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愛別離

外頭雷聲轟鳴,大雨磅礴,高大的樹木被吹得簌簌作響,扭曲着身子,透過一層窗戶,看起來就像群魔亂舞。

而這室內,沈清眠緊抿着唇角,探究地看着柳七,想明白他要做什麽。

柳七冷峻幽深的眸子看向她,道:“洗了也沒關系,可以再紋的。”

一聽這話,沈清眠頭皮一顫,還紋?!

原本手腕上的紋身,她是不想洗的。

她知道紋身很疼,但洗紋身更疼。

沈家人看着那紋身礙眼,而且他們認為她當初會做惡夢,也有紋身的緣故。它在時時刻刻提醒着她,有柳七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而他,又對她做出了怎樣可惡的事情。

所以他們多次提議讓她把紋身給洗了,徹底抛棄過去,重新開始。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乖乖做了。

她十分抗拒,揚聲道,“這是我的身體,你沒權在我身上紋任何東西。”

柳七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走到了沈清眠的梳妝臺旁,沈清眠這才發現裏面放了一個工具箱,她估摸着柳七是有備而來了,鐵了心要在自己身上紋上點什麽。

面對絲毫沒有道理可以講的柳七,似乎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沈清眠看向門口,上面果然多了一條小綠蛇,通身碧綠,比之前的顏色更青翠了些。

她沒有後路可以退!

沈清眠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并沒有把她的手機拿走。

她鎮定自若的把手伸進了包裏,循着記憶解鎖,按下了緊急呼叫按鈕。估算着電話接通的時間,等它一通,她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向警察說清楚這裏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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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把要用到的工具,都一一擺到了床上,淡淡道,“小花兒,下雨天信號似乎都不怎麽好,你最好還是把手機拿出來,看看電話有沒有播出去。

沈清眠看着床上那些熟悉的工具,頭皮發麻。又聽到他說這話,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她不再掩飾,直接從包裏拿出了手機,果然沒有一格信號。

大概是用了信號屏蔽器吧。

也是,算無遺策的柳七,怎麽會讓自己有漏洞可鑽呢。

看來今天是難逃被紋身的命運了。

沈清眠只能道,“柳七,你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嗎?脅迫我的你,是會受到嚴懲的,”她指了指門口,“你給我出去,我就不追究你。”

她只希望三年過去,柳七能夠穩重一些,有些大局觀。沖着沈、曲兩家,及時收手。

“感謝你這麽為我考慮,我不在乎,”柳七故意曲解她的話,他朝她招了招手,面色溫柔,“小花兒,走過來,我們要開始了。”

沈清眠搖了搖頭,“我不要。”

柳七冷下了臉,“你還是那麽不聽話。”

沈清眠簡直欲哭無淚了,哪一個怕疼的人,會主動去挨針?

柳七起身站了起來,走到了沈清眠身邊,扣着她的手強硬地把她拉到了床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摁了下來,迫使她坐在了床上。

沈清眠忽的打了個噴嚏,抽了抽鼻子。

她右手撫了撫胳膊,剛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柳七身上,忽略了被雨淋濕的衣服,現在覺得冷了。

看着她濕漉漉的衣服,柳七皺了皺眉頭。

他走到了沈清眠的衣櫃前,從裏面拿了件睡衣、毛巾等物出來,揉成一團扔到了她的懷裏。

“快去洗澡,”他警告道,“紋身完畢後,你敢去外面淋雨碰水影響出來的效果的話,我會再挑一個地方,重新紋的。”

沈清眠應了聲,拿着衣服朝浴室走去。

她對着鏡子嘆氣,柳七并沒有他初時表現出來那麽冷。是怕她着涼吧,扯了影響紋身效果的理由,讓她來沖個熱水澡。

心還軟着就好,不怕那剩餘的兩點好感度上不去。

她餘光看到了小綠蛇也跟了過來,就停在髒衣籃上,一動不動的。

“柳七,你讓你的蛇出去,我要洗澡。”沈清眠開了門,對他道。

柳七聲音沉沉的,“不行,你太調皮了,我得讓它看着你。”

