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娃娃
第056章 娃娃
人參精誤會了。
它以為眼前這個人類看不上葉子, 狠狠糾結了兩秒鐘,又拽下一根人參須往嘴巴裏塞。
雲木香只聞到一陣清香,帶着濃厚的草木味道, 很好聞。
整個人意識清醒幾分,疲憊地睜開眼, 用力擠出一個字。
“洗。”
洗一下啊!
你在土裏埋了多少年, 心裏沒點數!
四目相對, 人參精總算和雲木香對上腦電波。
它跑到水桶旁,仔細把葉子和根須都給洗幹淨,來不及控水就跑回雲木香身邊。
雲木香眼前一陣發黑時, 唇上涼涼的,有水珠順着唇線滑落。
她總算松開嘴巴,含着根須,好一會才緩過神, 無力地撐着胳膊從地上坐起來, 緊緊盯着面前的小人精。
“娃娃!”
人參精渾身皮發緊,立馬跳進盒子裏,還自覺蓋上。
啪嗒——
雲木香垂眸,一把把它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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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裝死, 立馬走。”
小人精雙手扒拉着盒子, 死死不放手。
雲木香要拽,就見它眼睛一閉又要哭。
“不準哭!”
雲木香板起臉, 訓兒子似的, “把眼淚憋回去,不然立馬炖了你。”
小人精含着兩泡不存在的淚水, 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雲木香頭疼,她坐正, 試圖講道理。
“我養不起你,我自己活下去都費勁,因為你這一口,就吞了我大半條命!”
她原本不用着急去找雲沉香。
現在必須要過去。
功課用的材料都在小東西刺裏頭裝着呢。
雲木香随手攏了下長發,開始穿衣服。
“我要去續命了,你哪裏來的回哪裏去,我回來後不想再看到你!”
穿戴整齊,雲木香把後窗開了條縫,将它給丢出去。
門窗緊閉,雲木香還給畫了道符。
小人精想要拉開門重新進來,直直撞到門上,被彈出八百米遠。
雲木香出門前,幫兒子把棉被掖好,把房間角落裏的蚊香給掐滅,換成了安神香,保證兒子不會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突然醒過來。
收拾好一切,戴上圍巾帽子,輕手輕腳地離開招待所。
室外一片漆黑。
雲木香抹黑直奔醫院,遠遠借着醫院門診樓外的燈光,看到了緊閉的院門。
煩。
用力地咬了咬嘴巴裏含着的人參須。
果然她還是太善良,就該直接把那小人精給下鍋炖湯,好好補補她失去的元氣。
精神足了些,雲木香往自己身上畫了道隐身符。
随後,仗着別人看不見她,爬上鐵門。
門衛室裏。
值班的人打着哈欠,聽到外面大門哐當哐當響,拿起手電燈出去沖着大門掃去。
“誰啊!”
透過镂空的大門向外看去,什麽都沒有。
“奇怪,風太大了?”
裹着軍大衣,重新回到門衛室。
雲木香松口氣,一鼓作氣翻過去,跳下門,快步隐沒到黑暗中,再次出現,隐身符效果已經消失。
爬上五樓,雲木香渾身開始冒冷汗,最後兩步路,扶着欄杆愣是沒邁出去。
嘴巴裏的人參須咂吧再咂吧,效果已經很差了。
“去看看食堂還有什麽吃的,手術等到現在我餓得心慌。”
“我給你帶了飯,不過估計涼透了,要跟廚房借火熱一熱,今天還是不回家?”
“不了,我在值班室湊合一晚。”
一男一女的交談聲伴随着腳步靠近。
雲木香抹掉臉上的汗水,直起腰來裝得若無其事。
人從走廊轉進樓梯口,年輕的一男一女,女同志穿着護士服,看到她明顯一喜。
“同志,又見面了,你今天陪床呀。”
正想借口的雲木香輕笑着點頭,“恩。”
“那早點休息。”
護士擺擺手,拉着身邊男人離開。
兩人轉彎後,雲木香就聽男人好奇地問,“那人你認識?”
“是住院部的家屬,是不是看着特別年輕,頂級醫學世家的傳人!”
