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第41章 041.
謝周霖沒放開她的手, 反而握得更緊了:“你不能去……你一個女生……”
他的面容罕見地慌張,黑發間好像有冷汗留下,眼神緊緊鎖着季殊, 好像一放手她就要溜走似的,
“你跟我一起離開, 我找學生會的其他人……”
他這麽一說,轉頭才發現其他男生都幾乎快跑光了, 成秋遠背着那女生走得不快, 就在那前面不遠處。
他忽然間有些茫然和恍惚,似乎從未面臨過這種情形一般,但是身後有人将他輕輕一推。
季殊看準機會将手腕抽出來, 她将兜帽戴上,活動了一下手腕, 快速朝着前方走去。
很快, 她矮身躲過前方一個人的撲身,身體一側,球棍狠狠砸在對方的後腦勺上,緊接着擡腿踹在他的腰上, 對方下盤不穩,手裏武器落地,轉瞬栽倒。
他身上的武器很快被季殊搜刮走,鉚釘的棒球棍揮起來更厚實, 空氣中也傳來破風聲和雜亂的擊打聲。
大部分人還是被牽制在前方教學樓的通道之中,只有少部分出來追逐他們這群通風報信的人,季殊身上挨了幾下, 但傷勢不怎麽重,她躲避得很及時, 反而是對方幾乎被她的打法吓到。
季殊打架沒什麽技巧,或許是挨打得多了,她知道哪裏疼、哪裏是要害、哪裏能讓這群混混直爬不起來,身上又靈活扛揍,便顯得十分難纏。
但好在時間差不多了。
季殊甩了下胳膊,因疼痛吸了幾口冷氣,剛準備撤退,便聽見前方傳來些咒罵。
甬道中的學生們不知不覺快要全軍覆沒,更多的人手被分攤出來,朝着這邊包圍過來。
季殊不得已背身向後退去,不知不覺撞到了什麽人。
她轉頭一看,陸明熙也傷得不輕,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她還沒見過他這麽狼狽的樣子,但更t讓她驚奇的是,他居然撐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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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殊……”陸明熙顯然也看到她了。他眼神閃爍着,面上泛起複雜的情緒,想說些什麽,很快臉頰上擦傷的傷口便破開,他表情扭曲猙獰,疼得直抽氣。
季殊低聲罵道:“你跟班都這麽一群廢物?這才撐了多久?”居然還沒有他本人能撐。
陸明熙沒回嘴,乖乖任她罵。
他看了她幾眼,似乎在瞟她身上的傷勢,但季殊裹得嚴實,動作也看不出哪裏僵硬,似乎沒什麽受傷的地方。
他不知不覺心裏松了口氣,總覺得她的出現似乎莫名給他添了些力量,轉身出拳揍趴幾個混混。
很快,季殊從倒下的人身上摸到根結實的球棍,扔給他:“接着!!”
陸明熙伸手接住球棍,看見她沒再理會他,轉身對付起另一邊的人。她身上挨了不少下,但是動作一點沒停,連眼睛都不怎麽眨,只是越疼眼瞳越深,下手越快,打法變得不要命起來。
“季殊……季殊!”陸明熙看見她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心悸,好像她身上挨的那些棍子落在他身上一般。
更多原本進攻他的人被季殊的樣子惹怒,狂躁地沖她而去。
陸明熙連忙沖上前去幫忙,幹趴幾人,但是沒一會兒忽然看見趴下的幾人面色變得狠辣,他們将懷中的匕首拿出來,朝着季殊撲去。
陸明熙的心髒霎時驟疼,幾乎停止跳動。
他的四肢瞬間變得僵硬,無法動彈,扶着牆壁跪下,但仍然撿起一只碎酒瓶試圖朝前扔去。
季殊察覺到他的樣子,遲疑一瞬,她低頭躲過那只酒瓶,朝他疾步走來,身後爆發出一聲慘叫,酒瓶碎裂聲響起。
她奔過去扶起他,大概是他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她的眼神染上幾分驚疑:“你犯病了?藥呢,你放在哪裏?”
