那個男生接過去,終于有機會空出兩只手擦汗。
男生把架子鼓放上旁邊的小推車,動作很利索,看起來幹過很多遍了。
他問:“你們是先去練習室放東西,還是直接去KTV?”
“先放樂器。”宣暻道,“鼓帶不走。”
“好。”男生聲音輕柔許多,從包裏拿了瓶礦泉水給她。
樂隊的人已經習慣了這家夥在宣暻面前有另一幅面孔,倒是旁邊學生會的人在笑。
這幾天彩排,宣暻的這個男朋友像樂隊專屬助理,每天都會來幫忙搬樂器。學生會這些人都認識他了。
收好樂器,江山跟學生會的朋友道別:“走了,你們慢慢忙。”
那位朋友還要繼續在後臺協助表演人員,作勢嘆氣:“去吧去吧,下次再跟你們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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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風,體育場的聲音傳了很遠。
在她們之後的節目是合唱團的《Viva La Vida》,在外面聽這首歌,距離為它增添了史詩感。
“哇,比彩排震撼好多。”江山雙手交疊在腦後,看了眼體育場裏發光的舞臺。
隊長道:“畢竟是花了十多萬的舞美。”
表演完了不用趕時間,她們帶着樂器回到練習室,然後往學校南門走。
到南門的時候,兩個學妹已經等在那裏了。
“是去星河廣場那個KTV嗎,我們怎麽過去?”學妹問。
貝斯手指了指隊長:“她在打車。等下我們四個坐一輛,江山和太陽她們另外打一輛。”
KTV包廂是江山訂的,她和隊長負責打車,兩人正在确認地址。
宣暻站在後面,百無聊賴地發呆。
身邊的陸知南很習慣她的狀态,安靜地站在旁邊,并不打擾。
“诶,宣暻啊,那個男的是她男朋友嗎?”
聲音從後面傳來,是女生的。
宣暻回頭看了眼。
好像是剛從體育館出來的學生,手腕上還有熒光棒的手環。
那個女生大概沒想到自己聲音會被聽見,不好意思地朝宣暻雙手合十,示意抱歉。
宣暻很淺地笑笑,搖頭表示沒關系。
她的目光掠過跟女生同行的兩人,剛要收回視線,聽見那個女生笑着喊:“你們今天超帥。”
樂隊的人都回頭看過來。
江山率先揚手笑道:“謝謝,你也超帥。”
有路過的學生也笑了。
那個女生笑着跟她們揮揮手,拉着男朋友往前面走,準備過馬路。
那個路線大概是回宿舍。
江山她們繼續低頭看網約車的距離。
而陸知南,看向斑馬線前,在等紅綠燈的那對情侶旁邊的男生。
那個人一直在看這邊,準确來說,是在看宣暻。
宣暻向來是人群裏很矚目的存在。
她本身并不是很張揚的性格。她只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憑自己心意行事。而這種人恰好是什麽都不需要做,光是存在就足夠耀眼的那一類。
陸知南跟宣暻在一起,習慣了總會被投來各種若有若無的視線。
但有時候,他也覺得那些人挺讨厭的。
陸知南微微垂眸:“太陽。”
宣暻擡眼。
他淺笑:“想喝奶茶嗎?”
“好。”
斑馬線前,晏京看向不遠處校門口,宣暻靠近陸知南看他的手機,兩個人好像在說什麽。
陸知南在笑着,細品還能看出幾分無奈和心甘情願。
“還挺般配的。”
晏京聽見身邊的女生這麽說。
晏京回頭,看見紅燈轉綠,率先走過馬路。
過了馬路,女生好像還在跟男朋友聊宣暻的事,晏京開口:“你們回宿舍嗎,我要從這邊走了。”
他的同學問:“你不回宿舍?”
晏京:“我不住宿舍,在外面租了房子。”
大四考研人在外面租房的不少,同學也沒多問,“哦哦”點了下頭,跟他道別:“那你回去吧,我送她回宿舍。”
晏京點頭,道了聲再見。
等人走了,女生才問:“你是不是跟他不熟啊?”