雲木香:“?”
“這麽厲害?看着好年輕。”
“郎醫生親口認證的還能錯,我們醫院不是有一起疑難雜症,好多人查了半年都沒找到原因,就剛剛那個,把了個脈就全弄清楚!”
雲木香:“??”
“真看不出來。”
“這算什麽,聽說她最厲害的是針灸,殘疾癱瘓的病人紮兩針就能好!”
雲木香:“???”
離不離譜啊!
這都從哪裏傳出來的謠言。
雲木香感覺頭更暈了。
而三樓樓梯間,正往上走的呂月蓮整個激動起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上沖兩步,抓住正往下走的護士.
“孫護士,你剛剛說的人,是不是溫主任隔壁病床的家屬?”
“是,呂同志你也聽說了吧……”
“她現在在哪裏!”呂月蓮激動地打斷對方。
護士指了指,“剛上去。”
話音落下,眼前人已經沒了身影,只能聽見她蹬蹬快跑的腳步聲。
男人吓一跳,“她怎麽了?”
孫護士感嘆,“可能是為了石團長,那她為什麽還要去找人麻煩呢?”
“什麽意思?”
“我聽家屬議論的,呂同志今天把個人潑了。”
“啊?不會……”
“就是剛剛那位女同志。”
“慘啊。”
被唏噓的呂月蓮迸發出潛力,一口氣爬上五樓,樓梯間都空蕩蕩的。
氣喘籲籲地沖出去,看到走廊裏扶牆慢走的背影,欣喜若狂。
“醫生!”
她伸出手抓住對方肩膀,一拉。
待看清楚對方那張臉,笑容瞬間凝固,立馬松開手。
“怎麽是你!”
雲木香本就沒力,被她這麽一甩,整個人背撞在牆上,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移位。
要命哦。
呂月蓮板起臉,“你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雲木香深呼吸,“這位同志,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你認錯人,無意推我。”
“……”
呂月蓮這才認真看過去。
走廊的燈光有些昏黃,照在雲木香臉上,白日太陽下白到發光的皮膚這會看起來蠟黃蠟黃的,慘白的唇更顯幾分憔悴。
“你怎麽了?”呂月蓮皺眉,“我剛剛根本沒用力,大晚上這裏也沒別人,你不用裝。”
雲木香前後看了下,還真是一個人都沒有。
慢慢的,視線定格在同樣左顧右盼的人身上。
“你推我是事實。”
呂月蓮皺眉。
“我現在躺下,你有嘴說不清。”
“你要訛我!”呂月蓮頓時覺得剛剛的同情心都喂了狗。
“除非你幫忙扶我去病房。”
呂月蓮滿臉厭惡,轉身要走時,看到她晃着身子要滑坐在地上,下意識伸手扶住。
“……”
她罵罵咧咧兩句,磨着牙憤恨道,“我真是欠你一家子的!哪個病房?”
“509.”
“哪?”呂月蓮渾身僵硬。
腦海中劈下一道閃電。
想到剛剛上來,只看到了她一個,木在原地,腦子都快不轉了。
“你……”
“好人有好報。”
雲木香決定,回去就把那小人精給抓回來!
必須炖湯!
“确定是509?”
呂月蓮神情複雜地看着面前人,将她一只胳膊搭在肩膀上。
“你還有力氣沒?”
沒得到回應,伸手摸了摸額頭,有點燙。
這是發燒了?
呂月蓮照顧愛人兩個多月,力氣也練出來了。
扶着纖瘦的雲木香來到的509病房,避免打擾別人,輕輕敲了敲門。
病房裏,根本睡不着的雲沉香睜開眼。
看了眼隔壁床病人睡得正沉,家屬也趴在床邊休息,掀開被子去開門。
床頭帽子裏,小東西忽然,“唧唧。”
你妹!
雲沉香猛地回頭,随後快速拉開門,就看到妹妹被個陌生人扶着。
他伸手接住人,“木木。”
呂月蓮白天來拜訪過雲沉香,只是那會他在休息,就先回去了。
“那個她好像有點發燒,我去喊下護士吧。”
“不用。”
大仙已經告訴他妹妹是個什麽情況。
“她只是太累了,醫生開過藥,吃了就好。”
“真的?”
