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
第 68 章
柳時序在手機上面敲了幾個字,遞給他,上面寫着:“小心,前方有壞人出沒。”
像一句玩笑話,但柳時序的神色凝重看着又不像在開玩笑,遲航滿腹疑惑,緊接着柳時序悄悄拉着他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扒開灌木叢。
兩個黑白混血的男人站在高大的棕榈樹下面,他們的前面站着一個小男孩,個子只到他們的膝蓋,他正仰着臉看圍繞着他走來走去的兩個大人,看樣子他們應該不相熟。
遲航心想,難道是在拐賣小孩?
他們在用西語講話,遲航聽不明白,只能等着柳時序給他翻譯。兩個人似乎起了什麽争執,語速越來越快,小男孩往前走了幾步,被他們拉住摔在了地上,可是那個小男孩竟然沒有哭。
這時蘋果手機熟悉的電話鈴聲在林間響起,柳時序低頭一看,是自己的手機好死不死地響了,這下糟糕了。
果然那兩個人循着聲音走了過來,眼看藏不住,柳時序拉着遲航立馬站了起來,假裝剛剛徒步路過。
“兩位老兄好啊。” 柳時序用西語跟他們打招呼。
等他們走近了,遲航才看清他們的長相,他們都是典型的巴拿馬混血兒長相,黑白分明的眼睛,筆挺的大鼻子,黝黑的面容,兩個人的臉上都有明顯的刀疤。
“你們是誰?” 一個人歪着腦袋問。
“我們徒步路過,正要往山頂走,差點以為要迷路,還好遇見兩位老兄了。” 柳時序扯着謊。
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朝他們邪邪一笑,“正巧,我們也要往山頂走,一起結個伴。”
柳時序露出一個不真不假的笑容,“行啊,順路的話一起吧。”
兩個人又朝遲航點點頭,柳時序看見他們露骨的眼神,心裏暗罵了一句。
柳時序趕緊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他指着那個還倒在地上的小朋友,“那個男孩是?”
“迷路的小啞巴。” 一個人聳聳肩道。
柳時序走過去,把小男兒扶起來,“沒事吧,小朋友?”
小男孩像墨西哥人,膚色呈油亮的古銅色,眼睛又大又圓,肉乎乎的手臂,身上穿着一件淺綠色的polo衫和短褲。
小男孩似乎沒聽懂他說的話,一句話也沒說,瞪着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我帶着小朋友一起吧,等有信號了就打電話問問警察,有沒有兒童走失了。”
“警察?”
“嗯,總要想辦法讓小孩找到家才行啊。”
兩人聳聳肩,一副沒所謂的樣子,“你們包裏什麽東西,看上去很沉,需不需要幫忙?”
“沒事,都是徒步用的設備,我們想着要找個地方露營一宿。”
“你知道去山頂的路?”
“跟着地圖走。”
“那你們在前面帶路吧。”
柳時序轉頭用中文說:“這兩個人估計是從監獄裏逃出來的,我剛聽到他們在講越獄的事情,你小心點,走在我前面。我會找個機會擺脫他們。”
遲航在柳時序的指揮下往前走,柳時序牽着小男孩走在中間,那兩個越獄犯跟在後面。
天完全黑下來了,按照原定的計劃,他們要在半山腰找一個開闊的平地搭帳篷,因為拖着一個小孩還有兩個意圖不軌的男人,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熱帶森林潮濕又悶熱,很多時候都是野路,要手腳并用才可以繼續往前。柳時序其實不放心遲航一個人在前面,但是想到逃犯們不懷好意的眼神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一行人爬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在遲航覺得自己的腿要走斷的時候,他們終于來到了一塊視野開闊的地方。這塊平地其實是好幾塊巨大平坦的岩石拼在一起的,容納他們幾個人綽綽有餘。岩石邊上有一條奔騰的小溪流,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兩個逃犯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
遲航不安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我們真的要跟他們共處一室?”
柳時序斂着眉,沉聲說道:“沒辦法,只能借機行事,你別離開我的視線。”
柳時序放下登山包,準備開始搭帳篷,他們帶了足夠的壓縮幹糧,每人分一點,算是晚餐。
“謝了,老兄。” 越獄犯拿着餅幹啃起來。
那個小男孩會聽但不會說,爬了那麽多山路竟然全程安安靜靜,柳時序家裏親戚衆多,逢年過節一群小屁孩紮堆,一個比一個調皮搗蛋,他還是頭一回見那麽乖巧的孩子。
他把一塊牛肉幹遞給他,低聲說:“專門給你的,小朋友,噓,別讓他們知道。”
小男孩撲閃着圓滾滾的大眼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柳時序摸摸他的頭,“真乖呀。”
遲航也被塞了僅剩的一塊牛肉幹,他把牛肉幹塞回柳時序手裏,“你吃吧,你還要帶着我們奪命狂奔呢。”
柳時序拒絕:“老婆和小孩優先。”
兩個逃犯一邊吃一邊低聲嘀咕,“我就知道是個娘炮,操起來一定很爽。”
柳時序恰巧聽到他們粗俗污穢的字眼,黑暗中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把他們扔到山下。
“等會兒你跟小孩兒去帳篷裏面待着,等他們睡熟之後我們悄悄離開。”
“你不進來?”