男朋友道:“嗯。一個班的,但是沒怎麽講過話。他性格比較獨。”
“那你今天怎麽幫他占座?”
“我們今天下午有個講座,非要去簽到。我說讓他幫我簽,我過來占座。”男朋友說着,不知道怎麽想起來,“他在我們院還挺有名的,經常被說新傳院門面。”
“是嗎。”女生回憶了一下,“可能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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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包廂裏,貝斯手随便放了首《稻香》當背景音,站在點歌臺前慢慢選歌。
陸知南提着兩袋奶茶進來,放到桌上,收到一連串的道謝。
他從裏面拿出一杯楊枝甘露,插上吸管遞給宣暻。
旁邊的江山沒眼看:“以後叫你保姆哥算了。”
宣暻作勢踹了她一腳。
陸知南只是笑笑,看起來并不介意。
“你們都喝奶茶啊,沒人陪我喝酒?”小隊長看了一圈,“今天不喝酒沒意思。”
主唱拒絕:“明天還要起來複習,不喝了。”
貝斯手:“我也是。不過能陪你喝一點。”
樂隊成員裏只有江山和宣暻保研了,小隊長打算找工作,主唱和貝斯手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考研,這幾天彩排都犧牲了很多複習時間。
江山傾身去拿啤酒,手指一扣,開了一罐:“喝啊,不醉不歸。”
她另外拿了一罐,遞給宣暻。
宣暻在喝奶茶,接了那罐酒,不過又放到面前桌上。
陸知南笑了下:“我替她吧。”
江山微微挑眉。
陸知南這種“代替”的說法很不好聽,像她在逼宣暻喝酒一樣。
他真把自己當宣暻的什麽人了。
“行啊。”江山笑了,“讓我們阿暻唱歌,你過來喝酒。”
學妹笑道:“那不喝酒的唱歌,我們這邊玩游戲。”
貝斯手聞言擡頭:“你要喝嗎,我記得你們明天是不是還有課?”
學妹:“沒事,下午的課。而且我酒量很好的,喝啤的沒問題。”
宣暻回頭:“我跟她們一棟,等下送她們回去。”
江山揚手一揮:“你快去唱歌,趕緊的。”
正好放完《稻香》,下一首歌的前奏出來,屏幕上出來歌名,是泰勒的《Carolina》。
貝斯手笑笑:“我剛剛給太陽點的。”
這首歌很适合宣暻,她嗓音偏低,又喜歡唱慢歌。之前樂隊練歌玩的時候,排過這首歌,就讓她唱的。
宣暻拿起話筒。
“Carolina creeks
Running through my veins.”
宣暻剛喝了奶茶,聲音不太對,有點啞啞的。但在KTV這種地方,反而很好聽。
學妹驚訝:“喔,暻姐唱歌是這種聲音嗎。”
江山笑了聲:“她在我們高中樂隊是主唱。”
“高中?”
“我們是一個高中的,當時四個人組樂隊,阿暻有時候會兼主唱。”
“诶。真好。”
隊長撇撇嘴:“是啊,她們高中還能搞樂隊,我們那裏天天吃飯睡覺都是讀書。”
學妹看向江山:“學姐你們是本地的吧?”
“嗯。”江山把骰盅給陸知南,“會玩吧?”
陸知南笑笑:“會。”
每人五個骰子,搖完扣在桌面上,猜所有人骰盅裏骰子的點數。依次給出自己的猜測,下一個人信則繼續,不信則開;如果符合,叫開的人喝酒,反之被開的人喝酒。
骰子搖完倒扣在桌上。
江山看了眼陸知南:“你先來?”
