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入獄
入獄
彼時徐月還在親力親為的施粥,後面排了很長的隊伍,眼見着鍋內糧食快見底了,連忙吩咐着身旁的秀玉去囑咐後廚繼續煮。
秀玉猶豫片刻才道:“主子,咱們的糧食已經供不下這麽多人的了。”
徐月皺緊眉頭,“怎麽可能!”
她除了自己阿娘的一間糧鋪,還去采購了許多,怎麽着也能撐一個月的。
她不知,若是照着尋常的法子,自然可以撐過去。
每日來領糧食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徐月又怕矮了溫黛一頭,根本就沒有派守衛仔細查看每一個人,也沒有登記在冊。
再加上裏面還摻了些魚龍混雜的人。
是以即便是那些人重複領了徐月也不知道。
短短十日,辛苦采買一堆的糧食竟就見了底。
後面的人不知道這些事情,見到鍋內粥都沒了,連忙不滿的喊着。
“怎麽回事啊,不是說施粥嘛,這就沒了?我們大家夥辛辛苦苦排這麽久,磨磨唧唧的就算了,不是說每個人都有嗎,騙人吧!”
眼見着人群中有些開始起哄,徐月怕事态失控,連忙安撫着,又讓秀玉去後頭讓那些趕緊把剩下的全煮了,先應付今天的再說。
秀玉低下頭應了一聲,扭頭離開。
徐月還在那裏說着,“放心放心,後頭都在準備着呢,人人都有,大家夥先等等。”
嘴上安撫着,對着這些個流民,徐月是鄙夷不屑的,尤其是看到有個髒兮兮的小孩子居然伸着着想來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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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黏糊糊的感覺。
徐月下意識甩開她,連連退後,只覺得小孩身上的那股味道真是令人作嘔。
小孩的父母見狀連忙将人拉了過來,很是歉意的沖徐月笑了笑。
“實在不好意思,貴人恕罪,小孩子不懂事。”
衆目睽睽下,徐月自然得維持好她那副溫婉的表情,她輕笑着搖頭。
“無妨,小孩子嘛。”
被小孩捉住的那只手,徐月扭頭用着帕子拼命擦拭着,只覺得惡心得要命。
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可災民們這段日子都是在無數白眼嫌棄中過來的,自然對這些惡意很敏銳。
只是如今還指望着這女人發粥,只能暫且将心中的憤怒壓住。
可是很虧,這股憤怒就越發嚴重。
起因是有人領了新來的粥之後,一喝,發現裏面幾乎全都是米湯,米都少得可憐。
“噗——”
他一口吐了出來,擦了擦嘴,氣得摔在徐月面前,質問道:“這都是些什麽東西!跟水有什麽分別,你哄我們呢!”
徐月就算是重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宅子,又或者各家宴會,哪裏見過這種蠻橫無理的刁民。
她吓了一跳,連連退後,下意識把這件事情安在了秀玉身上。
“你怎麽回事!讓你去煮,你敢拿這些糊弄我!”
如今若是平複不好這些災民的情緒,只怕今日無法離開。
秀玉心底冷笑一聲,哪裏不知徐月這是把她當槍使。
她也不是吃素的,連忙‘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道:“主子,奴婢早就說了後頭快沒糧食了,您非要這樣,我們也只能照做,您為何...”
秀玉話沒說完,就開始哽咽起來。
那些災民見秀玉也是可憐人,自然不會為難她,目标全都放在了徐月這個主謀人身上。
人群中幾個人互相交換了眼神,率先開始掀了攤子。
“說什麽樂善好施,我看就是騙人!”
“對!就是沽名釣譽!”
“裝什麽溫婉,我敲啊她就是看不起咱們,拿這些糊弄我們,大家夥,絕對不能忍!”
“沒錯!咱們雖然受了災,可也是大周的子民,是有尊嚴的!”
“...”
人群吵嚷嚷的,攤子被掀開,鍋裏那少得可憐的粥也灑在了地上,一瞧裏面幾顆米罷了,衆人的怒火更是越發高。
幾乎将徐月包圓,見着來阻攔的守衛,也是不甘示弱的打了起來。
守衛們沒想到會發生這些,一時手中沒收住勁,竟将人活生生打死了。
見到死人了,人群中尖叫連連。
死的正是那個小孩。
小孩的母親抱住小孩,凄厲的哭喊着,讓餘下的災民心中氣憤不已,力量擰成一股繩,開始大肆的打砸怒罵。
很快汴京府尹率官兵們過來,才鎮壓了這場鬧劇。
而徐月早就被吓的四處逃竄,身上的衣裳到處都是髒手印,精致的妝容也不堪入目。
京都府尹大手一揮,這群災民連帶着徐月通通羁押。
地牢當中昏暗不見天日,因着最近雨水多,地下河的水甚至滲透進來。
有老鼠被淹死在水坑中,長時間積聚在一起散發出惡臭的味道。
一進來,徐月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她吵嚷着,“你們不能抓我,我是無辜的!”