“恩。”
雲沉香把人扶到他那張病床上,蓋被子的時候,借着身影遮擋着視線,讓大仙兒鑽進被窩裏。
呂月蓮沒走,順手關上門,輕手輕腳地跟進來。
看到熱水瓶,小聲說:“她要吃藥吧,我幫你倒水。”
雲沉香回頭。
白日他是裝睡,因為隔壁床的事,鬧得好多人來向他打聽他家屬的醫術。
這個也是。
他還聽說,這人上午潑了妹妹。
“很晚了,謝謝你幫忙。”
雲沉香攔住呂月蓮的動作。
呂月蓮有些失望,還想說什麽,看了病床上躺着的人,下一秒,雲沉香就擋住她視線,意思很明顯。
她無奈,“那我先走了,有需要随時到斜對面506找我。”
雲沉香笑笑,什麽都沒說。
呂月蓮失望地離開。
雲沉香關上門,動靜驚到隔壁床桐桐。
她迷迷糊糊地擡起頭。
雲沉香輕聲說:“沒事,繼續睡吧。”
“哦。”
輕輕翻個身,她重新閉上眼。
雲沉香這才坐到床邊,垂眸看向妹妹,視線落在她額頭滲出的汗水上。
起身倒了水,把毛巾浸水,擰幹,重新坐回床邊一點點擦着汗。
心裏頭問大仙,“來前,住市裏頭那一晚,你不是說她後半夜補足了需要的靈氣?”
“唧唧。”
那誰知道她是不是把靈氣當屁放了,自己像漏勺怪我啊。
雲沉香聽到這話,神色閃了閃,擡手捏碎一節香。
“唧唧!”
浪費!浪費!你這樣會得罪你神的,知道嗎!
“哦,我這人有個毛病。”雲沉香又掏出一節來,“一擔心,就容易手抖。”
握緊的拳頭正要用力。
“唧——”
雲沉香忍受着刺耳的聲音,看着大仙兒拔刺,掏符,小爪子直往妹妹身上拍。
微光閃光,整齊的黃色符篆立馬變成一攤灰燼。
連連好幾下,大仙直接癱趴在雲木香鎖骨上,累得直喘氣。
雲沉香摸摸妹妹的額頭,溫度已經正常,這才收起毛巾,把窩在妹妹鎖骨上的大仙兒給抱起來。
“對不起,剛剛我太緊張,你會原諒我的吧。”
“唧?”
“我給你賠罪,來一根?”
“唧唧!”
大仙遲疑的神色立馬改變,傲嬌地伸出兩根手指。
“唧唧。”
它必須讓你認識到錯誤!
雲沉香輕笑聲從喉嚨間溢出,老實地點上香,順手把大仙兒放到床邊小桌上,由着它自己吃。
大仙兒的吃相很斯文。
雲沉香感覺到它情緒穩定下來,無聲地問它。
“妹妹這情況,随身帶些符篆,是不是會安全點。”
萬一哪天大街上暈倒,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唧唧。”
沒用。
“?”
“唧。”
她畫的符篆品質最好上品,沒辦法保存。
“唧唧。”
哦,針對她自己用。
符成的一刻鐘內,所産生的僞靈氣是最茂盛的,效果也最好。
雲木香就在這時,睜開眼睛,扭頭盯着小東西。
“你意思,極品可以?”
小東西邊啃香,邊點頭。
每一階品質都天差地別。
小東西不禁看她一眼:誰讓你懶的,功課都得要命才做。
看懂的雲木香:“……”
“你早說呀!”
“唧唧。”
其實你吞了剛剛那人參精,三年五載的都不用再做功課。
雲木香猛一錘床,“是吧,我就說該炖了它。”
“不對,你怎麽知道它?認識的?”
“唧唧。”
一身的人參味那麽明顯。
雲木香低頭,嗅了嗅身上。
雲沉香輕笑。“沒味道,普通人聞不到。”
“那就好。”
“娃娃!”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病房內的所有人。
隔壁桐桐和婁思華也被驚醒。
“什麽聲音?”
