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姐姐

第十一章 姐姐

齊垣手心沁出點汗。

十分懊惱,完全克制不住想要逃避靳越的行為。

“喝點水,”盛意遞給他水杯,“你先別緊張,也別試着去逃避靳越,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甚至可以試想——代入一下你們現在還沒分手。”

齊垣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他爽直道:“這不大可能。”

他現在想到靳越就一陣心口發痛,對視上更是彷徨,代入完全不可能。哪怕普通朋友關系都不行。

盛意轉念一想的确不可能。

“那你試想一下你們不認識。”

……

這個仿佛更不靠譜。

“代入不了?”剛還一身怒氣的李歡,現在湊過頭來,一臉慈祥。

齊垣又覺得,慈祥還不至于用在三十歲的男人身上,他也快奔三的年紀, 要是有人誇他慈祥,他大概會一口老血吐死。

“嘿,要不我讓你倆分開拍?”李歡笑道,“給你們後期合成一下。”

盛意一臉難看:“那我面子往哪裏擱?我現在是他經紀人,你讓他合成。”

“你又不混娛樂圈了,要啥面子?”

“傳出去不好聽。”齊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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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啥不好聽的,等着。”

李歡站起來就是巴掌聲賊響亮,不知道還以為要帶兵打仗。

正當齊垣想着李歡怎麽圓,就聽到铿锵有力的聲音:“大家聽好了,今天上午這場,考驗大家自我代入,所有人單獨演習,後期技術部會給你們合成。”

也難怪有精英的說法,他們總能随機應變。

自我代入其實和試鏡大差不差,但是把主演的那部分單獨拎出來,所有的卻缺陷都無法隐藏,不攻自破。

齊垣深吸一口氣,試鏡固然忐忑些,但相比和靳越一同出現在那裏,輕松許多。

劇組找的都是老骨幹,只唏噓片刻大家都默然接受。

除了齊垣,所有人都是一遍過。

不由弄得他大汗淋淋。

盛意幫他整理好東西交予助理一遍說:“下午就沒你的戲份了,我帶你出去一趟。”

對于盛意的安排,齊垣只是默然,沉默跟在他身後。

盛意正午開車帶他離開小村,齊垣坐在後排,副駕駛上是半路趕來的溫訣,忙得不可開交,手裏還是白花花的一沓文件。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片片雪花,些許落在車窗上,又悄悄化成水滴順溜而下。

齊垣擡眼看過去時,反光的效果,他的俊臉就那麽明晃晃映在車窗上。

齊垣是屬于五官出挑型的,哪怕他是一個GAY,雄性氣息也只增不減,鼻骨挺直,不言語時候,徒有生人勿近。

在窗上與自己對視,倒有種觀摩一生的恍惚感,齊垣忽然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車停下來,齊垣再看向外面,心髒一停,下車一刻踉跄一下。

監獄的身子挺拔舒樹立在這裏,有着遠古的陰冷感,頂頭“洗心革面”四個大字,無比莊重。

“羅姐在這對吧……”齊垣聲音尾調帶有顫音。

“是這裏,我前陣子來看過她,她說有點事要和你說。”盛意說。

齊垣心裏說不出的忐忑。

監獄設在郊區,走進去,有些昏暗,白牆皮露出翹腳,十分陳舊。走進去有着淡淡的黴味,偶爾喧鬧不知是來自哪裏被關押的犯人在閑聊。标準的監獄一樣,許許多多的牢房,鋼鐵的欄杆,裏面是紮堆的囚犯,不知犯了什麽錯。

不——不全是囚犯,在這裏還有一個齊垣認識的無罪的冤人。

“你們找的人在二樓。”

監獄裏不知什麽職位的男人,領着他們上樓。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齊垣見到了那個許久未謀面的女人。

一周左右的時間,面前的人瘦了很多,齊垣注意到羅珊原本纖細的手指,此刻骨節都磨出了繭子。頭發整理地幹淨利落,脖頸即使刻意遮掩,齊垣依舊可以看幾道傷口,從耳根向下青面獠牙。

“羅姐……”齊垣完全失聲,嗓子像是被東西卡住。

他想問什麽,話卡在嗓子裏兜來轉去,卻不知說什麽。

羅珊突然問他:“你和靳越分手了嗎?”

明明是疑問句,羅珊的話是那麽篤定。

“分了。”

“他和許未在一起了?”

齊垣抿着唇,不用齊垣再回答,羅珊便已了然。

她苦笑一聲,正色繼續問:“齊垣,你以後還會喜歡上別人嗎?”