陸知南看着骰盅,想了會:“八個1。”
學妹:“九個1。”
她室友沉思了一下:“……十個1吧。”
貝斯手:“我保守一點。七個4。”
小隊長:“十二個4。”
江山笑了:“太保守了你們。十五個6。”
“就知道在你後面沒好事。”小隊長搖頭,但沒說要開她,等她後面的陸知南繼續叫。
回到陸知南,他頓了頓,沒開江山,繼續道:“十六個6。”
“開。”江山道。
到這個數,被開也正常,大家打開骰盅。
總共十五個6,江山那裏一個都沒有。
陸知南得喝。
“她老是這樣,每次把我們耍得團團轉。”隊長道。
貝斯手笑笑:“江山玩這種很厲害。”
江山對這些酒桌游戲很熟練,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練的。
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點,只有江山完全不是被罰的,是渴了就拿起來喝。
主唱和宣暻已經唱完了幾首歌,兩個人交換着給對方和聲,唱出了livehouse的感覺。
下一首歌的前奏響起,學妹室友像聽到了什麽,突然擡頭看向屏幕。
江山注意到,問:“你要唱嗎?”
學妹室友連忙擺手:“啊,沒有,就是經常聽。”
“那要不要去跟她們唱一下。”隊長指指前面,點歌臺旁邊有個立式話筒,“那裏還有個。”
姑娘猶豫了一下。
貝斯手喊:“你們兩個,給個話筒。”
宣暻和主唱都回頭看過來。
宣暻離得近,伸手直接把話筒給喊話的貝斯手。
貝斯手接過來遞給那個姑娘,笑道:“去吧。”
女生有點腼腆地笑笑,拿着話筒過去另一邊了。
宣暻坐到點歌臺前的高腳凳上,單手扶着那個立式話筒唱,看起來很随意地坐着,出口的聲音依然穩。
“完全要變成她們的秀場了。”小隊長笑道。
學妹:“她們居然不累。”
“樂在其中呢。”江山道,“那兩個都是悶騷,能自己唱一下午。”
陸知南沒太注意這幾人在說什麽,他的視線很難從宣暻身上移開。
很奇怪,明明她什麽也沒幹。
她在給那兩個人唱和聲,看起來輕輕松松的,高音就上去了。
“九個4。”江山在喊數。
陸知南回頭。
江山指尖敲了下骰盅,笑道:“繼續。”
她們幾個繼續搖骰子。中途小隊長聽到《光年之外》,去搶話筒唱了一兩首,然後回來接着玩。
她也沒怎麽喝酒,基本都是陸知南在輸。
陸知南知道江山在針對他。
這不是第一次了,次數多了,他也能猜到一點原因。有宣暻這樣的人當朋友,對她身邊的人抱有敵意也很正常。
陸知南其實不想跟江山打交道,好在那家夥通常不會太過分。他清楚,真要起了矛盾,自己在宣暻心裏是比不過江山的。
也沒多少時間可相處了,能不招惹的話,陸知南盡量不想招惹她。
陸知南按了按鼻梁,拿起杯子,準備罰完這一杯算了。
還沒挨到嘴邊,杯子從後面被抽走了。
宣暻站在他身後:“可以了,他酒量不好。”
所有人都愣了下。
陸知南也沒反應過來。
“诶喲,有人心疼了。”貝斯手輕笑。
江山往後一靠,瞥向陸知南。
“行啊你。”
小隊長見狀,唇角微揚。
在宣暻和陸知南的關系裏,一直是陸知南追着宣暻跑的。
宣暻是那種對戀愛完全沒想法的人。
要不是當初陸知南追她太锲而不舍,把她搞煩了,宣暻恐怕根本不會有談戀愛的這一天。
當時宣暻就跟陸知南說過,她并不讨厭,但也不喜歡他。要是他能接受的話,她無所謂談不談戀愛。
所以她們是這樣在一起的。
大概有兩年了吧,宣暻到哪裏都有陸知南跟着,大家也慢慢習慣了。
說實話,隊長一直覺得,以宣暻的性格,被陸知南黏了這麽久,應該早已經厭煩他了才對。
但現在看來,也不是完全沒感情的啊。
宣暻拿着酒杯,順便喝了一口,然後看向桌上的易拉罐。
“什麽酒?還蠻好喝的。”她道。
“诶,學姐你喝酒的啊。”
江山按了按脖子放松,笑道:“她沒說她不喝呀。”
“嗯,剛剛在喝奶茶。”宣暻說着,找位置坐下來,問江山,“你還要玩?”
這個樣子,像是要陪江山玩的意思。
“不玩。”江山放松完畢,笑嘻嘻的,站起來,“我去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