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求姻緣

求姻緣

溫黛在箱子裏面摸索了大半天。

“奇了怪了,我記得就是放在裏面了啊。”

她不甘心的繼續尋找着,終于看見了想要的東西,她眼前一亮。

“找着了。”

她将摸索着瓶身勾了出來,轉身看着坐在原地擡頭盯着她的謝淮。

郎君眉目疏朗,往日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防備驟然散去。

整張臉都透露着無害純然,完全看不出剛才那副疾言厲色的樣子。

溫黛冷哼一聲,別以為這樣她就能忘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她惡狠狠道:“手伸出來。”

謝淮默默将衣袖挽起,将手伸了出去。

溫黛将血跡一點點擦幹,又将傷藥撒了上去,随手從袖間拿了手帕系上,她一邊系一邊說話。

“別以為我原諒你了,要不是看你可憐,狗才理你。”

小郡主不停的嘀咕着,謝淮就這般靜靜地聽着,不時附和兩句,很是乖順。

弄得溫黛都有些不适應,總感覺背後發毛。

謝淮這家夥中邪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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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夫在外頭等了大半日,才看見郡主出來,随後那位謝公子慢吞吞的跟了出來。

秋風高懸,樹葉嘩啦作響,不時吹落枯黃葉子,臺階之上只有一個掃地僧在掃地。

掃地僧看見溫黛和謝淮,先是做了個佛禮。

僧人緊接着道:“有雲大師正在後院解簽,今日日落之前都能解簽,兩位施主可自行前去。”

有雲大師是無量寺住持,只是有趣的是這位大師經常雲游四方,不為權貴解簽,只為有緣人,且十分難得見面。

想不到這次竟是不看緣分了。

“運氣倒是不錯。”

溫黛點點頭,想着左右沒什麽事,先去求個簽文也是好的。

她瞥了一眼身後的謝淮,“走吧。”

謝淮很是上道的補了一句,“郡主請。”

看到他這般識相,溫黛揚了揚下颌,頗是傲嬌的哼了一聲,像是在說,算你懂事。

寺廟之內香火鼎盛,到處都能看見來求簽問蔔的郎君和女郎。

尤其是姻緣殿前排起了長隊,竟一眼望不到盡頭。

“郡主可是也想問姻緣?”

謝淮看着她盯着姻緣殿的方向,出色詢問。

溫黛收回眼神,有些嫌棄,“我才沒那麽俗氣,姻緣好不好,上天說了可不算。”

若是能夠保佑姻緣,那夢中的她怎麽會變成那樣。

她扭頭看向旁邊的長生殿,滿意的點點頭,“要求,自然求長生咯。”

錢財富貴于她不過是錦上添花,沒什麽好求的。

謝淮聞言一頓,開口道:“可在下想去求一求這姻緣。”

溫黛這可就來興趣了,這家夥平日裏瞧着可沒半點苗頭,居然還信姻緣這一套。

她歪着腦袋,滿眼的好奇,“你是求好姻緣?”

也是,國公府內注重的都是謝安,謝淮如今都十九了,連婚事都沒個下落。

母族不給力,若是連妻族都勢弱,謝淮走仕途勢必會很艱難。

謝淮看着她只是搖搖頭。

恰逢到他了,溫黛只擺擺手,沒再問,催促着他進去。

“你快進去吧。”

謝淮往日最不信的就是神佛,若有神佛懲惡揚善,世間哪還有不平事。

求神問卦,不過是為求自身難以掌握之事。

姻緣殿內,香火鼎盛,青煙缭繞,執法杖的月老端坐上方神情和藹。

青年郎君長身玉立,站于神像前方,眉眼低垂,雙手合十,無比虔誠。

他求的姻緣艱難,卻仍執拗的許下心願。

事在人為,不求兩心相悅,只求諸天神佛,為他賜下一道機緣。

與小郡主的機緣。

拜完之後,他于簽筒之中拿到一道簽文。

摩挲着手中的簽文,謝淮第一次感覺到了緊張。

他斂下眸,緩緩挪開手。

刺眼的下下簽。

無需解簽,他便知道的簽。

上寫“心中欲問心中事,只恐命中運未通”

謝淮垂眸看着這道簽文,一字一句讀着最後那句話。

“只恐命中運未通。”

原是毫無機緣嗎。

心中驟冷,分明是初秋,卻覺處于數九寒冬。

謝淮捏緊簽文擡眼看向月老,眼裏湧現的是不甘。

僧人見狀連忙安慰,“施主不必過于擔心,萬事皆有緣法,許是施主正緣未到。”

謝淮盯着神像,半晌都沒有說話。

外頭溫黛早早的就拜好了,瞧見謝淮許久不出來,便幹脆進來看看。

瞧見他面對着神像發呆的模樣,溫黛有些奇怪,戳了戳他。

“你拜完了嗎?我肚子有些餓了,聽說這院中有齋飯,咱們去瞧瞧。”

溫黛今日為了更好的凸顯出弱柳扶風的模樣,連早膳都未吃,誰知道謝安那家夥居然放她鴿子,真是氣死她了。

溫黛瞥見他手中捏着的簽文,好奇的想要拿過來看看。

“你求的什麽簽啊,給我看看。”

