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新歡

新歡

溫黛最終還是如願的出了府,并且還狠狠地敲詐伏清了好一番。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莫名其妙怕她,可機會擺在眼前,不好好利用才是傻瓜。

于是她威逼利誘着讓伏清一同出去。

這樣即便是被逮到了,她可以說是伏清帶她出來的。

對于誣陷伏清這事,溫黛絲毫不覺得愧疚,反而覺得解氣。

誰讓這家夥平日裏總是對她冷嘲熱諷,讓他嘴賤。

而伏清完全不知道溫黛心中打的小九九,只覺得溫黛還挺好哄。

不過若是讓他知道溫黛真正的目的,只怕是要氣得跳腳。

如今雖說年關早就過了,可街上的行人依舊穿着略厚的衣裳,可如溫黛這般穿着墨狐氅的還真沒有。

尤其是兩人并肩而立,一個容貌清俊,一個容貌妩媚嬌俏,看着十分登對。

尤其是兩人身上穿的衣裳,看着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伏清只覺得街上人來人往,不少人都将眼神望在了溫黛身上。

本能的他覺得煩躁,快走了兩三步将溫黛擋在身後,遮住那些人看過來的視線。

甚至還挨個望回去,直把人盯得頭皮發麻,成功讓不少人收回了視線,伏清才挑了挑眉頭,神清氣爽。

回頭一看,只見剛才還老老實實跟在身後的溫黛,不知什麽時候就站在了糕點鋪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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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溫黛小嘴不停叭叭,不知道跟那鋪子老板說什麽。

見他來了,溫黛揚了揚手中包好的糕點,笑得分外甜,一看就很不安好心。

“哥哥,快付錢吧,我可沒帶銀子呢。”

她可知道,伏清除了嘴毒外,就屬摳門,尤其是銀子,從他手上拿銀子,簡直就是給鐵公雞拔毛。

——難如登天。

身後的老板也跟着道:“就是嘞,小夥子,你有這麽好的妹妹還不哄着,怎麽能跟人吵架呢,你妹妹買糕點可都想着你呢,你這當哥哥的也別太小氣了。”

于是,溫黛成功的看到伏清臉色很是奇怪,一字一句像是從牙齒中蹦出來似的。

“妹...妹?”

他歪頭看向溫黛,可溫黛只是笑眯眯的模樣,完全不接話。

反而煞有介事道:“怎麽了哥哥?”

迫于無奈,伏清到底還是上前付了銀子,只是之後他看着溫黛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溫黛不以為然,反正剛才的氣她已經出了。

她餘光瞥見低着腦袋不知想什麽的伏清,想了想,又拿出一塊牛乳糕準備去逗他。

可沒等她說話,伏清就先發話問她。

“你剛才和...那老板說了什麽?”

這麽半天,這家夥居然還在糾結這件事。

溫黛有些詫異,順手将牛乳糕塞進嘴裏,酸甜酸甜的。

小郡主腮幫子鼓囊囊的,漫不經心道:“說我哥哥總是罵我啊,還舍不得給我買吃的,我都快餓死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溫黛絲毫不覺得心虛,不過她看到伏清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你就說了這些?”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恨不得将溫黛吃了似的。

溫黛“昂”了一聲,完全沒有胡編亂造的心虛。

看着人沒心沒肺的樣子,伏清只覺得心梗得有些疼。

叉着腰,呼氣有吐氣,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

偏生小郡主氣死人不償命,“怎麽了嘛,別這麽小氣嘛。”

伏清磨了磨後牙槽,瞧着小郡主眉眼間都是憋不住的得意,他氣極反笑。

趁着人不注意,一把将她手上的糕點全搶了過來,連帶着将她手上那半塊沒吃完的都搶了來一把塞進嘴裏。

分明是軟綿綿的糕點,卻被他吃得“嘎吱”作響。

溫黛沒想到伏清這麽突然,一把全都搶完了,她愣愣的看着人。

伏清嚼着嘴裏的糕點,看着小郡主傻眼的模樣,頗為志滿意得,不過他突然想起,嘴裏這塊,好像是小郡主吃過的...

