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遲航睡到了中午才醒來,他的左手仍然有點酸,想起昨晚柳時序把他的手牢牢焊住的情景,他真是哭笑不得。最後等他熟睡之後,他不得不強行掙脫。

因為打擾了客人的休息,金奶奶滿懷歉意,她說這幾天的房費會退還,讓遲航免費吃住。

遲航連忙說這是小事一樁,就當日行一善,不至于抵得上半個月房費。他內心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就承別人那麽大的情。

最後金奶奶拗不過他,便說住宿費不免,那夥食費全包,除了早餐,如果遲航時間方便的話,可以為他準備午飯和晚飯。咖啡館的飲料和甜品也可以任意取。

遲航不好再推辭,便道謝着答應下來。

他起床打開窗門,今天又是晴天,不得不感嘆自己運氣還算不錯,因為濟州島的冬天一般都陰沉慘淡,有大太陽的日子很難得,而自己來的這幾天除了第一天下了一場大雪之外,其餘幾天都是好天氣。

他剛出現在門口,金奶奶就朝他熱情地招手,“航航,來一起吃午飯吧。”

金奶奶似乎不再把他當外人了。

“好的,就來。”

遲航走進餐廳,發現從未出現在餐廳的柳時序竟然也在。他的劉海又變回碎蓋,身上穿着藏藍色的衛衣,臉色不似之前蒼白,精神看上去還算不錯。

金奶奶指了指位置:“航航,你坐時序那桌吧。”

遲航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去,“早啊。”

柳時序報之一笑,“早。”

金奶奶給遲航送來一碗鮑魚粥,一碗烏冬面,還有一碟天婦羅,和柳時序前面的一模一樣。

“你們慢慢吃,吃完李大嬸會收拾的。我去橘子園看看。” 金奶奶說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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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航吃飯細嚼慢咽,柳時序的碗碟都見底了,他還在慢吞吞地喝粥。

“昨天謝謝你。” 柳時序還沒這麽近距離盯着遲航看過,他發現對方的右眼下方有一顆小小的淚痣,聽說有淚痣的人一生多淚,怪不得他的眼睛總感覺有些憂郁,像下雨的朦胧天氣。

遲航擡頭,“不客氣,你退燒了沒?”

柳時序下意識摸了摸額頭,“嗯,沒事了,吃了退燒藥之後體溫就下來了。奶奶說昨天是你背我進的房間,還幫忙喂藥,真是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啦,舉手之勞。” 遲航微微一笑,看來金奶奶是沒說他抓着自己的手死死不放這件事情。他垂下去的餘光不經意間瞥見柳時序修長的手指,他再次感慨這雙被造物主眷顧的漂亮手,連指甲都泛着粉白的光澤。不知道怎麽的,昨天覆蓋住自己掌心的黏膩觸感忽然又回來了,不僅在掌心,還爬到了他的胸口。

遲航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手控。

他不自然地移開了眼睛,更加認真地吃起飯來。

“晚上請你喝酒,去不去?” 柳時序托着下巴問他。

“你今天才剛恢複,馬上去喝酒對身體不大好吧。”

柳時序笑着說,“放心啦,我喝酒跟喝水一樣,沒一點影響。”

遲航有些羨慕他的酒量,無奈道:“我跟你恰恰相反,一杯就倒。”

柳時序斟酌了片刻,“那可以去喝沒酒精的雞尾酒,上次你路過那間酒吧就很不錯,而且裏面的DJ打碟也很棒,要不要去玩?”

原來上次深夜在路對面,柳時序有注意到自己啊,遲航沒來由地有些高興,點頭答應了。

昨天玩了一天,加上晚上又要去夜店,遲航便沒有安排白天的行程,他随便在附近逛了逛,下午在民宿的咖啡館裏坐着喝咖啡看書。

東浩手沖的咖啡比前幾天網紅咖啡店喝過的還要好,咖啡的風味很足,層次感分明。大學的時候遲航曾經在陝西南路的好幾家咖啡館都打過工,他對手沖和拉花都頗有研究,也能分辨出別人手藝的優劣。

下午客人不多,遲航坐在吧臺跟東浩閑聊,聊的都是東浩感興趣的話題,東浩興致勃勃,眼神光芒四射,他熱情地邀請遲航來吧臺後面跟他一起做咖啡。

遲航雖然每天自己手沖咖啡喝,但平日過得是牛馬生活,沒那麽講究咖啡豆和口感,只求能解困乏,支撐一天的腦力活便可。他跟着東浩細細地挑豆子,慢慢地研磨,科學嚴謹地測水溫,頗有技巧地沖泡,覺得是一種格外享受的過程。

咖啡店的熟客進來點咖啡,問東浩,“新來的咖啡師?”

