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跪求

第60章 跪求

蕭桓衍怎麽可能會向着蘇蘊珠這邊, 蘇蘊珠嫁過來近兩年,他給過她一個眼神嗎?

崔嬷嬷這麽說無疑在告訴蘇蘊珠,蘇蘊雪就是在恃寵而驕, 她蘇蘊珠能怎麽樣?

蘇蘊珠又氣又怒, 孫嬷嬷同樣氣得滿臉通紅,伸手指着崔嬷嬷正要破口大罵。

蘇蘊雪眼見兩邊就要展開一場罵戰,連忙出聲制止:“行了!”

她問蘇蘊珠:“你來就是來找我吵架的嗎?”

蘇蘊珠姣美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擠出一個諷刺的笑:“原來這些年你在伯府的膽小怯懦,木讷寡言還真是裝的, 蘇蘊玉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 你果然心機深沉。”

蘇蘊雪有些不耐煩了:“請你說重點好嗎?”

蘇蘊珠冷冷看着蘇蘊雪:“過幾日本宮就要回京城給祖母侍疾, 祖母在信中說, 讓你一同回去。”

蘇蘊雪直截了當地拒絕:“我在養病, 出不得遠門,愛莫能助。”

蘇蘊珠見蘇蘊雪雖然精神有些萎靡,氣色卻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樣子, 道:“雖說祖母不怎麽重視你,但你作為孫輩,連為長輩侍疾的事都要推脫, 就不怕世人說你不孝?”

蘇蘊雪“嗤”地笑了一聲:“我一個妾室,要名聲做什麽,随便你們怎麽說吧,我無所謂。”

蘇蘊珠見搬出孝道都無法壓制她,不由冷笑:“果然是個沒心肝的東西, 祖母病重你不在乎, 那麽崔姨娘呢?你的生母你也不想管嗎?”

蘇蘊雪沉下臉,問:“你什麽意思?”

蘇蘊珠挑眉一笑:“母親寫給我的信中說, 你如今進入王府為妾,也算出頭了,所以家中打算将崔姨娘遷進我們蘇家的祖墳。”

蘇蘊雪眯起眼,冷冷地盯着蘇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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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崔姨娘在莊子上自盡後,她的後事辦的十分潦草,被送到莊子後山随意一埋了事,彼時的蘇蘊雪自顧不暇,等幾年後她稍微長大一些,有了自保的能力,才敢悄悄讓馮叔去給崔姨娘修墳樹碑,暗中祭拜。

如今欽安伯府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為了把她弄回去,連崔姨娘的遺骨都不放過,蘇蘊雪心知肚明,她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崔姨娘可能連最後的栖身之地都沒有了。

蘇蘊珠恢複了端莊優雅的笑,這是她今日對上蘇蘊雪後露出的第一個勝利的笑:“怎麽,你可要回去為崔姨娘主持遷墳?”

“夫人……”聽到崔姨娘的事,連崔嬷嬷都忍不住了,開始焦急起來。

蘇蘊雪輕輕握了握崔嬷嬷的手以示安撫,道:“既是為姨娘遷墳,我自然責無旁貸,此事我會向殿下秉明,但是成與不成,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她再如何冷心冷情,自私自利,都不可能不顧崔姨娘。

一個蘇家,一個容王,全都捏着她的軟肋威脅她,很好……

蘇蘊珠道:“你既然願意回去,那再好不過,殿下那邊,他那麽在乎你,”蘇蘊珠說到這裏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一定會同意你的要求的,我過幾日就要啓程了,”蘇蘊珠站起身,目的既已達到,她不打算再久留,“我等你的好消息……妹妹。”

蘇蘊珠帶着孫嬷嬷款款離去,蘇蘊雪看着她挺直的脊背,高貴優雅,即使再怎麽不如意,蘇蘊珠在她面前還是強撐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不知道蕭桓衍到底給蘇蘊珠造成了多大的錯覺和假象,竟覺得她能夠改變蕭桓衍的決定,然而連蘇蘊雪自己都沒有把握能不能說動他。

蕭桓衍這兩天在外朝處理事務,沒有回內廷。

第二天蕭桓衍還是沒有回來,蘇蘊雪心中有些着急,怕蘇蘊珠出發再找蕭桓衍說就來不及了。

于是蘇蘊雪第一次主動找劉如意向蕭桓衍傳話。

劉如意雖說一直不待見蘇蘊雪,卻很守本分,盡職地将話遞到外朝。

蘇蘊雪回憶了一下以前看過的影視劇,妃嫔們找借口見皇帝似乎都會送些湯湯水水的,尋思着直接就讓劉如意去傳話的确有些失禮,于是将今天做的楊梅荔枝飲讓劉如意端了一碗過去。

劉如意接過碗時的表情,簡直跟看見鐵樹開花,母豬上樹一樣,随即又露出一副你早該如此的神情。

蘇蘊雪低頭失笑,在承奉正看來她一向不識擡舉,如今總算是“開竅”了。

蕭桓衍在承運殿和孔思弗等人議事,劉如意端着食盒進來的時候大家都沒在意,直到劉如意開口:“殿下,這是雪夫人送來的楊梅荔枝飲。”

彼時蕭桓衍正低着頭看奏報,孔思弗在禀報明州和福州近幾日的事項,張越抱着手在一旁沉思。

聽到劉如意的話,所有人像被定住了一樣,孔思弗甚至連話都忘了說,蕭桓衍從奏報中擡起頭,定定地看着劉如意,張越放下了抱着的手,驚奇地睜大了眼。

蕭桓衍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誰送來的?”

