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柳時序回到家,一番梳洗打扮,選了一套白色印花的西裝三件套,花枝招展地從二樓走下來。
柳仁勇眼皮都沒擡,手裏拿着早上到的報紙,“不在家吃飯?”
“嗯,約了阿哲和君柏吃飯。”
柳仁勇“哼”了一聲沒說話,柳時序走過去坐到柳仁勇邊上,拿出一貫讨好爺爺的姿态說:“爺爺,我接下去一周都陪您在家吃飯。今天是我們‘桃園三結義’十周年紀念日,君柏早早訂了位置了……”
“喝酒就喝酒,還冠冕堂皇的,把三國演義都搬出來了。這書你沒讀過吧?”
柳時序撓了撓頭:“是阿哲起的,我哪懂古代中國……”
柳仁勇瞪他一眼,“我書房裏有,有空多讀讀歷史,對做生意也有好處。”
柳時序乖巧地說:“遵命,我晚上回來就去您書房裏面拿。”
“去吧,開車小心點。”
柳時序得了爺爺首肯,愉快地從車庫裏倒出最愛的跑車朝約定的飯店開去。
地點是城中有名的米其林法餐,複古典雅的法式宮廷風格的餐廳裏飄揚着優雅的古典音樂,柳時序沿着旋轉樓梯柔軟的地毯拾級而上,在一個私密的角落看到已經入座的發小們。
“我沒遲到吧?”柳時序看了看表,明明提前到了五分鐘,但是那兩個人還是比他要早。
“我們也剛到。” 傅君柏盯着他看,“你航班下午到的?”
“嗯,回家了洗了個澡就出來了,我夠意思吧。”
李殊哲也盯着他看:“你氣色不錯呀,坐完長途航班還能這樣神采奕奕的,比我們上次在濟州島見面的時候還要好。”
柳時序聳聳肩,“戀愛中的男人,你們沒見過嘛?”
李殊哲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用只有三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說:“做了?”
柳時序挑挑眉,“你猜?”
李殊哲和傅君柏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點頭。
“好吧,猜對了。”
李殊哲瞧他一臉回春的模樣,一臉八卦地問:“怎麽樣,跟男人做的感覺怎麽樣?”
柳時序踢了他一腳,“你試試不就知道了。不過我大發慈悲可以提前跟你劇透一下,就是那幾個字,爽、很爽、非常爽。”
李殊哲嫌惡地搖搖頭,“沒文化。”
柳時序郁悶地喝了口紅酒,“出門前被爺爺奚落一頓沒文化,來這裏還要被你數落,啊我長這麽大容易嘛我。”
傅君柏則是好奇:“怎麽感情突飛猛進了?”
柳時序便在他們吃前菜的時候把他去中國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李殊哲覺得表弟這只花蝴蝶算是徹底栽在那個上海男人手裏了,他托着下巴問,“打算什麽時候在紐約領個證?你遲航哥年紀也不小了,不能一直耽誤人家吧。”
“滾,我老婆芳華正茂,什麽年紀不小呀。” 柳時序不滿地說,随即又有些苦惱,“怎麽着也要先賺點老婆本吧,我現在連工作還沒有呢,拿什麽養別人。”
李殊哲點點頭:“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傅君柏笑了,“沒想到愛情還能催人進步,你爺爺怎麽說,回去讓你做什麽?”
“有一個新的凍幹咖啡要上市,我先負責新産品傳播和營銷。”
“你爺爺用人蠻大膽的,直接讓新人幹一個新的業務。”傅君柏說。
“那可不,我爺爺當年可是一個人獨闖南美跟那些軍.火販子交涉買地買莊園的。” 柳時序說起爺爺過去的經歷,頗有些自豪。
“不過憑哥的經驗,這一工作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人累心也累。到時候你恐怕連談情說愛的時間都沒有,你們倆又隔了一個太平洋,感情很受考驗哦。我勸你早點把你老婆接到紐約吧,別到時候跟別人跑了你都不知道。” 李殊哲潑了一盆冷水。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不想麽?但他還要照顧父母的感受,一時間也沒有好的法子。”
傅君柏問:“你爺爺知道你這檔子事兒嗎?”
“出櫃?”
“嗯哼。”
“沒有,我還沒說。我爺爺吧,雖然在美國活了大半輩子,但身上還帶着傳統韓國大家長的影子呢,保守,專制……我要說自己喜歡男人,不知道會不會被他揍死。”
“那你打算就一直瞞着?”
“等時機合适就說,要挨板子就挨吧。” 柳時序堅定地說。
傅君柏想起什麽,忽然笑了。
“你笑什麽,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李殊哲說。
傅君柏喝了口酒,潤了潤嗓子,“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兒,曾經一起混進過高年級的畢業舞會?”
