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內賊
第074章 內賊
雲木香說完, 唇角勾勒出一抹挑釁的笑容,一閃即逝。
曲婉玲看個正着,心頭一驚!
“你這是狡辯!”
“怎麽回事。”校長走進辦公室, 帶有壓迫感的眼神掃過眼前二人,最後落在徐玲玲和餘君君身上, “你們說。”
曲婉玲張了張嘴要阻止, 徐玲玲卻絲毫不給她機會, 利索地将前因後果仔細講一遍,時不時還拉上餘君君佐證。
兩人一人一句,直接敲定了曲婉玲的污蔑行為。
曲婉玲忍無可忍, 着急地打斷她們。
“我沒有污蔑,分值公布出來不就是為了确保公平,那在其他老師都給了我高分的情況下,獨獨雲……”
曲婉玲憋屈地看雲木香一眼, “獨獨雲老師給了我全場最低分, 我不服,難道不能質疑!”
徐玲玲白眼一翻,“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質疑分數, 雲老師有沒有說過, 這份是當衆打的,校長和其他評委都認可, 說到底還是你本事不夠, 不如我們其他人,能得雲老師青眼。”
餘君君站後頭, 偷偷說:“青睐。”
“嗨,都一樣。”
徐玲玲忽略掉餘君君, 不依不饒地抓着曲婉玲打。
“你不反省自己,還污蔑雲老師陷害你,真好意思。”
“校長,我沒有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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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思華聽懂了,餘光看了眼一旁安靜的雲木香,心情輕笑。
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校長!”
曲婉玲察覺到校長小動作,心慢慢往下沉。
婁思華收回神,冷硬的面色柔和幾分。
“這位……”
身後潘老師小聲提醒,“曲婉玲。”
“曲同志。”婁思華問,“你有證據證明自己嗎?”
曲婉玲腦海轟一下炸開。
不好的預感成真。
這要她怎麽證明?
“難道不是該雲老師自證清白?”
安靜的雲木香好心科普,“曲同志,正常情況下公安調查案件,都是由控訴方舉證,要先由你拿出證據,證明我有錯,清白的我自然會列舉相應證明反駁你。”
曲婉玲臉上血色盡褪。
她祈求的目光,可憐兮兮地看向校長。
婁思華頓住,回頭看向其他人,“你們覺得呢?”
大家面面相觑,不确定校長心裏如何想的。
馬老師突然出聲,“其他我不管,雲老師有一點我覺得沒說錯,身為一個老師,面對學生之前必須自身要正,部隊為什麽駐紮在山裏?随便污蔑的風氣堅決不能從學校刮出去,雲老師的提議就很不錯,那之前,讓新來的這位曲同志先沉澱沉澱。”
曲婉玲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慌亂四下查看,最終定格在苗老師身上。
苗老師下意識撇開目光。
心裏頭也恨鐵不成鋼,本身第三個名額就是費了大功夫争取來了,進來學校不好好夾着尾巴低調一段時間,還上來就找人麻煩。
苗老師想到昨天,校長和這新來的雲老師一塊吃飯,顯然認識。
為個曲婉玲得罪兩個人,不值當。
婁思華見沒人說話,主動問,“其他人對這個決定有意見嗎?”
徐玲玲得意地沖曲婉玲擡起下巴,主動附和。
“校長,我們沒意見。”
“好,那就這麽定了,曲同志重新學習期間,暫時給教導主任擔任助手,新學期學生多,多幫主任分擔一些,有問題嗎?曲同志。”
一聲曲同志特別刺耳。
曲婉玲就沒受過這種氣,握緊拳頭,雙眼通紅地擡起頭。
“用不着你施舍,誰稀罕當個破老師,閃開!”