謝淮側身躲開,将手往後藏了藏,扯了扯嘴角。

“沒什麽,不是什麽好簽。”

溫黛原本還有些謝淮不給看的情緒,聽見這話瞬間就沒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很是通情達理的安慰兩句。

“沒事沒事,求神無非是求個心安,我方才求簽那小和尚還說我什麽容易斷折而死,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而且,我的佛珠都給你了,菩薩肯定會保佑你的。”

溫黛沒說的是那小和尚說完之後,她直接把那簽文折斷了。

聽着小郡主亂七八糟的安慰,謝淮并沒有覺得多好受。

可為了不讓她看出來,他輕勾唇角勉強揚起一抹笑意。

“郡主說的是,是我淺薄了。”

溫黛看着謝淮一點就通的模樣,非常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那咱們快些吧,去晚了可就沒有了,聽說無量寺的蓮藕丸子可好吃了。”

看着走出去的溫黛,謝淮又看看手中的簽文。

須臾,他輕擡手,将簽文擲于香爐之中。

火焰一點點将簽文吞噬殆盡,映襯在郎君面無表情的臉上。

即是求神無用,那便自己去奪。

旁邊的僧侶看向大步離開的謝淮,嘆了口氣,這位郎君,執念過深,只怕未能如願。

本以為前來吃齋飯的人很多,結果一進門寥寥無幾。

溫黛奇怪的詢問着打飯的師傅。

老師傅道:“方才貴客來臨,整個無量寺都被封鎖了起來。”

也是溫黛幸運,這處人少,那貴客并不會來,才沒被趕了出去

稀罕事情,多貴的客,連無量寺都敢封。

不過與她無關的事情,溫黛向來不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嘗嘗這出名的蓮藕丸子。

不同于溫黛的沒心沒肺,謝淮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的不對。

周國內,敢封無量寺的貴客,不就只有那幾位嗎。

結合汴京最近傳起的謠言,很難不猜到是誰。

謝淮看向院中那棵泛黃落葉的銀杏樹,眼神微冽。

周國,很快就要亂了。

...

寺廟大殿,佛像森嚴,寂靜無聲。

外頭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禁軍。

殿內,身穿紫金華服的夫人緊張的看着面前的有雲大師。

她不時看向外頭軟轎,神色焦急。

有雲大師看着面前的人,嘆了口氣,“娘娘,命裏無時莫強求,這是三年前的簽文了,貧僧早已告知,何苦強求。”

聞言,皇後越發着急了,她捏緊手,眼神堅定。

“可是大師不是說有條解法嗎,只需要找到對應生辰的女子,罩住我兒的命數即可。”

這些日子她秘密宣旨,多少王公貴女都見過,可偏偏沒一個可以的,只因為大師不肯說出具體的生辰。

聽到皇後這話,有雲大師勸道:“可解簽還有一道簽文,乃大兇之兆啊,很有可能橫生波折。”

“如今朝野上下都在盯着,本宮也是實在沒了法子,佛渡衆生,為何不肯渡我兒?!”

皇後這些日子應對這些,精神已經是瀕臨崩潰,即便是再兇險的法子,她也要試一試。

看着有雲大師油鹽不進的樣子,皇後眼神陰冷。

“大師既是不肯說,本宮也不強求,可這無量寺六百餘名弟子的性命與那道簽文,孰輕孰重,大師慧眼,想必不會做出蠢事。”

皇後招手,那些禁軍們上前一步,鐵甲寒涼,刀劍無眼。

為了保住儲君的位置,皇後已然瘋魔了連這種事情都敢說出口。

“你!”

有雲大師愕然,沒想到皇後居然能做到這份上。

他搖頭嘆氣,最終還是拿出了那道簽文。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皇後自然也不會為難人,眨眼間就帶着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望着她的背影,有雲大師雙手合十,滿眼無奈。

“阿彌陀佛,因果輪回啊。”

身旁的小和尚不懂,“師傅,為什麽解簽會是大兇之兆呢?”

有雲大師摸了摸他的小光頭,道:“佛法萬千,緣分善惡,萬法虛幻,因果輪回。”

有雲大師打着佛偈,并沒有明說,只是無奈的嘆氣。

二十年前,他就已經告知過皇後,因果循環,可皇後為了一己私欲,依舊不肯罷手。

如今,不過是當年的事情重演一遍。

只是最苦的,到底還是百姓。

下山路上,軟轎中不時傳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看着身旁慌亂不已的太子妃,太子拍了拍她的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太子這病是自娘胎便帶着的,前些年還沒事,可越往後,便越嚴重。

太子妃看着他難受的模樣,忍不住紅了眼。

“殿下不必擔心,如今母後拿到了東西,定然會讓你好起來的。”

太子聞言,冷聲道:“母後瘋了難不成你也瘋了,你可知道你要讓的是什麽?”

若照簽文所說,他娶的必須是正妃,可太子妃已經有人,那麽她的結果就只能是讓位。

太子妃咬緊唇,固執道:“妾身不管那麽多,妾身要的只要殿下好起來,哪怕妾身為奴為婢,妾身都能接受!”

說罷她竟是別過頭,不肯再去聽太子的話。

太子聽到這話,情緒越發激動,竟是被氣得暈了過去。

霎時間,一陣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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