東浩笑嘻嘻地點點頭。

“哇,他好帥啊。” 客人感慨着,眼神盯在遲航身上。

後面又來了幾個客人,也都在誇贊遲航很帥。

遲航實在不想喧賓奪主,便躲回角落裏繼續看書。

晚上九點,遲航在民宿門口等柳時序,他總覺得柳時序身上有一種自由散漫的天性,而自由散漫的人往往沒有太強的時間觀念,他料想柳時序一定會遲到,出乎意料他竟然準時出現在門口。

他們順着小路緩緩的斜坡往上走,夜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連一聲犬吠也沒有。

柳時序開口說:“這裏安靜的可怕,跟紐約太不一樣了。”

遲航說:“我還沒去過紐約。”

柳時序說:“那歡迎你一定要去玩一玩,那裏的好餐館和好酒吧無數,啊抱歉我忘了你不愛喝酒。但如果你喜歡藝術,也可以去百老彙看戲,去大都會博物館看展,反正每天都可以找到樂子,永遠不會讓你有覺得很悶的時刻。”

遲航試探地問:“你在這裏感覺很悶嗎?”

柳時序聳聳肩,“我過慣了熱熱鬧鬧的生活,不太習慣這裏的安靜。”

遲航想,他們還真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習慣安靜,喜歡清清靜靜的生活。

“你經常來這家夜店?” 遲航問。

柳時序說:“嗯,這家夜店本身不算頂好的,但附近能去的地方太少,算是不錯的去處了。”

夜店門口擠滿了時髦人,柳時序果然很受歡迎,他剛到就有很多人跑過來跟他搭讪,然後這些人又拿着好奇的眼睛去打量遲航,柳時序介紹遲航是自己的朋友。

他們在門口排了一會兒隊就進去了。剛步入夜店,震耳欲聾的音樂排山倒海般呼嘯而來,燈光昏暗,紅色和藍色的暗光時不時照亮一副副扭動的身軀。

柳時序對遲航說着什麽,遲航沒聽清,他靠過去,朝柳時序大聲喊,“你在說什麽?”

柳時序對着他的耳朵說:“我們先喝杯酒,等會兒去跳舞。”

遲航本想說自己不會跳舞,但覺得這樣說未免太掃興,于是點點頭。

夜店裏面人擠人,柳時序拉着遲航往吧臺走,他輕車熟路地點了酒單上并沒有的隐藏款,又詢問遲航喝什麽。

遲航翻着無酒精的類目,随手指了一個特調。

柳時序一口氣吞下一杯shot,遲航本想慢慢喝,在他的注視之下,匆匆幹掉了那杯酒水。随後便被他帶入讓人炫目的舞池。

DJ的音樂很帶感,柳時序扭得很有節湊,修長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性感又魅惑,他在哪裏都是招人的,舞池裏主動逢迎貼近的不少。柳時序來者不拒,似乎跟誰都能立刻成為朋友。

遲航從小沒有音樂細胞,總也找不準音樂的節拍,他有些僵硬地跟着音樂輕輕擺動了一會兒,然後便沒了興致。他不想幹着站,就悄悄退回到吧臺,又點了一杯無酒精的雞尾酒。

調酒師笑着說:“您是今晚唯一不喝酒的客人。”

遲航心裏補了一句:“也是唯一不會跳舞的客人。”

遲航注視着舞池裏跳舞的人群,他們的表情或是陶醉,或是興奮,全然忘我地投入在挑動神經的音樂裏。而他游離在這片沸騰的狂熱之外,一如平靜的湖水,與烈火泾渭分明。他總是這樣,即便在最狂熱的地方,也保持着清醒。他永遠做不到全情投入,因此也體會不到放肆的快樂。

“嗨,一個人啊?” 有人碰了碰遲航的胳膊。

遲航轉過頭,是一個穿着休閑西服的韓國男人,外形保養的不錯,但眼尾的紋路暴露了年齡。他當然知道這是搭讪,但并不想搭理,有些冷冰冰地回:“有事?”

韓國男人沒想到自己碰了灰,讪笑了一下,“想請你喝杯酒。”

遲航舉了舉自己手中的杯子,“謝謝,我已經有了。”

“剛才就看見你一直站在這兒,怎麽不去跳舞?”

遲航在人群裏搜索柳時序的身影,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答:“有點累,不想跳。”

韓國男人不依不饒靠近他,“要不要去外面走走,我知道有個地方還不錯。”

男人身上有一股脂粉味濃郁的香水味,遲航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皺鼻子,他想盡快擺脫這個人,便朝人群中随便指了一下,“我男朋友在那兒,我在等他。”

韓國男人順眼看過去,不遠處有個英俊的男人正在跟着音樂輕輕搖擺,跟身邊的人嬉笑着,“嘿,你男朋友跟別人玩得蠻起勁的嘛。你不吃醋啊?”

遲航聳了聳肩,佯裝不在意。

邊上的人愛答不理,韓國男人只好識趣地走開。

遲航喝完杯子裏的雞尾酒,跟調酒師打了招呼,轉身離開了酒吧。

柳時序從人群堆裏擠出來,在吧臺要了杯酒解渴。

調酒師擡頭對他說:“帥哥,你男朋友先走了。”

柳時序一臉問號,“男朋友?”

調酒師含笑說:“嗯,跟你一起過來那位,喝不了酒那位咯。”

柳時序以為調酒師在開他玩笑,沒理會他,只是有點好奇:“一個人走的?”

“嗯。他看上去不大開心诶,你們吵架啦?”

柳時序白了他一眼,“我們好的很。”  然後他又快活地回到舞池,他想,反正一個人獨自離開總比被人撿走讓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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