雲木香看着站在窗戶上的小人精,吓得立馬兩道昏睡符篆打出去。
桐桐和婁思華立馬失去意識。
雲木香掀開被子,打開窗戶一把抓住對方。
“還敢跟着我!”
“娃娃!”
小東西看一眼,以房間為界限屏蔽了一切聲音動靜向外傳輸。
坐回床邊,雲沉香把人參精丢到小東西旁邊。
小東西擡起後爪,踩住它一根須。
雲沉香還是第一次見到成精的人參。
“妹妹,要不你吃了吧。”
“娃娃!”
小人精直接炸須,叽裏呱啦地亂喊一通,吵得雲木香腦袋都要炸。
“你這說得我也聽不懂啊。”
小東西忽然嘀咕兩句。
雲沉香神色複雜地看向妹妹,“大仙兒說,這人參精說你不能吃它,它是受你許願來當田螺姑娘的,只要你每天分它一點靈氣,幫助它生長。”
雲木香:“???”
她扭頭看向小東西,
“認真的,你确定沒翻譯錯。”
小東西啃下最後一口香。
“唧唧!”
瞧不起誰,它,精通六界語言!
“那為什麽不會說人話。”
“……”
舌頭短,舌頭短行不行!
你們人類說話要分平仄,要分卷翹,還要分前鼻和後鼻。
它就一小猬,只有一個鼻子!上哪兒去分!
小東西說完,委屈壞了。
人參精感受到它的情緒,轉身想安慰它,手剛撫向身後,直接被它身上的刺給紮穿。
“娃娃?”
小東西煩躁地抖了抖刺,甩開人參精的手。
“唧。”
你許願,它完成,天道默認你們已經簽訂了契約。
“毀約的後果?”雲木香遲疑地問。
“唧唧。”
問題不大,最多你運氣變差,成為天道抛棄的棄子,要知道,人參受寵才會多成精。
“……”
雲木香面無表情地撐着額頭。
這是強買強賣。
小東西像是想到什麽,突然舉起手來。
“唧。”
它有解決辦法,拿一根香來換。
雲木香:“……”
她擡頭看向哥哥,“你覺得我留下它,是好是壞。”
“挺好的,不是說能做家務,你也輕松點。”
“那要被人看到怎麽辦,我會被當妖怪打。”
“這倒是個問題。”
雲沉香說着,從病服口袋裏又掏出一根香遞給大仙兒。
小東西美滋滋地,“唧。”
契約不是強制性,你同人參精協商,只要它點頭答應,好聚好散就是。
“你看它這樣會,像是想散的樣子?”
人參精聚精會神地聽着,看到雲木香看過來,立馬站直。
“娃娃!”
“你看,它話都不會說,溝通就是個問題。”
“窩,學。”
“?”
小東西看一眼,“唧。”
它說它剛給自己捏了個喉嚨。
“……”
真是離譜她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這根本不公平,只能它限制我。”
“唧。”
它沒完成你的願望?
雲木香沉默。
早飯她沒吃上,碗就被兒子給打碎了。
晚飯的雞湯倒是很香。
雲木香舔了舔嘴巴,“雞是你弄來的?”
人參精點頭,指了指山。
“窩的。”
“……!”
“泥要,給泥。”
“……!!!”
雲木香握着拳頭輕咳一聲,眯着眼睛追加。
“你跟着我,要保證不能被別人發現,包括我愛人和兒子。”
“窩懂。”
“接受點菜嗎?願意學習新菜譜嗎?你洗衣服泡水裏不會全是人參味吧?打掃衛生不會滿屋子掉土吧……”
雲木香一口氣說了許多她的要求。
人參精歪着頭,有些能聽懂,有些聽不懂,如此慢慢消化着。
最後在小東西的解釋下,它慢慢點了點頭。
“田螺廢,我也廢!娃娃,膩害!”
