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求娶

求娶

懷中的人柔若無骨,謝淮抱着人緩緩朝着不遠處的床榻上走去。

他動作輕柔的将人放在柔軟的蠶絲被當中,熟悉的玉蘭香萦繞在鼻尖,泛着淡淡的甜味。

他并未立即離去,垂眸望向她,眼神缱绻。

少女緊閉着雙眼,烏黑卷翹的睫毛因着微弱的光線在眼底投下暗影,往下是精致秀氣的鼻尖,還有紅潤柔軟如花瓣的唇。

微微暗淡的屋內,少女唇瓣紅得耀眼,似飽滿多汁的蜜桃,輕輕一按就會有甘甜的汁水迸出。

他只覺嗓子有些幹澀,微微突出的喉結不斷的滾動着。

終于,像是再也忍受不住般,他伸手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中帶着難以抑制的渴望。

他猶如在沙漠中行走許久的行人,驟然見到綠洲,心上所有的陰霾與疲倦被一掃而空。

他就這般望着她,好似怎麽都看不夠。

謝淮點點她的鼻尖,啞聲道:“小沒良心的。”

明明他離開不過半年,她卻想去找旁人。

虧他心中一直想着她,不願讓她久等,可人家根本不在乎。

心尖難以抑制的泛出酸澀感,像是整顆心都浸泡在苦水當中。

只有這個時候,謝淮才會表現出幾分彷徨無措。

前二十年裏,他每日想着如何活着,平淡寡味的生活似乎能一眼望到頭,猶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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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情愛于他不過是沒有必要存在的東西。

可偏偏,溫黛出現了。

他看穿了她所有拙劣的掩飾,甚至曾經為此惡趣味的想要以此利用讓謝安吃癟。

他以為自己在利用她,冷眼旁觀着所有事情,可看到她對謝安毫不猶豫的付出,甚至願意為了保護謝安甘願以身擋虎。

那是他只覺得她蠢得要命,居然為了謝安做到那種地步。

可後來,謝淮才知道,那是嫉妒,是對謝安無以複加的嫉妒。

所有人都不明白,謝淮為什麽這麽着急的想要收複失地。

最大的猜想,就是他觊觎帝位,這才迫不及待。

可只有謝淮自己才知道,什麽帝位權利,他看不上眼。

可唯獨擁有這些,他才有底氣回來,将他的小郡主帶走。

他眼神晦澀,望着沉睡的小郡主,似是自言自語的詢問。

“你會想跟我走嗎?”

可旋即他意識到小郡主并不能回答他,他自嘲一聲。

窗外不知何時落了雨,風雨交加,原本打開的支摘窗被緊緊關上。

溫黛被裹在溫暖的蠶絲被中,不時蹭了蹭柔軟的被面,似乎是做了好夢。

申州城內的驿站中,林振在屋內走來走去,不是緊張的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都是周國的眼線,若是讓他們知道謝淮并沒在屋內,只怕是要鬧翻天。

他心中着急,一顆心活像是被油煎似的。

直到一陣冷風吹過,他轉眼瞧見翻進屋內的人,心頭上堵着的氣才松了下來。

“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

林振怕外頭的人聽見,聲音壓得不能再低了。

他瞧着謝淮身上的水漬,忙将幹燥嶄新的中衣遞了上去。

待謝淮從屏風後出來,周遭已經沒有那股子潮意,而原本穿的黑色衣裳,早就被林振點燃扔了出去。

所幸外頭是小道,也不會有人瞧見。

可即便如此,林振還是忍不住絮叨。

“陛下啊,咱們現在可不比當初,您別為了小郡主如此冒險,到時候出事才是不值得。”

他說也說了,也不指望陛下能采納,畢竟在小郡主這件事上,他從來就沒有争贏過。

只是這次,謝淮一反常态,“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沒理會林振驚訝的眼神,謝淮徑直去了裏屋歇息。

黑暗中,他閉了閉眼,想着,反正很快他就不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

三月初三,上巳節,除害消災的日子,此外秦國的儀仗隊伍已經到了汴京。

不少百姓都聚集在街頭,好奇着這秦國皇帝的面容,畢竟這別國皇帝到自家國家來,還真是個稀奇事。

因着謝淮短短數月收複失地,戰場之上骁勇無雙,又一力主張減稅,還安定了秦國的內亂。

愣是在一衆皇子中,以外姓子的名登基為帝。

外頭的傳聞早就滿天飛,其中争議最大的就是謝淮的容貌,有人說他俊美妖冶,有人說他兇惡如羅剎。

畢竟刀光劍影下活下來,怎麽可能是那等子小白臉。

不過任憑這些流言滿天飛,謝淮已經随隊伍朝着皇城而去。

登天梯前,禁衛軍神情肅然站至兩旁,高臺之上,是年邁的永慶帝坐于椅子上方。

只見秦國儀仗隊伍車架整齊,彩旗鮮亮,旌旗飄飄。

明黃華蓋高舉,上繡九龍,璀璨奪目,年輕的天子自車架而下,一步步走到永慶帝面前。

他微微颔首,以表尊敬。

望着下頭那張和蓁兒神似的臉,永慶帝不免有些出神,還是身旁的大監提醒,他才倏爾回神。

他壓抑住眼底的激動,笑道:“秦國皇帝遠駕而來,殿內早已備下吃食酒水,且先好生修整,再共商大事。”