曲婉玲用力推開擋在面前的雲木香,毛毛躁躁地撞開其他人,跑着離開。
“這什麽人啊。”
“感情不合她意就亂發脾氣。”
“雲老師,你沒事吧。”
徐玲玲沖到雲木香面前。
雲木香揉揉撞在牆壁上的肩膀,笑着搖搖頭。
“沒事,曲同志沒用多大力氣。”
她若無其事地站好,看在其他老師眼裏就是她大氣。
婁思華輕笑着拍拍手,結束這一場鬧劇。
“好了,認識一下新加入我們學校的三位同志,新通知貼上,大家了解後就回去吧,今天好好休息,為明天開學好好做準備。”
校長走了。
昨天考核喊號碼的年輕女老師走到雲木香身邊,沖她笑笑,便把手中的紙張往牆上公告欄那一塊貼。
雲木香:“需要幫忙嗎?”
“好啊,你幫我拿一下課表,我找下洋釘。”
雲木香點點頭,一旁是餘君君和徐玲玲在自我介紹。
徐玲玲像是和學校每一位老師都很熟悉,主動替餘君君介紹。
介紹到潘老師和馬老師時,被苗老師糾正了。
“錯啦,兩位老師升職,從新學期開始,潘老師成為學校副校長,馬老師擔任學校教導處主任,帶我們全體老師。”
“恭喜恭喜!”
學校原本就兩個班級,每個班級裏塞了四五十個孩子,七歲到十二歲不等,如今算三年級學生。
校長兼任政治課。
一班班主任是章老師,就是昨天校長說懷孕待産的那位老師,今天沒來,教國文課。
算術課是苗老師教。
二班班主任是馬老師,教算術。
國文課是潘老師教。
隊伍中,面黑臉方的是女同志嚴老師,帶兩班勞動課,偶爾和校長替換上政治課。
一班二班為分班做準備,還各培養了兩名年輕老師,之前從軍屬裏選拔的臨時工,一位姓龐,就是昨天考核喊號碼,如今貼公告的那個,一位姓萬。
雲木香一邊幫忙,一邊豎着耳朵在聽。
挨個對上臉後,拿起手中的公告提前看起來。
微微發黃的紙張,毛筆字內容,最上面一張,簡單介紹了一下學校新學期的成員構架。
校長:婁思華。
副校長:潘老師。
教導主任:馬老師。
三年一班(原三年一班):
班主任:雲木香(暫代嚴老師,教國文課)
算術老師:餘君君
政治老師:婁思華
二年一班(原三年二班):
班主任:馬老師(教算術課)
國文老師:龐老師
政治老師:潘老師
一年一班:
班主任:苗老師(教算術課)
國文老師:徐玲玲
政治老師:嚴老師
一年二班:
班主任:嚴老師(教政治課)
國文老師:萬老師
算術老師:苗老師
另,各班勞動課由班主任帶課。
……
雲木香下意識拿起,發現下一個便是空課表。
“龐老師,四五年級沒安排嗎?”
“願意上學的,最大學生都在三年級班裏,開會時校長說,明天看報名實際情況再安排。”
“那這原三年級二班改二年級?”
“是班裏的小小孩,之前人手問題,大小都混在一起教,現在按照年齡,還我往一年級塞了幾個小的。”
“……”
雲木香無法想象學校以前到底是怎麽教的。
莫名不靠譜。
把通告遞給龐老師,雲木香看她踩着板凳,把圖釘放在四角上,拇指用力一按就好了。
厲害!
把空課表遞過去,龐老師搖搖頭,“這個不用,這是給你們班主任的,底下那個給我。”
雲木香找出來,是他們新來的四個人入職通知。
辦公室各位老師的位置也要變一變。
長方形的房間,四張桌子靠牆錯開放。
潘老師和馬老師在收拾東西,兩人要搬到隔壁去,從中間一隔為二,正好方便兩人。
雲木香便暫時坐在嚴老師辦公位置。
餘君君和徐玲玲接替了潘老師和馬老師的位置。
接下來便是安排課程。
學校實行五二制,小學五年,初中兩年。
周上五天課,休兩天,上午四節課,下午三節課,一周三十五節課,國文、算術、政治各十一節,勞動課兩節。
雲木香代課的三一班,因為代課老師沒和其他班級重疊,課程随便怎麽安排都行。
看着密密麻麻的國文、算術、政治,雲木香就頭大。
怎麽一點娛樂空間都沒有呢。
雲木香暗戳戳吐槽,等确定其他班級的勞動課安排,她錯開時間,選了周一上午最後一節,和周三下午最後一節。
其他課程,确認餘君君沒什麽特別要求,她便錯開安排。
安排好,多謄抄兩張,一份給餘君君,一份送去給校長。
“校長,如果有哪天時間不合适,可以和任意國文課調換。”
“沒問題。”
婁思華笑着塞進桌面玻璃下。
“你如果想對班級學生多些了解,可以去找嚴老師或者苗老師溝通,他們原本帶一班,會比較了解。”
雲木香看眼時間,“時間還早,稍後我去拜訪一下嚴老師。”
離開校長室,雲木香拎着包沒再回辦公室,直接去推自行車。
剛出學校門,還沒上車,車輪前就摔個人,吓得她沒騎都緊緊捏住剎車手柄。
碰瓷啊!
