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經年所求,得償所願
經年所求,得償所願
不知為什麽,溫黛總覺得謝淮自從受傷後越發粘人了,稍微一會沒瞧見她就要使脾氣。
還總是喜歡像她抱雪團那樣抱着她,讓她都快喘不過氣,而且她一旦掙脫了,就會用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她。
好像她犯了潑天的錯誤似的。
偏偏溫黛還特別吃他這一招,回回都心軟。
思及此,溫黛握了握手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下次不許這樣了!”
謝淮靠在她肩頭,憊懶的‘嗯’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
嗅着小郡主身上熟悉的香氣,他只覺得心安。
從那日那場夢境後,謝淮總是患得患失,他害怕溫黛遠離他的視線。
實在是夢境太真實了,後怕感一直殘留在心中。
大長公主原本還想進來找謝淮說些事情,見此情形,和身後的李安之相視一笑,旋即退了出去。
...
因着皇後叛亂逼宮,太子定然坐不了這個皇位。
永慶帝更是将太子一黨連根拔起,抄家斬首一個不落。
太子更是囚禁在東宮,被廢黜儲君地位,非死不得出,形如廢人。
而皇後,在知道敗了那一刻,就已經崩潰了,如今更是徹徹底底的瘋了。
永慶帝念着當初的事情,讓人賜了白绫下去。
處理這一系列的事情後,永慶帝的身子也徹底的垮了。
那尹神醫做出的藥丸子,雖可以提人精氣,可都是消耗人精血為代價的。
可如今儲位空懸,宗室子嗣稀少,永慶帝将目光放在了謝淮身上。
謝淮曉得他的心思,出聲道:“這位置我不會要,我也坐不穩。”
畢竟他雖是皇室血脈,可到底流落民間多年,光是處理秦國那事他已經頗費心神,可沒空處理這事。
他可還想着和他的姝兒成親的事情呢。
謝淮不願意當,永慶帝也不能勉強。
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情況了。
殿內的事情,外頭的人都不知道。
只知道當夜,謝淮和永慶帝待了許久。
而後,便有裏頭的太監哀呼。
“陛下駕崩了!”
霎時間外頭跪了一片,哭嚎聲陣陣。
卻無一人真心,都只是關心王朝的未來,和他們的明天。
而關于下任天子的人選,不光是朝野,就連百姓之間也多有議論。
但任是他們削尖了腦袋想看,那道遺诏始終被藏的嚴嚴實實。
直到永慶帝葬入皇陵,新皇登基,所有人都看着大監手中的诏書。
謝淮站在下方,長身玉立,神色淡然。
下頭有人猜測着是不是謝淮早就知道了诏書內容才如此淡定。
只是很快,大長公主竟也來了。
沒等衆人想着怎麽回事,上頭的大監打開了遺诏。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忘了過去,誰也沒空計較旁的什麽。
開頭先是永慶帝反省在位期間所作所為,又是悼念先祖創業艱難,緊接着大監聲音一頓。
“其大長公主,馭下有術,為朕敬重之姑母,高祖時期諸皇子早夭,高祖便傳位于其妹,朕意欲效仿高祖,傳位于大長公主周書寧。”
死寂,一片死寂。
誰都沒想到,永慶帝這道遺诏之上,寫的盡是大長公主的名字。
下頭瞬間便有人開始懷疑這遺诏。
“女子怎能繼承大統,莫不是遺诏有假!”
“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周朝一女子為皇帝,如何管理四海,如何讓臣民信服!”
可很快,大長公主的人也不甘示弱。
“先帝登基初期,朝野震蕩,若不是大長公主費力鎮壓,如何能有今日,這皇位,大長公主如何坐不得!”
“就是,且高祖時期,便有此事,莫不是諸位是想說高祖他老人家也是昏聩不成!”
“這如何能混為一談,高祖那是無皇子宗室,只有一個胞妹,這才傳位,且那時候公主尚未出嫁,自然是皇室中人!”
“...”