季殊搞不懂他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成了這樣。她蹲下了身,托住他。
陸明熙不停地急促喘氣,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被抽走,嘴唇顫抖起來,手指也變得冰涼。
季殊懷疑他真的會死在自己懷裏。
她焦急地伸手去摸他的口袋,想找藥瓶,但是好幾個口袋都沒摸到,大概是打架途中又掉去了哪裏。
忽然間對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他的力氣瞬間大的可怕,手臂緊緊環住季殊的脖子,帶着她往地上一側一滾,季殊被他壓在身下,他溫熱的喘息掃在她的臉頰上。
而她原來所在的那地方寒光一閃,一柄匕首狠狠插了下來。
那人見沒命中,又奔過來揮刀。
這次季殊做好準備,她擡手一擋,刀刃劃破衛衣,血跡順着衣袖染紅。痛意讓她忍不住想蜷緊身體,但她仍然撐着擡腿,踹飛旁邊持刀的人。
被劃傷的手臂好像失去了知覺,季殊分不清自己和陸明熙現在誰的臉色更蒼白。
只是很快,公爵府的人趕到了。
他們把昏迷的陸明熙從季殊身上拉開,又扶起季殊。謝周霖也緊随其後趕來,他看見季殊的樣子,臉上瞬間血色消失,過來扶着季殊,脫下她的外套,查看她的傷勢。
季殊痛得話都說不出來,她用衣服捂着傷口,滿頭冷汗,但還是張口說了聲:“……會長,我沒事。”
“公爵府救護車隊馬上就到,你忍一會,沒關系、沒關系的。”謝周霖的手臂顫抖着,他幫她捂着衛衣,用力按壓止血,口中快速地念着,也不知是在安慰誰。
季殊扯了扯唇角,勉強笑了一下:“我連經脈都沒傷到……只是表皮劃了條口子,你太緊張了。”
謝周霖張了張唇。他的眼神好一會兒才聚焦到季殊的臉上,他艱難粗重地喘息着,半晌後緊緊抱住季殊。
“對不起,”他輕聲喃喃,“對不起。”
季殊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道歉。
她只是拍了拍他的背。沒過一會兒,車隊駛到目的地,季殊和混亂現場倒下的學生們都被擡上了車,直接送去了最近的醫院。
謝周霖一直坐在她身邊緊緊握着她的手,連醫護人員來了也不肯離開,直到她不知不覺在病床上睡過去,才像渾身力氣被抽走一般,瞬間松懈了下來,跌在椅子上。
“……”
他手裏握着她染血的外套,疲憊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滿目都是刺眼的紅。
一直到醫生把他叫出去等待,合上門給傷患縫線。
季殊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身旁也躺着一圈弗蘭德的學生,哎喲哎喲叫喚着,右邊的床位就躺着江兆明,他頭上裹着紗布,似乎很早就醒了,一直在看着季殊,見季殊轉醒後對上他的視線,忍不住龇牙沖她笑了一下,扯到傷口後很快疼得直咧嘴。
“這次連累你們了,真的很抱歉……”江兆明摸着腦袋跟她道歉。
季殊雖然心裏有怨氣,但也不至于現在撒到他身上。她只是搖搖頭,看了眼自己被纏得嚴嚴實實的傷口。
醫生很快進來查看她的情況,跟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縫線之後幾天不能沾水之類的話。季殊一一點頭應下。
對方說傷得不重,恢複得好的話最快過兩天就可以出院。
那邊聚在一起的幾個學生似乎很快又恢複精力了,他們讨論着自己能跟學校請幾天假,那些混混的處置結果以及小公爵的傷勢情況。
“你們不知道嗎?聽說小公爵現在還昏迷着。”
“他是傷到哪裏了,這麽嚴重?那群人慘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敢惹到咱們頭上。”
“聽說還沒抓齊呢,警署昨天就立案了,一晚上都在抓人,還是溜了好幾個。”
季殊翻開手機,看見一些未接電話,有季南林打來的,還發消息問她為什麽夜不歸宿,季殊直接無視。
她浏覽了一下新聞,發現昨天的事情沒有上熱搜,包括陸明熙似乎心髒病發的事。
江兆明見她一直不說話,支吾了幾聲:“你不用擔心學校那邊的事……會長一直在處理,他應該幫我們的請好假了,教務處他也會去負責對接。”
季殊嗯了聲,算是應答。
江兆明的表情終于輕松了些,拿出手邊一袋子食物遞給她:“今天我托人去買了點清淡的東西,一直沒看你家人過來送東西,你也還沒吃飯,先吃這些吧。”
“不用。”季殊沒什麽食欲,她直接拒絕。
她這麽多年也不是沒受過比這更重的傷,雖說是被陸明熙他們連累,但拖延時間也是她自己的主意,她心裏現在只剩下疲憊。
她按下手機,剛準備休息一下,忽然間醫護便湧進來查床。他們對着季殊的床號,緊跟着便要将她推出去。
季殊抓緊床邊的人:“怎麽了?”
“公爵那邊傳來通知,要将你轉移到明華醫院。”護士一邊看了下表,一邊回答她。
“為什麽?”季殊懵了,“我就在這裏不行嗎?”
“因為你傷得重。”對方敷衍地回答,季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送上了車。
明華醫院是皇室私立醫院,醫療資源頂級,私密性好,外人無法進入。季殊被轉移到明華三樓單獨的病房,下午還有專人過來給她換了藥。
她轉移後沒多久,季南林和何瑛也聞訊趕來。
他們先是關心了一下季殊的傷勢,然後開始問她昨晚發生的事情。季殊沒心情回答,只問:“是誰通知你們的?”