肉眼可見的,伏清耳根子‘蹭’一下通紅。

連原本要嘲笑溫黛的話一時間也說不出口,只轉身一個勁的往前走。

可溫黛全然沒發現伏清的不對勁,只以為人拿着糕點就準備逃之夭夭,她趕緊追了上去。

于是繁榮鬧哄的大街上,兩人一個使勁往前走,一個拼命在後頭追着。

高處茶樓之上,原本漫不經心同人說話的郎君,無意間瞥了一眼,緊接着瞳孔驟縮,趕緊又望了過去。

擦了擦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

謝淮臨走前,特意給江弈去了一封書信,心中多是讓他好好照顧小郡主。

但自從溫黛受傷回府,大長公主謝絕一切看望,本來以為瞧不見人,未曾想今日這般巧,他出來同人談事情,就這樣遇見了。

只是那前頭被小郡主追着的那人,他怎麽感覺沒見過啊。

難不成是,新歡?!

江弈瞧着兩人打打鬧鬧的樣子。

尤其是那郎君好似生氣,溫黛在後面那追着哄的樣子,簡直和當初追在謝安屁股後頭一模一樣啊!

而那邊,溫黛可不知道這些,好不容易追上人,她氣得好一番譴責伏清的行為。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厲害了,伏清這家夥今日居然跟個啞巴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溫黛覺得定然是她太有道理,伏清這家夥自覺理虧。

不過鬧騰了半日,溫黛才想起出來的目的,也不管身後當啞巴的家夥。

她尋着腦海中模糊的地點來到了臨近謝府的街上。

一眼就望見了謝府的牌匾,氣勢恢宏,只是門上貼着封條,大門緊閉着,同她記憶中那個模樣大相徑庭。

許是溫黛在這裏站着盯着的時間太久,旁邊有挑着菜框子路過的老伯好心提醒了一句。

“姑娘,這地方可不吉利,您別待久了,晦氣得很。”

溫黛有些疑惑,想了想将銀裸子塞了兩塊,打探道:“老伯,這究竟發生了什麽,您能說說嘛。”

這兩塊銀裸子,足夠将他這兩筐菜都買下來。

老伯有些激動,忍不住多講了好一些。

“這謝家啊本來挺風光的,還和那郡主有婚約,誰知道一朝敗露,竟是個貪污受賄的肮髒地,這才淪落成這副樣子。”

直到老伯走了很遠,這話依舊在溫黛腦海中回想。

姓謝,和郡主有婚約,怎麽着似乎和她的關系不簡單。

可既然曾經是婚約的人,大長公主為什麽不肯說呢,難不成是做了什麽事情?

溫黛百思不得其解,她有些怔然,只覺得頭疼欲裂,像是有人拿着針不停的紮着。

刺刺的抽疼,讓她吐息紊亂,原本紅潤的小臉蒼白一片。

伏清見狀連忙将随身攜帶的藥瓶裏倒了兩顆小藥丸讓溫黛服下,這才讓溫黛穩定下來。

伏清皺着眉頭,“既是想不起來,便不想了,能忘記的,能是什麽好事情。”

溫黛含糊的“嗯”了兩聲,伏清知道她這是糊弄他呢。

他嘆了口氣,突然想到溫黛方才随手給出的銀裸子。

下一刻,伏清分外清晰的聲音傳來。

“你不是說,你身上沒有銀子嗎!?”

完蛋了。

溫黛眼神飄忽,打着哈哈,“時辰不早了,等會就要被發現了,快回去吧,快走快走。”

“溫黛!”

伏清氣得跳腳,虧他還想着安慰她,這家夥還真是一刻不消停。

日光薄暮中,少年郎君氣呼呼的跟在明顯心虛的少女身後,不時譴責兩句。

聲音飄在風中,四散開來,逐漸隐沒于日光浮影中。

事後,溫黛剛回去就被人逮住了,意料之中的斥責沒有落下,大長公主只是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溫暖馨香的擁抱總是格外讓人安心,充斥着踏實感。

即便溫黛依舊為之陌生,可心頭卻忍不住觸動,片刻後,她蹭了蹭大長公主,回抱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嘗試着安撫,“下次不會了,阿...娘。”

久違的稱呼,大長公主眼眶一熱,“诶”了一聲。

不遠處倚靠在門邊的伏清,只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将這一切收入眼底,眼中是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笑意。

...