朝臣們吵得沸沸揚揚,你來我往,就是不肯罷休。
大長公主站在上方,冷眼看着下方吵得面紅耳赤的老家夥。
殿內守衛的士兵們,受大長公主管轄,見狀紛紛抽出手中長劍。
刀劍相見,一瞬便讓這群老家夥安靜了下來,皆是驚慌不定的看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随意撫了撫鬓發,笑得溫和。
“吵完了?那就到本宮了。”
下一刻,臉色驟變,陰沉如墨。
“你們這群講着三綱五常的老家夥,口口聲聲瞧不起女人,怎麽難不成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這話若是講給你們老娘聽,只怕是臊的慌,要被天下孝子戳脊梁骨。”
“本宮繼位,有何不可!當初四海升平,是本宮一力鎮平叛亂,扶持先皇登基,若要奪位,那時我何必費心力,既如今先帝傳位,名正言順,本宮憑什麽要為了你們這些人嘴中的狗屁道理放棄。”
“不願意?”
大長公主冷笑一聲。
“也可以。”
就在朝臣們以為有退路的時候。
大長公主冷嗤道:“本宮也不介意換一些聽話的,誰不從,明日便陪着先帝一同下去,繼續做個愚不可昧的忠臣吧,本宮成全他。”
“當然,若是可以,本宮也不願兵戈相見,畢竟咱們最終的目的,是讓周朝繼續繁榮昌盛的存在,而不是在這裏跟個長舌的異樣叽叽喳喳。”
大長公主當初掌權,靠的就是狠辣和穩重。
恩威并施,如今打一棒子,又給了緩和餘地,即便是那些固執的老臣,也忍不住沉默了下來。
良久的沉默,沒有一人出聲。
可到底有不甘心看向了謝淮,期待他能說什麽。
難不成他就這麽甘願将這位置拱手相讓不成!
事實證明,謝淮還真心甘情願,甚至在大長公主說完這話,還是首位出聲支持的。
大長公主陣營的人更是紛紛跪下。
“臣等恭請殿下繼位。”
接二連三的有人附和,餘下固執的,到底不想丢了命,只能咬碎了牙齒往下吞,也跟着跪了下去。
看着下方烏泱泱跪下的臣子們,大長公主眼中劃過滿意。
她一步步上走,直到坐在那金碧輝煌的龍椅之上,她才沉聲道:“諸位愛卿請起。”
永慶十二年春,永慶帝崩逝,新皇繼位,尊聖後,次年更改年號,為至和。
...
夏日光景濃烈,外頭知了聲不斷,屋內放着冰鑒,驅散着酷暑。
自從聖後繼位,老臣子們大小事情不斷,可在聖後面前都是秋後的螞蚱不值一提。
當初面對群臣為難都未曾皺眉的聖後,如今看着書桌上那一封封加急送來的軍報,當真是頭疼至極。
溫黛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母親眉頭緊皺的模樣。
她将手中的冰碗放下,有些好奇。
“母親為何事憂愁?”
聖後也不避諱,徑直将書信遞給她。
“還不是謝淮那小子,這些日子,一封接着一封催着大婚的事情,甚至還敢威脅朕,若是違約,渭水一戰,在所難免。”
聖後說着冷哼一聲,氣得牙癢癢。
當初因着先皇崩逝,需服喪一年,聖後便借機扣下溫黛,想着先将事情拖過去,誰知道孝期一過,那家夥比誰都着急。
聖後忽而握緊溫黛的手,“音音,你告訴阿娘,你可真心想嫁給他,若是不願,如今阿娘也護得住你,你莫要害怕。”
溫黛想到謝淮,耳根有些紅,她眼神微閃。
見狀,聖後哪裏還不明白,終究是孩子大了,得獨自飛出去了。
她笑道:“好了好了,這事阿娘知道如何做了,且晾他一段日子,叫他知道娶妻的艱難,咱們也看看這京城的好兒郎,到時候挑兩三個陪着你嫁過去也好解解悶。”
溫黛臉瞬間紅了一片,聲音都有些顫抖。
“阿娘!”
阿娘從前可從不這樣的。
“...”
