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相

第23章 真相

劉如意聞言不滿道:“照孔長史的意思,單憑此香,并不足以作為證據定蘇家的罪了?”

孔思弗回答:“目前來看的确如此。”

“可若是徹查到底,那也未必……”

“未必查不到蛛絲馬跡,但是今上可不一定樂見其成。”蕭桓衍打斷劉如意,“行了,本王已決定不再追究此事。”

朝廷收回明州市舶司已經一年,這期間蕭桓衍不曾過問半分。

自從提督太監去了以後,不出所料廢除了蕭桓衍掌管市舶司的那一套,恢複了原來的關稅,并加強了對私人商隊的控制,逐漸重新以朝貢的方式與番邦貿易往來。

這對原本就與大寧建交的藩國來說自然是好事,因為大寧朝廷的賞賜往往倍數于他們朝貢的財物。

但是往來市舶司貿易的,除了有朝廷認可的朝貢國以外,更多的是私人船隊,這些船隊背後真正的主人,多是沿海世家大族。這些家族的成員在江南官場上盤根錯節,甚至朝中有不少重臣出自這些家族。

他們的利益被朝廷侵占,自然引起了很多不滿,前段時間不斷有人遞帖子求見蕭桓衍,全被他擋了回去。

慶和帝為人精明,對明州市舶司的情況了如指掌,他此舉不僅僅是架空蕭桓衍,也是在變相地打壓江南世家,最重要的一點,是杜絕了蕭桓衍與江南世家暗中勾結。

若是這個時候與蘇家解除婚約,那蕭桓衍就要重新選妃,官場上各個世家的姻親關系錯綜複雜,即使不考慮出身,從平民女子中選妃,慶和帝親自挑人,也不敢保證能選一個真正讓他放心的人選,還不如蘇家這樣毫無根基無權無勢的好,無疑在聯姻上斷了蕭桓衍一臂。

蕭桓衍一開口,劉如意便不敢多言。

蕭桓衍煩躁地揮了揮手:“去把藥端來給我,記得放涼了。”

劉如意忙去端藥。

蕭桓衍微微掀開眼簾,漆黑的眼底暗藏精光,可見區區香粉并沒有影響他的神智。

蕭桓衍對孔思弗道:“今日有勞先生,先生博古通今,醫術竟也十分了得。”

孔思弗笑了笑:“略通岐黃罷了。”

在京城這一年多來,蕭桓衍因身份特殊,幾乎從不參與京城王侯公府的宴會雅集,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難得去欽安伯府點個卯,竟也不慎中招。

在廂房更衣時,他漸漸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立刻就察覺了燃着的熏香有問題,剛準備滅了熏香,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于是在人進來前匆忙離開,卻不慎帶倒了香爐。

當時蕭桓衍并未走遠,他藏在暗處,發現一名少女帶着一個丫鬟匆匆趕來,為首的少女他見過,是欽安伯府的二小姐,來人毫不猶豫地推開房門,發現他不在時語氣驚慌失措:“人呢?!怎麽回事?被發現了?”

蕭桓衍冷笑,這筆賬回頭再跟蘇家人算。

他一邊尋找出路一邊用內力壓制着體內的藥性,不至于神志不清,來到一偏僻之地時,發現有一館閣,本想先進去調息,用內力把藥逼出來或者等藥性散了再說。

不料在裏面遇到了伯府的第三個女兒。

蕭桓衍幾乎是本能地懷疑面前的少女是提前等在這的,他回憶過來的路,從廂房出來,要避開人群走僻靜之處,此地的确是必經之地。

當他看清少女手中的書時,更加确信蘇家的幾個女兒在算計引誘他。

無論這二人是否提前串通好,蕭桓衍都不打算輕饒,至于慶和帝那邊,等他收拾了欽安伯府再說。

可是當面前的少女面對他時,看着那張絕美又純質的臉,鬼使神差的,蕭桓衍不想再壓抑體內的欲望,他阻止了欲逃跑的少女,順應本能将人禁锢在了身下,即使知道門外有人。

既然那麽想要,那就如你所願。

蕭桓衍并不否認,他看上了這個女孩子,既然如此,納了便是,何必勉強自己。

孔思弗替蕭桓衍把過脈,深知這點藥不足以影響蕭桓衍,那麽蕭桓衍衆目睽睽之下做下那種事,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他想要。

孔思弗沒見過那位蘇家的三小姐,但能引起容王的興趣,看來的确有些特別。

這位容王殿下,所有的溫和有禮都不過是表象,實則生性涼薄、冷血無情,很少有什麽人和事能夠入他的眼,可一旦被他看中了,無論如何也要弄到t手。

明州的容王府曾經有一株十分名貴的茶花,是容王殿下在明州下面的一個縣城裏偶然看到的,當時殿下并未說什麽。可過了幾日,人都回到明州了,容王突然命人将那株茶花移到王府來,彼時那株茶花已經被賣到了杭州府。

但這并沒有打消殿下的念頭,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将那株茶花追回,種在了寝殿的院子裏,每日親自照料,輕易不許旁人碰。

