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禁書作家

第001章 禁書作家

教堂的鐘聲響起,悠遠厚重的聲音即使隔着兩三個街區也清晰可聞。

屬于宗教的安寧中帶着些許可怖的聲音讓整個街區仿佛都籠罩上了一層特殊的氣息。

呂戴安,大陸西北側的港口城市,是杜哲帝國的重要城市,也是曾經一個輝煌帝國的首都。

然而這已經是過去式了。

這個城市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只剩下驕傲卻無力找尋到自己曾經為止驕傲的東西的居民。

時間是強大的,至少現在他們已經習慣了被杜哲皇帝統治的日子。

尤其是對于普通人而言。

畢竟曾經這個國家的末代皇帝荒淫無度,普通人只有被剝削的份,不知道當初有多少人在偷偷向神明祈禱有人能夠來拯救他們。

如今是霜月,冬季降臨,可是這裏的氣候适宜,即使冬季降臨也很少有雪花飄落。

不過下降的氣溫讓街道上奇怪的味道消退了不少,變得舒心了很多。

即使如此,溫特還是希望能夠下一場雪。

他喜歡雪。

現在還多了一個理由——可以掩蓋一下地面上的排洩物。

街道上馬車與笨頭笨腦的汽車同時出現,在路上毫無規則地行駛着,一位騎着棕色馬的教會騎士以更加靈活與迅速的姿态越過馬車和汽車,将笨重的二者落在身後。

時代交錯所帶來的複雜感總有一種強烈的錯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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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特把袋子往靠牆的方向挪動了一下,避免馬蹄揚起的塵土落在上面。

“溫特先生,下午好啊。”鄰居大媽也正好回家,看到往街對面往一個方向走的溫特,擡起手沖他特揮了揮手。在揮手的時候,她懷裏的書露出了一個角,她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把手放下來,用衣袖遮住這本書。

像是在遮擋什麽不良小說一樣。

即使她擋得及時,溫特也憑借自己對書籍熟悉認出了這本書——《統一》。

這本小說還被教會視為禁書,不過它在教會禁止之前已經很火了,教會的禁止只是讓這本書的私下刊印變得更加厲害了。

教會的信徒衆多,人們的信仰虔誠而狂熱,即使是再貧窮的人,在饑荒、戰争和瘟疫期間也會向教會獻上自己的錢財。

可是人們總是好奇的。

這本書上又沒有神明,更遑論渎神的內容,所講述的也不過是幻想中的國度的史詩故事。

而且一些大商人表達了自己對這本書的喜愛,這也讓這本書的流通變得方便了太多。

溫特抱着紙袋子裝的滿滿的食物,一根新鮮出爐的法棍插在最上面,散發着麥香味,和鄰居打了一聲招呼:“您好。”

第一聲聲音有點小,所以他又擡高聲音重新打了一聲招呼。

他面部的肌肉有點僵硬,在打完招呼之後才匆忙露出一個笑容。

鄰居大媽沒在意溫特僵硬的反應,她早就看出來了溫特這種人是老實又內向的,但是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

更何況他長得真的很漂亮,最美麗的是他的那一雙藍色的眼睛,過分透徹的藍色像是寶石一樣的顏色。

周圍的人都知道,溫特先生來自遠方,在這裏定居。

這個遠方是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那裏的人和他們的長相都不太一樣。

溫特先生除了長相,氣質也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的皮膚白皙,手掌上沒有一點繭子,指甲內永遠是幹幹淨淨的,整個人和勞苦扯不上什麽關系,黑發微卷但是非常有光澤,身高腿長,衣服幹淨整潔,說話溫聲細語,骨子裏的教養和其他人與衆不同,但是舉止間又帶着一絲并不惹人讨厭的驕傲。