待溫黛走後,聖後也沒心情批奏折了,她眼下泛着疲倦,剛閉上眼準備小憩一會,就聽到身旁傳來腳步聲。
她以為是婢女,眼也沒睜就道:“叫外頭的人無事別來煩朕。”
下頭半晌沒傳來回應,她皺緊眉頭,額頭卻倏爾一涼。
“陛下,臣也不能來嗎?”
頭頂傳來沙啞的低沉聲。
她詫異擡頭。
是李安之。
她挪開眼神,“你怎麽來這了。”
李安之嘴角噙着笑意,不急不緩的為她揉着穴位,叫她放松下來。
他緩緩道:“自然是,找陛下商讨商讨名分的事情。”
書房裏面情意缱绻,可遠在禹城的謝淮,心情可就沒這麽好了。
一封接一封的書信送過去,愣是沒見到半點回應,叫謝淮如何不着急。
莫不是聖後反悔了?
他越想越是這麽回事,越急他面上表現得越鎮定。
如今秦國無事,将下頭的事情全都交代好,讓赫連煜坐鎮,他則連夜帶着林振,騎着快馬就往京城趕。
溫黛本以為阿娘那日說的話不過是說笑,原沒放在心上,直到不久後,大批大批的賞賜入了府內。
其中整整一箱都是畫卷,全都是京城各家尚未婚配公子的畫像,可謂是什麽樣式的都有。
溫黛看到那露骨的肌肉忍不住紅了臉,忙別過頭,“拿走拿走,快拿走,再不許送來了。”
嬷嬷卻是見怪不怪,甚至道:“殿下,聖後說了,必得讓您圈兩三個,要不然就天天送來。”
沒法子,溫黛拗不過阿娘,只想着敷衍了事,看也未看,随意圈了幾個就丢給了人。
她帶着又青逃也似的離開。
最近京都可是熱鬧,聖後要給愛女選婿的消息風靡全城。
畢竟有人親眼看見畫師出入于各家府邸,畫像送去了溫黛府中。
茶餘飯後,都在談論着這件事。
“诶,不是說那秦國皇帝要娶小殿下嗎?”
旁人的人白了他一眼。
“這都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小郡主風姿綽約,養男寵面首尚且綽綽有餘,聖後怎忍心讓小殿下去異國他鄉。”
“就是,而且那秦國皇帝不知都多少歲了,只怕都是個半老頭子了,如何配得上小殿下!”
“...”
酒桌之上酒客們講得火熱。
一桌之隔,林振咽了咽幹澀的嗓子,默默的看向旁邊牙都快咬碎的某人。
最終,他選擇默默吃飯。
是夜,涼如水。
溫黛才沐浴完,婢女們用帕子細細絞幹頭發,又用小熏籠烘幹。
一番下來,溫黛只覺眼前困倦,她懶散的打了一個哈欠,眼尾挂上淚珠。
“你們都下去吧。”
“是。”
婢女們魚貫而出,房內燃着淡雅的香,她進了帷幔,甫一入床,就察覺到身旁火燒似的身體。
她吓得一哆嗦,下意識就要喊人。
那人卻一把捂住她的嘴。
溫黛吓得睡意也沒了,拼命掙紮着。
慌亂中不知踹到哪一處,身上的人悶哼一聲。
黑暗中,男人目光如炬,幽幽道:“怎麽,姝兒是打算踢死我,好多找幾個情郎嗎?”
情郎二字,幾乎是咬着牙根說出來的,即便是假想,他都恨不得将那人碎屍萬段。
溫黛原驚慌不定,聽到他的稱呼,又聽見熟悉的聲音,動作瞬間僵住。
她有些不可置信,“謝淮?”
蠟燭無聲複燃,驅散黑暗,照亮眼前人的面容。
不是謝淮又是誰。
溫黛眼中閃過驚喜,可緊接着眼睛瞬間紅了,她一把将人抱住。
“你,你怎麽來了?”
