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攤牌
攤牌
越接近立冬天氣便越發冷,風中甚至有了些刺骨的感覺。
溫黛的及笄宴接近,吉服首飾,宴席賓客,梳頭嬷嬷這些都是要緊的事情。
大長公主便緊鑼密鼓的安排着,畢竟因着她和溫守成和離,引起汴京城內軒然大波。
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話,可大長公主偏偏要辦得風風光光,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周書寧的女兒是何等風姿。
于是這段日子府內幾乎人人忙得腳不沾地。
溫黛作為當事人也沒閑下來,每日試着吉服首飾珠釵。
随時量身改制,就算是溫黛再愛華服美裳,不免也有些頭疼。
而謝淮這些日子似乎也很忙,不過每隔兩日就會送信進來。
每次溫黛都偷偷帶着又青去角門拿,明明是在自己府內,卻跟做賊似的。
知道她因為及笄宴,這段日子不能出府,謝淮便在信外多加了外頭的新鮮東西,日日都不重樣,很是有趣。
這日大長公主正好拿着新改的吉服去找人,正撞見溫黛帶着人偷偷摸摸的拿着東西。
秋嬷嬷也有些無奈,“這些日子,角門那裏的小厮總能收到轉交給郡主的東西,聽聞是謝家大公子的,不過郡主喜歡,小厮也不敢攔。”
難得瞧見音音高興,大長公主自然也不想掃興。
她唇角輕勾,“罷了,這些日子音音也累,難得有人如此用心哄她高興,也算是有心了。”
秋嬷嬷“诶”了一聲想了想又道:“溫家那裏聽說鬧起來了,溫老夫人氣得直接吐了血,徐氏被禁足了,徐月也跟着吃了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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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溫守成離開公主府後,再沒來過,本以為是放棄了,倒是想不到去收拾那些人去了。
聽到溫守成的名字,大長公主笑意微淡,“日後他的事情不必再關注。”
秋嬷嬷點了點頭,心中忍不住嘆氣,這溫大人又是何必呢,早些時候去做什麽了,現在做這些出來,不過是亡羊補牢。
溫府內
大廳中碎瓷片撒了一地,屋內一片狼藉,徐氏抱着徐月跪坐在中央,面對着上方盛怒的溫守成,瑟瑟發抖着。
徐月更是一片茫然,她才從外頭收了糧食回來,眼瞅着計劃萬無一失,只待時間。
不曾想回來,就瞧見徐姨娘跪在屋內,而溫守成瞧見她更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緊接着将一沓紙扔在了她臉上。
徐月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此情此景,她也只能強裝鎮定拿起了那些東西。
上面是那侍女好友的供詞,那侍女雖然貪財,可難得聰明了一次,将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好友。
若不是只怕早就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無人發覺的地步。
溫守成看着徐月恍然的表情,握緊了手。
“我原以為,縱然長輩之間有瓜葛恩怨,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是以從未遷怒于你,可你怎麽做的,孽障,你看看你做的什麽事情!”
“你是瘋了不成,居然敢诓騙皇後,你當你有幾個腦袋夠砍,還是說你自诩聰慧,覺得所有人都要被你耍得團團轉!?”
溫守成連連拍桌,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能直接拿着劍将人就地正法了。
“老爺,不關阿月的事情,是皇後非要迎阿月進東宮啊,咱們有什麽法子,老爺,定然是那賤婢說謊,她可是你的女兒,老爺!”
徐姨娘見勢不對,連忙打起了苦情牌。
溫守成冷笑一聲,“你說她是無辜的,那你告訴我,族譜怎麽會在她房中?”
他招了招手,下頭的人便将東西遞了上來,赫然就是徐月從那小婢女手中拿到的東西。
本該早就銷毀的東西,怎麽會在溫守成這裏。
徐月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現下的情況容不得她想這些。
她默默的聽着溫守成的質問,到底是發現了,再多狡辯也是徒勞無功。
她直起身子,對上坐在上方的溫守成。
“所以呢,父親是想要大義滅親,将我交出去嗎?”
徐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叫溫守成愣在了原地。
他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
徐月只是慢條斯理的整理好散亂的頭發。
“可皇後娘娘現下已經認定了我就是太子命定之人,如今我認了祖宗,就是溫家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父親,孰輕孰重,您應當比我更清楚吧?”
