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

朝歌大牢附近, 龍虎幫衆人正盯着中間的蕭好女。

蕭好女身高九尺,蹲在地上都是一大坨,更何況此時他板直地站着, 魁梧的身形, 銅鈴一樣的大眼, 還有左眼上那一道刀疤, 更顯得兇悍強壯。

龍虎幫衆人原本以為老大只是龍困淺灘,沒關系他們現在已經刑滿釋放了, 等走出朝歌, 大家又是一條好漢。但他們沒想到老大居然要往這淺灘裏紮根!

一個小弟不敢置信地質問, “老大, 我們修為都回來了,你還擔心什麽?這地方有什麽好的?”

蕭好女卻發問, “難道這裏有什麽不好嗎?”

這問題把衆人問懵了,小弟支支吾吾道:“這裏有靈脈, 但仙洲哪裏沒有靈脈?我們不去仙洲, 難道還要留在這裏受窩囊氣嗎?”

蕭好女卻問, “難道去仙洲就不會受氣嗎?”

接着又說了一句, “聽說去仙洲的船票要十塊靈石, 上了船還要交保護費。”

現場一片安靜。

半晌後,蕭好女道:“外面那麽多人想進來還進不來呢,反正我已經決定要在這裏呆到築基了,你們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就當沒做過這個兄弟。”

小弟們面面相觑。

蕭好女看沒人有動靜, 就轉身回了自己的牢房收拾東西。

其實有些心裏話,蕭好女不好跟小弟們直說, 否則有損他這個老大的威嚴,雖說自打他真名曝光之後,他的威嚴也沒幾分了。

蕭好女原本一心想着恢複修為離開朝歌,後來朝歌有了靈脈,蕭好女的主意就不可避免有了改變。他是靈力被封,又不是靈力被廢,他還是能感受到靈氣,還是能借用朝歌靈氣修煉的,這段時間他的修為已經悄悄漲到了練氣七層。只是沒跟任何人提起罷了。

但如果僅僅這樣,還不足以令他留在朝歌,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是今天刑堂上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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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好女從來沒有奢望過被放出去,只想過修為提升後找機會投效朝歌的主人,至于将來要不要反水,那得看他什麽時候借助朝歌的靈氣成為修士。

可是朝歌竟然願意放他走!竟然真的公正地審判了他!

無人能理解蕭好女當時受到的震撼,這個兇名在外的土匪頭子差點就在刑堂上哭出來。

好像他一直走在沼澤裏,只有踩着別人才能爬上岸。蕭好女不想陷進沼澤裏憋死,也不想被別人踩下去,所以他只能兇狠,只能不擇手段地去劫掠……

他早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什麽樣了,只知道自己越來越兇狠,越來越粗鄙,每踩下去一個人,就要肆意嘲弄對方一通,畢竟以前他就是這麽被踩過來了,如今輪到他踩別人了,當然也要狠狠出一口惡氣,偶爾他也會被別人踩,但這沒關系,他會積蓄力量卷土重來!

可是現在,那些站在岸上高高在上的人當中,竟然有人回過頭伸出手,要拉他一把。告訴他有這樣一個地方,可以讓他換個活法,可以不必踩着別人也能上岸。

蕭好女原本以為這世道都是一樣的,誰心狠誰就是強者,然而事實告訴他,不是。至少朝歌不是。

他以前所感受到的世界仿佛一瞬間被傾覆,以至于整個人恍惚了許久,直到莫阿奶遞給他那一袋子錢,他才慢慢找回了神智。

回到牢房的路上,沒有任何人為難,只有一個軒轅衛通知他從牢房搬出去。

而他以前打過的那兩人,一個是刑堂堂主,另一個如今也在朝歌內擔任要職,他們竟然都不記恨他,竟然在有舊怨的前提下還願意放過他!

蕭好女心裏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最終只剩下一個念頭:也許,他真的可以留在朝歌,換一種活法。

蕭好女不是那種磨蹭人,他飛快收拾好行李離開了牢房,這陣子給莫阿奶打工,他攢下了不多不少一些錢,打算在朝歌賃一間屋子住。

朝歌天天都在搞建設,天天有外來人進來,房子是一直缺的,就有一些住民将自家的屋子賃出去。

然而附近是沒人會租給蕭好女的,只有莫阿奶對他能有好臉色,但蕭好女知道這一片住着的都是當初跟他起過沖突的第一批住戶,他不想留在這兒招人煩,更不想叫莫阿奶為難,就帶着行李去山谷西邊賃屋子。

但想要在朝歌內城賃屋子可不容易,畢竟現在還有些人只能住在外城臨時搭起的窩棚裏呢!