他走了那些日子,她總是念着他,想着他的傷口怎麽樣了,可山高路遠,她無法得見。
眼下朝思暮想的人驟然出現,如何叫人不激動。
謝淮被她這突兀的一下也怔住了。
可片刻後,他回過神,退出她的懷抱,望着她的眼睛質問。
“你先等等,你先告訴我,那幾個情郎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反悔不想嫁給我了?”
瞧着人不說話,謝淮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
連帶着語速越來越快,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告訴你,你反悔了也沒用,你看上誰,我就将人通通趕走,斷手斷腳送去做乞丐,我絕不會容許你心中有其他人...”
他肆無忌憚的放着狠話,期盼這樣就能将膽小的少女吓回去。
可聲音卻戛然而止。
準備來說,是被人堵住了。
唇上柔軟,溫暖馨香,将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嘴中。
謝淮瞳孔微縮,他還未回過神,就見溫黛退了出去。
那雙烏黑澄澈的眸子望着他,如今滿是情意與羞澀。
“我說過了的話,就不會反悔。”
小姑娘本就是羞澀難言的性子,如今說出這番話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力氣。
說完後,她眼神微閃,睫毛不停的顫動,不肯去看他的眼睛。
可謝淮卻步步逼近,“姝兒說的是什麽不反悔,是不找別人,還是嫁給我,亦或者是喜歡我?”
男人灼熱的溫度讓她像是置身火爐一般,她幾乎快喘不過氣,紅意一路從白皙的脖頸蔓延到耳根。
謝淮撫着她的面容,眼神缱绻,語氣故作落寞。
“姝兒不肯說,是不喜歡我?原是我自作多情,虧我一路趕來,罷了罷了,我走就是了。”
他說着就佯裝要離開,溫黛忙抓住他。
“不是的。”
謝淮瞬間轉過腦袋看向她。
他也不着急催促,就這麽直勾勾的盯着人。
溫黛對上他如狼似虎的眼神,抿了抿唇,半天才艱難道:“我,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的。”
說出這話費了她極大的勇氣,唇瓣幾乎被咬得快要出血。
她本想着說完這話,兩人之間也沒了誤會,可卻瞧見謝淮的眼神驟然變了。
就像是一路跋山涉水,早已經饑腸辘辘的獵人,看見了最可口的獵物,便迫不及待的将其‘開膛破肚’,盡情享用。
她本能覺得不對,頭皮有些發麻,下意識就想要逃開。
奈何獵人早已布下了最精密的陷阱,讓她無處可逃。
燭火搖曳,光影重疊,帳子裏起起伏伏,偶爾洩露出幾句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還有郎君不知羞的話。
“乖姝兒,張開些,不喜歡嗎,我瞧着那些情郎都是這般伺候姑娘的?”
“怎麽不吭聲?不喜歡?還是...舒服得說不出話了?”
郎君輕笑着,手上動作不停,溫柔又細致。
溫黛眼尾濕漉漉,紅得要命,淚珠不要錢似的滾落,瘦削的脊背弓起又塌陷,掙脫不得。
可憐的獵物被欺負得不成人樣,嗚嗚咽咽的求饒,卻被獵人故作誤會成進攻的號角。
她目光渙散,手揪着帷幔,身子不停顫抖,拼命的想要逃離這恐怖的漩渦。
可剛一動作,就被一雙大手死死掐住月退/根。
漆黑柔順的墨發在期間沉浮,那人還時不時詢問着她的感受。
溫黛只覺得都快瘋了。
極端的刺激與極樂如同洶湧的浪潮,一次又一次的攜卷她登上巅峰,最終徹底暈死了過去。
“...”
事後,謝淮整理好一切,将人抱在懷中,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填滿了一般,忍不住喟嘆一聲。
他輕撫着她的睡顏,指尖自額頭滑落,眼睛,鼻尖,最終于她唇上落下一吻。
動作很輕,一觸即分,如同最虔誠的信徒獻上自己所有的東西,期盼着神明回應。
而神明,不負所望。
謝淮在她柔軟頸窩蹭了蹭,連日來趕路的疲倦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湧了上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軒窗外,月色溶溶,庭院寂靜無聲,只有風吹林稍,偶爾發出“沙沙”聲。
經年所求,終是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