雲木香聽着這小孩兒音,“我這算不算雇傭童工。”
小東西白一眼。
“唧。”
它比你祖宗都大,今年剛好五千歲,正好是人類兒童期,需要大量靈氣生長。
雲木香捂着嘴。
好吧,是她說話太大聲了。
一堆好處說得雲木香心動,“可是你吃我哎,怎麽算我都是虧的,你看你今天搞這一出,我忙活半夜,差點丢了命。”
人參精皺起小臉,一下子愁成老頭。
“而且啊,你留下來,我原本選定的條件非常好的房子也不能住,因為容易被人發現,唯一一個獨居的是間木頭房子。”
雲沉香好奇地問,“去看過房子了?”
“恩,白天去看的,筒子樓裏的三室一廳,老房區的一棟木屋,前後院加房子差不多兩百平。”
雲木香沖哥哥眨眨眼,随後誇張地說:“環境最好的領導居住的小白樓,兩層樓帶閣樓,房間多,環境好,還安全,距離學校還近。”
餘光瞥了眼人參精,它含着手指緊張到不行,重重地嘆口氣。
“算了吧,誰讓我心軟呢。”
人參精欣喜地蹦跶起來,以至于一激動,被小東西踩着的人參須拉斷了。
雲沉香輕咳一聲,阻止她,“我不答應,要拿你命去養個人參精,我不同意,誰都沒有你重要。”
他看向小桌上。
小東西偷吃了人參掉的那根須,人參精着急這下又恢複方言,滿嘴胡話一句聽不懂。
雲木香堅持,“哥!它還是個孩子。”
雲沉香:“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小東西鄙夷地看着兩人,瞅見雲沉香手裏捏的那根香,瞬間倒戈配合。
“唧唧!”
也不是沒辦法。
兩人一娃齊刷刷看過來。
小東西坐正,指着雲木香嚴肅一唧。
你拿什麽續命,就拿什麽給它生長呗,每天讓它在旁邊蹭一點,找個花盆埋點土,時不時澆點符水就好。
人參精睜大眼睛,沒太懂。
雲木香挑眉,讓小東西給掏點符紙出來。
就着病床的小桌子,連連畫了幾張,人參精立馬趴到桌面上來,陶翠到不行。
“窩,可以!”
雲木香輕笑,一個彈指點燃所有符篆,人參娃娃倒是搶起那符灰。
“肥尿。”
“……”
小東西心情複雜。
人類太壞了!
剛剛那幾張鬼畫符似的東西,都是劣品符篆,明明雲木香可以畫出上品來。
它正要說什麽,面前一根香吸引走它全部注意力。
一個扒灰,一個啃香。
無比和諧。
雲沉香垂眸看着他們,問妹妹,“想好了?”
“哥哥,誇我有愛心,其他多餘的話什麽都別說。”雲木香提前打預防針。
雲沉香輕笑,“好,你以後……多注意。”
“哥哥,應該說有它我會安全得多。”
雲木香說着,手上結印打入小人精的眉心。
對方像是察覺到什麽,下意識要抵抗,感覺沒危險後,順利接受。
金光一閃,人參精感覺到自己和眼前的人類建立了某些聯系。
“?”
雲木香看着歪着腦袋的小人精。
“一些安全保障,這個契約保證我不能吃你。”你也不能吃我!
人參精很愉快地接受。
雲沉香看了眼時間,“妹妹,該回去了,馬上就要天亮。”
“回去!”
“你房子什麽時候能住?手術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定下來,我不想住醫院裏。”
“老房子還需要收拾,我明天問問小亮找誰。”
“以臣什麽時候回來?”
“任務保密哦,我不知道,你要是實在不喜歡住在醫院,明天我來給你辦出院手續,回招待所。”
“也行。”
雲木香把小東西和人參精都帶走了,一口袋揣一個。
“你這個喜歡娃娃,娃娃地叫,以後就叫娃娃吧。”
“娃娃!”
……
隔天一早。
雲木香是被五點半的鈴聲吵醒的。
剛睡下又被吵醒,整個人都很狂躁,兒子也在被窩裏蛄蛹兩下,哼唧唧地往她活力鑽。
幾分鐘後,鈴聲消失,母子倆繼續沉沉地睡下去。
倒是娃娃,聽到鈴聲就開始起床準備。
雲木香是被嗆醒的。
打着噴嚏,披上衣服,就看到娃娃已經做好做早飯,最後一道就是在效果裏熱麻辣兔肉。
它還怪好的,仔細把辣椒花椒都給挑出來。
除了兔肉,還加了一種她不認識的青菜。
“這是什麽?”