那段時間孔思弗每次來見容王時,都能看見容王悉心地伺弄那株茶花,可見是極為喜愛的。

又過了一段時日,等孔思弗發現容王已經很久沒有照料那株茶花時,那株茶花已經因為疏于照顧,枯死了,容王殿下也沒放在心上,讓人移出去了事。

在孔思弗看來,蘇府的那個姑娘也如這株茶花一般,不過是容王殿下的一時興起罷了,無傷大雅的小事。

這位殿下內心之冷漠,目前看來似乎很難有什麽能夠動搖他。

這才是最适合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孔思弗想。

——

欽安伯府,祠堂。

空蕩蕩的屋子隔絕了外面悶熱的空氣,無端透着幾分陰涼。

因為周氏的授意,下人并未給蘇蘊雪和蘇蘊玉準備蒲團,二人跪在堅硬的地磚上,才一小會兒,膝蓋已經隐隐作痛。

蘇蘊玉早就收了眼淚,惡狠狠地盯着蘇蘊雪:“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文嘉館?!你事先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蘇蘊雪反道:“那熏香是你讓花菱放的。”

不是質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蘇蘊玉不自在了一瞬,又理直氣壯道:“是又如何!”

“你放着好好的親事不找,反要去搶蘇蘊珠的未婚夫,甚至不惜用這種手段,你瘋了?”

“再好的親事,能好的過嫁給容王殿下?與其嫁給庸碌之人為妻,不如嫁給容王殿下,即使是妾,也比嫁給其他人好上千倍百倍!”

自從看到容王以後,蘇蘊玉就覺得自己不對勁,總是魂不守舍,腦海中總是不時浮現出容王的容貌,一想到蘇蘊珠即将嫁給容王就心中發哽,輾轉反側,憑什麽蘇蘊珠可以得到世間最好的男子,而她永遠只能挑她挑剩下的。

蘇蘊玉不甘心,這份不甘慢慢演變成了欲望,母親勸過她,可她放不下。所以她策劃了中秋宴之事,讓花菱提前将那香放進容王的廂房,然後在附近候着,而她就等在臨近的小院裏,容王進去後,花菱再來告訴她,而她則裝作“揭發真相”的樣子去廂房找容王,屆時容王藥效剛好發作,一切就水到渠成。

可惜事情最終還是沒成,不僅沒成,反而還成全了蘇蘊雪這個賤人!

“既然如此,我有一點想不通,你為什麽要等容王進入廂房以後,你才出現呢?若是你提前等在廂房,豈非更有勝算?”

“因為……”蘇蘊玉看着蘇蘊雪,露出了滿是惡意的笑,“算計親王,無論事後成功與否,最後追究起來,總要有一個替罪羊,你就是那個替罪羊啊,而我,只能是無辜受害的那一個……”

說到這蘇蘊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蘇蘊玉設局,卻選了花菱做幫手,甚至連事發時的戲碼都編排好了,事後再把一切推到她身上,無論她當時在不在文嘉館,這口鍋都會被扣在她身上。

而蘇蘊玉也的确做到了,在和壽堂時,蘇蘊雪百口莫辯,真相是什麽每個人心裏都清楚,但是整個伯府,只有她是最适合頂罪的那個人,對于蘇家人來說,她是随時都可以被犧牲掉的那一個。

蘇蘊玉平時看上去蠻橫潑辣,不料心思竟也如此缜密歹毒。

蘇蘊雪苦笑:“我以為,我們即使無甚感情,至少在血緣上算是姐妹。”

“所以啊,既然是姐妹,那麽做妹妹的,替姐姐頂頂罪怎麽了?咦……”蘇蘊玉像是第一次認識蘇蘊雪一樣,上下打量着她,旋即冷笑:“你說話怎麽不戰戰兢兢的了,蘇蘊雪你可真能裝啊!原來你也是個虛僞狡詐的人,平時悶聲不吭氣,實則比誰都會算計,恐怕你也觊觎着容王吧,否則為何會出現在那裏,為什麽偏偏會在那個時候碰見容王?!”

蘇蘊玉到最後幾乎是在嘶吼着厲聲質問蘇蘊雪。

蘇蘊雪諷刺道:“壞了你的好事,真是對不住。”

“別以為容王同意你進府你就贏了,想來容王也以為是你設計他吧,即使你成了他的妾,這件事也足以讓他膈應你了,不要妄想得到什麽恩寵!”

蘇蘊雪覺得蘇蘊玉大概是謀算失敗,沒能得償所願,受到刺激了。

她懶得再搭理她,索性靠着供桌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一件連着一件,每一件事既巧合又不巧合,最終導致了這樣一個結果。

蘇蘊雪覺得腦子很亂,整個人都很累,臉上的傷一直在痛,她很想睡,可是蘇蘊玉就在旁邊,她不敢真睡過去,怕這人萬一突然發瘋想不開把她給怎麽樣了。

閉上眼睛時,她忍不住一遍一遍回想發生過的事。

明明當時在文嘉館她有時間離開,為什麽容王不肯放她走?是藥效發作了?還是真如蘇蘊玉說的那樣,單純地想報複她?

這幾天欽安伯府會不會派人去孟家退親?

如果想辦法找容王解釋呢?他會不會放過她?

要是她直接回內院,沒去文嘉館就好了……

她究竟該怎麽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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