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

徐月眼眶通紅,不住的哀求着,這下她是真的慌了,哀求着溫守成,甚至哀求皇後。

只是皇後如今自身難保,自然不會管她于是她便找上了溫守成。

她知道的,溫守成是個有情義的,她就算再如何也是他的女兒!

上輩子不就是這樣,即便是溫黛做了許多荒唐事,溫守成還是不忍心真收拾人。

她滿心以為至少能保住命,到時候憑借她的本事,她自然有法子,東山再起,到時候,她一定要把溫黛這個賤種弄死!

徐月陰暗的想着,卻不知她這副模樣早已被溫守成收入眼底。

溫守成總以為,徐月不過是女兒家虛榮心嫉妒作祟罷了,卻未曾想到她對音音,已經是如此的厭惡。

甚至到了奪人性命的地步,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良久才似找到自己的聲音。

他聽見自己的沙啞的聲音響起。

“此孽障,微臣無顏再為其求情,陛下明鑒。”

“溫守成!我就知道你是個偏心的!”

話一出口,徐月瞬間崩潰,方才的可憐讨好眨眼間成了一番無比猙獰的模樣。

她雙眸圓瞪,像是要從眼眶中跳出來似的,一句句痛斥着溫守成的偏心,痛斥着溫黛如何如何命好。

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會為其動容,只是冷眼旁觀着,待徐月喊累了停下。

永慶帝冰冷的聲音才落下,“徐月,謀害郡主,引起暴亂,犯上作祟,押入牢中,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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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死——

徐月不敢相信自己籌謀這麽久,眼看着就要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時卻被人活生生打碎。

聽到賜死兩個字的時候,徐月一口氣沒上來,翻了個白眼當庭暈了過去。

可即便如此,天家無情,永慶帝也只是讓人将她拖下去。

先是處理了暴亂的事情,而後又強撐着身子處理這些事,永慶帝的身體已經很是勉強。

眼下便當即攙扶在大監手上,緩緩離開。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

她随着大長公主一同離開,踏出勤政殿的門檻,外邊,萬裏無雲,蒼穹若一塊不染纖塵的玉石。

壓在心頭許久的大石頭,在這一刻徹底的消散,溫黛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旁邊的大長公主。

還有些如夢初醒,她真的護住了阿娘,還有改變了自己的結局。

溫黛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想要喊阿娘捏捏她,看是不是真的。

但她還沒說出口,就瞧見不遠處有個男子走了過來,一直走到大長公主面前,兩人好像認識。

溫黛還沒來得及問這人是誰,就見自家阿娘對她道:“音音,你先回去,阿娘還有些事情。”

溫黛警惕的看了眼李安之,又擔憂的說了一句,“那阿娘早些回來,我在府裏等你。”

知道她擔心自己,大長公主心頭一軟,捏了捏她的鼻尖,“好,阿娘知道。”

溫黛這才放心離開。

看着小郡主遠去的背影,李安之眉頭一揚,語氣幾分調侃。

“想不到溫守成人不怎麽樣,生的女兒倒是好的。”

大長公主白了他一眼,“本宮生的,自然随了本宮。”

知道書寧看這孩子跟眼珠子似的,李安之自然也只是說笑。

甚至他其實還有些感謝溫黛,因為若不是書寧如此寶貝這孩子,自然不會和溫守成和離,也不會找上他...

只是看着大長公主神情肅然的模樣,李安之知道她現在無心此事。

不過也無妨,左右如今,是他在她身邊了。

...

千秋殿內

回到宮中的皇後,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瘋狂,臉上的神情瞬間猙獰,将屋內能砸的東西通通都砸在了地上。

“賤人!一群賤人!什麽大長公主,早晚本宮要将她們通通踩在腳下碾死!”

想到此次不但太子受了牽連,連帶着她也被聖人猜忌。

不過是幾個賤民死了罷了,怎麽能跟太子相提并論!

思及此,皇後忍不住的又怨恨上了永慶帝。

身旁的嬷嬷見她話越來越不對勁,連忙出聲制止,叫屋內的小婢女們全都出去。

嬷嬷安慰着她道:“娘娘稍安,聖上不過是一時氣上頭罷了,太子的地位自然是無法動搖的,眼下咱們該想想怎麽好好補救,那些災民別的沒什麽,唾沫星子可是要淹死人的。”

“那群賤人害了我兒,難不成還要本宮将他們好吃好喝的供起來不成!”

想到這件事,皇後心頭止不住的怒火翻騰。

“娘娘!”