二樓監獄很空蕩,羅珊的話從這頭蕩到那頭,來回打轉,她的眼睛似乎比這裏更加暗淡無光。

齊垣看不懂。

但羅珊的問題他思考過。

他一輩子即使能活一百年,用來談感情的只有短暫的匆匆年華,何況現在他去忘記靳越需要巨大的時間,下一個人走進心裏,早就人老花黃,那時候沒幾個人會去講情情愛愛,沒時間去磨合喜好,去感受分分合合的即失感。

他不會去愛上別人,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刻上了自己苦苦尋找多年的标簽,很合心意,卻又沒法永遠擁有。

“不清楚,大概不會。”齊垣凄涼道。

羅珊手霎時攥緊。

“如果,齊垣,我是說如果,靳越不是真要離開你,甚至他是不得已離開你呢?”羅珊問。

齊垣覺得荒唐:“羅姐,世上哪有那麽多不得已,不喜歡就是膩了。”

“你真是這麽想他的?”

齊垣早在日日夜夜之前,替靳越想了太多借口。

或許靳越是因為家裏人不同意他和自己在一起,畢竟靳越曾經提過他家裏人不接受他同性戀;又或許靳越有什麽難處,不得已和他分手。

那麽多借口,都可以是靳越和他分手的理由,都可以成立,可靳越和許未在一起推翻了他一切得借口建設。

況且靳越自己說了,兩年前就動搖了,再扯其他的是不是太牽強了。

所以,根本沒有那麽多不得已,只是靳越移情別戀早就膩了。

“羅姐,我跟他就到這了。”齊垣淡淡道,“不說他,你身上的傷口怎麽回事?為什麽……”

“齊垣,我沒開玩笑,你和靳越斷不了的,這輩子都斷不了,你信我的,他不會……”

“羅姐。”齊垣正色道,“我跟他真的結束了,你不用再勸了。我現在很擔心你,你在裏面是不是有人針對你?”

僅僅是暴露在外面的傷口都那麽觸目驚心,在衣服掩蓋下的,在他們都看不到的監獄的角落,又會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

相比他和靳越怎樣的關系,她更擔心羅珊。

“齊垣!”羅珊厲聲道。

驚得門外的獄警探進來頭用鐵棒“哐哐哐”敲着門,不耐煩道:“吵什麽吵,在監獄裏保持安靜!”

“羅姐……”齊垣深吸一口氣,“靳越兩年前就和許未搞上了,現在已經公開關系了,沒有意義的。”

“他告訴你的吧?”

齊垣不動聲色。

“靳越不會放棄你的,很多事情你自己去查,你去找盛意和溫訣,讓他們幫你查查靳越。就說我要求的。”羅珊說,她情緒是很多年來齊垣都沒見過的驚慌與激動,“還有,我帶你也不是你認為的偶然,是靳越讓我來帶你的。”

“我是靳越法律上的姐姐。”

霎時,全世界都是安靜的。

齊垣腦子五雷轟頂,炸開一樣,一動不動。

他看着透明玻璃窗裏的女人,覺得無比陌生。

突然很多事情亂成一鍋粥。

羅珊是靳越得姐姐?靳越不是獨生子嗎?

為什麽突然會變成這樣?本來安靜如水的生活突然被打斷至此。

齊垣木讷坐在那,他們能聽見彼此清晰的沉悶的喘氣聲。

“羅姐,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齊垣幾近崩潰。

好偶像事情越來越脫離想象,為什麽羅珊會突然成了靳越的姐姐,為什麽而羅珊會被陷害進監獄,為什麽羅珊說他和靳越這輩子都斷不了?

靳越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他?

“我一句兩句和你說不清處的,你去找盛意和溫訣,他倆會幫你查清楚的。”

齊垣想問的太多了,探監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時間一到門口看守的立刻過來領他離開。

盛意和溫訣在車上等他出來。

齊垣神情十分落魄,心口壓着巨石。

“盛意,你知道靳越和羅姐什麽關系嗎?”齊垣說話渾渾噩噩。

“靳越?”盛意皺着眉頭,“應該沒有吧,羅姐不怎麽接觸演藝圈,也就帶過你一個藝人。欸?他不是你前男友嗎?怎麽反過來問我。”

顯然盛意也一無所知。

溫訣從一沓文件移開目光,同樣疑惑:“怎麽突然這麽問。”

齊垣整個人斜靠在車窗上,被抽盡全身力氣:“羅姐讓我找你倆幫我查——”

他頃刻停住,找人查會有很多麻煩,既然羅珊說靳越和他一輩子都沒法扯幹淨,他倒不如親口去問問靳越到底隐瞞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查什麽?”盛意問。

“沒什麽,一點點事情,我能解決。”

溫訣說:“那就好,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直接告訴我,或者盛意,羅姐托我們照顧你一定盡力而為。”

“嗯。”

車子很快離開世界陰冷的角落,齊垣的心卻懸在那上方,他想看看老天究竟要把那個光鮮亮麗的女人,折磨成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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