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不是,也喜歡我?”

“是不是,也喜歡我?”

立冬已經十餘天,初雪卻遲遲不到,俗話說瑞雪兆豐年。

且汴京往年此時早下了雪,如今遲遲不來,加上太子又接連被訓斥。

不知怎的起了一股子謠言,說是太子失德,上蒼才特意降罪。

而太子手下的人又接連失誤,這謠言便越傳越瘋。

皇後知道後,氣得在殿內又摔打了好一番。

嬷嬷看着也是心頭着急,連忙道:“娘娘,咱們現在着急也是無濟于事啊,太子那裏還需要您主事呢。”

皇後聞言,怒火才平息,她握緊手,眼神陰冷。

“是了,這個時候本宮絕對不能慌,那個孽障要是此時出現,太子就是真的危險了,本宮絕對不允許。”

“那個孽種的蹤跡呢?”

嬷嬷不知道皇後娘娘的思緒怎麽轉到這裏來了,不過皇後問,她就只能答。

“那謝淮一天神出鬼沒,不過倒是與長寧郡主走得格外近,那日及笄宴,有人瞧見他與郡主會面,咱們的人不敢靠太近,只隐約聽到他們會在無量寺見面。”

“好啊,好極了,倒是想不到,還發現這樁孽緣,正好讓本宮斬草除根。”

聽到溫黛的名號,皇後的心情自然算不得好,眼下兩個厭惡的人湊在一堆,只會讓她更加厭惡。

她眼睛半眯,眨眼間計上心頭,召來嬷嬷。

嬷嬷越聽越心驚,“娘娘,這是不是太冒險了,大長公主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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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冷哼一聲,“怕什麽,就算是真出了什麽事,自然也是和她見面的人有嫌疑,孤男寡女,大長公主也得顧忌溫黛的名聲,定然不會大肆追查。”

“好了,本宮說了,你照辦就是,哪來這麽多瞻前顧後。”

眼見着皇後越說越不耐煩,嬷嬷垂下眼睛點點頭只好應下。

自從這些日子波折不斷,娘娘的情緒便越發不穩定了。

稍微一件小事就能惹得她雷霆大怒,昨兒個小宮女上的茶冷了,皇後竟是直接叫人将她拖出去杖斃了。

整個千秋殿的宮女們人人自危,唯恐項上人頭不在。

三日轉瞬即過,到了約定的日子,溫黛踩着時辰去了無量寺。

不知為何,今日寺內竟是格外的安靜,雖說香火鼎盛,可不見人身影,就連個掃地僧也不見。

溫黛有些奇怪,正想去尋人,餘光掃到姻緣廟內竟站着一人。

那人一身玄衣,背對着她,既不參拜也不上香,只是負手而立,旋即仰頭直勾勾的盯着月老像。

溫黛越看這人,越覺得熟悉,待看清那人衣袖滾落,清瘦腕間戴着她熟悉的小葉檀佛珠,溫黛才認出人。

不是謝淮,又能是誰?

她眼前一亮,正想出聲,可被她憋住,眨眼間,壞水就冒了出來。

姻緣廟內,謝淮伫立于此整整兩個時辰,他未曾下跪參拜,只是望着慈眉善目的月老像。

世人信佛,将人力所不能及之事寄托于神佛,于是寺廟之內香火鼎盛。

可他心中所願,若黃粱一夢,諸天神佛不肯應他。

越看着這月老像,謝淮心中的戾氣便越重幾分。

恰逢此時,身後出現聲音,輕手輕腳的模樣,不像是林振,倒像是刺客。

可謝淮動也不動,神色未變。

還真是個不怕死的。

謝淮心中念頭一閃而過,旋即利落的抽出腰間軟劍,鋒銳的劍刃發出劍鳴聲,劍身反襯出郎君陰冷的眉眼,眼底情緒淡漠如冰。

足可見若是置于血肉之間,是何等鋒利。

只是謝淮才扭頭,就正對上小郡主的容顏,他瞳孔驟縮,心下一驚,猛然卸下手中的力道。

原本該是割穿喉嚨的利劍,僅僅只是将小郡主耳旁的青絲斬斷。

即便如此,溫黛也吓了一跳,她睜大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聲音都發不出。

只勉強擠出一句。

“謝淮,你混蛋!”

她好心好意的來應約,還想了一大串補償人的法子,誰知道沒收到回報不說,小命還差點不保。

小郡主哪裏受過這等委屈,當即發了火扭頭就準備走。

謝淮見狀有些慌亂,也不管什麽劍了,一把扔在了地上,抓住小郡主的手。

溫黛掙脫再三都沒掙脫掉,她沒好氣道:“你既是想要殺我,還抓着我不放做甚,合該一劍穿心才是。”

“你可太厲害了,往日不見你反應這麽快。”

小郡主這話頗為陰陽怪氣,哼哼唧唧的模樣,不像是質問,倒像是...撒嬌。

謝淮被這個想法笑到,忍不住輕笑出聲。

???

