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兩個人說開,相柳總算不再陰陽怪氣,說實話那樣的相柳她還真有點遭不住。

之後她又和蓐收見過一次面,是在塗山氏名下的一座茶樓,阿念一邊說着自己這些年的的經歷,一邊不停的吃橘子,至于相柳,他又去了婆娑。

據相柳說,婆娑十分好打,那裏的人簡直是——不堪一擊。

甚至就連神明,也全都在搞男尊女卑那一套。

而且他還發現了金子,是幾乎浮在水面上的一成金礦!

不過阿念卻沒直接派人去管理,少數人統治多數人總是不現實的,除非進行人種分類,阿念不想那樣做,最後她決定,給他們換一個國王,她統治那裏的統治階級,然後讓統治階級統治那裏的民衆。這樣能盡可能少的激起土著的反抗意識,同時進行文化輸出,鼓勵高棉人移居,兩個民族雜居并通婚,逐漸培養民族歸屬感。

不過阿念還沒打算跟蓐收說這些,在确定蓐收的态度之前,她都不會說。

蓐收就這樣聽着阿念說她這一路走來的事,時而跟着她提心吊膽,時而被她引的忍俊不禁,時而又嘆命運無常,時而又只覺悵然若失……

末了,只能欣慰又若有所失的看着她,“我們阿念長大了。”

阿念聽了蓐收的話有點想翹尾巴,“那是那是!”

蓐收理理袍袖,站起身來他今日廣衣博帶,格外顯得風流,不像個将軍,反而如同才子,“行了,我出來的夠久了,也該回去了。”

阿念也跟着下樓送他,蓐收最後看了阿念一眼,“若是有什麽事,記得傳信給我。”

阿念點頭,就這樣看着蓐收沒入人群之中,他大概知道阿念還在看他,沒回身,只是揚手揮了揮。

其實蓐收沒說的是,他回去之後沒過幾日便聽人彙報,海棠下了五神山,他命人跟着,一路到了皓翎東南,看見海棠在一座渡口上船,之後船順流而下,出了皓翎。

阿念這小丫頭到底在做什麽?雖然他不知道,但是不耽誤他為她遮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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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之前皓翎南側莫名出現了大片荒地和破敗村落,他一直以為是賦稅徭役太重,民衆畏苛稅雜役甚于畏虎,都逃去了山裏,如今想來,會不會跟阿念有什麽關系?

又是八年,高棉又多了兩座城池。

阿念正式建國,自立為王,國名為息,定都清谷。

阿念曾經問過相柳,“你想要做我的王夫嗎?”然後又說了自己的想法,“其實,我更希望他們叫你将軍而非殿下。”

做了王夫,以後不管如何,相柳的身上都會被打上她的烙印,日後人們提起他,只怕也會說,是王上的夫君,而不是相柳将軍。

阿念此生都在致力于洗脫烙印打破枷鎖,所以她不希望相柳也走進那個怪圈,哪怕是為了她。

相柳自然不在意這個,但是他知道阿念的堅持,所以反而另辟蹊徑,“若是我不做王夫,底下那群人又該如何看我?也許他們還會暗地裏議論說我失寵了……”

阿念果然被他所說的拿住,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好辦法,“那就封吧!”

又是肮髒的政治,阿念有點恨恨。

建國之後,阿念的生活和之前并無多大區別,她也偶爾和蓐收通過幾次信,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過蓐收幾次試探,阿念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了什麽,只能推诿說,她如今在跟塗山氏經商出海,聽塗山璟說,氏族和王權矛盾愈發尖銳,他挑了個合适的時候把那少年推了出去,果然引起軒然大波,如今玱玹可謂是腹背受敵。不過他也依照計劃多次援手……相柳在引着婆娑人練兵,可那實在是為難他了,婆娑人疲懶,還經常有些非常人所知的奇思妙想,相柳數次覺得無力,可又只能硬着頭皮繼續。

阿念有時讀他的信,看着那上面相柳帶着冷硬的自嘲,時時忍不住發笑。

一片平靜之下,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事情的起因還是一位皓翎出海打魚的漁民,大概是瞧見了什麽,回去之後想着這事兒能不能立功頂一頂賦稅,便去報了官。

一層一層的禀上去,原本跟氏族鬥的你死我活的玱玹也來了興致,便發了國書,讓人出了海,去尋找那個漁民所說的海上之國。

雖說阿念提前收到消息,讓人隐蔽,又設了迷陣,讓他們無功而返,不過到底是在玱玹那裏挂了名,這次的事情直接把阿念的警戒值拉到最高。

她甚至為此做了最壞的準備!

阿念終于下了決心要去策反蓐收!

