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喉結禁不住上下滾動,謝承安垂眸從放在她身邊的那條粉色長裙的裙擺撕下一塊長長的布條,硬拉着姜初芷的左臂,一圈又一圈纏繞在傷口上。

這一次,輪到姜初芷沉默了,她低着頭愣愣地望着謝承安,腦子一片空白。這樣俯視着他的角度,是她從來沒有過的,他的生相極好,三十歲正是男人得意的年紀,少了些稚氣,多了些硬朗,長長的睫毛垂挂着水珠,溫柔又性感。

“你這麽喜歡跳樓?”

姜初芷回過神來,只見謝承安皺着眉凝視着她,深黑色的眸子宛如無底的深淵,她迅速避開了他的目光,仿佛再停留一會兒,她就會被吸進去。

見她不說話,謝承安又問道:“那攤血跡怎麽回事?你做的?”說着,他的目光再次鎖定她的傷口,“姜姑娘果然膽識過人,對于自己的性命,也是不在乎的。”

“臣婦不小心刮傷了手,讓陛下見笑了。”姜初芷淡淡地回答他的話。

她又恢複了原來那副漠視一切的模樣,謝承安莫名地惱火,他自顧自地扯開身上的腰帶,不過三兩下功夫就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他将濕漉漉的衣物丢在姜初芷的旁邊。

“你,你做什麽?”姜初芷沒由來的心慌,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有什麽好害羞的,你又不是沒看過。”謝承安冷哼了一聲,連同她整個人一起拽下了浴池,“這個浴池有療養功效。”他一邊說着,一邊硬拉硬拽着将她受傷的左臂浸入水中。

兩人面面相視地站在水中,蕩漾的水波在謝承安的心中激起浪花。

火熱的身體逐漸貼近,微張的嘴唇吐出的氣息在她的臉上散開,吹得小臉發燙,溫熱的水浪打在身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慌亂的內心突然沉靜。

小臉猝不及防地被謝承安捏住,整張臉都被擡起,直對着他湊近的臉。

被水浸濕後的嘴唇比玫瑰花瓣還要紅豔,濃黑的劍眉對稱地搭在一雙銳利的鷹眼之上,謝承安仿佛化了濃妝一般,顯得略有幾分妖豔。

薄唇朝上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眼睛卻瞪大了,魅人的目光中帶着漠視,謝承安低吼道:“這裏只有我們兩個,姜姑娘就不要演戲了吧。”

姜初芷忽的踮起腳尖,對着那張薄唇貼了上去。兩人的身高上差了些距離,粉嫩的紅唇只能碰到謝承安的嘴角,不偏不倚,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随着眨眼滴落在他的臉上,順着他的臉頰滑落。

仿佛觸電一般,謝承安徹底懵了,渾身肌肉都放松下來。欣喜、慌亂、刺激,他自己也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樣的情緒。

他順着嘴角的方向張望,正好對上她有恃無恐投過來的清澈的目光,謝承安呆呆地愣了幾秒,鬼使神差地将頭偏向她的方向,哪料姜初芷卻将頭往後一仰,拒絕了他送上來的吻。

謝承安遲疑了片刻,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被她耍得團團轉,頓時惱羞成怒,深黑的眼眸更加陰暗,可罵人的話正要說出口,卻被姜初芷搶了先。

“這就是我的答案。”

她的眼神裏沒有一絲笑意,這不是告白,這是通知,或者說是命令更準确些。

摟着她的雙手一下子就沒了勁,眼底的情緒變得複雜多樣,謝承安不知所措地将雙手垂落下來,靜靜地望着姜初芷發愣。

“臣婦告辭。”姜初芷見狀只撂下四個字,轉身沿着臺階走出了浴池,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

伸手一拉,沉重的木門依舊紋絲不動,姜初芷深吸了口氣,握着門把手的雙手忍不住攥緊。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吼:“徐茂財。”

“是。”門外的人明顯愣了一下才慌慌張張地掏尋鑰匙将銅鎖打開。

大門一開,姜初芷并沒有着急地往外跑,她鎮定自若地目視前方。

看着渾身濕漉漉的姜初芷,徐茂財驚呆了,他茫然地望向浴池裏赤裸的那人,臉上更是掩飾不住的詫異。

這場景讓他忍不住多想,這裏的任何一個細節,都足以夠他掉十個腦袋的!徐茂財突然懊悔,他方才應該将大門開得小一些的。

謝承安投來的冷冽的目光瞬間讓他回過神來,徐茂財讀懂了這其中的含義,連忙對着姜初芷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夫人這邊請。”

