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那天,阿念聽村裏的小孩兒說來了一個格外漂亮的人,忙放下碗也跟着孩子們一起跑出去看,那小孩兒看她跑了,也跟着跑。
等阿念跑到村口,見了真人,雖然戴着面具,但阿念竟然發現自己認識他!
“相柳?”
其實阿念這段日子已經都想起來了,但是那些記憶的時間一直不太能對的上,她也沒辦法聯系上他們,只能在村子裏等,而且就是想走也沒錢。
相柳這一路來已經問了無數個村子,他先是找到了那家黑店,又去挑了離戎氏的死鬥場,從那裏知道了阿念跳崖的消息,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髒也停止了跳動,畢竟這是他從未涉足過的領域,愛人離世,對他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他和塗山璟一行人從死鬥場裏出來,外面的陽光正好,可相柳卻突然嘔出一口血來。
塗山璟要來扶着他,相柳卻揮開他的手,他厭惡那些因為知道阿念跳崖而擔憂的看着他的目光,那讓他想要殺人。
他們憑什麽認為阿念已經死了?!
幾乎是一刻不停的趕到那處斷崖,毛球呼嘯而來,相柳跳上去,幾個呼吸間便到了崖底。
以後他沿着那條河,不斷的擴大範圍尋找,幾乎是每個村子都會去仔細的摸排一遍,一直到今天,阿念站在一群孩子堆兒裏叫了他的名字。
那一刻,相柳閉了閉眼睛,眼角落下一行清淚。
這次是相柳疾步走向阿念,他想好好抱一抱她,想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她本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可阿念正吊着胳膊。
相柳最後只能輕輕的攏着她,不停的去摸她柔軟的發絲。
阿念的眼淚也簌簌落下來,帶着點抱怨的問他,“你怎麽才來?”
即使他知道阿念其實并不怨怪他,心裏也是刀絞似的疼,“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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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相柳便簡單的替阿念收拾了東西,直接回了清谷,那個小孩兒自然也帶着,畢竟救了她一次,而且,阿念也好奇他到底是從哪兒跑出來的。
因為肩上的傷,阿念只能簡單的擦洗了一下,然後就沉沉的睡去,相柳則躺在她身邊,安靜的看着她的睡顏。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如果阿念真的遇到生死危機,一刻鐘的時間都耽誤不得!更何況是一個月!
後來的日子裏,阿念一邊養傷一邊看條陳,有一次趁着相柳在,她特意把那小孩兒叫過來問明情況。
大概是相柳的氣場太強,他自從進了屋就沒再擡過頭。
“你到底是從哪兒跑出來的?這回還不說我就讓他打你,聽到沒?”
那小孩兒順着阿念手指的方向極快的看了一眼相柳,最終還是嗫嚅着說,“離戎氏的死鬥場。”
阿念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她下意識的去看相柳,她有點怕勾起相柳的傷心事,正想讓他出去,就聽見相柳“吧嗒”一聲放下茶盞,去握她的手,用眼神示意自己沒關系,讓她盡管問。
而這小孩兒是死鬥場裏出來的,相柳早就知道了,不管是從死鬥場裏的人問出來的,還是他身上那股似曾相識的同類氣息。
阿念只能接着問,“你是怎麽跑出來的?”
畢竟這麽多年了,上一個自己跑出來的人正坐在她身邊。
那小孩兒眼睛突然亮起來,雖然還是畏懼于相柳,不過聲音稍微大了些,“之前的九命相柳怎麽跑出來的,我就是學着他。”
你的迷弟啊,阿念笑着看了一眼相柳。
等等!
“那你幹嘛要叫我娘?!”
他有一瞬間的茫然,不過還是回了話,“是死鬥場的前輩們教的,他們說喊娘的話就不會被丢下了。”
阿念的心已經軟成了一灘水。
她看着眼前的這個小妖怪,幾乎是穿越時光看到了當初剛剛逃出來的相柳,她如今倒是真心實意的感激起那個倔到死的洪江将軍了,畢竟如果不是他,相柳有沒有命在還不知道呢。
之前因為相柳死都要埋到洪江的坑裏,她心裏還有點別扭來着。
最後的時候,阿念給那小妖怪起了個名字,就叫青啓,以後跟着相柳。
等青啓走後,阿念站去相柳面前,把他的頭按在自己懷裏,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就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相柳抱着她的腰,也順着她的意思把臉埋在她柔軟的肚腹,“這是做什麽?”
阿念手上不停,“我在安慰你,真想抱抱那時候的你。”
相柳心裏一片柔軟,嘴裏卻道,“我那個時候可比青啓兇多了,你不會喜歡的。”
阿念想象不出來,便問道,“會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兇嗎?”
相柳凝神思索了一下,“大概會,說不定還會咬你一口。”
阿念不再說話,反而用溫柔的目光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那不正好賴上你?”