大概放在前代王朝覆滅之前,他就是那種被國王發現之後就死活想要得到他當情人,然後再為他蓋座宮殿的程度。

溫特不太像是會住在他們這種地方的人,更像是某個貴族。

說實話,他不和她打招呼她都覺得沒問題,畢竟貴族就是這麽傲慢的存在,溫特的長相也是如此,可是他就是會回應每個和他打招呼的人。

這也不像是貴族。

這裏是聖保羅區,位處首都,但是并不是富貴人家所居住的區域,離貧民區也不是很遠。

溫特先生就是租住在這裏的,他剛搬來的時候沒有什麽行李,很多人都覺猜他是不是什麽奪權失敗被趕出領地的貴族。

關于溫特先生的流言在《統一》出現前總是成為聖保羅區茶閑時的熱門話題。

但是稍微熟悉溫特的鄰居大媽覺得他真的不像是什麽貴族。

畢竟那群貴族絕對不會買打折的東西,買到打折的東西就像是對他們家族榮譽的侮辱。

這點應該不為文明的變化而變化,畢竟那群人上人總是有着相同的讨厭特征。

溫特完全沒有什麽家族榮譽的自覺。

溫特和所有人的交往都是淡淡的,她也不意外看到溫特在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走進了自己的小院子裏。

鄰居大媽也沒心思去想溫特的事情了。

就算是個美人,但是他們也認識好久了,再美的人也失去了新鮮感。

現在她的新寵是手裏的這本書,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了。

.

溫特踏進自己的院子裏,有一種踏入自己地盤的安心感。

基礎的打招呼已經不需要溫特使用【日常翻譯】了。

穿越來了兩年了,溫特就算再沉默寡言也該學會基礎對話了,更何況他自認為自己還是有語言天賦的。

溫特低頭咳嗦了幾聲,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然後用左手掏出鑰匙,在走進自己租住的房間之前,他先打算看看郵箱裏有沒有他的信件。

郵箱上面很髒,上面落了不少灰塵。

雖然是異世界,可是這裏并不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美妙異世界,雖然有着類似魔法的“奧術”存在,可是這并不妨礙這個世界隐約有進入工業化的影子,同樣,空氣質量有點堪憂。

溫特摸出了幾封信,其中有一封信薄薄的,溫特把小手指捅進去,一點點順着折痕捅開。

紙上的文字在法術的作用下伸長、扭曲、重疊,變成了溫特熟悉的中文。

裏面是一張一千金的不記名支票,來自于出版社。

這張支票需要他拿着去銀行,填上對應的數字才能換錢,所以出版社才敢直接郵寄給他。

一千金無論放在哪裏都算是一大筆錢,他的鄰居大概會以為他從異國帶來了珍寶,可是溫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就一穿越者,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他這個人了。

他這筆錢是稿費。

那本被教會列為禁書的《統一》就是他寫的。

在這個研究科學就能學會奧術的世界,溫特在做小說家。

奧術,在這個世界有專門的稱呼,但是溫特在心裏是這麽翻譯的。

奧術也就是法術的變種,但是和法術的學習原理似乎又有一點不一t樣。

一般設定中,法術一般只和天賦、咒語、手勢和施法材料相關,但是奧術是需要先明白背後的原理,這原理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但是至少要能夠自圓其說,越能夠明白全部原理,所能夠施展出來的奧術就越強。

作為一個小說愛好者,他看過各種各樣的小說,其中“奧術”這個和科學挂鈎的法術體系最适合形容這裏的法術了。

按照小說發展,接下來他就應該邁上求學之路。

破除四元素的理論,用直流電分解水,用氫氣和氧氣燃燒來證明水根本不是基本元素,一鳴驚人成為奧術師中的奇才;然後通過努力回憶高中課程,再把元素周期表抄過來,成為這一領域的奠基人;最後解決光的波粒二象性的争執,再淺淺地提出一個相對論,從此天下無敵。

