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愛別離

沈清眠走到了書房前,擡手正要敲門,門就開了,對面就是沈父。

“清眠,有事?”沈父見到是她,于是問道。

沈清眠點頭,“爸爸,我們去裏面說吧。”

沈父退了回去,“好。”

倆人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沈清眠急急開口道:“柳七的成績出來了。”

沈父笑着道,“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差了一分,沒有通過考試。”沈清眠看向他,目光中帶着審視。

沈父一愣,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會不會是查錯了。”

沈清眠說:“他查了好幾遍,就是那個分數。”

沈父皺了皺眉頭,喃喃道,“不應該啊,我向那幾個改卷官打了招呼的。”

他站起了身子,“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打個電話過去問問發生了什麽。”

沈清眠點頭,希望是改卷官搞錯了,事情有回旋的餘地。

沈父站在窗邊,撥通了電話。

沈清眠離他幾米處的沙發上,只聽了個大概。她察覺出沈父的語氣并不是很友好,質問那個改卷官是怎麽辦事的,聊了幾句後,他挂了電話。

“清眠啊,”沈父走了過來,重新坐下,語氣中帶着些許歉然,“改卷官說是劉家突然派人下來監督他的工作了,劉家是負責招納貧民區人才這一塊的,和沈家稍稍有些不對付。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我要給柳七開方便之門,警告了改卷官必須要公平公正的招納人才。畢竟劉家才是改卷官上頭的人,他也不敢在劉家人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了,改卷時一視同仁了,所以柳七沒有過關。”

沈清眠說,“有回旋的餘地嗎?”她抱着沈父的胳膊撒嬌,“爸爸你那麽厲害,肯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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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無奈地笑笑,“沈家和劉家一直不對付,兩家人面子上勉強過得去,內裏誰都不想讓誰好過。這次的事情,若不是我親自向改卷官打招呼還好,他們頂多以為是個小蝦米。他們現在見我這樣重視柳七這個人,是更加不會讓他過去了,我不舒服,他們就開心了。”

“除了考試以外,肯定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

沈清眠在富人區生活了一段時間後,才明白過來沈家在這裏的權利有多大,幾乎掌握了半個富人區的經濟命脈。

她不信沈父只能讓柳七通過這一方法進入富人區,有權利的人,總會有捷徑可以走。

沈父說:“富人區能一直這麽安定穩健的發展,就是因為這裏的人不胡亂帶貧民區的人進來,免得給富人區的人找成不必要的麻煩,大家都是按規矩辦事的。上頭的人更是要給下面的人做榜樣,我要是真偷偷摸摸把人放進來了,劉家知道的話,就有文章可以做了,”他看向了沈清眠,“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沈清眠垂下眼,沒有作聲。

沈父嘆了口氣,“清眠啊,這或許就是命吧。我知道你想讓柳七來富人區是想讓他過上富足的生活,我作為一個父親,也很感激他為你做的事情。我看你的朋友在貧民區過得還算不錯,不來貧民區也一樣。我會安排那邊的副校長給他安排一個輕松安逸的工作,再給他一大筆錢,确保他一生無憂,”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你還是想讓柳七來富人區,只能等明年了。劉家不可能一直盯着柳七不放,爸爸向你保證,一年之後,柳七一定能順順利利到達富人區。”

再過一年,沈清眠完全适應了沒有了柳七的生活,大約會對讓柳七進入富人區的事情沒那麽執着了。

聽了沈父這一番話,她的腦海裏忽然蹦出了一個詞:緩兵之計。

沈父道盡了他的為難之處,可她不信。沈家好歹也是這富人區的四大家族之一,怎麽會沒有這點特權。

後來又跟她保證一年之後柳七能進來,不過是為了穩住自己罷了。

一年又一年,誰知道下個一年,沈父會不會想出什麽借口讓柳七不能進來呢。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沈清眠又确認了一遍,希望沈父能夠改口。

沈父搖頭,“只能等下一場考試。”

沈清眠眼中有些失望,看來希望沈父能夠松口是不可能的了,她道:“我知道了。”

她起身,“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沈父輕輕點頭,看着她失落離去的背影,不知道他算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

沈清眠轉到去了洗手間洗了個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思考着這捉摸不透的未來。

她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沈父他至始至終都不願意讓柳七來富人區的,他怎麽想的她大致也能猜到一二。

大約是覺得柳七這個人不太好,不願意自己和他多做接觸。

父母或多或少會抱着為子女好的名義,幹涉他們的生活。

只怪時間不對,若是她早早地刷滿柳七好感度了,沈父沈母這樣做也算是她刷殺意值的助攻了。

而現在,倆人遲遲不見面,可能刷不到好感度也刷不到殺意值,她會被困在這個世界出不去的,直到死亡再次重啓這個任務。

做任務的路上,能靠的只有自己啊!

她想找沈母或者沈澈幫忙,看看能不能通過他們把柳七弄進來。

想了想又覺得這個方法不可行,沈母肯定和沈父一條心的,而沈澈确實寵她,寵到沒有邊際,又對她這個小時候就被壞人抱走的妹妹保護過頭了。他肯定會查柳七的底細,查了之後把其認定為危險人物,不讓她接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沈清眠想了一圈,竟然沒找到一個能幫得上忙的人,不免有些沮喪。

她坐在了馬桶蓋上,難道她和柳七真的就此分開了嗎?