秦國國都

金碧輝煌的太和殿內,濃郁的血腥氣盤繞在空中,而曾經不可一世的二皇子殿下跌倒在龍椅之上,無比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身玄衣的郎君,半邊白皙的臉上都染上了血色,陰沉昳麗的眉眼濺上了星星點點的猩紅血液,襯得他越發乖戾詭異。

而他手握長劍,劍尖還還滴着血,二皇子無比清晰的知道那血是溫熱的。

因為那是謝淮殺了他舅舅,一劍穿心而沾上的!

這個人簡直就是瘋子,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雜種,原本沒放在心上,只想着派了幾波人将其截殺在路上就行了。

可這家夥不僅沒死,還一路被人護送進了建康。

他目眦欲裂,不甘心道:“你為何,為何知道我所有謀算?!”

若今日成功,他本該坐上那至尊位!

謝淮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蠢成這般無可救藥,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不得不說謝淮嘴毒得要命,尤其是眼下不耐煩,就更加厲害了。

二皇子被這麽一刺激,哽得兩眼一黑,差點當場就去了。

他怒吼道:“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告訴你我不會輸,我還有禁衛軍,今日死的只會是你!”

恰逢此時,赫連煜慢悠悠的從外頭進來複命。

他瞥了眼二皇子,道:“回禀殿下,外頭的人已經被林振帶軍解決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怎麽會有虎符調兵,虎符明明是在父皇手上,可他已經死了!”

他親手下毒,絕對不可能失手!

事到如今,二皇子哪裏還不明白。

他那好父皇死前,竟偷摸和謝淮聯系上,将虎符給了出去。

司馬越那個老家夥,他掌權的時候他就稱病不出,最近卻是格外活躍,還有赫連煜那個混賬,還跑什麽周國去。

說是去刺殺學子重創周國,結果反手還賠了幾座城池,可父皇不僅殺了他,反而對其嘉獎。

合着半天,全都是為了這個野種鋪路!

他不甘心啊,他堂堂秦國二皇子,天潢貴胄,怎麽可能會輸給這個野種。

明明他才是正統啊!

可惜這些話,他只能在心頭怒吼,因為下一刻,謝淮提劍而上。

“你不能殺我,我是皇子,我——”

他還想說什麽,可謝淮聽也不聽,一劍封喉,血液嗆入喉嚨,不斷噴湧而出。

他捂着不斷冒血的脖頸,嘴中嘟囔着什麽,滿眼充斥着不甘心。

謝淮看也沒看,擦拭着劍上的血跡,漫不經心道:“處理了吧。”

赫連煜應了一聲,心中瞧着這般的謝淮,其實也有些發怵。

這家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致命。

他眼神微閃,想說什麽,可轉念閉了嘴,将人帶了下去。

主謀已死,剩下的不過是烏合之衆,很容易擊潰。

——

大殿正中,謝淮沒有坐上那把人人都想得到的龍椅,而是徑直坐在稍微幹淨的一塊臺階上。

他從懷中摸出一方絲帕,裏面裹住的是小郡主贈予他的小葉檀金紋佛珠。

想到小郡主,謝淮心頭一軟,本想摸一摸,可想到自己手上才沾了血,便只好放棄。

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照理來說,江弈這月的書信也該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甫一想到這,外頭就有人立刻遞了來。

傳信的是個士兵,半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遞上東西。

軍中的人不知道什麽,只知道每月這個時候,殿下看着書信就是心情最好的時候。

本想着今日殺敵立功,他特意截了這差事,想着趁着主子歡喜挂個臉。

誰曾想,半晌,他都沒看到殿下臉上有個笑臉,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下一刻,他便便眼睜睜的看着殿下将那信撕了個粉碎,眼中滿是陰鹜之色。

見狀,他也不奢求什麽得臉的事情,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只覺得心子都緊了起來。

良久,上頭才傳來殿下凜冽如冰的聲音。

“下去,叫林振來見我。”

他忙不疊點頭,出門後才驚覺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而殿內,謝淮腦海中全然都是江弈信中那一句,溫黛疑似有了新歡。

信中描寫,字字句句無比細致,一對有情人的模樣躍然紙上。

“新歡——”

他嗤笑一聲,眼中不見半分笑意,一字一句的念着。

眼神陰沉沉中的殺意如絞殺于無形的惡鬼,恨不能将這兩字囫囵個的吞下,再沖去周國将人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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