不少穿越者的特性就是文抄公,抄的不僅可以有文學,還有科學。

他們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作弊得來知識。

但是溫特很有自知之明。

溫特是理科生,甚至是博士學位,但是他學理并不代表他就認為自己能去做什麽奧術師。

他的理科科目名為——心理。

和一般人心目中的理科完全不同,這門學科甚至在一些學校是屬于文科的。

實際上,他高中的理科成績的确也不錯,也曾經學過微積分和量子物理,可是高中畢業之後基本上就忘得差不多了。

他學的都是理論基礎,直接跳到結論應用做題都有點難,更別問他當初寫出這些公式的人在寫出定理之前都做過什麽計算了。

這期間還有很多受限于材料和儀器而産生的巧思,他對這些細節毫無印象,在這個時代想要複制出實驗結論也并不容易。

就像是他知道太陽系的構成,可是給他丢幾百年前,他照樣沒法像那些天才一樣通過并不精準的儀器算出觀察不到的天體。

他不夠格。

而作為一個心理學學者……

說真的,這個時代教會強勢,瘋子大概都會被定義為魔鬼上身,其他人有心理上的困擾大概更想要求助教會,向神明忏悔。

哪裏有他活的地方。

他這個學心理的人可不敢說“我能猜出你心裏在想什麽”,但是教會敢說,而且沒人敢反駁。

世人早就被養成了羔羊的模樣,他們更喜歡被支配着解決心中的問題,而不是溫特所擅長的“引導教育自我解決問題”。

他們還會嫌棄溫特的屁話多。

這個時代的人是腦回路和現代人完全不同,他搞不定。

.

溫特在認識到這些問題之後,他選擇棄理從文。

據說“奧術師”在教會定義中是巫師,除非投靠教會,将自己的一切研究提供給教會審核,不能夠得出一切有違教會意願的結論,為自己戴上鐐铐,不然很容易就被殺了。

溫特會一些奧術,可是只是關上門用,或者出門前刷一個【日常翻譯】,其他時候他就當自己是一個普通人。

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教會信什麽。

不過宗教的德行就那樣。

想想布魯諾是怎麽死的。

宣揚日心論被燒死。

溫特能宣揚什麽?人的意志不受神明控制,是大腦控制的,情緒是受到腦部的器官影響?還是有些人看到神不是因為他們是先知,而是因為他們的腦子出問題了?

溫特覺得搞不好自己也值得一個火刑架。

他還是一個很随遇而安的人,沒什麽大目标,只要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滿足了。

大富大貴與他無關,他自己一個人自娛自樂過完一輩子也好。

這裏像是幾百年前的歐洲,教育水平不高,戶籍系統也不是那麽完善。

雖然說在二十一世紀,人才才是最寶貴的資源,但是溫特在二十一世紀不好找工作,在這裏想要找個工作簡直是穩穩的。

他受到的高等教育對于這個世界也許有點超綱,但是初中水平的知識已經夠寶貴了。

溫特想要在這裏找個工作并不難。

他靠給別人算賬賺了第一筆錢,然後将自己腦子裏的中國歷史寫了出來。

他所想出來的劇情哪有真實歷史有趣?雖然可惜的是,他并不是專業的歷史學家,沒法記住每一個細節,可是溫特寫這些不僅是為了賺錢,還是為了一種紀念。

即使他離開了家鄉,他也希望異世界的人有一天可以和他談論起悠悠華夏。

小說需要有開頭、中間、高.潮、結尾,一個王朝的興衰不也是如此?

他第一部小說寫的是秦朝的故事,也就是鄰居大媽手中的《統一》,第二部則是寫了漢朝《東與西》。

當這些作為一個全新的世界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時候,那種令人耳目一新的完整的世界觀和屬于歷史的厚重和悲劇感立刻打動了無數人,并且瞬間爆火。

在教會發布禁令之前,溫特看到過報紙都在評價他的小說,比如“偉大的皇帝,統一的世界與悲劇的落幕”、“出彩的陽謀,‘推恩令’是小說家的妄想還是切實可行的理論”或者“沒有人生而就是貴族”。

最後一個其實是“王侯将相寧有種乎”,但是無論是溫特、出版社還是【日常翻譯】都沒法翻譯出那種真實的震撼感。

有些語言只有放在原來的語言環境中才有驚心動魄的魅力。

不過即使如此,獨特的世界觀也足以俘獲人心。

溫特本身的寫作能力并不是特別出衆,他是占了自己背後文明的光。

溫特的小說是通過【日常翻譯】寫出來的,在送給出版社之後,他們會再稍微潤潤色,把第二版發給溫特閱讀修改一下,确認一下意思沒有被歪曲,再把意見發回出版社,最後就能出版了。

