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禮物

第58章 禮物

張越才知道他進門時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經落入了蕭桓衍的眼裏, 他遲疑了一瞬,最終如實道:“殿下若想夫人開心,或許可以多、多賞賜夫人一些……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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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越頂着蕭桓衍懾人的目光, 終于說出了心中所想。

蕭桓衍蹙眉尋思, 面上不大認同,但他還是問張越:“你為何會這麽認為?”

“屬下第一次遇到夫人時是在南下的那艘船上,屬下向夫人購買吃食,只用了一點碎銀,夫人就欣然将手中的吃食賣與屬下, 所以……所以屬下以為……夫人應該很喜歡金銀。”

當初夫人雖扮作男子, 可她看見張越手中的銀錠時, 眼中的喜悅并非作假, 張越至今記憶猶新。

蕭桓衍收回目光, 不置可否,若是蘇蘊雪真如張越所說,用簡單的金銀就可以收服, 也不至于和他鬧成這樣,自她進府,他送過去的奇珍異寶, 華服首飾不知凡幾,也不見她有多喜歡。

蕭桓衍沒有再追問,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深夜的書房十分寂靜,蕭桓衍孤立良久,随後來到內室的書架旁, 按動機關, 打開藏在書架後的暗閣,裏面有一只巴掌大的錦盒, 蕭桓衍将之拿出來,握在手中。

翌日,蕭桓衍來到蘇蘊雪的院子,雪夷山的別院不同于府城內規制嚴整的王府,其中的亭臺水榭、高樓館閣都很巧妙地借用了雪夷山得天獨厚的地勢,布局精美獨特,或依山建樓,或臨水架亭。

蘇蘊雪居住的院子就很巧妙地借景,将院外不遠處的遠山雲海融入庭院的設計之中,人居獨院,坐看雲起。

秋日天高氣爽,遠處的山上一片金黃,層林盡染,飛鳥成群掠過,悠揚的鳥鳴聲從遠處傳來,愈顯寂靜。

崔嬷嬷陪着蘇蘊雪坐在浮山閣二樓的敞廳裏賞秋景,一旁的案幾上放着茶點。

既然有興致賞景,那應該好的差不多了,蕭桓衍心下微寬。

蘇蘊雪坐在樓上,一扭頭就看見蕭桓衍站在一棵銀杏樹下仰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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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穿了天青色的杭綢直裰,在金黃色銀杏的襯托下格外醒目,那雙清冷幽深的鳳眼,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得蘇蘊雪微微一怔。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連忙起身下樓來到蕭桓衍面前,剛要行禮就被他制止。

崔嬷嬷緊随其後,跪下恭敬地向蕭桓衍請安:“殿下萬安。”

“免禮,退下。”

自蘇蘊雪來到面前,蕭桓衍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不曾離開半分。

崔嬷嬷擡眸觑了一眼蘇蘊雪和蕭桓衍,起身退下。

蕭桓衍仔細端詳蘇蘊雪的臉色,見她臉上終于恢複一些血色,不似前些日子那麽蒼白,精神也不再萎靡,稍稍放下心來。

自碼頭那夜過後,蕭桓衍從盛怒之中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了,但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什麽安慰之語,因為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麽做。

蕭桓衍牽過蘇蘊雪的手,神色溫和道:“自你來這兒,還沒帶你四處看看,雪夷山的風景極美,你看了定會喜歡。”

蘇蘊雪稍稍擡眸瞟了一眼蕭桓衍牽着她的手,也不言語,只順着蕭桓衍拉她的力道跟着他往前走。

別院建在雪夷山的山腳一地勢平坦之處,此處遠離喧嚣,出入府城卻十分方便,別院中的流水引自山澗的清溪,溪水清冽,淙淙之聲十分悅耳。

蕭桓衍牽着蘇蘊雪沿着水流一直往別院深處走,他步伐放得很慢,時不時偏頭看一眼落後他半個身子的女子,她一頭青絲不過簡單挽了一個髻,只插一只式樣簡單的玉簪以作固定,始終低着頭,不曾看他一眼。

似是要打破尴尬的沉默,蕭桓衍問蘇蘊雪:“本王送給你的首飾,怎麽從不曾見你戴過?”

蘇蘊雪微微一頓,恭敬答道:“那些首飾雖然華麗卻很重,戴在頭上久了也累人。”

蕭桓衍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女子因嫌棄首飾重而不戴的,宮中的後妃,包括他內宅的王妃和三個女人,每次見到哪個不是金釵玉簪,滿頭珠翠。

聰明如蕭桓衍此時此刻也并未想起“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并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結,而是拉着蘇蘊沿路講起了別院的營造設計。

當蘇蘊雪得知建別院的圖紙還是蕭桓衍畫的時候,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王孫貴胄,天生就比普通人會享受。

兩人走了将近大半個院子,大多時候都是蕭桓衍在說,而蘇蘊雪只有在蕭桓衍看向她的時候才會點點頭或是應一聲。

不知不覺走到別院最深處,蕭桓衍已經帶着蘇蘊雪來到一個不起眼的館閣前,蘇蘊雪擡頭一看,牌匾上書藏書閣三字,不由感到奇怪,為何別院最靠近山脈的深處竟然會建一個小小的藏書閣。

不知怎的,蘇蘊雪想起蕭桓衍讓她第一次侍寝就是在王府的藏書閣裏,沒由來有些抗拒,原本安分跟随蕭桓衍帶步子一頓。

蕭桓衍已經上了兩級臺階,察覺蘇蘊雪停住腳步,轉過身問她:“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适?”

