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信哥哥

第20章 自信哥哥

立秋後似乎比酷暑還熱, 葉子邊緣起了黃邊兒,像是被熱得有點焦了,但地面熱騰騰的氣一陣一陣兒地往上冒。

悶熱得叫人受不了, 這是暴雨即将來臨的征兆。

方雪穗最讨厭這種天氣。

往日如果遇到這種出去站一會兒就能讓人全身黏糊糊的糟糕天氣,方雪穗只會用遮陽帽加口罩,掩住素顏,然後穿最舒服的T恤加大褲衩子出門, 實在懶得打扮。

可今天, 她特地鋪了一層厚厚的粉,為了遮黑眼圈。

昨天晚上接到初桃的電話, 她面如常色地放下手機,繼續和劇組的人喝酒,直到深夜。

然後就失眠了一整晚。

她最終決定要去赴約。

她當然要去。

坐了9站地鐵,方雪穗走過長長的地下通道, 拐出地鐵口的時候, 餘光瞟到身後閃過又迅速藏起來的人。

她仍走着, 只是速度放緩了,唇角實在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現在的人, 業務能力越來越差了。

跟着她的人不會是謝梁禮派出來的,他不屑于做這種事。

當年她和謝梁禮談戀愛打得火熱, 但都忙, 所以一天來來回回互相要發幾百條消息。

通常是謝梁禮發給她:[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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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附上一張會議室外的藍天白雲照或者工作餐照片。

謝梁禮很忙, 畢業的前一年, 在學校幾乎已經看不到他的人影,他整日整夜地在謝氏開會, 或是全世界各地飛。

方雪穗更忙,要麽在深山老林裏拍戲, 要麽是在拍戲的路上。

她心情好的事情,會回應謝梁禮的主動報備,比如會發一句:

[和哥哥一樣忙呢,哥哥注意身體,別累到腎虧哦。]

但如果劇組拍攝不順利,她心情不佳的時候,她就會覺得謝梁禮像一個插手她生活的老媽子,然後便冷冷地回一句:

[還能幹嘛?在偷情,勿擾。]

一個成功的女人不能有磨磨唧唧、婆婆媽媽的男人當絆腳石,即使是打着關心的旗號。

有一回,在他們連續一個月沒有見面并且方雪穗連續七次給他回了[在偷情]之後,謝梁禮直接推了會議,從盧森堡飛到了她的劇組。

那時方雪穗脾氣比現在差一百倍,她亂糟糟的頭發貼在素顏的臉上,過敏發紅的手臂搭在導演椅上,張口就是罵:

[他耍什麽大牌,告訴他,四條腿的蛤蟆我找不到,長得帥的男的到處都是。]

她為了她的戲,需要找個漂亮的男演員當花瓶,可惜碰上花瓶耍大牌,受不了劇組的艱苦條件,來了一天就跑路了。

輪到那位花瓶的戲份,方雪穗才知道人早就坐着大巴跑路了,據說走之前還哭着跟金主打電話告了方雪穗一狀,說她是只知道拍戲,不知道憐惜演員的戲瘋子。

可是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到其他更帥的男演員,于是方雪穗發了一頓火後,帶着幾個身強力壯的群演,去到最近的大巴站,打算把那個花瓶男截下來。

跟着方雪穗去堵人的群演倒是躍躍欲試,興奮不已,他們在劇組大多數時候是演不動的屍體,哪裏接過這麽刺激有意思的新鮮活兒呢。

反正得罪人的是方導演,他們充其量是聽人辦事的小喽啰而已。

然而,花瓶男沒堵到,倒是正碰上了坐了七個小時飛機又坐了大半天大巴,一路颠簸過來的謝梁禮。

方雪穗當機立斷,打算回去開越野車,去追花瓶男的大巴。

謝梁禮從大巴車下來,在樹下吐得昏天黑地,然後面色難看地冷冷叫方雪穗的名字。

方雪穗這才發現剛剛她和群演們嘲笑說:[樹下那個也是個男的吧,怎麽這麽弱雞,估計是個有錢人,做不得咱老百姓的交通工具,欸,那個花瓶弟弟不會也這麽菜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他們嘲笑的是謝梁禮。

方雪穗把額前的碎發全部繞到而後,勉強讓自己看起來整潔些,她去扶謝梁禮:

[哥哥,我好心疼你哦。]

謝梁禮臉色蒼白地瞪她,又生氣又委屈:[方雪穗,車裏面味道太難聞了,你看我身上全是味兒。]

或許是當時謝梁禮嚴重潔癖導致暈車狀況過于嚴重,方雪穗真心疼了,她顧不上去把花瓶男追回來,而是讓群演們把謝梁禮擡回去。

群演們當時就不高興了,在劇組裝死屍、擡死屍,怎麽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以為要幹點不同的活計,又兜兜轉轉還是幹類似的活兒。

方雪穗從包裏拿出幾張紅票子,肉痛地遞過去:[不虧待大家,好好擡他,別讓他太難受。]

謝梁禮眼看方雪穗為他竟然肯花錢,這才不再臭臉,而是任由安靜地任由擺布。

為着安撫謝梁禮,方雪穗直接給劇組放了三天假。

謝梁禮跟着方雪穗在附近的鎮子,住進了有空調的招待所,兩人白天在街上亂逛,晚上回去,謝梁禮一定要抱着方雪穗睡覺。

方雪穗撫着他的背,耐心地哄,像哄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哥哥怎麽這麽傻,人家怎麽舍得去偷情,哥哥這麽厲害,哪裏有男人比得上哥哥,只有不自信的男人才會擔心自己女朋友去偷情呢。]