昔日皓翎的五神軍,如今便在他手中,五神軍乃是皓翎精銳中的精銳,裏面的将士皆是高等神族,遠非人妖可比。

可對面是蓐收,她不想用那套政治利益去橫亘在中間,只能先以情動人,萬不得已再許以重利。

不過為了保險,她帶了十二個高手,若是不成,只怕蓐收也難留性命。

這是第一次她和蓐收也站在了對立面。

阿念請來蓐收,還是當初那座茶樓,不過阿念這回有點緊張。

“蓐收哥哥,你能幫幫我嗎?”

蓐收進門之前先掃了一眼,然後看着正襟危坐的阿念,還是原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什麽事還要你自己親自來一趟?”

阿念不想一下子全都透底給他,只是含含糊糊的說,“我只是想把屬于我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所以,你就在東南之地收攏流民?”

阿念一驚,就聽到蓐收又說,“阿念,你實話告訴我,之前的那個海上之國,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去遮掩反而顯得虛僞,幹脆直接承認,“是,那便是我的國家。”

然後又徐徐誘引,“為什麽不幫我呢,蓐收哥哥?”

蓐收只是看着阿念,并不說話,事實上,那一瞬間,他在阿念身上看到了皓翎王剛剛登位時的影子,銳意進取,意氣風發。

阿念身體裏到底是流着高辛的血,那是野心家的傳承。

阿念看蓐收不言不語,就接着說,“蓐收哥哥,你只能答應我,玱玹如今沒功夫,但他早晚有一日會卸了你的兵權,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或許只想為人臣,可功高震主便是你的錯!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最重要的不是你會不會,而是你能不能!玱玹如今忍着,只是怕吃相太難看。而且皓翎歸附不久,為了高辛舊地的穩定,他只能把兵權給你。可時間愈久,天下大定,到時候他就要想法子收回兵權了。到時候,不止是你,連帶着整個青龍部,只怕都要被邊緣化。”

而邊緣化的下場是什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生任死,全然不由自己!

到時候殺你,只怕還要謝主隆恩!

蓐收突然擡眼看着阿念,眼神銳利如同利劍,“那你呢?阿念,你跟他又有何區別?”

阿念卻輕輕的笑了,眼睛明亮,她知道,蓐收心裏已經答應,“你是我哥哥!”

“若是我不答應呢?”

阿念遲疑半晌,沖着他搖了搖頭。

蓐收明白了,卻不生氣,只是說,“不因私情而廢公事,阿念,這一點你比玱玹強多了。”

蓐收這次離開的時候默了半晌才又開口,“阿念……”

阿念在那一刻福至心靈,她突然明白,或者說那也是她一直在糾結的事,所以她快速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蓐收哥哥,我明白的。”

若是單論個人情意,他們絕不會傷害對方。可如今一個是息國女君,一個是青龍部族長,說話做事一言一行都關乎千萬人性命,決不能以個人感情沖動行事,他們要對自己的身份,對自己的子民族人負責。

蓐收看她明白,也不再多言,他欣喜于阿念成了一位合格的政治家,可又想起還做王姬時的阿念來,那個時候,但凡阿念肯說,天上的星星也給她摘來。

阿念在茶樓裏用了飯才離開,回去的時候心裏沒有做成大事的開心,反而沉甸甸的,她終究是走到與蓐收哥哥講求利益的時候了。

可她心裏也極明白,若不是她有恃無恐,也不會開門見山的去見他,她心裏其實明白,不管是出于情,還是為了利,蓐收哥哥都會答應她的。

若是之後真出了事,只怕他也會讓渡利益從而盡力保全她。

青龍部?息國?他們再也不是蓐收大人和王姬了。

阿念又回到了大荒,她已經不想再等了。

再決定回去之前,她一直在想要不要恢複身份,好處當然有,可以光明正大的以王姬身份行事,可壞處也大大的,那就是要應付各方人事。

算來算去,還是不了。

她已經懶得應付那些人那些事了。

去之前,她先跟塗山璟說了一聲,好吧,其實是她在進行她的計劃之前,要先搞掉一個人——老西炎王。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有點想要把父王一起送走,但是她不确定之後若是露餡蓐收不會怪她,就只能先沖着西炎王下手。

老西炎王一直呆在小月頂,防守嚴密,尤其是在如今玱玹面對着氏族和那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堂弟的雙重打擊下,對于老西炎王這個親手把自己捧上王位的爺爺,自然是越加的恭敬。

而老西炎王如同泰山一樣鎮在那裏,那些氏族始終都不太敢鬧得明面兒上來。

最後阿念還是決定從氏族身上下手,既然王權和氏族都亂成一鍋粥了,索性就讓老西炎王死在氏族手裏,正好他的誕辰就快到了,正好那天送他上路。

就讓玱玹以為是氏族殺了他爺爺,看他這回還不發大瘋!

還多虧了如今的各種喜事聚會必點曲目——圓月記,誰讓它有個皆大歡喜的大團圓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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