此次兩國皇帝見面,史書中從未有過,是以席面異常盛大,可同時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攜女眷赴宴。

大長公主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自然不會缺席這樣的場面。

而皇後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子失利的事情,臉色有些不好,想着今日到底是大事,她得好好應付。

臉上剛勉強挂上了笑意,卻見得謝淮那張熟悉的臉,同午夜夢回時所見的那賤人的臉一模一樣。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下的。

可她不是讓人去處理了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世上難不成還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人,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底下的人不知其中內涵,只看見皇後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若不是大長公主出聲,只怕她都要裝不下去。

尖銳的護甲幾乎要戳破掌心,疼痛讓她不得不保持清醒,即便心中有再多的驚駭,也只能強自壓下。

畢竟若是這種場面出了事,那被笑話的就是整個周國,而她也難辭其咎。

皇後也不愧是皇後,畢竟在深宮裏活了這麽久,還爬上了皇後的位分,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她笑意晏晏,同永慶帝兩人一唱一和。

外人看,只覺得這對帝後夫妻毫無破綻,甚至稱得上是相敬如賓。

上頭的事,溫黛并不關心,一大早就被人拉起來,又是梳妝,又是穿吉服,額頭上的珠翠沉甸甸的,壓得她頭疼。

眼下連半句話都不想多說,只想當個木頭人,等到這席面結束趕緊離開。

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道灼熱的視線總是盯着她,讓她渾身不自在。

是幻覺嗎?

溫黛覺得,可能是昨兒沒休息好的原因,可昨兒已經是她這段日子睡得最舒服的時候。

只是早上起來不知是不是被蟲咬了,有些紅腫,所幸不是很嚴重,用胭脂壓了下去。

只是偶爾碰到食物,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吸氣。

不過這蜜糕當真是好吃,也不知怎麽做的,甜而不膩,帶着些許鹹香。

眼見着小郡主一塊又一塊的吃着,不遠處的伏清輕咳兩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小郡主腸胃不好,這些吃多了只怕又不消化,吃不下飯,反而傷脾胃。

只是小郡主頭也不擡,像是故意不看他,伏清沒了法子,只能沖着又青使了個眼色。

溫黛自然是能聽見,只是她不想聽罷了,瞧着又青将東西撤下,她“诶”了一聲,當即看向始作俑者。

結果這家夥反而來勁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嘴唇微動。

溫黛瞧清楚他的嘴型。

那是——

不想再喝藥就憋住。

可惡!

溫黛感覺拳頭瞬間硬了,這家夥當真是得寸進尺,小人得志!

偏偏大長公主因着他救了溫黛的事情,對其很是信任。

尤其是養身子這方面上,湯藥的事情就從來沒有讓步,完全交給了伏清。

這也是伏清這家夥能夠如此嚣張的原因。

溫黛氣得牙癢癢,沖人翻了個白眼,別過了腦袋,不再去看那煩人的家夥。

在場的人多,熱鬧得很,兩人的動作又隐蔽,自然沒人發現。

除了一直默默觀察小郡主的謝淮。

他坐在上方,身旁是永慶帝分外關心的話,他一邊應付着,餘光卻忍不住的偷偷看着小郡主。

他瞧見她吃到好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腮幫子鼓囊囊的跟小松鼠似的。

可很快,視線裏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瞧着他和小郡主熟稔的模樣。

尤其是他讓人拿了糕點,偏偏一看過去,不知說了什麽,就讓小郡主偃旗息鼓了。

溫黛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若是不高興,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可如今卻對這男子如此言聽計從。

強烈的不安感席卷心頭,甚至比當初的謝安帶給他的感覺還要強烈。

他黑眸微縮,越發漆黑,眼中浮現出濃重的殺意。

殺意一閃而過,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即便是伏清察覺到不對勁,終究也沒能找出什麽。

可唯獨,大長公主看得一清二楚。

謝淮收回眼神時,對上了大長公主略微複雜的神色。

可他并未慌張,反而眼帶笑意,對其颔首點頭,旋即将注意力拉回。

見狀,大長公主心情就更加複雜了,她看向無知無覺的音音,心中嘆了一口氣,瞞了這麽久,倒是想不到天意如此。

謝淮居然就是秦國的那位新君。

直覺告訴她,謝淮來周國并不是為了商讨兩國百姓以及邊疆榷場的事情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在永慶帝一茬接着一茬的詢問,酒過三巡,瞧着事情定得差不多。

永慶帝望着謝淮,鬼使神差道:“你如此少年有為,又逢登基,不知可定了婚事有心上人嗎?”

按理來說,皇帝的婚事除了父母沒人能過問,永慶帝這話已經是逾越了。

而永慶帝明顯也察覺到,有些後悔想要收回話頭時。

謝淮神情溫和,笑道:“自然是有,此前想着建功立業,如今事情定下,自然也該成婚,說來也巧,她還是周國人,同陛下認識呢,只是惶恐她不肯應下。”

永慶帝一時來了興趣,問道:“哦,不知是哪家姑娘能入了你的法眼?”

他眼神瞧着下頭的世家貴女,想着是誰。

卻聽得謝淮道:“長寧郡主,溫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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