“公爵那邊的人說你晚上路過實驗樓那邊,見義勇為救下了小公爵……”
季殊很想說“我沒救他”,但她忽然覺得心累,沒必要解釋這些。便只是讓他們離開,自己縮進被子裏休息。
下午謝周霖就發來信息,問她怎麽不在醫院,他處理好了學校那邊的事,想過來看看她。
季殊用左手艱難打字:【我被轉移去了明華醫院。】
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回複。謝周霖沒說什麽其他的,只是讓她好好休息。
大概是打過麻藥,季殊今天只喝過清粥後便犯困,她很早睡下。第三天她覺得傷口不是那麽疼了,想要出院。但醫院方拒絕了她的請求。
她思來想去還是給公爵打了電話,打了好幾通對方都正在占線,最後一通時終于接了起來。
季殊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
公爵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她是不是哪裏住着不舒心。
季殊說沒有,她只想盡快出院。她覺得以自己的輕微傷勢根本用不着住這麽多天。
那邊沉了半晌,公爵再開口時聲音有些疲憊。
她答應了季殊的請求,說明天就會給她辦出院手續,但是想先請她來公爵府一趟t。陸明熙昏迷數日,才蘇醒回家不久,他想見她一面,同時,自己也想對她那天的行為表示一些感謝。
季殊想盡快出院,沒有拒絕。
她請了好幾天的假,學校裏的同學也陸陸續續得知了些風聲,好幾人發消息過來關心她,岑萱也跟她打電話問傷勢情況。
“我真的沒事,”季殊為了安慰她,特意對着視頻通話揮了一下手臂,“再過兩天就能拆線了,醫院呆着實在太無聊,要是能看見你們就好了……”
可惜沒有公爵的允許非親屬無法進入明華。
“年級裏好多人都請假了,小公爵和他身邊那些人都沒來學校,大家都吓壞了……”岑萱說,“看你狀态還好我才松口氣。”
楚佳宜則在旁邊冷聲:“讓你天天逞能,把自己弄進醫院了吧。”
岑萱拍她的腦袋:“季殊不出手你現在連進國家隊的機會都沒有,別說風涼話了!”
楚佳宜閉上嘴。但季殊看得清她眼睛裏掩藏的擔憂,她笑了笑,幾個人插科打诨氣氛才緩和了些。
挂斷電話後,季殊看了會新聞。
新聞上,蘭頓最近發生的襲擊與意外事件并沒有減少。盡管夏季已然過去,但火災事件還是時有發生,播報員解釋為秋季氣候幹燥,希望大家多注意防護,檢查家中電路老化現象。
但季殊總覺得并不太安心。最近的特殊事件發生的頻率有些高,就像是所有突發情況堆壓累積在這一本薄薄的書中似的。
明明她從前看書時,沒見過這麽多意外。不過原主死後她也沒繼續看,所以她也不清楚後面的劇情走向。
【-system-】
【劇情進度:40%】
季殊憂心忡忡地睡下。
-
深夜。巷子裏。
警笛聲從外呼嘯着駛過,紅藍的燈光閃爍着映在鋼筋水泥間。
穿着衛衣的高高少年将一個人按在地上踢打。
他戴着帽子,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他人卻莫名能夠感知到他身上散發着的恐怖氣息。
他沒有用棒球棍,第一次舍棄外力,而是結結實實用雙拳和雙腿捶打着。那根本不像是在打人,仿佛只是在捶打一塊爛肉,或是一團棉絮與腐爛的水果。
地上的人已經面目全非,連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但他并沒有停止動作。
反而撿了旁邊生鏽的匕首,照着他落在地上的右手手背冷不丁紮了下去。
地上那人又被痛醒,發出嘶啞的尖銳叫聲,肺部發出破風箱似的聲音,渾身顫抖着又開始求饒。
但少年只是在他身邊點了支煙,煙灰落在地上那求饒的人的臉上。
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響起,池耀星把煙在那人混合着血和淚的手臂上摁滅,指節通紅地接起了電話。
“耀星,你在哪裏?”那邊傳來池念星的聲音。
“在家。”池耀星簡短地回答。
池念星有些懷疑,但還是焦心地說道,
“我明天就飛普頓島了,盡管我說過不再管你的事了,但……我知道她受傷了,雖然那天你沒趕得及,不過聽說她現在也已經沒事了,還被轉移去了明華,你別太自責。總之,千萬別沖動,有事跟爸媽商量,知道嗎?”
對方說了一長串,但池耀星沒聽進去幾個字。
他蹲下身,将插在那人手背的匕首旋了一下,拔出,表情森然地看着他發出短促的叫聲後痛暈過去,才冷淡回答: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