“對了,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是義父,死鬥場裏的奴隸都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乖乖,更心疼他了,怎麽辦?
阿念抿抿唇,心裏下了決心,等以後,一定把大荒境內的死鬥場,有一家閉一家!
因為阿念傷在肩膀,小夫妻兩個親熱的時候都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不過阿念沒相柳那麽多顧慮,反倒是相柳,束手束腳的,把她當成瓷娃娃似的。
又過了幾日,相柳領了四個女子到她跟前來,皆是黑衣勁裝,肅容而立。
阿念看着相柳,眼睛裏有點疑惑。
“這是專門為你挑選的暗衛,這四個還勉強能看,先放在你身邊,以後有了好的再換。”
相柳溫聲說完,又遞給她一個海螺,“你對着它說話,不管多遠,我都能聽到。”
阿念接過來,又去看那四個姑娘,有點不好意思,“那晚上呢?她們也看着我嗎?”
相柳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紅了臉,勉強道,“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便不用了。”
說起侍衛,阿念突然想到一個人——海棠。
“你還記得清水鎮的時候跟着我的那個小丫頭嗎?就是叫海棠的那個,當初一直是她照顧我,也不知道海棠如今怎麽樣了?”
話裏頗有些感慨之意。
相柳想了一會兒才從記憶裏翻出這麽個人來,“你說的是她啊,她如今在五神山上服侍你母親。”
“你怎麽知道?”
當初小夭把阿念交給他之後,他為了了解情況特意命辰榮軍的探子打聽了情況——當日阿念殉國,靜安妃與皓翎王決裂,海棠也被她帶在身邊,大概是思念女兒的緣故。
相柳簡單的說了一下,阿念聽了卻是一呆,她當日殉國,并沒想過身後事會如何,可如今想來,母親聽聞她死去的噩耗又該如何傷心,她不會說話也聽不見聲音,只怕也沒人理解她的苦,就是去勸,大概也是表面文章,畢竟誰耐煩去安慰一個聾啞之人呢?更何況她與父王決裂,更不會有人把她當回事兒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阿念開始真正的認識到,她不能再想以往一樣獨來獨往了,一是為了相柳,二是為了大業。
雖然她一直覺得人本就是生來平等,可事實卻是,站在如今的位置上,她的命就是極為珍貴。
而且從青啓那裏,阿念得到啓發,也許可以借死鬥場之事挑撥妖族與神族的關系,借此吸納更多妖族來此,如果真有戰事,她手裏的兵多是人族,肯定幹不過神族。
而且,她一直在想,該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母妃和海棠從五神山偷出來。
倒不是覺得會被玱玹知道,她是怕驚動蓐收。畢竟以她的了解,皓翎憶殉國,蓐收肯定會替她照看母親。
所以在花了三個月逐步遞進的打探消息,分析去向之後,她果然得到了一個消息,青龍部蓐收大人每月都會定期去看靜安妃,順便送些東西,然後再給她上柱香,有時候呆的時間長些,有時候時間短些,但是他總會去的。
阿念犯了難,她一開始想着放兩個傀儡在哪兒,可傀儡不能吃東西,不到一天就會露餡,而且肯定瞞不過蓐收,畢竟他那麽聰明。
難道她真的要去見他嗎?
要不然就讓母親假死脫身?然後再給海棠安排一出殉主?
不過那也得兩個人配合,所以,她得上一次五神山,這毋庸置疑。
沒想到阿念提出長大之後就遭到了相柳的直接拒絕,“不行!你身體還沒養好,而且五神山作為皓翎舊都,守備森嚴,萬一被人發現怎麽辦?!”
阿念去拽他的手,十指相扣,“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想讓一個母親相信她已經死去的女兒還活在世上的唯一辦法,就是出現在她面前。”
阿念其實還挺理解相柳的,畢竟他被她之前那一出搞得有點ptsd了都。
而且這段時間總是繃着自己,稍有個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的。
阿念見相柳面色有所松動,趕緊再接再厲,“而且之前我見了鬼方氏族人,這次你跟我一起去,正好見見母親。”
相柳這時候面色已經徹底緩和下來了,竟然還稍微有些緊張,雙眼緊緊的盯着她,頗有些不确定的問,“那你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其實他更想知道靜安妃喜歡什麽樣的女婿?但是不好意思問出口。
相柳如今終于有些體會到阿念知道自己要見鬼方氏族人的心情了,緊張,焦灼,還有些莫名的期待,像被人捏住了七寸,動彈不得。
他也有點想啃手指了。
阿念當然能理解相柳的心思,“放心,你這麽好,母妃肯定會很喜歡你的。”
靜安妃就算喜歡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是因為你愛我所以才喜歡我的,傻姑娘,相柳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