“勞煩徐公公了。”姜初芷輕聲說了一句,終于邁出了屋門。

徐茂財将他帶到閣樓東側不遠處的宮殿,宮殿上挂着的牌匾破舊不堪,讓人看不清上邊的字。

殿內的陳列也有些年頭,裏面空無一人,正對着大門的中央擺着一張圓凳,圓凳上邊放着一套衣裙,這衣裙與她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樣。

姜初芷還沒來得及驚嘆,徐茂財已經退了出去,她趕緊褪下身上浸濕的衣物,換上幹淨的衣裙。

推門一看,只見徐茂財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他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條潔白的布條和一瓶棕褐色的小瓶,滿臉堆笑地遞給姜初芷:“這是皇上吩咐老奴給夫人的。”

姜初芷不動聲色地接過白布條和藥瓶,禮貌回應道:“多謝公公。”說完,她便迅速地将傷口重新包紮好,不過她并沒有上藥。

徐茂財見她整理完畢,立即谄媚地笑道:“老奴送夫人出宮。”

“勞煩公公。”姜初芷點點頭,默不作聲地跟在徐茂財身後,畢竟她也不熟悉這宮中的道路,走錯了不說,就是她獨自一人這樣走着,旁人看見了也是覺得極為奇怪的。

徐茂財帶着她原路返回,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姜初芷又回到了宮門,琴兒見狀趕緊迎上前來,給徐茂財打點些銀兩。

“多謝,夫人一路小心。”徐茂財認同地點頭微笑,對着姜初芷行了禮便轉身離去。

姜初芷禮貌回禮,直到徐茂財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才帶着琴兒坐上了馬車。

“琴兒,我們先去東市買些糕點。”

琴兒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陽,會意答道:“是。”

與車夫交代完畢,回頭卻瞧見姜初芷皺着眉往傷口上撒藥,琴兒大驚失色,擔憂地查看着姜初芷的傷勢:“姑娘怎麽受傷了?難道是皇上……”

“不是。”姜初芷打斷了她,頭也不擡地低聲說道,“是我自己弄的。”

琴兒驚愕不已,可見姜初芷似乎不願再讨論這個話題,到嘴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琴兒胡亂讓車夫停在一個攤位前邊,随機要了幾種糕點後便馬不停蹄地回了姜府。

姜初芷找了借口推辭了午膳,讓琴兒悄悄準備了沐浴的東西。

她快速地褪去身上的衣物,輕手輕腳坐在浴桶裏,琴兒輕撫細長絲滑的青絲,緩慢地澆水在上面。

姜初芷惬意地感受着溫熱的流水淌過身上的感覺,她倚靠着木桶閉目養神,腦海裏是謝承安的那張臉,揮之不去。她不由得有些煩躁,垂落的左臂打在水面上,濺起層層水花,傷口的刺痛這才勾起她的記憶,姜初芷趕緊将整個左臂舉起,放回木桶的邊上。

琴兒困惑而詫異,自家姑娘從不會喜怒形于色,這是致命的弱點。

琴兒随手抓起旁邊放着的幹淨的毛巾,擦淨傷口周圍的水珠。她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問道:“姑娘今日……”她故意拉長了聲音,因為她也不知道姜初芷願不願意把事情都說出來,也算是給她留些餘地。

“琴兒,我今日犯病了。”姜初芷耷拉着腦袋,仿佛一個犯錯的孩子。

“什麽?!”琴兒瞪大眼睛,抓着毛巾的手情不自禁拽緊,“是在宮裏嗎?”

姜初芷點點頭,靜靜地擡眸望着她。

琴兒深吸了口氣,她将毛巾放回原位,跪坐在姜初芷的身邊,顫着聲音喃喃自語道:“好端端的,怎麽犯了病……”琴兒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被水聲掩蓋。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姜初芷故作輕松笑道。

琴兒忽的想起今日徐茂財恭恭敬敬的畫面,懸着的心也漸漸安靜下來:“被皇上看見了嗎?”

姜初芷點點頭,又搖搖頭,坦然笑道:“不算。”她想了想,又繼續說道,“今日我被鎖在一座閣樓裏,然後就犯了病。”

琴兒長嘆了口氣,自責道:“往後奴婢要緊跟在姑娘身邊,再也不能離開半步。”

姜初芷輕笑,坦然将如何遇到謝承安的過程告訴了她,不過後來兩人掉入浴池以及後來發生的故事,她沒有透露一字。

“如此。”琴兒猶豫片刻,低聲道,“他會不會起了疑心?”

不會,不知為何,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個答案,姜初芷皺着眉若有所思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琴兒嘆息,可眼下也沒什麽好辦法了,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

門外忽的傳來一個稚氣尖銳的聲音。

“三奶奶,夫人尋您!”

“我知道了。”

姜初芷指了指挂在不遠處的毛巾,琴兒娴熟地給她擦淨身子,伺候她更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