“黃鹌。”
娃娃指着外面,“山上挖的。”
“野菜?”
“恩恩恩,兔子吃。”
“……”
好在雲木香藥集上翻到過這種野菜,有一定藥用價值,清熱解毒,消腫止痛,喂兔子吃,兔子長得特別快。
好像味道略微苦澀。
但冬天能看見綠色的青菜,還是個挺讓人愉悅的事情。
摸了摸娃娃,就聽見身後兒子在喊媽媽,中間夾雜着好幾個噴嚏。
“阿嚏,阿嚏,這是誰想我寶貝蛋呢?”
雲木香坐到床邊,順手拿過淼淼的衣服,一摸熱乎乎的,烤過。
她想起什麽,扭頭朝外一看,之前換下來的衣服床單已經全部晾在外頭,幹幹淨淨。
等等。
沒水怎麽洗的?
“媽媽。”
“哎,起來了吧,早飯已經做好了。”
“想拉臭臭。”
“……穿衣服,去公廁拉。”
一早上,雲木香就跟兒子浪費在廁所裏,昨天一口辣吃得他上火,小臉憋通紅也拉不下來。
最後哭唧唧地跑出來。
于是,雲木香早飯多給他夾了兩筷子青菜。
“就是你這兩天沒吃青菜,嗯嗯才會痛。”
淼淼垂頭喪氣,要命似地吃一口。
“呸呸呸,媽媽好苦!”
“是,媽媽命苦,趕緊吃。”
“哦。”
淼淼生吞了兩根,死活不再吃了。
最後抱着沖好的麥乳精,敲着小腿美滋滋地喝。
“太好啦,終于不用再喝臭牛奶啦。”
“嘿,你倒是提醒我了。”
不過現在也沒功夫去搞牛奶。
“趕緊喝完,我們要去找你東叔叔,定房子。”
“媽媽,我喜歡白白的房子。”
“是嗎?媽媽也喜歡,可咱們得選綠綠的。”
淼淼皺起眉頭,“臭!”
“收拾收拾就不臭了。”
“不要不要!”
“淼淼吃飯還嗯嗯呢,不一樣臭。”
“媽媽,不一樣!”
“可是淼淼不是喜歡去學校玩,那裏離學校最近哎。”雲木香封上爐子,拍了拍手上的浮灰,扭頭笑眯眯地看着兒子。
淼淼瞬間被勾引,“媽媽,淼淼乖乖聽話。”
小腦袋一搖一擺,一點都不老實。
雲木香洗了手,沖他彈了彈手指,“你就會說好聽的話哄我,杯子喝完放水盆裏,我們要去看舅舅了。”
“媽媽,先要房子!萬一被搶了怎麽辦啊。”他随手把被子丢水盆裏,濺起小小的水花。
雲木香擦幹手,抹上手霜,才拿起外套穿上。
“過來,嘴巴擦幹淨給你戴圍巾,想先看房子啊,舅舅白疼你了。”
淼淼小臉被包一半,再說話甕聲甕氣。
“那我們去接舅舅一起看。”
“舅舅坐哪裏呀?”
“籃子裏?”
雲木香噗嗤笑出聲,拉着他出門,按鎖的手都笑抖了。
去到醫院,給雲沉香辦理出院手續。
郎醫生聽到消息,剛上班就過來,問過兄妹倆的意見,最終給出院手續上簽了字。
多個人,自行車就被雲沉香推在手裏。
三人去到行政辦公樓。
雲木香拿着她和兒子的戶籍證明,将戶口落在周以臣戶口下,得到了兩個新本本,一個糧油本,一個工業本。
正常城市有的副食品本在軍區被取消掉。
因為很多副食品都是軍屬自己做出來的,相互之間流通性還挺大,副食品本的存在意義不大。
拿到本,代表母子兩個正式遷過來。
月初可以領糧,小學上學也有淼淼的一個名額,雲木香就業上,也會登記在案。
“工作方面還要排隊,不過你個人條件好,相信很快就會有工作分配給你。”
雲木香愣了神,突然想到學校開的介紹信。
“這個同志你看一下,是不是還要在你這登記?”