蘇蘊雪忙搖搖頭頭:“無礙。”随即跟緊蕭桓衍拾階而上。

事到如今,蕭桓衍對她做的都已經做了,再抗拒未免過于矯情。

不過這次的确是蘇蘊雪想岔了,蕭桓衍特地帶她來這還真沒有別的意思。

二人進了藏書閣,蕭桓衍徑直來到博古架旁,不知按了哪裏的機關,原本靠牆的一面書架竟然自動滑開,露出一道暗門,暗門內一片漆黑,不知通往哪裏。

蘇蘊雪十分震驚地看着暗門,轉而看向蕭桓衍,不知他此行到底是為何。

蕭桓衍見蘇蘊雪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生氣,心情也好了幾分,他勾了勾唇,淡漠的眸中此時也浮現幾分笑意。

他溫聲道:“跟我來。”

說着牽過蘇蘊雪的手就要往裏走。

蘇蘊雪輕輕掙了掙,有些遲疑:“殿下,這是何處?”

“你進去看了就知道,別怕,跟我來。”

蘇蘊雪便被蕭桓衍前者進了暗門,兩人一路下了數十級階梯,暗道兩旁有人經過時自動亮起明火,人走過又暗下來,蘇蘊雪覺得很驚奇,然而更驚奇的還在後面。

當來到暗道盡頭,蘇蘊雪看見有整面牆高的暗門,暗門用精鐵制成,看上去十分厚重。

此時蕭桓衍終于放開蘇蘊雪的手,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遞到蘇蘊雪手中:“打開它。”

蘇蘊雪依言打開,錦盒中裝着一個造型奇特的物件,同樣用精鐵制成,似虎非虎,似豹非豹,蘇蘊雪十分疑惑,她将東西從錦盒中拿起來,問蕭桓衍:“這是什麽?”

蕭桓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将那塊精鐵放入暗門的一處孔洞中,輕輕一擰,只聽“咔噠”一聲,暗門緩緩打開,原來這塊精鐵,竟是暗門的鑰匙。

有刺眼的金光從門□□出來,刺得蘇蘊雪幾乎睜不開眼睛,待暗門徹底打開,蘇蘊雪的眼睛适應光線後,她終于看清,這密室之內,竟然堆放着如山的黃金,密室遠比蘇蘊雪看到的大得多,一塊塊金磚堆摞在一起,擠滿了密室的空間,一眼望不到頭。

蘇蘊雪看着眼前的金庫,震驚到無以複加,與此同時,蕭桓衍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從今以後,它就是你的了。”

蕭桓衍低沉的聲音拉回了蘇蘊雪的神思,她恢複平靜後問蕭桓衍:“殿下這是何意?”

蕭桓衍從後面環抱着蘇蘊雪,握緊她的手,連帶着将那枚鑰匙握在她的手中:“這些年本王在海外掙的錢,沒花出去的都在這了,全都送給你,喜歡嗎?”

他的聲音依舊十分愉悅,蘇蘊雪卻有些哭笑不得,這叫什麽,訓犬嗎?不聽話就毫不留情地懲罰,等折了她的骨氣,捏碎她的膽量,将她變得逆來順受,再施舍一些獎勵?

蘇蘊雪觀這間密室的規模,應是挖空了大半座山建成的,難怪在別院最深處靠近山脈的地方會建這麽一件小小的藏書樓,原來是為了建這麽一個金庫。

可蕭桓衍送一座金山給她又能如何呢?她做什麽事都逃不過蕭桓衍的眼睛,就連出院門都要經過他的允許,即使蕭桓衍把金庫的鑰匙給她,她搬不走也花不出去,換言之,鑰匙在不在她手裏,對蕭桓衍來說都沒什麽區別。

蘇蘊雪只要一想起碼頭那夜,蕭桓衍宛如修羅差點取人性命的模樣,就提不起興致。

她掙不開蕭桓衍的手,只好低聲拒絕:“殿下如此盛意,妾受之有愧,如今倭寇作亂,不若将這些錢財用于寧軍抗倭,也算是為國盡一份力。”

蕭桓衍見蘇蘊雪不為金山所動,微微有些失望,不愉道:“如今倭亂已平,近幾年都掀不起風浪,本王會t交代下去,這裏的黃金你随時可以來取用,讓你收着就收着。”

蘇蘊雪好歹跟蕭桓衍相處了一段時日,自是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心想犯不着為了此事惹怒蕭桓衍,否則回頭遭殃的還是她。

于是将金庫的鑰匙收下,對蕭桓衍道:“謝殿下賞賜。”

蘇蘊雪神情依舊平靜無波,并未因得到一座金山而表現的有多高興。

蕭桓衍見狀,嘴唇微翕,似是要說什麽,最終抿緊雙唇,神情又變得冷淡,拉着蘇蘊雪離開密室:“走吧。”

不同于來時從容,回去時蕭桓衍走得很快,蘇蘊雪被拽得幾乎小跑才跟得上他的腳步,出了密室,蕭桓衍停住腳步轉身,蘇蘊雪收勢不穩不小心撞到他懷中。

蕭桓衍握緊蘇蘊雪雙肩,強迫她擡頭看他:“到底要本王如何,你才能……”

他冷沉的眼對上她略顯無措的眸,微微一怔,心中郁氣一洩,竟發不了怒,自碼頭那日過後,她已經……夠聽話了,他還要她如何呢?

蕭桓衍難得地湧起了一股無力感,罷了,來日方長,是他着急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冷靜。

蕭桓衍松開捏住蘇蘊雪雙肩的手,轉而将人摟入懷中:“無妨,本王給你時間,洄洄,別讓我等太久……”

蘇蘊雪靠在蕭桓衍懷中,眼中漸漸泛起冷笑,原來尊貴如容王殿下,也會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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