原本還等着人道歉的溫黛,反而聽見了這般嘲笑似的笑聲,她當即就忍不了,一把就要甩開人的手。

“放開我!謝淮,你放開我!我告訴你,我,我再也不會理你了!”

謝淮見狀也不笑了,忙不疊的解釋着:“是我不好,我以為是刺客,未曾想到是你,姝兒不要生氣可好?”

溫黛冷哼一聲,下意識反駁道:“分明是你約我見面,還把我當成刺客,謝淮,你好大的膽子...”

說到這兒,溫黛皺緊眉頭,抓住了謝淮最後的那句話。

“你叫我什麽?”

謝淮不假思索,“姝兒啊。”

緊接着他道:“你的小名旁人都知曉,人人都能喚,可唯獨姝兒這個稱呼,是我唯一喚的,不好聽嗎?”

溫黛道:“本郡主的名字哪有不好聽的。”

那日及笄宴,溫黛的字便是靜姝,靜者主娴靜溫雅,姝主漂亮,都是極好的寓意,可見那位先太後對小郡主的珍視和看重。

溫黛說着雙手環胸,頗為傲氣的哼了一聲,跟傲嬌的貍奴似的,都擡着下巴看人。

不叫人覺得驕橫,反而覺得她可愛。

可很快,溫黛反應過來,抓住重點,她扭頭瞪着謝淮。

“誰允許你喚的,不準你叫。”

謝淮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手癢癢得很,可也知道,要是這時候捏她,只怕小郡主更惱了,回頭壞了他的計劃可就不好了。

他先是順着人,又說了好些自己的壞話,最後保證着自己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才勉強讓小郡主的氣消了一些。

他歪着腦袋,看着小郡主的氣消了一些,才緩緩從袖中拿出一個木盒子遞給她。

“你看看這是什麽?”

瞧她不接,謝淮又往前湊了湊。

“好東西呢。”

溫黛奇怪的撇了他一眼,神神秘秘的。

她想了想,不拿白不拿,拿過東西後還不忘說一句。

“別以為送我禮物我就會原諒你,本郡主要求可高得很...”

聲音在打開盒子的時候越來越小聲,她拿出盒中的東西,忍不住有些驚嘆。

“好漂亮的玉雕。”

小貍貓昂着腦袋,腳踩着小石頭,尾巴都快翹上天了,貓眼亮晶晶的,連胡須都很逼真,可愛極了。

玉雕通身是塊椿色翡翠,料子質地水色都是極好,最難得是貍貓本身由這塊椿色翡翠一氣雕刻而成,未見一絲瑕疵。

椿色翡翠珍貴,溫黛唯一的這樣一套首飾,還是大長公主給的。

是當年秦國進獻而來的貢品,因着秦國盛産礦石翡翠,所以常常和周遭國家換取絲綢種子。

可即便如此,椿色翡翠也是十分難得。

溫黛有些奇怪,“你哪來的?”

謝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笑着看她,“喜歡嗎?”

說不喜歡是假的,溫黛遵從本心的點了點腦袋。

謝淮眼底笑意漸深,“喜歡就好,本該是那日給你的,可惜時間來不及,如今卻是正好,也算是讓你高興些,待日後我不在,你看着也歡喜。”

溫黛捏緊小玉雕,看向謝淮,“你要走了?!”

她聲音帶着幾分詫異,以為他是去哪玩,興致勃勃的又詢問着。

可謝淮道:“我準備離開周國了。”

“離...開?”

溫黛睫毛微顫,看向他。

聲音帶着些許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亂,“你離開周國幹嘛,周國境內難道不好嗎,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是不是誰為難你了,我幫你出氣...”

說到最後,小郡主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着她看着謝淮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騙人的。

謝淮只是淡笑着,“我走了不好嗎,郡主如此讨厭我,現在甩掉我,也不會有人如我這般惡劣的騙你吓你。”

雖說謝淮說的都很有道理,畢竟她可到現在都還沒忘記這家夥以前吓她,兇她,甚至即便是救她都要推她。

分明人都那麽多的不好,可溫黛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她握緊手,在謝淮的目光下,将小玉雕放在盒子中,關起來,緊接着還給了謝淮。

她別開眼神,聲音冷硬道:“你既然要走了,也別留東西給我,本郡主不稀罕。”

溫黛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謝淮要走了,分明她應該高興些将人送走。

可她只覺得心頭堵着一塊大石頭,喉嚨哽着東西,怎麽都咽不下去。

可對于她突如其來的的壞脾氣,謝淮并沒有惱怒,而是握緊那個盒子來到溫黛面前。

他微微俯身,同她平視,看着小郡主別過腦袋,他只是緩緩道:“溫黛,你不開心,是因為我要走了沒人陪着你,還是舍不得我?”

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喚她的名字,可溫黛此刻無心理會。

她皺緊眉頭看他,這兩者之間有什麽不一樣的嘛,不都是因為他嗎?

都是因為他...

溫黛心裏一驚,可沒等她細想,便聽見謝淮繼續說着。

他聲音有些沙啞,帶着幾分讓人難以窺見的緊張。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舍不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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