沈清眠看着浴室那高高的窗戶一眼,以她現在的體型,是可以爬出去。

可她現在是在二樓啊,哪有那麽大的膽子往下面跳。

一個連紋身都怕疼的人,是不會讓自己承受斷手斷腳的痛苦的。

沈清眠知道和他多說無益,只能重重地關上了門,表明她也是有脾氣的。

柳七的掌控欲越來越強了,沈清眠嘆了口氣,他還是變得不可愛了。

……

雨勢小了些,豆大的雨滴漸漸變成了綿綿細雨。

柳七站在窗臺前,開了些窗,沁涼的細雨撲在了他的臉上。

他輕呼出一口氣,一閉眼就是沈清眠因為被雨淋濕而顯露出來的凹凸有致的軀體,還有那一雙如小鹿般無辜的雙眼,惑人的很。

幾年不見,沈清眠出落得更加楚楚動人了,輕易地就勾出了他沉睡已久的欲望,冰涼的雨水漸漸地把他那股子燥熱勁給壓制了下去。

柳七關上了窗戶,倚靠在牆上,十分有耐心的等待着她出來。

忽的,他臉色難看了半分,沉聲道,“小綠,閉上眼睛,不許再看。”

腦海裏是小綠傳達過來的信息畫面,沈清眠潔白無瑕的肉體,纖細筆直的雙腿,挺翹的臀部,不盈一握的細腰……此時此刻他一覽無餘。

柳七呼吸粗重了些,低聲罵了句髒話,他快步去了客廳邊上的洗手間,鞠起一捧又一捧的水朝自己的臉上撲去,等待着欲望的平複。

……

沈清眠盡量拖延着時間,慢悠悠的洗着澡。洗完澡之後,她又慢慢地吹起了頭發。

她給自己做着思想工作,紋身是逃不過了。

遲早要紋,不如早點紋。不是有句話說得好,早死早超生。

她待會兒對柳七态度好一點,争取減少受痛面積。

她看了看時間,都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在這兒再待下去,怕是柳七會沒有耐心了。

打定了好好配合,争取減少受痛面積的主意後,沈清眠三五下就把頭發給搞定了。

她把頭發披在了肩上,一副柔順乖巧的模樣,看起來比較順眼。

她拍了拍胸膛,為自己打着氣。

沈清眠開門走了出去,朝床邊看了一眼。

咦?沒有人。

沈清眠愣了一瞬,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她心裏有些奇怪,柳七去哪裏了?那麽不放心她,不是應該在房間裏守着她嗎?

柳七就在這時開門進來了,黑色眸子裏沾染着氤氲霧氣,白的過分的臉上多了些血色,那股子森然之氣不見了。

在沈清眠看來,竟然有幾分可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腦海裏會冒出這個詞,就是可口。

“你去哪裏了?”把他自己搞成了這幅模樣。

柳七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瞬就移開了,“你不需要知道。”

沈清眠明白知道也沒什麽用處,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走到了床邊,說,“坐下吧。”

沈清眠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命裏要紋身,躲不掉的。

她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小聲道:“可不可以打些麻藥,順便紋小一點,我怕疼。”

柳七垂眸道,“洗紋身可比這疼多了,你不是也做了?”他斜睨了她一眼,“這點小疼,相信你也忍過去的。”

他存心就想讓這個沒良心的疼上一疼,壓根就沒有帶麻藥。

沈清眠語塞,“那紋小一點。”

“小一點就不好看了,”柳七嗤笑道,“萬一你嫌難看,再把它洗了,就得重新開始了。”

沈清眠:……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她搖了搖頭,保證道,“不會洗了,無論你紋什麽,我都不會洗了。”