“我在外面守着,免得這倆混蛋搞事。”
遲航在帳篷裏面自然不敢睡着,小男孩眨着烏黑的眼睛和他面面相觑,他嘗試着用英文跟他溝通。
“你叫什麽名字?”
沒反應。
“你知道家在哪裏嗎?”
沒反應。
遲航放棄了,就當自言自語。
“等會兒我們要悄悄離開,你可以不睡嗎?”
不料小男孩點點頭。
“你聽得懂英文?”
他又沒反應了。
遲航無奈地笑了,摸了摸他的腦袋,“小懶蟲,你怎麽只會挑最關鍵的問題回答。”
他和柳時序只有一布之隔,但他仍然好想他,很想跟他出去一起坐在外面,也不知道為什麽,柳時序堅持不讓他在外面待着。山裏信號差,手機連聊天都用不了。
流淌的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遲航想起以前國內還沒有高鐵的時候,他坐硬卧的綠皮火車去北京,車廂擁擠喧鬧,空氣污濁不堪,他帶了兩本書,可是一頁都看不下去,就硬生生地等時間流逝,那種難捱、望不到盡頭的感覺,跟此刻很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時序在帳篷外面戳了幾下,遲航立馬警覺地坐起來,小男孩熬不住大夜已經睡着了,他不得不推醒他,“我們要走了,快起來。”
小男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遲航拉着他出了帳篷。
柳時序沒說話,把手機遞給他,上面寫着:“他們睡着了,我走在前面,你拉着那小孩兒,我研究過路線,走快一點的話兩個小時就能到鐘毓莊園,到了那裏我們應該就安全了。辛苦一下。”
遲航點點頭,跟着他蹑手蹑腳步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叢林裏面。
他們在叢林裏面艱難地穿行,天太暗了,手電筒的光微弱,他們只能憑着直覺前進。混亂的腳步聲在叢林裏窸窸窣窣地響着,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
盤錯橫亘的樹枝樹葉勾着他們的手臂,即便穿着防風服,依然被刺痛了,柳時序時不時回頭看遲航,遲航則時不時要留意手中的小男孩。
忽然,柳時序硬生生地剎了車,遲航撞在了他的後背,他聽到最不想聽見的西語,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兩個假裝熟睡的混蛋此刻出現在他們面前。
“嘿,老兄,不是要一起去山頂嗎,怎麽丢下我們?”
柳時序說:“不好意思,我們趕路。”
“哼,趕路報警啊?知道我們從哪兒來的嘛。”
“不知道。”
其中一個哈哈大笑起來,“那我就告訴你們。”
他們說了一個名字,是巴拿馬臭名昭著的監獄。
“所以你們想要什麽?” 柳時序說。
“我們想要什麽?” 那個人又哈哈大笑起來,“我們想要你男人的屁股。”
柳時序冷笑道:“做夢嗎?”
“等會兒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航哥,你們往後跑,那條路通往山下,我等會兒來追你們。” 柳時序盡力讓自己鎮定。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要是遇到什麽事情怎麽辦?” 遲航堅持道。
“你信我,聽我的好不好,我會讓自己安全的,快,就是現在!”柳時序把他護在身後,然後推了他一把。
遲航咬了咬牙,拉着小男孩的手轉身朝後飛奔。
遲航一邊跑,一邊在想柳時序的安危,他越跑越恐懼,要是柳時序打不過他們,終于在一個拐角處停了下來。他蹲下來對小男孩說:“你在這裏躲着,不要出聲,我回去看看,一會兒過來,好不好?聽明白了就點點頭。”
小男孩沒反應,但是握着遲航的手緊了一下。
“你想跟我一起回去?”
小男孩點點頭。
遲航拿出包裏的登山杖,用力揮了一下,又從路邊上撿了幾個石頭,“行吧,那我們一起回去,但是你得躲在邊上,不要被他們看見。”
柳時序雖說學過跆拳道和搏擊,但是在烏漆嘛黑又荊棘叢生的地方,他的靈活性受到了限制,再加上那兩個高壯的逃犯在監獄裏恐怕也是鬥毆的好手,一對二的較量讓柳時序格外吃力。
他好不容易把其中一個摔暈到地上,又被另一個人從後面突襲,整個人被狠狠踹了一腳,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那人揪着他的衣領,啐了一口,“夠辣的,我改變注意了,C你也一定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