“誰啊,我車子可還沒碰到你。”
雲木香伸頭一看,摔倒地上的還是個小孩子。
興許是摔疼了,小孩後腦勺都透着委屈。
“沒事吧。”雲木香把車子紮在原地,上前問,“手伸出來,我看看傷到沒。”
“阿姨,我沒事。”
頭一擡,雲木香心跳就突突兩下。
是江山。
她一瞬間開始腦補。
這孩子是受她媽媽暗示,來找麻煩的?或者訛人?
擡頭環顧四周,假期期間,學校附近向來清閑,半點人影都看不見。
真是意外?
“江山,你自己來的?你媽媽呢。”想不通,雲木香直接問。
手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包着江山髒兮兮的小手,擦了擦掌心,确定沒擦傷才松口氣。
江山愣愣地看着,就覺得眼前阿姨好溫柔。
身上還香香的。
一瞬間,他好羨慕淼淼。
江山越發打定主意來。
他仰起頭,“阿姨,我自己來的,沒跟我媽媽說,我有天大的事情要偷偷告訴你!”
雲木香以前沒少聽小孩子誇張描述。
什麽老師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一開口,不是同桌尿褲子,就是誰誰不是親生的。
恩……
你還得配合。
沒記錯,江山這小子,有在她班裏名單上,至于為什麽八歲的江山沒挪去二年級,興許聰明?
雲木香微微彎下腰,配合地問,“什麽?”
“阿姨,我媽媽要舉報你!”
“!”
雲木香眼睛微微瞪圓。
還、還真是大秘密!
她壓低聲音,“你怎麽知道的?”
“我媽媽最近有讓我教她寫字。”說到這,江山皺眉,“媽媽好笨,一個香學有一天都還不會。”
……是她那個香?
“阿姨,你需不需要我幫你把信給偷出來?”江山扭捏一下,“我可以幫你偷,但是阿姨要答應我,讓淼淼跟我一起玩。”
“……”
這波是沾了兒子的光啊。
雲木香笑着看他,“這麽喜歡淼淼?可惜阿姨不能答應你,我要回家問問淼淼。”
“為什麽呀!”江山着急地質問,“你不是他媽媽嗎?你讓他跟我做朋友就好,阿姨你別不當一回事,舉報信很厲害的,我還記得之前在老家,就有人因為被舉報關大牢。”
雲木香輕笑。
看,小孩子其實都懂。
“阿姨特別感謝你來告訴阿姨,不然阿姨跟你當朋友?”
雲木香說完,瞧見小孩眼裏的嫌棄。
“小孩,你怎麽回事,還不樂意啊。”
“也不是,你是大人了啊,好意思跟小孩一起玩,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騙你呀,你等着,我把舉報信偷出來給你。”
江山吸了吸鼻子,轉身跑了。
“哎!”
雲木香喊都喊不住。
她望着江山離去的背影,想了想騎車追在後面,去到了張秋桂家裏。
一號樓。
張秋桂家也住一樓。
雲木香鎖車的時間,被從樓裏走出來的羅來喜看見,驚喜地上前來。
“雲老師,你今天來是看房子的嗎?”
“啊?房子?”雲木香拔掉鑰匙,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羅來喜點頭,指着三樓,“就石團長家空出來的那間,到現在還空着,難道不是給你家周團長留着的。”
雲木香也詫異,“還沒人搬進去?”