她當時洗紋身的時候,可不知道柳七會重新給她紋上。

要是她知道,打死她都不洗。

柳七低頭擺弄着工具,輕聲嘆了一口氣,“小花兒,你的話,我不敢信了。”

他擡頭看向她,微笑道:“我們要開始了。”

沈清眠還是挺怵這樣看不出喜怒的陳幽,她閉着眼睛伸出了手,那樣子視死如歸,還是提醒了一句,“記得紋小一點。”

話落,柳七就擡手拉下了搭在右肩膀上的睡衣,肩膀露了大半個。

沈清眠猛地睜開了眼睛,把睡衣往上扯。

柳七扣住了她的手,讓她動彈不得,沈清眠大驚,“你要幹嘛?”

難道今天還要做愛了?!

柳七的指腹碰到了她細滑如羊脂玉的皮膚,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給你紋身。”

沈清眠一愣,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你的意思是,要把圖案紋在我的肩膀上。”

柳七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你想到哪裏去了?”

“你說呢。”沈清眠沒覺得不好意思,一言不合就扒衣服,她想歪也是正常的。

系統開口道:【宿主,我怎麽感覺你挺遺憾的,因為沒有和柳七一起為愛鼓掌。】

沈清眠大方承認了,【我算是想明白了,等好感到刷滿一百,我和他遲早會做這檔子事,我早就做好準備了,】她頓了頓道,【為愛鼓掌總比紋身要舒服。】

為愛鼓掌疼一下就過去了,後面還是挺舒服的。

而且柳七又是個大美人,有個大美人身體力行的為自己服務,她好像也不吃虧。

紋身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從頭疼到尾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系統對她有這樣的思想覺悟很滿意。

沈清眠忽然和系統認真探讨起這個問題,【聽說蛇都有兩個丁丁,柳七能禦蛇,會不會也有兩個丁丁?】

系統:【……應該不會。】

【你說這個世界有兩個丁丁的男生嗎?】

【作為一個正經系統,不需要了解這方面問題。】

而身為它男朋友的虐渣系統,已經把丁丁觸手各種概念都給它普及了遍,順便部分投入了實踐中,這個就不需要沈清眠知道了。

它依舊是一個正經的系統。

【哦。】

沈清眠還得顧着柳七這邊的情況,沒再和系統聊下去,她問他,“說起來,你的技術怎麽樣?”

柳七剎時臉色難看了起來,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輕不重,倒不會讓沈清眠呼吸困難。

沈清眠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話說錯了,讓他突然就翻了臉。就如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忽然間陰雲密布,電閃雷鳴,冷不丁就會有一個雷打到自己身上,她汗毛豎起,感受到了危險。

他俯身,嘴巴湊近附在她的耳邊,低醇的聲音流入了她的耳朵,“我倒不知道,你和曲青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他漸漸收緊了手,“放心,不會比他差的。”

沈清眠愣怔一瞬,明白過來是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手越收越緊,她有些呼吸不過來了。她試圖掰開他的手,然而他的手紋絲不動。

她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了他的強大,僅僅用一只手,就能夠折斷她的脖子。

也知道了他的喜怒無常,毫無預兆的,就能對自己出手。

那個記憶中的漂亮男孩徹底消失了,沈清眠看着柳七手腕上的槍疤,這才是真正的他,經歷了風雨冰霜的洗禮,冷酷無情,喜怒不定。

【系統,在殺意值沒有刷滿的情況下,我有沒有可能被他殺死。】沈清眠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理論上不可能,】沒等沈清眠松一口氣,她就聽到系統道,【得看攻略對象的情緒穩不穩定,你記得自己第一次任務失敗的情景嗎?攻略對象動了殺心,殺意值突然從八十飙升到一百,】它補充道,【在本系統看來,這個攻略對象現在的情緒就挺不穩定的。】

