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身材
好身材
宣暻保研後，被輔導員介紹到學生處去做助理。
事情不多，離得近，宣暻就答應了。每周四天，一個月一千八，能付掉房租。
早上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她想，當時真是腦子坑了才答應。不如跟江山去做家教，不用早起，時薪還高。
宣暻咬着面包出門時，頭發還亂糟糟的。
開門瞥見走廊裏有人影，她擡眼，看見昨天見過的鄰居男生站在走廊裏，一邊拎起衣服擦汗，一邊準備開門回家。
上衣被拎起來，露出腰腹。男生腰腹肌肉成型，薄薄的一層，線條流暢，看起來很漂亮。
聽到開門聲，他立刻松手看過來。
四目相對，都沒說話。
晏京腦子裏感覺像轟了一聲，脖子到耳根都開始泛紅。
宣暻關上門，朝他稍微點了下頭，像什麽都沒看見。
晏京腦子還空着，下意識覺得該說點什麽：“這麽早，你要出門嗎？”
說這話時，晏京的大腦根本沒在運作，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都是憑二十多年的生活本能開口。
“嗯，去學校。”宣暻道，“你在晨跑？”
“嗯……天天久坐背書容易不舒服，有時間就鍛煉一下。”
宣暻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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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不錯。”
“……”晏京被誇得一時愣住，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沒等他再組織語言，宣暻跟他揚了下手示意再見，先走了。
腳步聲漸遠，人影轉過拐角消失。
晏京打開門，回到家。
臉還在發熱。
其實他平時不會做這種動作，今天是因為手在外面弄髒了，手邊也沒紙巾擦汗，所以扯着衣服擦了下。
沒想到正好撞見了。
這兩天好像總是在留下很随便的印象……
晏京掀起上衣看了眼自己的腹肌。
身材不錯？
他想起被擱置了一段時間的健身計劃。要不明天重新開始好了。
……
新傳考研難度在各專業裏堪稱卷王之首，上一屆分數線出來的時候還上了熱搜。今年的競争激烈程度據說比以往更勝一籌。
晏京打算考靜海大學的新傳院。學校熟悉，考起來稍微容易點。另一方面，也是在決定考研時，聽說了宣暻保研本校的消息。
她能保研，晏京并不意外。
宣暻從小就是這樣，看起來對什麽都不太上心，但卻總是什麽都能很輕松地學會。同樣的題，同樣的內容，她只用聽一點就會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人和人的腦子不一樣。
晏京放下筆，看了眼桌上的電子時鐘。
快一點了。
宣暻好像還沒有回來，沒聽到隔壁的聲音。
彈簧筆的頂端被一下一下摁，發出聲音，晏京有點浮躁。
自從知道宣暻住隔壁之後，就好像生活變得不一樣了，總是在期待些什麽。
期待像今天早上一樣的偶遇。
可是這樣不好，宣暻有自己的生活。尤其是，她也有男朋友。
“……”
長時間拿筆失去了力氣的感知，一時沒掌握好，筆從手裏掉出來。
掉到地上，滾到桌子下面。
晏京愣了會。
然後撿起筆來。
還是不要想這些的好。
她那樣的人，有誰會不喜歡。只要她想，有的是人等她選。看上什麽人，也是她的自由。
晏京把資料和筆都放到旁邊，拿起手機，在一個軟件裏點開關注的人。
@日景_等日落