劉如意觑了一眼蕭桓衍:“雪夫人。”

殿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蕭桓衍,偏他面上滴水不漏。

還是孔思弗反應最快:“關于福州那邊,臣要說的就是這些,那臣……就告退了。”

陳越見狀連忙道:“屬下也告退。”

二人快步離開了承運殿。

劉如意見蕭桓衍依然看着手中的奏報,似是沒有反應,便默默将手中的食盒放在蕭桓衍手邊,道:“雪夫人問奴才,殿下何時回內廷。”

依照蕭桓衍的性子,最忌內廷之人探聽他的行蹤,但劉如意還是将這句話說了出來,因為他直覺殿下不會生雪夫人的氣。

果然,蕭桓衍只說了一句:“知道了。”

然後,蕭桓衍放下奏報,端起釉裏紅描着纏枝花卉的瓷碗,裏面盛着的楊梅和荔枝紅白分明,汁水豔紅誘人,蕭桓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将冰飲吃完。

當天下午蕭桓衍就去了西三所。

蘇蘊雪穿一件半新不舊的家常鵝黃色褙子,在亭中納涼,看見蕭桓衍,忙起身行禮。

蕭桓衍擡手拖住她的胳膊:“免禮,坐。”

蕭桓衍率先坐下,蘇蘊雪在他對面坐t了。

蕭桓衍道:“今日的那碗冰飲是你做的?”

蘇蘊雪道:“是崔嬷嬷做的。”

換做是別的女人,早就在他面前獻媚邀寵了,只有她,對着他連最簡單的奉承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會,還是不願,連送冰飲讨好他這種事也是做的笨拙又別扭。

二人一時無話,沉默了一陣後,還是蕭桓衍先開口:“你找我什麽事?”

蘇蘊雪看了蕭桓衍一眼,只見他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緒,蘇蘊雪起身跪在地上,對蕭桓衍道:“請殿下開恩,準妾随王妃回京城。”

蕭桓衍眉頭一擰,聲線不由低了幾度:“此事本王已經說過,你不能回京。”

“欽安伯府要為妾的姨娘遷墳,出于孝道,妾也要回去為姨娘盡綿薄之力。”

蘇蘊雪這麽一說蕭桓衍就明白了,同時他也不明白,為何欽安伯如此大費周章,非要蘇蘊雪回去。

蕭桓衍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欽安伯府如此費盡心機要你回京,實則對你不懷好意嗎?”

蘇蘊雪跪得筆直,道:“妾知道,但他們要動的是妾生母的墳,就算是刀山火海,妾也要去。”

蕭桓衍語氣冷淡:“蘇蘊雪,你如此有底氣,不就是仗着本王不會不管你,你這算不算恃寵而驕?”

“妾不敢,妾只是……求殿下。”蘇蘊雪叩首,以一種及其卑微的姿态跪伏在蕭桓衍腳邊。

蕭桓衍垂眸看着蘇蘊雪纖薄的背,如今的她是如此恭順、馴服,但蕭桓衍知道,她不過是屈服于他的權勢之下,若是真讓她找到機會,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逃離他的身邊。

蕭桓衍不想在這裏耗時間,站起來就準備走。

蘇蘊雪見狀慌忙拉住蕭桓衍的袍角:“殿下,殿下!妾十二歲那年,伯府欲将許給襄國公府做填房,姨娘知道後,瞞着伯府私下定下妾和孟家的婚事,甚至為此自裁,為妾争取了三年時間,妾才得以逃脫那門婚事,妾的生母,用命換來了妾如今的生活,盡孝也好,償情也罷,妾都不能讓伯府再對往生之人動手腳,求殿下……開恩!”

蘇蘊雪見蕭桓衍無動于衷,便不斷磕頭,她不知道面對這個掌控她一切的男人,她還能怎麽祈求對方,只能抛棄她那一文不值的、可笑的自尊,用最笨拙的方式,懇求眼前之人,她欠崔姨娘太多,不能不還。

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出“砰砰”的悶響,蕭桓衍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轉過身道:“可以。”

“什……什麽?”蘇蘊雪擡起頭,喜出望外地看着蕭桓衍。

蕭桓衍彎下腰,将蘇蘊雪扶起來,拿過蘇蘊雪放在石桌上的手帕,輕輕擦拭着蘇蘊雪的額頭。

蘇蘊雪額頭已經磕破了皮,又紅又腫,一碰就疼,忍不住“嘶”了一聲。

蕭桓衍手卻一重,加了力道按在她的傷口上:“本王答應你,至于怎麽去,本王自有安排,安心等着,不要妄想生出別的心思,想想你的嬷嬷,想想孟家,嗯?”

蘇蘊雪疼的微微一抖,但依舊忍着疼答道:“是。”

“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了,晚些時候來你這裏。”

蘇蘊雪明白蕭桓衍的意思,垂眸道:“是。”

蕭桓衍走後,被蘇蘊雪命令待在屋裏的崔嬷嬷走出來,她抹了抹眼淚,上前攙扶蘇蘊雪:“小姐,您快進屋,奴婢去給您請個大夫來看看。”

蘇蘊雪不在意道:“皮外傷,不用麻煩,抹點藥就行了。”

二人走進屋內,崔嬷嬷帶着哭腔又喚了蘇蘊雪一聲:“小姐,您受苦了……”

蘇蘊雪笑了笑,道:“只要你別再一直勸我好好跟蕭桓衍過日子就好。”

崔嬷嬷點點頭,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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