沈清眠:【……你最後一句話不說也沒關系。】

她想起了第一次被殺的場景,還真的是謎之相似。

如果自己早早刷滿兩點好感度的話,現在死了就算完成任務了,現在簡直是功敗垂成。

一想到她又要重頭來過,沈清眠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憋屈,反正死都要死了,她要放縱自己一回。

于是她擡起手,直接甩了柳七一巴掌。

她現在有些耳鳴,聽不到耳光聲,不知道這一聲是否清脆響亮,是否稱得上高質量耳光,她心裏倒是暢快許多。

她覺得該左右對稱,于是,她揚起手,再次給了柳七一耳光。

恰在此時,柳七的手松開了她的脖子。

……

柳七抓着自己右手手腕,眼裏閃過一絲茫然,他怎麽會對沈清眠起殺心。

當時沈清眠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确實有些生氣,但僅僅是生氣而已。

這是他愛她如生命的沈清眠,他怎麽會舍得殺她呢。

碰到她的脖子的時候,僅僅是想警告她一下。

後面一點點就失控了,腦子一片混沌,腦海裏響起了一個悠遠的聲音,告訴他:殺了沈清眠,殺了這個輕佻的女人。

他的手就這樣越收越緊,差點就讓她窒息而亡了。

他怎麽會因為這個原因,而置沈清眠于死地。

身為大都市的飲食男女,沈清眠和曲青相處了三年,這三年有親密接觸也很正常。

幸好沈清眠那兩個巴掌打醒了他,否則,他就要做下這不可挽回的錯事了。

他迷茫,自己這是怎麽了?

……

這下子沈清眠聽清了自己那打巴掌發出的聲音,簡直是清脆高昂。

啊!沒死?!

沈清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宛若一條脫水的魚重新回到了水裏,有些暢快。

她的喉嚨還是有些被傷到了,她捂着胸口,俯身用力咳嗽着,好讓自己發癢的喉嚨舒服一點。

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難過了。

喜的是沒死,悲的是她剛才打了柳七兩耳光,大概是離死不遠了。

她這會兒沒有面對柳七那張冷臉的沖動,只能用力的咳嗽着。拖延些時間,讓他能夠冷靜下來。

沈清眠質問系統,【系統,你不是說我死的可能性比較大嗎?】

【我說的是可能性,具體還是得以實際情況為準,】系統道,【我倒認為是我幫了你,如果不是我告訴你,你快死了,你是沒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氣,也不會打柳七兩巴掌,恰恰是那兩巴掌,把柳七從那種瘋魔的狀态中拉了回來。】

這麽一說,是有幾分道理。

可是眼下這境況,比之前好不到哪裏去。

大腦缺氧的情況緩解過來後,她的大腦又開始運作起來,發揮着它微薄的作用。

柳七為什麽會掐自己?對了,是他誤會自己和曲青有實質的發展。

沈清眠覺得自己得先把事情解釋清楚,讓柳七對她不再動殺心。

她其實更想把床上的枕頭、抱枕、床頭櫃上的水杯都一股腦的往他身上扔,無論是在行動上,還是語言上都和他對着幹,發洩一下她的情緒。

但是她不能,柳七的情緒太不穩定了。沒準又會惹怒他,功敗垂成可不好受。

她一副被這突然的變故吓哭了模樣,努力擠出兩滴痛苦的淚水,仰頭看向柳七,他的臉色果然不太好,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那雙眼睛幽深一片,有濃墨在裏面翻滾。

臉再好看,做出這樣的表情,還是有些可怖的。

她斷斷續續地道:“你……誤會了,我是問你……紋身技術……好不好…,我和……曲青現在……還是純潔的關系。”

柳七眉心一動,“你說什麽?”

“我不知道……曲青技術好不好,我沒和他試過,”沈清眠直白地道,“所以,你技術……到底行不行啊,紋身上的。”

柳七的臉剎時就紅了幾分,似冰雪消融,顯得人畜無害。

呵呵呵,還有本事臉紅,剛才恨不得殺她而後快的扭曲表情去哪裏了?