這個賬號是宣暻的。平時發的都是樂隊表演視頻，偶爾會發她自己練鼓或者唱歌的視頻，但不怎麽露臉。
之前有同校學生發現了，在校園牆上投稿，引來了很多關注和評論。
晏京是無意間發現的，當時賬號粉絲數才十多個人，他習慣開着後臺循環聽她的歌。
他當時投過很多禮物，被宣暻私信找過。她說如果是學校同學的話，不要亂花錢。
晏京那時才意識到這種不明不白的投禮可能會給她帶來困擾。他謊稱自己是女生，說不會打擾她，只是想表達喜歡。
後來，宣暻偶爾會回複他的評論或者私信，她們用這種方式保持着聯系。
晏京一直在想，像他這樣的人，宣暻可能遇到過很多。
目的不明，意義不明，尤其是身為男性，做出一些奇怪的、可能會帶來危險的舉動。應該讓她蠻煩躁的。
晏京點進賬號，發現宣暻今天上午更新了視頻。
視頻封面寫了《追光者》，背景看起來是學校練習室。簡介說是晚會前一天，大家練習時随便玩玩錄的。
畫面裏只有兩個人，拿着話筒的小個子隊長，和架子鼓後面的宣暻。
這首歌除了間奏，打的鼓都不算難，宣暻動作幅度不大，導致看起來興致缺缺的。
評論區也有不少人發現了。
-換吉他手來考試！們太陽不接沒挑戰的活
-吉他手罷工去唱歌了哈哈
-太陽打得跟玩兒一樣，我打起來手忙腳亂
到副歌部分，歌曲旋律不斷加強存在感，像在夜晚的海邊追浪。
晏京點了收藏，又聽了一遍。
-
靜海這些天開始入秋了，降溫很迅速。
晏京這幾天發現宣暻出門的時間很規律，每天都是早上九點十分左右走。回來的時間沒怎麽注意，有時候聽不見，但大概都在四點往後。
偶爾晏京跑步回來，會正好碰到她出門。她總是看起來沒睡醒的樣子，也沒什麽精力說話，點個頭就算招呼了。
經歷了十月初忽冷忽熱的幾天之後，氣溫開始正式下降了。
昨天夜裏突然開始下起大雨，到今天中午都還在下。
晏京本來早上要去買菜的，雨下成這樣也去不了。
中午沒辦法，只能下樓吃飯了。他打算買碗粉，打包帶回家吃。
下樓，在一樓的單元樓門口，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宣暻站在屋檐下面，百無聊賴地看着外面雨幕，像是在發呆。
天氣冷，她套着灰色的沖鋒衣，袖子撸起來，單手插在口袋裏，另只手垂下來好像在盤手串，是她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個白玉菩提。
晏京走過去：“沒帶傘嗎？”
宣暻回頭看了他一眼。
“嗯，等雨小點。”
晏京随着她的視線，看向外面的雨，花了點時間組織語言，才開口問：“要用傘嗎？我的可以借你。”
宣暻轉頭。
“你呢？”
“我沒關系，我就去那裏吃個飯。”
晏京指了下小區門口的面館，紅色招牌很顯眼。
宣暻本來已經伸手過來了，晏京也把傘遞出去了。結果聽他說完，宣暻又收回手。
她說：“我也要去那裏。”
晏京愣了下。
宣暻：“一起吧。傘夠大嗎。”
“夠……”晏京反應過來，“但是沒關系嗎，你有男朋友。”
宣暻沒懂意思，皺眉看過來。
晏京意識到這句話多麽冒犯，立刻解釋：“我不是說你要被管的意思。我是說，萬一你男朋友誤會了怎麽辦。”
完了，越說越解釋不清。
宣暻可能是嫌他在浪費時間，從他手裏接過傘，撐開。
“我沒有男朋友。”
晏京怔住了。
雨傘确實很大，是那種黑色長柄傘，能罩住三個人還有餘地。
宣暻把傘撐起來，站在臺階上，回頭等他：“如果你說陸知南的話，他回老家了。”
晏京一時沒聽懂話語間的聯系，但宣暻在等着他，于是他連忙彎腰進入雨傘的範圍裏，被帶着走進雨幕中。
距離突然拉近了，她的存在感很強，好像有屬于另一種沐浴露的味道，雨聲圍繞着她們。
“我拿吧。”晏京不安道。
宣暻把傘給他，兩只手都伸進外套口袋裏。