“就是說。”羅來喜聽着味不對,“咋,你不打算搬!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輪到小三間的好房子,你可別糊塗。”
雲木香輕笑,“還是讓給更有需要的人,羅大姐要是有想法,趁早哦。”
羅大姐半點沒有高興的意思。
“唉,我要能搬進去早就搶了,大姐男人脊級別不夠。”
兩室的能搶搶,三室的就算了。
羅來喜回神,“那你今天來是?”
“這不江副營長家愛人,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說她手藝好,我來認認門。”
“她啊,那你來得不巧,她這個時間肯定不在家,你去掃盲班找找,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之前生拉硬拽不願意去掃盲的人,現在天天去報道,你去掃盲班肯定能找到人。”
“……”
雲木香輕輕撓了撓下巴。
這大姐有點奇葩。
“不在家就算了,我等下次來也一樣。”
來都來了,雲木香順便上樓一趟。
樓梯口,正好撞見鬼鬼祟祟出來的江山。
他在樓梯口遇見雲木香還吓一大跳。
“你怎麽在這!”
江山好像也不指望雲木香回答,推着雲木香去到樓梯下,前後左右偷看附近,确定沒有其他人在,小心地從口袋掏出一張草紙。
“?”
恩,類似以前上墳燒的那種草紙,黃黃的,纖維粗糙看得一清二楚。
雲木香接過要打開,江山着急地合上。
“你也太不省心了點,這是能在外頭看的東西,萬一被別人瞧見你就完蛋啦,偷偷藏起來,回家再看!聽見沒!”
“……哦。”
雲木香疊起來,藏在口袋裏,輕輕拍了拍。
“看不出來了吧。”
“呼,你可吓死我了。”
江山拍拍胸口,雲木香就瞧見它額頭急出一頭汗來,輕笑着接受他的好意,手搭在他肩膀上。
“知道啦,好兄弟,你快回家擦擦汗,小心感冒。”
“誰跟你是兄弟,你是女的,女的。”
江山紅着臉,甩開雲木香的手跑了。
跑一段,還回頭看一眼。
他喊道,“趕緊回去啊。”
“好。”
等雲木香看着江山跑回家,她就陽奉陰違地上樓,熟門熟路地找到謝靜雲家。
趕巧,家裏還有其他人。
吳雪和吳新雨都在。
三人裏頭就謝靜雲剛搬過來,家裏空一些能坐下。
謝靜雲拉開門,看到雲木香出現還十分驚訝。
“嫂子,快進來坐,你今天怎麽得空的。”
“有點事路過,正好來看看你們。”
雲木香坐下,就瞧見她們三人一人抱一個針線簍子。
謝靜雲對上雲木香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說:“聽說小孩長得快,我就想着提前多準備點。”
“是拿碎布頭縫尿布?膈屁股吧。”
“不是,這是個小孩縫包被,我們大概算了下時間,生要等年尾,到時候天就冷了。”
謝靜雲拿來給她看,“還是看嫂子你上次弄的那枕頭,我覺得還挺好看,就想拼個背面,裏面用棉布,嫂子要不要一起來,可以拼些夏天的短袖短褲,給淼淼穿,小男孩嘛,沒那麽講究。”
“我就算了。”
雲木香敬謝不敏。
“我來是我房子的事,吳雪上次不是說嫌棄家裏小,怎麽沒去後勤申請換房子?”
吳雪無奈,“嫂子,我愛人級別不夠,不符合他申請的規定,這樣搬進去住不了多久,來了比他位置高的,到時候還要搬出來。”
她舉了個例子。
之前別的團就是,一個營長靠他媽搶着住進小三間裏頭,後來團裏升上來的副團帶着一家子沒合适的地方安置,那營長僵持半個月,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搬走了。
而他原本那間位置好的單間,還被別人搶走。
賠了夫人又折兵,那之後就再沒人逾矩。
總得說,部隊是個排輩論資的地方。
雲木香一樣,“一團副團是不是還沒定下來?”