【日常翻譯】,初級語言學階段能夠掌握的奧術。這是森林裏的“女巫”瑪麗·咖喱教給他的奧術

在掌握一門法術之前,必須要搞清楚背後的原理,最後才能加以利用。

雖然是“初級”語言學,但是基本上的要求就是如果自己憑借自己的實力學不會,那麽借助奧術也別想學會。

溫特屬于可以學會的。

很巧,他曾經報過的專業課和語言學有一小部分重疊,而他本人比較擅長學習語言,雖然現在他已經過了學習語言的最佳時期,但是他總結概括語言中的邏輯能力有所上升。

這個世界的語言雖然是他不熟悉的,可是有一種脫胎自拉丁語的感覺,這大大降低了溫特上手的難度。

如果換成阿拉伯語語系的,估計溫特的【日常翻譯】就不好用了。

而且在寫小說的時候,【日常翻譯】的結果太過于口語化了,缺少一些厚重感,這也是出版社潤色的必要性。

等到哪天溫特學會了這裏的日常語言,他的【日常翻譯】大概就能升級為【專業翻譯】,真的擺脫出版社潤色的必要。

畢竟出版社的很多調整他都不是很滿意,但是溝通很麻煩,只能弄出妥協版本。

溫特在确認好了金額之後把支票再塞回了信封裏,關上信箱抽出鑰匙。

這是他寫作賺來的錢。

一千金,很多,足夠一個人活完下半輩子了。

這裏的房租是一百銀一個月,六十金就可以把這裏買下來。

可是溫特想要搬家。

這裏離貧民區太近了,治安不是特別好。

即使作為一個男性,他這個獨居的而孤僻的外來者也被人半夜偷了。

幸好溫特想着遲早會搬走,沒購置什麽比較值錢的東西,房間裏除了吃的就是衣服、文具之類的東西,只是丢了幾件衣服和衣服裏的一金三百銀。

一千金能在富人區買一間一般的房子了。

不過他還是沒着急立刻去買,他還想着再攢攢錢,而且他還有擔心的人。

溫特躺在椅子上,拿着那一張一千金的支票,在思考另一個問題——教會。

他的書現在是禁書。

這裏的教會又不是他老家的教會,掌握着太多生殺大權。

他的書剛被禁,溫特的确慌亂了很久,他還披上帶着兜帽的披風找上出版社去問。

随遇而安強調的就是“安”,他并不想惹麻煩。

出版社的老板只是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寒冬先生?我們對于這些事情比您了解得要清楚多了,既然還希望您繼續寫下去,那就是沒什麽大事。教會每年列為禁書的書有一大堆,而您的作品是如此優秀,他們要是強行禁止只會引來争議。獵巫行動的争議已經不小了,他們沒空再管您了。您又不公開發表什麽意見……哦,看看您,又把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我不是在嘲笑您,這是個好習慣,我只是想說,誰會知道您是誰呢?”

“教會很忙的。”

出版社老板這一通話讓溫特陷入了思考。

但是溫特還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他每次從出版社出去都會繞繞路,換一下衣服。

在這個基本人權不一定能夠得到保證的時代,t他覺得自己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出版社老板看出了溫特依然有點抗拒,他低下頭,點燃夾在指間的煙。

溫特不太喜歡別人抽煙,可是他張張嘴,沒能阻止。

“寒冬先生。”他喊出溫特作為筆名的名字,“您猜我們出版了多少禁書呢?您只是其中一個,但是也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他沒有直說,但是溫特感覺到了,他想說的就是“你算哪塊小餅幹”。

他在教會那裏算不上業績。

這話有點傷自尊,但是溫特覺得有點道理。

溫特寫小說不僅是為了錢,還為了能和其他人談論起華夏的故事,讓自己不是那麽寂寞。

而且他才寫了這一點,不寫完他有點不甘心。

.