她之前以為,直接去學校報到就好。
負責登記的人事幹事接過來,瞪圓一雙眼睛。
“原來你就是教育局調來的新老師啊,你好你好,那你工作不用再等,我這邊簡單登記一下,你到時間去學校報到就好。”
雲木香資料後面,就業處被劃了。
等弄好,對方給她一個條子,“拿這個去後勤部就能領到房子鑰匙,悄悄說,不一定非要選本團的家屬樓,如果其他團的家屬樓還有剩好房子,你也能挑,別太老實。”
雲木香恍然,随着她小聲說:“明白,我保證不往外說,謝謝你同志,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我叫張冰,我兒子今年夏天就到入學的年紀,到時候還要麻煩雲老師。”
“不麻煩,開班前來學校找我。”
“一定一定。”
雲木香和對方握着手,随後笑着出了辦公室。
雲沉香老遠就聽到寒暄聲,“認識?”
“沒,她想讓兒子進我班裏。”
雲沉香恍然,“現在去哪裏?”
“去後勤拿鑰匙。”
後勤部人還挺忙,敲敲門問了聲,按照指示找到隔壁辦公室。
條子和戶口拿出來,登記的人一看名字就笑了。
“是嫂子呀,我當家的就在周團長手底下,我叫侯娟,這就定下來了?要不要再拿幾把鑰匙看看?”
這一刻,雲木香忽然懂了小白樓那鑰匙怎麽混進來的。
她笑容淺淺地搖頭,“不看啦,早點定下來早點收拾,好早點住進去。”
侯娟點頭,“也是,招待所住着不方便,那嫂子看中哪一間。”
這嫂子聽得雲木香渾身不舒服。
特別是在對方明顯看着比她大的情況下。
“不用客氣,叫我名字就好。”
“哈哈哈,嫂子是不是不習慣,軍區都這麽喊,不管年齡大小,一律都喊嫂子。”
“……”
雲木香想,還是要早點開學,她更喜歡別人喊她雲老師。
雲木香笑笑,“老房區靠路邊的木屋有人住嗎?”
“嫂子相中了那間!”侯娟詫異,她低頭翻了翻,“不對呀,小白樓的鑰匙我不是給了東警務員。”
雲木香說:“給了,也去看了,環境挺好的,不過我自小獨居慣了,更喜歡老房區的木屋,獨門獨院。”
“嗨,小白樓那也差不多,嫂子再想想,老木屋那邊環境可不好,一下雨到處都是泥,不如小白樓幹淨。”
“挨着大路,到時候門口墊兩塊石板就好。”雲木香順勢提問,“對了,這要是拿到手,想修整一下房子,是去外面找人嗎?”
“不用,後勤直接就能幹,嫂子你提要求就好。”
侯娟見她主意已定,也沒再勸說,回頭打開一個櫃子,裏頭挂滿了鑰匙,她歪頭找找,取下兩把老舊的黃銅鑰匙。
“嫂子,這個是大門的,這個是屋門的,你要是想換鎖也行,正常屋子修整都是給檢修一下瓦片,門窗,嫂子還有其他要求嗎?”
雲木香昨天看過,房間室內不用整,前任收拾的很好,甚至一些大家具都還在。
“房間裏的東西,是不是要先搬出來?昨天小亮說是上一任房主的。”
“是,那個嫂子不要嗎?主任那邊還鑰匙的時候就說過送人,嫂子不要,我就找人拉回倉庫。”
雲木香驚訝兩秒,随後笑着說:“我以為是有主的,那床留下,其他的小件就拉回來吧。”
都是一些小櫃子什麽的,占地方還不配套。
床是實木的,能睡好多年。
其他的到時候量了尺寸,全部要重新打。
商量好後,定下房頂要翻修,有條件後,木屋的房頂也添上了青瓦片。
門窗都要換,窗戶換成玻璃的,采光好,門依舊是木門,換新的。
院子裏,籬笆牆全部扒掉,用石頭壘一米高的圍牆頂上鋪上碎玻璃,有效防止小孩子再翻牆進院子。
廁所也要收拾。
“我聽說小白樓裏頭的廁所埋了管道,木屋距離小白樓挺近的,能不能也埋條管道過去,一起通到化糞池?”