“那個。”晏京還記得剛剛的話題，很在意，确認了一遍，“他回老家了，所以你們分手了？”
“嗯。”宣暻道，“規劃不同。”
晏京還想問點什麽，但又怕問多了太過界。
走到店門口，宣暻從傘下出來：“謝謝。”
傘真的夠大，兩個人都沒怎麽淋到。晏京在門口收傘，注意到店裏有人看她們。
這家店在小區門口，雖然不在擺攤密集的小吃街，但也離學校近，裏面有大半都是學生。
晏京對于別人的視線很敏感。盡管大學之後也有人因為他的長相投來注視，但都沒有這麽明目張膽，也沒有這麽讓人想逃。
他跟在宣暻後面進店，走到收銀櫃臺前。
宣暻道：“一碗牛肉面，在這裏吃。”
老板看了眼兩人：“你們一起嗎？”
宣暻：“分開。”
“好。你的13塊。”老板跟宣暻說完，看向晏京，“你呢，帥哥要什麽？”
晏京張了張嘴：“……一樣的，在這吃。”
“好，也是13。”
掃碼付完錢，她們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是張四人座桌子，她們兩個靠過道，坐對面。
晏京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尴尬，而且周圍似乎有很多讓人坐立不安的視線。
他想了半天，主動問道：“你最近，是在上班嗎？”
宣暻本來在看手機，聞言擡頭。
“差不多。”她說，“在學生處當助理。”
“那今天休息？”
“嗯，周五到周日休息。”
“還挺好的……”
總覺得，她好像并不是很想聊天。而且他這種刨根問底的聊法，實在不禮貌。
但是一時半會，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麽打破這種氛圍了。
于是就這麽沉默着，直到老板端來了面。
兩人拆了筷子開始吃面，都沒說話。直到宣暻的手機似乎有消息進來，她拿起來看了眼。
宣暻問：“你知道附近一般在哪裏買菜嗎？”
“嗯。”晏京放下筷子，指了指，“那邊有個農貿批發市場，想買魚或者新鮮點的肉可以去。要是想近一點的話，小區八棟的樓下有戶阿姨在賣菜。”
宣暻點頭：“好，謝謝。”
晏京拿起筷子，盡量問得自然些：“你打算自己做飯嗎？”
“再看吧，稍微有點麻煩。”
宣暻低頭吃了口面，突然聽見男生說：“我廚藝還算可以的。”
宣暻擡眼。
晏京壓住聲音裏的顫抖，把話說完：“我有時候炖湯可能一個人吃不完，下次可以給你送一份嗎？”
這個問法很奇怪，但晏京當時太緊張了，能把意思有效傳遞出來都很艱難，只關注着宣暻的回複，根本無暇顧及別的。
宣暻看了他一會，低頭繼續吃。
“可以。”
晏京松了口氣。
那天的雨下了好久，回去的時候，宣暻說讓他先走，她去隔壁買把傘。
晏京看雨太大，打傘送她到了便利店。她買了把傘，還有幾袋面包，說是早餐。
從那之後，晏京一直在想，應該什麽時候炖個湯送過去，會顯得不那麽處心積慮。
他覺得宣暻有空在家的時候去送應該會好些，然後過了整整一周，開始猶豫是周五還是周六。
周五那天，晏京其實已經買好菜了，但是在思考怎麽措辭去敲門。
在他糾結的這一會，聽見隔壁的開門聲。
晏京有點擔心，他沒提前說，宣暻這個點出門，說不定是要出去吃飯了。
他在客廳裏看了一圈，把垃圾桶裏的垃圾袋薅出來，匆匆打結。
他提着垃圾袋開門，一副準備放垃圾到門口的樣子。
正好擡頭就看見宣暻。
晏京：“你要出去？”
宣暻停下步子：“嗯，吃飯。”
真的是吃飯。
晏京有點慶幸剛剛動作快，不然可能趕不上了。
他問：“要不要過來吃？今天剛好買了雞翅和牛肉。”
“現在？”宣暻道，“我有約了。”
晏京一時沒想到有這種情況，稍微有點無措。
“那，晚上呢？”他問。
“晚上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