“好像有那麽回事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長得太着急了,竟然誰也沒被認出來,蒙混過關了。” 李殊哲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也噗嗤笑了。
“最開始是沒被認出來,但因為傅君柏這家夥長得太招搖,女生全要跟他跳舞,惹惱了高年級男生,我們最後狼狽地被請出去了。” 柳時序忿忿道。
傅君柏無奈搖搖頭,李殊哲幽幽地點評:“誰說漂亮無罪……喂,柳時序,你幹嘛現在還那麽酸溜溜的,你可是我們當中第一個找到傳說中那個直到海枯石爛也至死不渝的愛情的人……還不滿意啊?”
傅君柏說:“我記得我們站在邊上,張望着等女生一個個從後面的房間裏面出來,當時時序說,自己要找一個白天鵝一樣的女孩子做女朋友,沒想到那場主題就是天鵝舞,女生們全都穿着芭蕾舞裙,一個一個像白天鵝一樣優雅地從後面滑出來,時序的表情我現在還記得。”
李殊哲立馬嚷嚷:“不對勁兒啊,我們都在看女生,你盯着柳時序幹嘛,我壓根兒沒留意他的表情。”
傅君柏:“還不是因為有人太過激動,踩了我的皮鞋。我只好調整自己的站位,順便看看他幹嘛了,他那副沉醉着迷的表情,讓人映像深刻,真該叫遲航看看。”
柳時序摸摸鼻子,“所以你覺得我現在喜歡男生就很奇怪?”
“可不嘛,我覺得李殊哲是彎的概率都比你大。”
李殊哲反駁道:“別這麽說,我是純純的直男。”
柳時序厚着臉皮:“我喜歡白天鵝沒錯兒啊……我老婆在我眼裏就像白天鵝一樣……”
李殊哲說:“诶嘛,你別再喂狗糧了,咱主菜還沒吃呢。”
傅君柏舉起杯子:“沒想到認識你們已經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過去十年有你們真好。”
李殊哲不放過任何一個對發小冷嘲熱諷的機會,本想開口說他太煽情了,柳時序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似的,用膝蓋頂了他一下,示意他別說廢話破壞氛圍。
李殊哲不得不閉了嘴,舉起杯子,跟大家說cheers 然後喝盡了酒杯裏的紅酒。
柳時序和李殊哲是表親,只相差一歲,從小就要好,他們在初中寄宿學校才認識的傅君柏。那會兒傅君柏和李殊哲同年級同班,柳時序比他們低一年級。他們讀的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傳統私立學校,學生大都以白人為主,柳時序和李殊哲兩個亞裔在學校裏便格外顯眼。雖然他們兩個人性格外向,很容易跟別人打成一片,還是遭到了學校裏最臭名昭著的那幫小群體的排擠。好在他們倆都皮實,誰都沒在意,只是每周一定要去練跆拳道和擊劍,拿柳時序的話來說,這是基本的防身術,敵不犯我我不犯人,敵若犯我我必犯人。
傅君柏在學校裏卻是另一種顯眼的存在。他課業非常優秀,門門考試都是A,年年拿學校最高獎學金,回回都要上講臺領獎發言,此外,他長相貴氣俊美,即便外表看上去冷若冰霜,生人勿進,還是受到不同年級女生锲而不舍地狂熱追捧。這自然也招來不少的嫉妒。
他們的革命友誼結緣于一次夏令營野外活動。
學校裏的那幫小群體擺明了要在夏令營整平日看不慣的幾個人。
一個篝火晚會結束的晚上,當柳時序和李殊哲跟着平日一向交好的同學離開大本營,來到叢林深處,并沒有見到同學口中說的‘集合隊伍’時,他們知道自己被騙了。
李殊哲凄慘一笑,模樣在手電下格外滲人,“呵呵,’我再去叫別的同學過來’,我們為什麽這麽傻,相信這個蠢貨的話。”
柳時序折了一根樹棍,在地上劃着,“你能相信每周要抄自己作業,每天一起吃飯的同學會賣了你?”
李殊哲有些失望:“人心不古啊,肯定是那群混蛋想的招兒,為啥天天要整我們,真是閑得慌。等我回去,非揍他們一頓不可。”
柳時序說:“哥,我支持,到時候你可別慫。”
“哼,你等着瞧吧。”李殊哲握緊拳頭,恨不得馬上把拳頭揮到那幾個惡棍頭上。
“這破地兒,黑乎乎地,啥也看不清,我們先原路走回去呗?折騰我們大老遠來這裏,是想幫我們鍛煉還是咋地?”
柳時序說:“哥,說你腹黑吧你有時候又單純的讓我驚訝。”
李殊哲攤攤手,“所以大偵探你有什麽發現嗎,今天我們翻山越嶺累了一天了,我只想回營地躺下來舒舒服服睡一覺。”
柳時序皺着眉頭,揮了揮樹棍,“總感覺這附近埋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