“哐啷哐啷”的聲音響了起來。

溫特把支票塞回自己的衣服裏,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打開門向門外看去。

一個十歲上下的孩子拖着他的垃圾桶回來了。

他在看到溫特之後,仰起頭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溫特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查理。”溫特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枚銅幣,又從他放在門口邊上的袋子裏拿出了一塊面包遞給查理,“今天辛苦了。”

“謝謝您。”查理雙手接過銅幣和面包,他在來之前有洗過手,可是在和溫特的潔白而袖長的手對比起來,那上面難以用清水洗淨的污漬久格外明顯和。

查理是幾個月前來到這附近的孩子。

他的母親剛剛去世,而這個孩子是一個非婚生子,誰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他的母親未婚生子被教會認定為魔女。

理由是魔女的生活□□,她們往往會違背世俗倫理,誕下孩子。

所以大概在一年前,這個孩子的母親被燒死了。

這個孩子被輾轉寄養在自己親屬的家裏,然而沒有哪一個親屬想要收養這個孩子。

無論什麽年代,普通人家庭都不容易。經濟好的時候,養孩子要花大錢;經濟不好的時候,養自己都成問題。

現在屬于後者。

僅僅是經濟上的負擔還好,他們還要擔心周圍人的眼光,可能會覺得他們收養了魔女的孩子之後也變得不幸。

就這樣,查理最後被送到了孤兒院。

孤兒院也不好過,所以他最後跑了出來,流浪到這裏。

溫特同情這個孩子。

不過他不是一個合适的收養人選。

溫特沒有信仰,作為一個無神論者,他沒有辦法教導任何一個人去做虔誠的信徒。

他對神明的存在嗤之以鼻,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這并不是什麽好事。

人都是需要合群的,除了像溫特這樣,打定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離的人。

不過即使他有外來者不懂事的濾鏡在,偶爾也需要逢場作戲說一句“神明保佑”。

這個孩子本來就是魔女之子,如果被人發現他不信仰神,那麽他也可能會被抓起來審判。

這是教會的時代。

即使殺了查理的母親,他如果想要在人群中活下來,他也得虔誠。

溫特覺得對與錯都是辯證的。

查理要是選擇為母親報仇,那是合理的,但是他如果想要安穩活下去,那也不能算錯。

這是時代的錯誤而不是查理的錯誤。

所以溫特只是經常喊他來幫個忙,偶爾給他買一兩件新衣服。

和他是孩子無關,只是這個人類實在是太慘了。

查理道謝之後就直接在溫特的門口開始吃了起來,溫特也沒有着急關上門,而是抱臂靠在門邊,靜靜地注視着這條街道。

街道上有貪婪的成年人或者未成年人的目光投過來,也許只是一瞥,也許一直在看着查理。

這種貪婪在看到溫特的時候就消退。

溫特身高一米九多的,他靠在門邊的時候都快和門等高了。

這裏的人種雖然是白種人,可是溫特到現在都沒見過幾個比他還高的人。

身高和體重挂鈎,體重和戰鬥力也挂鈎,神态冷漠的溫特站在那裏就是一種威懾。

查理如果離開這裏,大概很快就會被人搶走吃的。

溫特給查理錢的時候有注意用面包擋住硬幣,所以他只要吃完了就可以了。

溫特看着查理頭頂,思考着自己如果搬離了,查理該怎麽辦?

總不能讓查理和他一起離開吧?

據他所知,查理似乎在這附近還有別的工作——幫工廠通煙囪,他要是帶查理走,他就得負責查理的後續生活,那這算不算是實際性的收養?

這是實在是太頭疼了。

溫特捏住鼻梁。

雖然他潔癖,一直沒有和查理有任何身體接觸,好像瞧不起人一樣,但是他是真的擔心這個“魔女之子”的生存問題。

自己對查理的幫助應該不算小,他既然幫就最好幫到底,不然貿貿然地幫忙又随意離開實在是不負責任。

他又沒法把查理托付給自己的鄰居。

他的鄰居們對他的态度還可以,但他大多是因為他的“貌美貴族”的濾鏡,讓許多人有意無意地在讨好他。

可是查理又小又癟,還有着惡名——魔女之子的身份還是鄰居們勸他遠離查理時告訴他的,他完全沒法拜托別人幫忙。

“溫特先生,我就先離開了。”查理吃的很快,他和溫特說了一聲就飛快地離開了。

溫特這才收回自己的思緒,慢慢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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