她咬緊牙甚至連太子良娣的身份都搬了出來,可沒有人會理會她。
牢房當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難得見有這麽一個白淨的女人。
周圍的惡意幾乎是不加掩飾,而對面關着的就是那群災民。
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着徐月,畢竟他們是因為這女人才被抓進來的。
徐月只覺得孤立無援,有些害怕的退後半步,見到身後的秀玉,怒火頓時有了發洩口。揚手就是一巴掌。
“都是你這個賤人!你敢害我!我看你真是找死!”
在徐月看來,要不是秀玉說出那些話,災民根本不會注意她。
秀玉沒反抗,低垂着頭承受着,眼底湧出怨恨。
一直到把自己打累了,徐月才住了手,強迫将秀玉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墊在身下,不停的思索着對策,要如何破局。
可任憑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畢竟前世并沒有這一遭,她尋找不到對應的破解之法,只能希冀于外頭的人會來救她出去。
不知等了多久,眼前的黑暗忽而被照明的燭火驅散,徐月半眯着眼看向來人。
一夜未盡水米,徐月的聲音無比沙啞。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說到最後徐月的聲音忍不住激動起來,滿臉怨毒的盯着眼前的溫黛。
相比于她的狼狽,少女被保護得極好,幹幹淨淨的模樣與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溫黛也不遮掩,看着裏面分外狼狽的徐月,她道:“李有清是不是你殺的,還有那位李姑娘。”
徐月沒想到她來這裏,問的居然是這些東西。
徐月嗤笑一聲,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溫黛,你有證據嗎?”
她篤定了溫黛手上沒有證據。
“我告訴你,我才不會就這麽倒下,我背後還有皇後和太子,不過是死了幾個賤民,又不是我殺的,汴京府尹定不了我的罪!”
徐月不甘心的說着,臉上滿是倨傲之色。
溫黛神色未變,“是嗎?”
溫黛笑道:“你打着的旗號有東宮,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太子首當其沖,只是他又沒有置身其中,你猜,誰才會是那個頂罪的?”
皇權之中,就連骨肉都能相殘,何況只是一個沒有血緣的人。
徐月聽見溫黛這話,心中也沒底,可很快她擡起下颌堅定道:“娘娘會保我的!”
要是她沒了,沖喜的人沒了,太子活不長久,而她知道許多事情,她是天命之人,怎麽會輕易地就死了!
不容溫黛再多說什麽,永慶帝身旁的大監突然來了。
瞧見溫黛也在這,大監也有些驚訝,轉了轉眼珠子道:“聖上有旨,傳徐月入勤政殿。”
緊接着他笑眯眯的看向溫黛道:“不過長寧郡主也在這,不妨一道吧,正好溫大人和大長公主殿下都在。”
勤政殿內
永慶帝依舊高坐上方而大長公主坐在下方的椅子上,殿中站着太子,皇後,還有溫守成。
再次看見溫守成,溫黛的情緒是複雜的,她忽略溫守成看來的眼神,先是沖着上頭的永慶帝行了一禮,起身後就站在大長公主身後。
知道溫黛還是不肯原諒他,溫守成的眼神有些失落,可很快他看着跪在旁邊的徐月。
徐月也知道此時溫守成也是她的救命稻草,毫無那日威脅的模樣,膝行到溫守成面前哭喊着。
“父親,父親,孩兒真的是無辜的,孩兒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徐月哭得柔弱,只是她眼下狼狽不堪,自然沒有往常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效果也大打折扣,就如同一個喊冤的瘋婦一般。
而皇後也适時的在旁邊附和,“是啊,陛下,不過是意外罷了,徐姑娘一個閨閣女兒哪裏懂得那些災民貪婪無度,這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若是臣妾當時謹慎...”
“這話可不見得吧。”
溫黛冷哼一聲打斷了皇後的話。
“徐月分明是早有預謀,否則怎麽就會派了人去申州臣女的鋪子上搗亂。”
說着溫黛從袖中拿出一疊紙交由大監呈給永慶帝。
她接着道:“這些都是那些被抓獲的人的供詞,都說他們幕後之人就是徐月。”
皇後咬緊牙,勉強扯起一抹笑看向溫黛:“長寧啊,本宮知道你向來不喜歡徐月,可如今她也吃了苦頭,你何必揪着不放呢?況且徐月她搗亂,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皇後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定為閨閣女兒吵架拌嘴的事情。
可溫黛也不是個任人揉搓的軟蛋,她挺直了身子道:“回陛下,這其中的事情可大了去,臣女聽聞徐月半月前就在各個糧鋪大肆購糧,太平盛世,又沒短了她吃喝,她為何要大肆屯糧,且所購諸多。”
“而徐月一個閨閣女兒每月的月銀不過才幾兩銀子,購糧的銀子又是哪裏來的?”
溫黛頓了頓又看向皇後。
皇後本能的覺得不對勁。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見這死丫頭道:“本來臣女還在疑惑呢,不過眼下看着皇後娘娘如此維護,聽聞赈災旗號還有東宮,這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