侯娟筆記不停,“可以,就是花費要多,管道什麽價錢可不便宜。”
“動這一次工,後面幾年就省事,我還想在廁所旁邊加蓋兩間茅草屋,我聽說軍區允許家屬養殖。”
“有定量,不超過三只就行,咱們自家下單,三只足夠了。”
“那行,就在後院,貼着圍牆,廁所,洗澡間,雞鴨棚并排,三處下水管道連一塊兒。”
侯娟心裏輕啧一聲,點頭答應。
“嫂子,到時候正式動工前,我讓工頭去找你再确認。”
“行,那費用是現在付還是工後?”
“先給比定金,分三次給,定金一比,工程過半一筆,完工再結清,嫂子這些,先留五十定金吧。”
侯娟刷一下撕下一張單子,其中一張遞給雲木香。
“這個收好。”
侯娟點了錢,想起倉庫還有一些家具,“嫂子要不要去挑一挑,都是以前家屬留下的,不少還是好的,轉業或者調職後不方便帶走,就留下來了。”
雲木香搖搖頭,“房間尺寸不同,我想定做,軍區有手藝人嗎?”
“有,筒子樓那邊後頭有個家屬成立的木工坊,給打家具,嫂子要定做去那看看,在九號樓後頭,就是九團筒子樓,我們都是按順序叫。”
“我一會過去看看,你忙。”
雲木香拿着單子和鑰匙走了。
她前腳出去找雲沉香,後腳齊春領着戶籍條子過來,一邊回頭看,一邊進門。
侯娟瞧見,皺着眉頭捏筆敲敲桌子。
“有什麽事。”
齊春猛然回神,“同志好,我剛落戶,來拿鑰匙。”
“戶籍我看看。”
侯娟低頭,瞧見了戶主信息。
十團,三營營長。
侯娟登記時,齊春好奇地問,“剛剛出去的那人,也是新來的嗎?她分到哪裏了呀。”
侯娟擡頭看她一眼,住哪裏以後都知道,要是都給了也就沒瞞着。
“老房區。”
“啊,那豈不是木頭房子?”齊春努力壓着要翹起的唇角。
侯娟開櫃子的一頓,回頭笑看着她,“知道的挺多。”
“沒什麽,主要我舅舅就是咱們軍區的人,所以聽得多了就記住,我和我愛人認識,就是舅舅牽線。”
“哦,你舅舅貴姓,我認識?”
“姓詹。”
“……”
侯娟的手一頓,詹姓整個軍區就一家。
看眼前人的年齡,肯定不能是詹營長家的外甥女,那就只能是詹師長。
侯娟拿單間鑰匙的手一拐彎,掃一圈,最後取下一號樓301的鑰匙。
“給,你運氣好,家屬院最後一間小兩室,下次就要等到十號樓建成,就營長來說這是能申請到的最大規格,以後只能升職再換。”
“那我運氣好好哦。”
“……”
不,是你舅舅給力。
“我聽舅舅說倉庫還有些家具可以選,是不是真的?”
“……是,我找人帶你去。”
隔天。
雲木香一早出門要去木工坊時,遇見穿戴整齊的齊春也正要下樓。
“這是去哪兒啊。”
看到雲木香裝模作樣地摸了摸頭發。
“早,帶孩子出去轉轉。”
齊春見她就問這麽一句,主動地說:“好巧,我也要出門,去看看房子,昨天才拿到的鑰匙,分了家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木香,聽文鳳說你也去看過房子,位置在哪裏呀?沒準我們以後還能做鄰居。”
“我啊,小白樓。”
“不可能!”
“隔壁。”雲木香壞笑道,“我這話不是沒說完,看把你激動的,好像比我自己住進去都要高興,有你這樣真心為我高興的朋友真好。”
“……呵呵,是,好,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