于是謝梁禮的腦子裏被方雪穗種下了一個觀念,那就是如果男人自己夠優秀,那麽女朋友就不會出軌。

如果女朋友出軌了,那就是男人不夠優秀。

謝梁裏知道她分明在胡說八道給他洗腦,灌輸她的“真理”,但方雪穗說那句[沒有男人比哥哥更厲害]的話時,完全沒有撒謊,他看得出來。

而且,他确實……很厲害,在這一點上,即使方雪穗不說,他也有自信。

所以,方雪穗不會去偷情,因為比他帥的男人沒他有錢,而比他有錢的男人絕對沒他帥,他記得福布斯排行榜前五十的人裏,除了他,個個都是老頭子或者老奶奶,方雪穗不會喜歡他們的。

當他把這些講給方雪穗聽的時候,方雪穗笑得直不起來腰,但還是摸了摸他的腹肌,誇他:

[我最喜歡哥哥的自信了,感覺自信的哥哥又變帥了。]

謝梁禮惬意地躺平任摸,反正方雪穗願意誇他、哄他,給他花心思,這就很好。

從那以後,方雪穗就知道,跟着她的人,可能是仇家、也可能是愛慕她的人,但絕不會是謝梁禮親自派的人。

金主防止情婦出軌那一套,謝梁禮不會做。

只不過,即使他不派人盯着她,也有大把的人為了讨好他,而主動替他做這件事。

如果是以前,方雪穗不會管,反正那些人最後捧到謝梁禮面前的照片,無非是她跟劇組某個男演員站得近、或是和某個女演員勾肩搭背的模樣。

謝梁禮從來都看不上戲子,而且他也不覺得方雪穗會愛上演員,因為在做導演這件事上,方雪穗有異乎常人的職業道德。

但今天,她必須甩掉尾巴。

不管後面跟着的人是什麽心思,她都不能讓何維迎被人拍到。

何維迎這次回國,何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恐怕他再想回瑞士,就不可能了。

環顧四周,方雪穗正盤算這要不要走幾條小巷子,把後面的人繞暈了,然後再甩掉。

正前方,一抹耀眼的火焰般的大紅色猛然闖入視線。

車身漆面閃爍着耀眼的光芒,标志性的三叉t戟進氣格栅傲然挺立。

年輕的女車主一頭金黃色的大波浪随風飄舞,一襲紅色的抹胸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的皮膚在紅裙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白皙。

方雪穗眼前一亮,揮手沖着那車喊了聲:

“Delir小姐!”

連德莉探出頭來,眼見是方雪穗,朝着她吹了個帥氣的口哨,随即将車停在她身邊。

“哈啰,babe,what's up?”

方雪穗開門見山:“能搭我一程嗎?”

連德莉想也沒想,爽快答應:“上車!”

待方雪穗上了車,連德莉調整了一下座椅,猛地一踩油門,瑪莎拉蒂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動力,如同被喚醒的猛獸向前竄去。

車輪與地面摩擦出尖銳的嘯叫聲,緊接着,一股強勁的推背感讓車身瞬間加速,如同一道紅色的閃電。

車後,只留下一串長長的尾煙。

方雪穗驚魂未定地撫着座椅把手,Delir小姐的車技真是驚心動魄。

連德莉一邊開車一邊吐槽:

“謝遙太摳了吧,也不給你配個司機……欸,你要去哪裏?”

方雪穗想了想,就前面廣告公司停吧。

連德莉吹了個歡快的口哨,很興奮:“你也去那裏?”

方雪穗:“也?”

“對啊,因為我就是要去那裏。”連德莉告訴她。

方雪穗沉默,前面那個廣告公司那麽破爛,連公司牌子都掉了一半,連德莉去那裏幹嘛。

連德莉嚼了顆清新口腔的口香糖:“我去約會,和黎湛。”

啊?黎湛?

黎湛就是上次連德莉想泡,但沒有泡到的仙俠劇男三。

方雪穗沒有把黎湛的聯系方式給她,畢竟黎湛據說潔身自好,從不賣身。

連德莉得意地笑:“上次你說他小,我親自實踐過了,說實話,真的……不小。”

“我決定了,他很合我心意,即使以後我結婚了,也要出來和他偷情。”

方雪穗:“……”

Delir小姐泡男人的本事真是比她的車技還要驚心動魄,她居然能和黎湛發生關系。

黎湛雖然看起來內斂溫柔,但他是那種酒桌上制片人讓他喝酒,他會直接冷笑掀桌子走人,絕不讨好任何人的性子,骨子裏傲氣十足,專心于演員事業,不參與任何潛規則。

以前業內有人罵黎湛 [瞧瞧那個性子,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公子哥兒呢,實際就是個火不起來的窮光蛋。]

方雪穗問:“黎湛在這裏面拍廣告?”

連德莉點頭:“對啊,拍脫毛膏的廣告,這人死犟,又不接受我給他定制的男主劇,你瞧,到這麽一破地方拍廣告,這地兒小的都站不下人吧。”

方雪穗實在是很想進去看看黎湛是怎麽拍脫毛膏廣告的,她還想看看一襲紅裙、張揚美麗的Delir小姐是怎麽把黎湛降伏的。

然而,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方雪穗下車:“Delir小姐,我先走了。”

連德莉比出一個ok的手勢,笑嘻嘻的:“你今天的樣子偷偷摸摸的,比我還像要去偷情。”

方雪穗:“……”

她的樣子真的很像麽……

連德莉擺了擺手:“沒關系,我不會告訴謝遙,咱們女人,想要的一定要搞到手!你趕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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