嬷嬷知道皇後的倔脾氣又犯了,一時間有些無奈。

索性皇後理智尚存,知道眼下說這些都是空話,畢竟聖人還在,太子只能是太子。

她揉了揉有些漲疼的額頭,被扶着坐在椅子上。

她道:“叫人好好安撫,尤其是死了人的人家,多拿些糧食銀子,左右不過是廢些銀子罷了。”

嬷嬷“诶”了一聲,眨眼想起什麽,小心翼翼道:“那,牢裏那位,咱們...”

要不說還是嬷嬷會提,皇後差點還忘了這個混賬東西。

她冷笑一聲,“那個災星,本宮瞧着哪裏是什麽福星,說什麽預知天命,簡直是胡說八道,如今聖人親口下旨,本宮也沒法子,就讓她自己個承受着吧。”

說句實在話,若是皇後真心想保人,也不是不能,只是如今風聲鶴唳,皇後只是不想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再出岔子。

畢竟眼看着聖人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何必為了這種事,鬧得彼此不愉快。

那豈不是因小失大。

但皇後到底是放不下那句谶語,叫着嬷嬷重新去尋人,她還不信,普天之下就這麽一個人不成。

與此同時,底下有婢女來了話。

嬷嬷聽着眉頭微皺,才到了皇後耳畔說着。

聽見是謝安求見,皇後也有些詫異。

“他又來湊什麽熱鬧?”

“聽說是有要事禀報,是...關于謝夫人的。”

嬷嬷跟着皇後從潛邸熬到現在,自然知道皇後不少陰司事情,說到謝夫人的時候,嬷嬷聲音不由自主的低下來。

皇後瞧着嬷嬷的神情,自然也想到了那件事情,眼神微淩。

“叫人到小佛堂去,叫外頭的人都給我把嘴巴閉緊了。”

嬷嬷點點頭,那些個小蹄子的性命都攥在手心,沒有不敢不聽話的。

小佛堂在千秋殿的後頭,是一座小閣樓,裏面供奉着一尊佛像,聽聞是皇後早年為求子嗣修建。

平常除了皇後,千秋殿內誰也不敢輕易踏足。

佛堂內檀香陣陣,慈眉善目的佛像高坐上方,謝安站在旁邊,看着皇後不緊不慢的跪拜,上香。

随即她才慢條斯理的轉過頭看他,悵然道:“你母親若是看着你如今這副成熟穩重的模樣,只怕也是要欣慰的。”

談及謝母,謝安神情有一瞬間的黯然,但他很快調整好,只是對皇後福了福禮。

“也只有娘娘還記得阿娘了,如今...”

謝安的話欲言又止。

如今謝家人人喊打,謝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往日那些賢德的話全都成了空,只剩下各種不堪入耳的聲音。

皇後嘆了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誰讓,你母親與本宮投緣呢,當初也是命運,本宮落在這宮裏頭,她去了宮外。”

說着,皇後頓了頓,“對了,聽聞你來找本宮是關于你母親的事情?是什麽?”

謝安本還有些感傷,聞言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看了看周圍,才将袖中的一封泛黃的信封遞給皇後。

“這是阿娘臨死前叫我保管好的東西,本以為是父親的什麽東西,不曾想...”

謝安沒有說完,畢竟即便是在宮中,也難保隔牆有耳。

皇後拿過信封拆開看,裏面的信紙陳舊,應當是好幾年前的陳紙了。

上面正是寫的謝淮的身世,上面的落款是謝國公的,應當是本該呈上去的,卻不知怎的沒有呈上。

通篇看下來,皇後只覺得心驚肉跳,随即是無盡的冷意。

她眼神一轉,不動聲色的收起了信紙,看向謝安道:“威遠将軍的軍中還差個能文能武的,本宮瞧你合适得很,你願不願意去?”

皇後又道:“雖說是個大頭兵,苦了些,可若是立了功,也能封妻蔭子。”

“謝安願意!”

謝安有些激動,他原不過是想讓謝淮倒黴,不曾想還能有這般機遇。

威遠将軍乃是朝廷響當當的人物,若是能進他軍中,簡直此生無憾。

讓人悄無聲息的将謝安送走之後,皇後看着手中這封信,才緩緩将其放在燭火上。

火焰舔舐着信紙,倒映在皇後眼中。

她未曾想到,謝夫人居然還留了這麽一手。

當年她上了自己這條船,就是一條繩的螞蚱,她明裏暗裏讓人去打聽多少次,可謝夫人每次傳來的都是沒找到的消息。

二十年了,竟是想不到,人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謝夫人是打量着為自己留一條活路不成,只是可惜,如今也沒了用處。

皇後冷笑一聲,眼神冰冷,當年既然能除了那賤人,自然如今也能除了這孽種。

若是讓陛下知道了那賤人還有血脈茍活于世,說不得昏了頭就要将人接回來。

到時候她的太子,才是真正的危險了...

屋頂之上,男人悄摸着放回琉璃瓦片,緊接着扭頭無聲無息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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