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放棄

第26章 放棄

蕭桓衍的沉默讓蘇蘊雪升起了一絲希望, 她小心翼翼開口道:“臣女承蒙殿下厚愛,得以進入王府,可惜這身子實在不争氣, 恐怕趕不上姐姐和殿下的婚禮了。”

蕭桓衍有些詫異, 他以為此女會懇求他t救她一命,或祈求他不要因此放棄她。

面前的少女因一直跪着,體力逐漸不支,纖薄的背微微顫抖,如風中零落的蝶。

莫非自持美貌, 以退為進, 篤定自己不會放棄她?

蕭桓衍忍不住出言譏諷:“你當日算計本王時, 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果然, 一切都被蘇蘊玉料中了, 容王對那日發生的事心懷芥蒂。

蘇蘊雪反問:“既然如此,容王殿下為何不當場降罪?反而願意納我入府?”

蕭桓衍輕笑一聲,用足尖擡起蘇蘊雪的下巴, 面紗雖遮住了口鼻,那雙妩媚天成的眼睛卻在病中愈發我見猶憐。

他看着那雙美麗的眼睛,道:“因為你的确貌美, 收了你,本王不虧,不過……”蕭桓衍收回腳,“太醫說你很可能好不了,本王也不是非得在一個病秧子身上浪費功夫, 可惜了。”

蕭桓衍轉身離開, 毫不留情道:“好好養病吧,進府之事以後再議。”

如此美人, 活着為他所有固然好,死了也沒什麽可惜。

蘇蘊雪強撐到容王離開,才歇了一口氣,懸着的心總算落下,以後再議,以後是什麽時候,若是容王不開口,恐怕也沒有以後了,她這算是,賭贏了?

容王來去匆匆,離開時松口不再讓蘇蘊雪入府,這無疑對蘇家所有人都是一個好消息。

和壽堂內。

周氏激動地握緊了蘇蘊珠的手:“珠兒,娘就知道,那種用下作手段妄想跟你争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她的報應來的這麽快,也算是老天有眼!”

蘇蘊珠姣美的面容綻開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母親這下可以放心了,女兒以後一定會當好容王妃,為伯府争一口氣。”

老夫人歪在羅漢床上,同樣笑得開懷:“我珠兒這下,可能安心在閨房繡嫁妝了?”

“祖母~~”蘇蘊珠嬌嗔,“您老打趣孫女!”

“哈哈哈哈……”

一時間和壽堂內其樂融融,蘇柏年捋着胡須,心滿意足地看着自家女兒。

蘇柏立和何氏坐于下首,一個瑟縮不語,一個面無表情。

直到老夫人說:“三丫頭無福,病的不是時候,容王既然不再非要她入府,就先将她移去莊子上養病吧,她那個病既然會傳染,還是要小心些為好,珠兒大婚在即,可別再節外生枝,鬧出什麽事兒來!”

一直沉默的何氏方才開口:“是,媳婦這就去安排。”

蘇柏立夫婦起身告辭,離開和壽堂,前往東院,一路上何氏都沒有跟蘇柏立說過一句話,對于這個窩囊廢,何氏已經徹底失望了,玉兒的以後指望他,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回到東院,何氏撇下蘇柏立直接去了蘇蘊玉的廂房。

蘇蘊玉自從祠堂回來以後,被老夫人嚴令禁足在房間裏抄《女誡》,何氏進屋正好看見女兒端坐在書案前抄書,自從中秋宴之後,蘇蘊玉變得有些陰郁,性情也越發陰晴不定,動則打罵侍女。

何氏看在眼裏,更多的是心疼。

她對蘇蘊玉道:“聽丫鬟說你晨起就一直在抄書,老夫人又沒有說什麽時候交,何必這麽着急,快歇歇,你膝蓋剛養好,別被累着了。”

蘇蘊玉擱下筆,看何氏請安:“母親來了。”

往日裏飛揚的眉眼此刻死氣沉沉,何氏心疼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忍不住責怪:“你說你究竟圖什麽,就算那日的事被你做成了,你進容王府也只能是個妾,一輩子被蘇蘊珠壓在手底下不得翻身,你想過這樣的日子嗎?你聽娘的話,別再想容王了,等過了這陣,娘寫信給你舅舅,為你好好尋一門親事,好不好?”

蘇蘊玉不語,她知道母親說的對,如今的情況,盡快定親對她來說是最有利的,可是她還是放不下。

前幾次的驚鴻一瞥,容王殿下俊美的容貌深深的映入她的腦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錯過了容王,從今以後,再難遇到如此優秀的男子了吧。

何氏一看就知道女兒的心思,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呀!容王容貌俊美,可男子又不能只靠臉吃飯,他雖貴為親王,可如今皇上削藩,容王空有親王名分,連財權的沒了,且他身份特殊,今上對他多有防備,嫁給他日子未必就真的好過,你怎麽就一根筋呢?”

蘇蘊玉沉默良久,終是恹恹道:“女兒明白,女兒聽母親的,”她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蘇蘊雪呢?一個月後她是不是就可以随蘇蘊珠陪嫁容王府了?”