她的手指點了點她的太陽穴,眉頭忽的舒展開來。

沈清眠發覺她有些杞人憂天了。

好感度刷到了七十五,即使她找不到讓柳七過來的方法,柳七也會想方設法來找自己的。

她急,柳七只會比他更着急。

柳七十五歲就敢天南地北去跑貨,一次也沒有出事。參加人才選拔考試後,跟自己說試卷簡單。還有奇異的通蛇能力,他那麽厲害,總能找到通向富人區的路子的。

所以,她無須做什麽,擔心什麽,只要靜靜地等待柳七過來找她就行了。

想通之後,沈清眠神情輕松起來。

她撥通了柳七的電話,向他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只能再等一年了。”

“一年倒也不是等不得,就怕一年之後,我還是進不了富人區。”

沈清眠說:“這次是意外,小概率事件發生兩次的可能性不大,我父親跟我保證過沒問題的。”

柳七卻不是很樂觀,“小花兒,我這次出來之後,和另外幾個人對過答案,我比他們考的都要好。但是他們上了,我沒有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的試卷裏動了手腳?”沈清眠道。

柳七沉靜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覺得未來難測,”他頓了頓,“我可能這一輩子都只能待在貧民區,你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話沒有說滿,只點到為止。

他和富人區的人沒有實質上的接觸,更別說得罪人了。能在從中作梗的除了沈父和曲青,就看沈清眠要懷疑誰了。

無論是沈清眠對誰心裏有疙瘩,都是他樂意看到的。

“你不要想太多,”沈清眠說,“柳暗花明又一村,有可能你還能提早來這裏。”

柳七語氣沮喪,“希望吧。”

要不是沈清眠已經想通了,絲毫不擔心柳七到達不了富人區。聽到柳七以這樣的語氣說話,她肯定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以沈母為突破口,讓她做沈父的思想工作以達到讓其妥協的目的,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急了。

又安慰了柳七幾句後,她就挂了電話,該吃吃該喝喝。

……

時光如流水,又是一年過去了。

宴會上,穿着西裝禮服的男女坐站在大廳,看着站在臺上的人,沈清眠也在其中。

今天是曲青正式上任作為曲家家主的大好日子,按照規矩把富人區的權貴都請到了家中,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因着曲青幫助沈家找到了失蹤十四年的沈清眠,沈家給足了曲青面子,不僅送上了昂貴的上任禮物,而且一家人都參加了這場宴會,有隐隐為十七歲的曲青撐腰的意思。

沈清眠在席上,看着曾經幹淨腼腆的少年,一身剪裁合宜的藍色西服,修身挺拔。額上的頭發都梳了上去,露出額頭,顯得容貌英挺了起來,那雙湛藍的眼睛在水晶燈的照耀下熠熠生光,別樣的好看。

他站在高臺上,意氣風發地說着他成為家主後的感想,以及對未來曲家的展望。

他脫去了往日的稚氣,整個人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寶劍,鋒利奪目。

沈清眠想,時間真是造物主最神奇的利器,她都幾乎有些認不出曲青了。

轉而一想,這大概就是曲青的本來面目。

她聽父親說,曲青是在曲家六個子女權利鬥争中最後的勝利者。誰也沒有想到一向寄情于藝術品的曲家最小的兒子,最後下場的手段會如此雷厲風行,打得他的大哥措手不及。

綿羊和僞裝成綿羊的狼是不同的,綿羊急了也鬥不過狼,而真正的狼會僞裝弱小,等敵人放松警惕的時候,一口咬住喉嚨。

沒過多久,他講話結束,宴席正式開始。

沈家人作為四大家族之一,有很多人上趕着巴結。

原本沈清眠是跟着沈澈一起在宴會裏走的,沒一會兒,沈澈就被幾個年歲相仿的給纏上了,讨論着生意上的問題。

沈澈知道沈清眠喜靜,不愛參加這種宴會,就讓她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吃點東西,等時間差不多了,他過來找她。

沈清眠早就想這麽幹了,她跟着沈澈叫了一圈李叔叔、莫阿姨之類的稱呼,臉都快笑僵了。

下次看到,她還是認不出這是哪位阿姨,是哪位叔叔。

沈清眠端着盤子拿了幾塊蛋糕和一杯果汁,尋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只等宴會結束,她就可以跟家人離開了。

她把盤裏的食物吃得七七八八,有一些膩,打算去拿一些水果回來。

途徑舞池,舞會還沒開始,在邊上碰到了曲青。

曲青朝她笑着,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道:“很高興能在今晚看到你。”

沈清眠真心實意道:“恭喜你。”

說起來,沈清眠到了富人區之後,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順便和他說話。

靠她左手邊的燈光暗了下去,有輕快的音樂響起,舞會也開始了。

曲青微微彎腰,伸出了右手,“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按照這裏慣例,宴會主人邀一位女士先去舞池跳一支舞,舞會才算正式開始。