謝靜雲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吳雪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耽誤這麽久還沒交名單,私下都說是團長和政委在争人。”
雲木香輕哦,“原先一營長是不是調去十團當副團?”
吳雪還沒反應過來,吳新雨扯了扯姐姐的袖子。
“姐,你可以和唐營長去商量。”
“被調走的是唐營長?”那不是侯娟愛人。
謝靜雲突然開口,“我聽人偷偷說,唐營長被周團長給要回來了,團裏那副團位置就是給他留的,十團那邊另換了人。”
吳雪聽了還挺開心,“就該這樣,沒得什麽都跟一團要,要不是十團把我們原先政委給要走,周團長現在工作才不會這麽難推動。”
吳雪說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哎呀!嫂子你意思是讓唐營長換去三樓!對,侯娟就是後勤管房子鑰匙的,她要不是勢在必得,那房子怎麽可能空到現在!”
吳雪這下針線也做不下去,起身就要去找侯娟商量。
吳新雨看她這麽激動,不放心,便放下東西跟着一起去。
雲木香目送兩人離開,也起身要走。
謝靜雲留人,“嫂子不再坐會。”
“周以臣一大早不知道把淼淼帶去哪裏,我去找找。”
雲木香下樓,吳家姐妹倆早就走不見了。
她找到淼淼時,淼淼正跟着人大部隊後面當尾巴,人來瘋似的嗓子都喊啞了。
“淼淼。”
雲木香招招手。
淼淼扭頭,小臉跑通紅,看到雲木香就興奮地跑過來。
“媽媽!”
一嗓子吼得其他人紛紛看過去。
“那就是團長愛人!”
“可真好看。”
“怪不得團長藏那麽嚴實。”
“對着這樣的媳婦,我也冷不下臉,牙花子都能笑出來。”
話音落下,後腦勺就重重挨了巴掌。
一回頭,對上自家團長黑炭似的那張臉,吓得左腳踩在右腳上,站穩後立馬開跑,離遠了落得一陣哄笑。
周以臣板着臉,這才大步朝老婆走去。
女士自行車旁,雲木香正彎腰給兒子喂水,娘倆黏黏糊糊的,一個早上沒見仿佛半輩子似的。
周以臣靠近踢了下兒子腳後跟。
“周栕!擅自離隊要受罰。”
淼淼睜大大眼睛,斜着看爸爸,小手捧着綠色的軍用水壺,咕嚕咕嚕喝水。
雲木香戳周以臣一下,“他喝水呢,你別打岔,小心嗆到。”
“嬌氣。”
瞥一眼臭小子,沒再說他。
“你怎麽過來了。”
“來找兒子,哥哥送走了?”
“恩,一早去市裏的車。”
聽一下,補充道。“中午能到。”
想了想,”中午留下吃飯,嘗嘗這邊食堂。”
雲木香仰頭看着他。
臉板着也好看,下颚線繃緊,一棱一角都顯得肅冷倨傲。
雲木香微微挑眉,眼前男人有點不太一樣。
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疑惑地問,“你是不是也聽說,嘬緊腮幫子能瘦臉,才一直這麽繃着。”
“???”
周以臣眼眸深如漩渦的眼眸又黑幾分。
雲木香見她臉色一成不變。
“算了,我中午不要跟你一起吃飯,我怕對着你吃不下去,我把兒子帶走了,你給哥哥買的是幾點的車票?”
“下午三點。”
雲木香算算時間,那到上海差不多淩晨的時候。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雲木香低頭把兒子夾在腋下,放到後座他專屬的小籃子裏。
“兒子,我們走了。”
“走了走了,你猜團長跟不跟?”
“團長咋不動啊,李耀祖,你确定團長會笑?”
“不信問其他人,你現在繞過去,團長笑得肯定特別不值錢。”
路過的程明卓看慢下來的隊伍,沒一點心理負擔地證實了李耀祖的話。
“笑算什麽,我來的火車上碰見咱們周團長,一天三頓都是他給他媳婦打到嘴邊喂着吃!”
“真的假的!”