沈清眠在心裏诽腹,臉上是乖乖巧巧的,并沒有因為他露出與往日差不多的表情而有幾分放松。

沒了殺心就好!

沈清眠靠在床頭,有些害怕的看着柳七。

“不用怕,”他聲音柔和了幾分,“我專門練習過的。”

她冷聲道,“如果我真的和曲青有了身體上的接觸,你剛才會不會殺了我。”

“不會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傷害你,”他垂下了眸子,“剛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對我來說,紋身就是在傷害我的身體,”她盯着柳七看,正好利用他所剩不多的愧疚感,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不要紋。”

“小花兒,一碼歸一碼,”柳七一副看穿了她表情,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不要利用我的愧疚感,跟我談條件。”

沈清眠臉色變了變,沒硬氣上一分鐘,又軟了下來,在生命面前,骨氣沒什麽用了。

她苦笑道,“你要給我紋什麽?”

既然紋身的位置變了,紋的圖案大概也會改變。

柳七微笑道:“蛇,它在你身上,保準好看。”

沈清眠:……

是蛇啊!任憑柳七要紋的蛇誇上了天,那也是蛇啊,能好看到哪裏去?

而且蛇的面積,肯定比細長柳葉的面積大一些。

沈清眠有些嫌棄,和柳七打着商量,“能不能和上次一樣,還是紋柳葉,”她委婉道,“我覺得這蛇和我的氣質不符合。”

“狡猾,冷漠,善變,”柳七默默地吐出這些詞,“我看挺符合的。”

沈清眠:……

聽到他這話,她就知道減少受痛面積是不可能了。

柳七戴上了手套,開始動手了。

她垂眸看着他,見他那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拿着單頭針,在她右邊鎖骨處畫着線條。

看來柳七真的去練過一陣技術了,她瞧他在自己身上畫圖的手勢很是熟練,都不帶一點停頓的。

可熟練有什麽用,該疼還是疼啊!

沈清眠哼哼唧唧地叫了起來,這畫線不光疼,還特別癢,真想把柳七的紋身工具都摔到地上,霸氣的說一聲:老子不紋了。然而,她不敢。

她看到柳七停了下來,擰着眉毛。

“怎麽了,”她問,“是不是你技術不行,畫醜了。”

柳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安靜點,別發出聲音幹擾我。”

沈清眠相當委屈了,“你以為我願意發出聲音啊,這又疼又麻的,我難受。你有本事給我打麻藥。”

柳七還真起身了,在工具箱裏仔細翻找着。

沈清眠心一松,果然還是有麻藥的。

過了大約十幾秒的時間,柳七回來了,手上拿着塊手帕。

沈清眠眨了眨眼睛,“這是做什麽?”

柳七直接把手帕塞到了沈清眠嘴巴裏,“咬着,別發出噪音,”他重新換了副手套帶上,輕聲道,“這疼,還是得好好記住。”

沈清眠:……

他重新開始了他的紋身工作,目光都聚集在那一塊白皙的皮膚上,慢慢地割出線條來。

她嘴裏咬了塊手帕,并不妨礙她發出悶哼聲,被疼的眼睛裏也被逼出了淚珠,只希望能夠早點結束着難耐的折磨。

喑啞中帶着一絲嬌軟的嗓音,幹擾了柳七的心神。

他眉頭緊鎖,看着沈清眠那白皙的皮膚被刻上了一道道紅痕,神色莫名,手也有些抖得厲害。

他擡頭,見她眼裏噙着淚水,好不可憐,眼角染上了紅暈,豔麗異常。

柳七眯了眯眼睛,柔聲問道,“真的很疼嗎?”