沈父交代過要和曲家交好,和他跳一支舞倒也不是大事。

沈清眠微微一笑,“我很榮幸。”

她伸出了手,輕輕的放入了他的手心裏。

他握緊,緩緩地帶她走進了舞池中央。

溫和的燈光打在了兩個人身上,倆人剎時成了焦點。

合着音樂,倆人跳出了第一步。

倆人随時第一次一起跳舞,但配合極佳。

初時動作緩緩,沈清眠跟着曲青的舞步走,動作行雲流水,如流水依附着河床。

随着音樂節奏的加快,沈清眠不再一昧的跟着他的動作,張揚出了自己的個性,就像纏着大樹成長的藤蔓,自己也變成了一棵樹,兩個人肆意成長着,越長大間距就越小,倆人靠的越來越近,動作也越來越親密。

遇到了一個勢均力敵的舞伴,沈清眠身上的每個細胞都異常活躍,伴随着音樂舞動着,這種感覺很暢快。

曲青的感受要比沈清眠深得多,他看着她那白皙的臉上因運動而染上了紅暈,一雙眼浸染着笑意,明媚的宛若三月的桃花,微翹的眼角惑人心弦。他摟着她柔軟的腰肢,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細滑的肌膚。倆人身體若即若離,那麽近又那麽遠,偶爾她的發絲拂過他的臉龐,惹得他臉龐癢癢的,心也開始癢了起來。

她化身成了一朵花,在枝頭極盡豔麗的綻放着,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引誘人采撷。

他還得保持理智,配合着她的舞步跳動着。

場下的人都被倆人在舞池上奪人的氣場所吸引,俨然就是舞會上的國王王後,無人加入。

【增加五點殺意值。】

沈清眠正跳的起勁,腦海裏忽然響起了系統提示音。

她配合着曲青的動作,心下疑惑。

難道柳七也在宴會上,這個可能性不大。

還是說,這場宴會還是實況直播給外頭的人看的。

恰在這時,音樂慢了下來。

沈清眠稍微靠近了曲青一點點,問道,“曲青,這場宴會會直播給別人看嗎?”

在外人看來,倆人姿态無比親密,就好像在咬耳朵。

曲青耳尖發紅,“不會的,這是私人宴會。”

“嗯,我知道了。”那就是說柳七在現場了。

【殺意值加五。】

【……】

這下子她更加篤定柳七在現場了。

沈清眠掃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柳七的身影。

她笑了笑,藏得還挺好。

要不是系統提醒她殺意值上漲了,她都不知道他來了。

一年時間,柳七不僅來了富人區,還能參加這種級別的宴會,他比她想象中更加厲害。

舞接着跳着,沈清眠感受到了如芒在背的視線,就好像自己被一只惡狼盯上了一般。

她再沒有刻意去找,殺意值在不斷上升,柳七忍不住了,會自己找過來的。

一曲畢,倆人做了個收尾動作,從舞池中走了下來。

曲青沒來得及和沈清眠說上幾句話,就被幾個其他家族的人團團圍住,一陣恭喜和寒暄。

沈清眠和他打了個招呼後,去長條桌上拿了些水果,又回到了原來那個老位置。

她一邊吃水果,一邊靜靜地等待着柳七的找來。

柳七沒來,先等來了一群八卦的女生。

恰好就在她周圍八卦,顯然是故意的。

“和曲家主跳舞的人是誰?”

“是一年半前沈家從貧民區找回來的女兒,還辦了場歡迎宴會呢。劉芝你當時在國外,恰好錯過了。”

原來是劉家的女孩,所以敢在她的面前說她的閑話了。

“看她的樣子,別不是想和曲哥哥扯上關系吧。”

“聽說她還有一個在貧民區的青梅竹馬,想讓沈伯伯把他搞到富人區裏沒有成功,她應該喜歡的是那個人。”

“貧民區的人哪比得上曲哥哥,曲哥哥是人中龍鳳,那人連給曲哥哥提鞋也不配。”

“就是,估計那沈小姐早就把心放在曲家主上了,哪還會惦記那貧民區的窮小子。”

沈清眠臉上沒有多少表情,拿起一片瓜啃了起來。想着柳七要在這附近,聽到這些話就搞笑了。

“我怎麽不知道我已經淪落到給曲青那小子提鞋都不配的地步了?”

那聲音如清泉石上流,低沉悅耳,動人心弦,不知是撩撥到了哪一個心弦,只讓人覺得心癢癢。

幾人聞聲朝聲音來源處看去,見到窗戶外走廊邊站了一個除了漂亮外不知用什麽詞來形容的男子,讓人忍不住呼吸一窒。

他此刻的眼神算不上友好,寒星似的眸子在她們幾個身上掃過一圈,威壓極重,如泰山壓頂般難受。

劉芝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剛才的關注點全在那男人的聲音和容貌上了。現在回味過來他說得話後,瞪大了眼睛,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他這就是沈清眠在貧民區的竹馬。要是有人說他是哪一家的貴公子,她也會相信的。

他又看向沈清眠,眼眸微眯,掠過危險的光。

不過一瞬,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他道:“小花兒,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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