眼下将這件事情爆出去,皇後只會認為是溫守成聯手徐月一同耍她,可讨不着好果子。
徐月是打定了溫守成會投鼠忌器,不會拿溫家滿門做賭。
溫守成氣笑了,“好,好極了,這些年來我倒是瞎了眼的沒發現你竟是頭吃人的狼,徐月,你好得很啊。”
徐月緩緩擡眼,不卑不亢,“父親,這後宅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女兒不過是自保罷了,又有什麽錯,時候不早了,娘娘那裏找我還有事情,女兒告退。”
徐月仗着背後是皇後,有恃無恐,扶起徐姨娘走了出去,徒留氣得臉色青黑的溫守成一個人坐在屋中。
他挫敗的垂下頭,馳騁沙場這些年,刀光劍影都活了下來,卻栽在這麽一個人手中。
溫守成不郁悶是不可能的。
他忍不住想到了書寧,這些年來她也是日日這般過來的,可他在做什麽,又做了些什麽。
無盡的悔恨猶如酸水浸泡着心髒,一陣一陣的疼,讓他悔恨不已。
徐姨娘眼瞅着徐月就這麽和溫守成翻了臉,忍不住有些心驚膽戰。
“你個傻孩子,你如今把這些說出來是做甚,萬一他将這些事情都告訴了皇後,那你可就在劫難逃了。”
徐月聽着徐姨娘擔心的話,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道:“父親是個聰明人,固然我倒了,可整個溫家都得陪着我下水,你說父親會怎麽辦。”
“再說了——”
徐月頓了頓,眼帶深意,“即便是父親不在意,可是老夫人還會不在意嗎?”
溫守成是個孝子,就算再如何,也覺得不會看着自己親娘真出什麽事情。
這些年來,她們憑借着這一點,更是将那大長公主牢牢壓住,只是可惜,如今竟是和離了。
若是沒和離,她身後到底也有公主府,能借着公主府的勢力做更多事情。
只是徐月到底還是小瞧了溫守成,她自以為溫守成拿不住她。
卻不知他雖然明面上是動不了徐月,可如今府內,是由溫守成掌權。
她一個即将出嫁的女兒家被禁锢在府內待嫁,不也是稀松平常。
是以徐月再準備出門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被軟禁了起來。
她氣急敗壞的就想要沖出門去找溫守成。
可門口的侍衛卻死死地将她攔在了院內。
“混賬東西,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要見溫守成,我要見皇後娘娘!”
徐月拼命掙紮的要出去,可她雙拳難敵四手,只能硬生生的被關着。
眼瞅着日子一點點的接近,她做了那麽多努力,如今出不去也是白搭。
一想到費勁心血做出的局面會付諸東流,徐月心中慌得沒底。
她在屋內來回踱步,氣得将桌上的東西全都拂在了地上,吓得徐姨娘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月兒如此失控的模樣。
徐月胸廓不住起伏,大口吸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得冷靜下來,得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出去。
這邊徐月焦頭爛額的想着要如何出府,卻不知那頭,溫黛已經想到了要如何破壞她計劃的法子。
身為郡主,溫黛名下自然也是有不少私産的,她将其中是糧食鋪子的篩選了出來。
不僅是汴京城內的有,就連申洲也有些。
她看着謝淮信上細心圈出的徐月屯糧的鋪子地點。
很是接近城門,保證可以一得到消息馬上開粥放糧。
溫黛眉心微皺,即便是她現在循着徐月的法子,可到底晚了一步,眼瞅着立冬就在三日後了,這件事情迫在眉睫。
指尖輕敲着桌面,溫黛不停想着有什麽其他的計策。
她望着汴京城內的街道圖,又看了看城門處徐月的地方。
她腦中靈光一閃,将目光放在了申州的地圖之上。
緊接着她連夜起草了書信,又蓋上了獨屬于公主府的印章。
她将幾封信紙封好,交給了又青。
溫黛囑咐道:“将這幾封書信照着我給你的地址,叫了遞夫用咱們府上的好馬一一送到那些鋪子的掌櫃手上去。”
溫黛神情嚴肅,又青聽着她這般鄭重的語氣,知道事情緊急,點點頭便帶着東西連忙去了。
溫黛扭頭,望着桌上的小木鳥,那是謝淮托人送進來的,裏面安了機關。
一按,小木鳥就能如真鳥一般行動自如。
想着人費勁巴拉的送了東西,又給她送來了如此關鍵的東西。
俗話說有來有回,若是逮着他,一個勁的薅,萬一這家夥罷工了可就遭了。
但往日都是旁人送她,她從沒操心送人的,除了上次對付謝安送給謝淮的那幅畫。
如今,溫黛手邊也沒有什麽趁手可以送人的東西。
她想了想,索性将那日贏來的另一半瓷娃娃裝到木盒,連帶着信叫人送去。
反正他也沒見過,也算是她的心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