沈清眠帶着濃重的鼻音點了點頭。

他俯身吻去了她的淚珠,“要不,還是給你上麻藥吧。”

她這樣幹擾他心神,待會兒他可能沒法給她上色了。

沈清眠連連點頭,咬着手帕含糊地應了個好。

過了沒幾秒,小綠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順便纏上了她的手腕。

這種冰涼滑膩的感覺讓沈清眠有些難受,又有些毛骨悚然,她忙把手帕從嘴裏摘了下來,說:“我又不會跑,你讓它走開。”

柳七說:“給你麻醉藥。”

話音剛落,那條小綠蛇就張開了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齒,一口咬上了她的手腕。

沈清眠:我日你大爺的。

她簡直要崩潰了,崩潰不過一秒,她就意識模糊,暈了過去。

……

終于安靜了。

柳七把要橫倒的沈清眠扶正,讓她靠在了床背上。

看着她鮮豔欲滴的紅唇,他俯身輕輕碰了一下,如蜻蜓點水。

他眉眼冷凝,重新拿起了工具,像是在細細打磨一件舉世無雙的工藝品,一絲不茍,态度虔誠。

……

沈清眠醒來時,只覺得肩膀上細細麻麻的疼,如同千百只螞蟻在啃咬着她那塊皮膚。

她下意識緊皺着眉頭,手用力抓了抓床單克制住了挖抓肩膀的欲望。

她睜開眼睛後,瞧見柳七正在收拾紋身工具。

看來她醒的正是時候,他恰好給她紋好身沒多久,讓她不用再忍受紋身機打在自己身上的煎熬。

她不想面對柳七,忙閉上了眼睛,繼續裝睡。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的樣子,柳七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別裝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沈清眠無奈睜開了眼睛,柳七就坐在床邊,手裏拿了一面小鏡子。

他笑吟吟地道,“想不想看看你身上的紋身。”

沈清眠眨了眨眼睛,“想。”

她說不想,柳七也是會主動讓她看的吧。

他那樣子,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畫了幅畫,拿到老師面前急切地想要得到老師的表揚。

柳七扶着她坐了起來,讓她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把鏡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沈清眠看清了紋在她的鎖骨處的圖案,是一條碧綠的蛇,就盤踞在她的鎖骨處。柳七把它刻畫地極其細致,她能看到它細密的鱗片,以及那極其兇惡的眼神,好似活了一般。蛇頭上揚,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和猩紅的舌頭,透過鏡子看自己的紋身,就好像那條蛇把她視為了獵物,下一秒就會從她的皮膚裏脫離出來,撲過來惡狠狠的咬上自己一口。

她把鏡子倒扣放下,竟然有些怕了這條紋在鎖骨處的蛇。

“好看嗎?”柳七幽深的眸子緊盯着自己。

沈清眠不敢說謊,說,“還可以,”那條蛇待在她鎖骨上,剛柔對立,有一種奇異而又神秘的美感,她又道,“這條蛇看起來有些兇了。”

柳七淡淡道,“見到它如見到我,那些觊觎你的人,心裏總會有些忌憚,”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背叛我的人,看到它也會害怕的,對不對?”

這後半句是說給她聽到了,沈清眠沒有回應,只低下了頭。

天微微亮,有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照了進來。

柳七把她額邊的頭發捋到了耳邊,摸了摸她光滑的臉頰,“天亮了,我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

他俯身,涼薄的嘴唇吻了吻她的眼睛,溫聲道,“小花兒,我們還是富人區見吧,”他又道,“忘了告訴你,曲青今天就會到,替我向他問好。順便告訴他,這是我送給你們的訂婚賀禮。”

“什麽訂婚?”自己和曲青要訂婚,沈清眠怎麽不知道。

柳七笑了笑,神色莫名,只是道:“快了,事情馬上就塵埃落定了。”

他拿着工具箱,直接從正門離開了,毫無顧忌。

沈清眠有些迷茫,不明白他說得快了,是說訂婚,還是說其他。

柳七拿着工具箱,直接從正門離開了,毫無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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