大家對程明卓的話還是有所保留。
政委和團長的矛盾,已經逐漸擺到臺面上來。
李耀祖突然問,“政委,天天看着團長跟他媳婦這麽恩愛,我可嫉妒了,你答應給我們找來的媳婦呢?”
“快了快了,就怕你們到時候沒時間。”
“不可能!”
程明卓笑笑,朝着周以臣走去,靠近看着周以臣的黑臉,以前還覺得滲人,現在只覺得這人真能裝。
他說:“十團還沒規整好,三月夥頭兵輪到一團當,今天就要找人去做交接,輪值也要排出來,我有點為難。”
周以臣回神,“以前有五年的當班記錄給你參考,你要不懂,照本宣科會不會?”
程明卓也不生氣,“軍區正式開始嚴查各部門報損情況,食堂還多查了采購,九團這兩團一團亂還沒清算完,一團接了這爛攤子,最後責任在誰?”
“這不有你在。”周以臣語調都沒個起伏。
“聽說,這事是弟妹引起的。”
周以臣一個眼刀飛過來。
程明卓笑眯眯地問,“也不是沒法子,就是要辛苦兄弟們加班加點,當晚清算好接到手的東西,就怕有人不願意,我說話不如周團長好用,還需要周團長出面。”
兩人腦子轉得都快,知道這是多大一筆工作量。
三大食堂,兩小食堂。
這其中還有之前十三角的事情沒定案。
“組織部已經在催提拔的名單,周團長什麽時候交?”
周以臣微微挑眉,“是嗎?組織部沒告訴你,那名單在你來之前就是定好的。”
“?”
程明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就是沒人的壞處。
消息太閉塞。
周以臣見好就收,“我會組織人,今天下午去接班食堂,政委這邊離好輪值名單就好。”
程明哲皺眉,沒走。
他盯着周以臣的背影,看他召集人,開口就是為軍區清掃害蟲,主題一下子被他無限拔高,聽得程明卓差點誤會他們不是去交接食堂,而是要去越南幹仗。
……
中午一頓飯風平浪靜。
食堂一竣工,就迎來一團的人封鎖現場,那架勢比之前查十三角還要嚴重。
除此之外,配合的還有十團。
食堂争執時,雲木香帶着兒子來到通訊室。
白天打電話的人多點。
雲木香一看,需要排隊。
小趙瞧見她時,興奮地擺擺手,整個人就快躺在隔壁監聽員腿上。
大姐推她一把,幹脆直接摘掉耳機,給她個開小差的機會。
小趙笑嘻嘻地出去,“木香,你來給家裏打電話?”
“恩,我哥回去了,要跟家裏說一聲。”
“怎麽沒多住些日子,每年探親的名額可是有限的。”
不然随便來多少人,軍區也沒辦法全部容納。
小趙低頭,摸摸淼淼肉乎乎的小臉,從口袋裏掏出兩顆糖果包裝的東西給他。
“嘗嘗,以前吃過沒?”
淼淼拿過來,點點頭,指着上面一排鬼畫符似的文字。
“巧克力!”
“可以呀!這都認識,厲害厲害。”
雲木香輕笑,“在家吃過,當時教過他,沒想到現在還記得。”
“木香你還懂外文啊,好厲害,你都會哪些?”
雲木香算算,“俄文最熟,英語德語只會日常用語,涉及專業名字就要翻書。”
她小時候,中蘇關系正蜜月期,那時俄語是當第二語言來寫的。
因為天賦異禀,漢字基本不用學,一見就懂,她便把學習心思放在了其他語言上。
鄰居小姑知道,就愛帶着她學。
雲木香偶爾想想,她真鬼畫符都信手拈來,其他語言不算事!
“木香,到你了。”
雲木香笑着過去。
電話還是打去廖嬸家,算算時間,這個點午飯剛結束,母親和婆婆肯定都在家。
讓她詫異的是,接電話的是羅志雲。
“嫂子。”
“木木啊,媽這幾天還在念叨你,就趕上你來電話,你等等哈,廖嬸已經幫忙去家裏喊媽媽和雲姨,你怎麽樣呀?到軍區還習慣嗎?”