何氏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慢慢飲盡,才笑道:“她呀,病的快死了,剛才容王來過,說是她不必進府了,老太太讓我把她送到莊子上。”

實是讓蘇蘊雪在外面自生自滅,蘇家衆人心照不宣。

蘇蘊玉聞言,終日陰沉的臉終于露出了快意的笑:“她也有今天,真是活該!母親您可不知道,這麽多年來,她那副膽小木讷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跪祠堂那日她與我對峙可是原形畢露,蘇蘊雪早就包藏禍心了,否則那日也不會那麽巧就出現在文嘉館!”

何氏皺眉:“竟是這樣,這麽多年來,她這麽能忍,可見是個心機深沉的,還好沒讓她進了容王府,否則日後還不一定怎樣呢!我會盡快将她弄出去,至于這病,養不養的好就由不得她了!”

很快,蘇蘊雪就被何氏身邊的李嬷嬷帶着兩個仆婦壓上馬車,送去了城郊的莊子上,倉促間只來得及撿了些要緊的東西帶走,身邊陪着的只有崔嬷嬷一人。

城郊的那個小莊子是蘇府早年間置下的産業,被歸置在蘇家的祖産裏,比之後來的蘇家顯赫時征斂的莊園良田,實在是微不足道,是以皇上下旨抄沒的家産裏并沒有這個沒什麽收成的小田莊。

到了莊子上,李嬷嬷随即返程,剩下的兩個仆婦卻留了下來,并未如蘇蘊雪想的那樣扔下她就離開,這反而令她不安,何氏讓人留下來,自然不是為了照顧她,恰恰相反,是在等着她死,更有可能,還會讓她快點死。

田莊年久失修,比蘇蘊雪在伯府的小院還要破敗不堪,有幾扇窗戶的連窗紙都朽沒了,直往屋子裏漏風。

崔嬷嬷費了好大勁才将房間裏唯一能睡人土炕收拾出來。

蘇蘊雪坐在炕上,與崔嬷嬷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擔憂。

蘇蘊雪的病究竟如何她心裏很清楚,古代中醫把脈很厲害,要想瞞過那些大夫,就不能是裝病,是以蘇蘊雪将輕微的感冒發燒硬生生拖成了肺炎,這一招極其兇險,因為古代畢竟醫療水平落後,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很可能肺炎也會置她于死地。

所以那兩個大夫都沒有說謊,她的确病的很重,若是不好好吃藥,可能會死。

蘇蘊雪本打算躲到莊子上好好養病,沒想到她都這樣了,蘇家人都不肯放過她,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蘇蘊雪原本的計劃,是在莊子上将病養好,然後和崔嬷嬷逃離京城,去松江府找馮叔和桂花嬸他們。

可現下有倆個門神守着,計劃很可能不能順利進行,難道直接假死?可她不知道怎麽假死啊?她可不想玩脫了假死變成真死,畢竟現代的她早就死得透透的了,要是在古代再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蘇蘊雪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剛開始兩個仆婦并未做什麽出格之舉,不過是守在她的房間外面,因害怕她的病,等閑不會進她的房間。

然而過了幾天,蘇蘊雪從伯府帶來的藥吃完以後,兩個仆婦找各種理由不肯進城裏買藥,也不準崔嬷嬷出去,俨然要把她困死在這。

兩個仆婦一個姓趙,一個姓王。

姓趙的仆婦說:“我們奉太太的命送三小姐過來時,太太就說過,三小姐的病會傳染,讓我們千萬要小心,等閑不要出這莊子,若是不小心把病帶出去禍害了別人,可就不好了,三小姐稍安勿躁,老奴已經寫了信給伯府,很快就會有人送藥過來。”

另一個姓王的仆婦則抱着手,神态間盡是對蘇蘊雪的輕視和不屑,那神情簡直和何氏的陪房李嬷嬷一模一樣。

看來得再想想辦法了。

第二天,崔嬷嬷去廚房做飯,蘇蘊雪靠坐在炕上,對在院子裏坐着閑聊的二人說:“兩位嬷嬷,我口有些渴,可否進來倒杯水給我喝。”

外面安靜了下來,卻無人應承蘇蘊雪。

蘇蘊雪又道:“我因病到莊子裏靜養,卻連累兩位嬷嬷也到這前不着t村後不着店的地方遭罪,心中慚愧,姨娘生前給我留了一些金銀,想來是無福消受了,兩位嬷嬷照顧我一場,我心中感激,想予些錢財給兩位嬷嬷做謝禮,不知兩位嬷嬷可否賞臉笑納?”

過了一會兒,姓趙的仆婦首先推門進來,臉上用面巾遮住了口鼻,趙嬷嬷走到桌前到了一杯水,拿到炕前遞給蘇蘊雪:“喏,水。”

蘇蘊雪不急着接過茶杯,而是笑着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荷包打開,裏面是兩錠五兩重的雪花銀。

趙嬷嬷霎時眼睛都亮了,蘇府落魄後,府中用度拮據已久,對待府中的下人遠沒有以前大方,她們這些仆婦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得到過像樣的賞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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