蕭好女也不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竟然真能找到還有空屋子的人家。

那戶人家姓郝,一家五口子老弱病小瘦,還都是真凡人,他一拳能打十個那種。蕭好女有些擔憂,自己這麽大體格,還兇名在外的,他們肯賃屋子給他麽?

殊不知郝姥姥一家也擔憂呢!

他們一家情況特殊,有扶貧監關照,不但得了輕省的活計,第二次抽簽選房的時候,還被安排先抽,這才在內城西區得到一棟房子。當時那些被安排後抽簽的,有許多房子還沒蓋好,晚上只能跟別人擠窩棚呢!

只不過朝歌內很公平,雖說他們得了照顧,又優先抽簽選房,但他們的工錢比別人少三成,而比他們晚抽簽的,房子則比他們更大些。

但郝姥姥一家不是那種貪得無厭不知感恩的人,扶貧監優厚他們,還免費供湯藥給他們家人養身子,他們已經感激不盡了。

一家子一邊做着輕快的活計一邊将養身子,眼看過了一個多月,家裏人身體越來越好,尤其是郝姥姥那病弱的兒子,如今臉上長肉了,身體也壯實了,一家人打心眼裏歡喜。

身體變好了,一家人自然有了新的打算。

幾日前的夜裏,女兒郝金花與郝姥姥坐在一起擇菜的時候,就說起了出賃屋子的事情。

郝姥姥壓根沒想過這個事,聞言便搖頭,“那是人家屋子大人口少才使得,咱家哪裏賺得了這個錢哦。”

郝金花卻不以為意,說道:“現如今想進朝歌的人多,屋子又少,不趁這個機會多賺些,以後就沒機會了。”她給自家老娘分析道:“咱家幾個身子養得差不多了,下個月就能去跟管事的說換個活計,這樣能多掙些錢存起來。咱家來到這兒後,可一分錢都沒存下來呢!隔壁跟咱家一塊來的,我昨日t都瞧見他家上天衣坊裁了布料做衣裳呢!”

天衣坊已經開始營業了,那裏出産的絲綢他們見都沒見過,當然,他們隔壁人家買的布不可能是絲綢,他們這樣人家也買不起絲綢,而是天衣坊最近新出的棉布,聽說是城主去其他大洲帶來的種子,織出來的布又柔軟又厚實,看得郝金花十分眼熱。

她說道:“眼看這天兒越來越冷了,再過兩個月就該過年了,咱家少說也得做棉衣過冬不是?小寶也大了,我打聽到東區那一片有位盧姑娘在教書,得準備點束脩送小寶過去識幾個字……

郝金花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郝姥姥這才發現他們家遠比預料的更加缺錢,他們一家并非天生的奴隸,自然知道讀書識字有多緊要,更何況這個年是一家子苦盡甘來的第一個年,在他們樸實的觀念裏,是要好好準備去去晦氣的。

郝姥姥被女兒說動了,母女兩個商量了一陣,決定一家子擠擠無妨,騰出一間屋子賃出去賺點銀錢。

朝歌分給他們的房子是跟東區第一批一樣的小院,上下兩層,上面兩間卧房,下面是堂屋和竈房。其中一間卧房是郝姥姥帶着女兒孫女住,另一間賃出去,兒子女婿就将就在堂屋打地鋪。

然而招牌挂出去好幾天了,也請街坊鄰裏幫忙介紹,卻愣是一直沒有租出去。

無他,來看房的人不是嫌他們家人多,不方便,就是要帶着一大家子賃他們家一間屋子。前者別人受不了,後者他們一家子受不了。

好容易今天有人上門了,郝姥姥叮囑女兒,“之前做奴隸什麽苦沒吃過?如今怎麽金貴起來了?這一回可不準嫌棄了,只要能賃出去,就成!”

郝金花嘀咕,“您老之前不也嫌麽?”

打開門一看,是個高個壯漢。一家人眼睛一亮,好欸,只有一個人!

蕭好女來朝歌之前是當土匪的,身上一股子不好惹的匪氣,也幹過不少打劫過路修行者和有錢人的勾當,他清楚普通人對他這種人有多懼怕,一看這一家子,就以為必定賃不成了。

看來只能睡大街了!

豈料郝姥姥一家生怕他跑了似的,一把捉住他,熱情地将他往裏迎。

蕭好女奇怪道:“你們不怕我打人麽?”

郝姥姥一家心道朝歌治安好着呢!軒轅衛天天從門口過,敢打人,他們只要叫出聲,立刻就有大老爺把他攆出去。但面上為了不吓跑租客,還是一臉熱情噓寒問暖。

蕭好女不知他們想法,見這一家人不認得自己,也不害怕他,對他還這麽熱情,不由有些動容,自己的決定沒錯,朝歌真是個好地方啊!這裏的百姓都這麽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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