溫柔的聲音,關切的話語。
雲木香一度将話筒從耳邊拿來,以為自己打錯了。
這是她大嫂?
“木木?聽得見嗎?怎麽不說話。”
“噢,淼淼讓我幫忙拆糖紙,嫂子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就問問你習不習慣,軍區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家屬,很多風俗習慣都不同,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千萬直接說,別自己憋着,你不說別人還以為沒事呢,知道嗎?我以前在這上面沒少吃虧,特別是一些北方來的大娘,兇得不行。”
“……大嫂,以臣這邊建成沒幾年,身邊都是一些大姐,少見大娘,不過你的話我記住了,金金林林要開學了吧。”
“金金開學送去,林林再等一年,淼淼剛走媽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我讓林林多陪陪她。”
雲木香輕笑一聲,故意地說:“那大嫂你多辛苦,天天還要接送林林,還要帶燚燚,也太辛苦了。”
電話那邊一陣失聲,随後便是小聲地說:“媽來了,我把電話給她。”
雲木香撇撇嘴,剛好先接電話的是周母。
雲木香抱着兒子坐在桌上,沖着話筒說:“淼淼,來抱着話筒親親奶奶,說奶奶辛苦了。”
淼淼還含着巧克力,雖然奇怪,卻還是按照媽媽的意思重複一遍。
小嘴含糊不清地說:“奶奶,你辛苦啦。”
之後就無師自通地開始撒嬌,“奶奶,我有讓舅舅給你帶好吃的!”
“還有好多好玩的,我還跟舅舅一起上山。”
“想~淼淼想奶奶。”
雲木香聽得鼻子都酸。
沒一會,就聽他改個稱呼,又含着外婆把話再說一遍。
這次多一句,“我有親自送舅舅,媽媽懶蟲,都起不來。”
雲木香:“……”
惱羞成怒的雲木香搶過電話,把人給抱下去。
“媽,哥哥今天三點的票,到的時候是淩晨,讓爸去接人。”
“知道了,你表哥幾個前幾天來家裏,才知道你去随軍,說是給你寄東西,你記得收。”
“過年時候不是有跟姑姑說。”
“別提,一個個娶了媳婦忘了娘,過邊就差沒住在丈母娘家。”
雲母沒覺得不對勁。
一旁聽的周母撇撇嘴。
還好意思說別人,她兒子一個年頭也淨住丈母娘家裏。
“你說好沒,也讓我跟木木說說話。”
雲母被擠開,周母握着話筒,“木木,新環境還适應嗎?馬上要開學,你學校工作落實沒有?忙起來就帶以臣和淼淼去吃食堂,以臣不是說過,他那邊軍區食堂飯菜味道還挺好。”
“那是周以臣誇張,我還是覺得媽媽做飯最好吃,這邊供銷社連紅腸都買不到,想自己煮個紅菜湯都不行。”
“可憐見的,等等我和你媽去換票,攢個幾斤給你寄過去,還有什麽想吃的?山裏冷不冷啊,棉衣夠不夠厚……”
直到座機發燙,雲木香才依依不舍地挂斷電話。
低頭就跟淼淼說:“奶奶說要給我們寄好吃的,美不美。”
淼淼笑着露出牙齒,剛吃過巧克力的牙縫黑漆漆的,簡直沒眼看。
摸摸兒子小臉,雲木香想想又給公公辦公室打了一個,然後是父親醫院打一個,拉着兒子親完爺爺又親外公,結果便是兩老又許諾一堆東西。
一直在隔壁排隊的女人時不時看眼雲木香。
她開始排在尾巴上,幾乎聽完雲木香打電話的全程。
瞬間恍然大悟。
電話得分開幾個打!
她心裏頭七上八下地轉動電話,撥通,看着離她老遠的小孩,硬拉着人來說話。
小孩像是不太習慣,卻還是乖乖聽媽媽的話喊了人。
之後家裏直系長輩都聯系一份番。
到底臉皮薄,沒敢直接要東西。
挂斷電話時還在猶豫,挂斷唏噓地吐出一口濁氣。
算了算了。
攀比不是什麽好習慣。
再一算電話費,心疼死了。
就該開口直接要的!
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