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愛別離

柳七用藥的分量控制的剛剛好,曲青的事情解決完畢沒多久,席上的人就紛紛恢複了力氣,而女士們也悠悠轉醒,對眼前的狀況一臉茫然。

在座的男士小聲地跟女士說着在席上發生的事情,女士們微微咋舌。

睡了一覺,曲家家主被換了,沈家女兒的未婚夫也換了一個人,足夠讓人驚訝了。

家裏的長輩告誡小輩不要沖撞了柳七,免得惹來不必要的災禍。

劉曲兩家都站在了柳七那邊,張家保持中立,他們這些小家族的人,還是躲着點柳七比較好。

惹怒了這個爺,可沒有上面的家族為他們撐腰。

那些年紀小的女孩不敢明目張膽地看柳七,只敢偷偷打量着他。

有一部份懷春的少女,在心上感嘆,那樣好看的男人,看着好像沒有家裏長輩說的那麽可怖。

被柳七那樣優秀、好看又深情的人愛上,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聽說當年是沈清眠把柳七給甩了,轉而和曲青在一起了。

那麽多年過去,柳七沒有一點記恨着沈清眠,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如若是她們,肯定會選擇柳七這樣的男子。

她們又看向了這事兒的另一主人公:沈清眠。羨慕之餘,目光中隐含着一絲嫉妒。

沈清眠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就站在沈父的旁邊,和沈母倆人一起聽着沈父說席上的發生的事情。

她早就料到了柳七會來破壞婚禮,依照他以前的個性,她以為他會直接把她給擄走了事。

沒想到他竟然聯合了別家,奪了曲青的家主之位,并想正大光明的和自己訂婚乃至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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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簡單粗暴的擄走她,還是這個方法一勞永逸。

柳七和以前真是判若兩人了,心計深得可怕。

沈清眠慘白着一張臉,“爸,我不要嫁給柳七,我不要。”

前後門都有人把守着,他們根本走不了。

“你放心,”沈父安撫道,“我是不會讓你嫁給柳七的,不會喝他敬的茶。”他偷偷按下了一個緊急按鈕,老沈也快趕過來了。

沈清眠輕輕應了聲,心跳得飛快,心裏覺得她和柳七的訂婚禮是要成了。

柳七都做到這一步了,看起來到了無人可擋的地步。沈家人的主觀意願與反抗,是沒有用的。

她站在上面,遠遠地看着柳七指揮手下重新布置會場。

若有所感的,柳七轉頭,一雙黑眸淡淡地看着她,無聲道:等我。

沈清眠低下了頭,沒有再看他一眼。

沈父見到了,只冷哼了一聲。

……

柳七顯然是有備而來,大門緩緩打開了,一隊由俊男靓女組成的服務生魚貫而入,把餐桌上的狼藉統統收拾了,換上了新的餐具。地上的碎玻璃、果汁飲料也被清掃幹淨了。

不過十分鐘,一切又恢複了原樣,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柳七走到了沈父面前,微笑道:“岳父,待會兒就有勞你配合了。”

沈父拉着一張臉,“誰是你岳父,我的女婿是曲青,永遠都不會是你。”

他說話的聲音極響,讓席上的人都聽清了他的話,絲毫都不給柳七面子。

柳七面色不變,“現在就是了,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人總要往前看的,我比曲青更适合當你的女婿。”

沈父仿若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大聲笑了起來,“柳七,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适不适合,不是你說了算的,”他問沈清眠,“你想讓柳七當你的老公嗎?”

柳七看着她,緊抿着嘴角,一眼不發。

沈清眠:要搞事了。

自上次柳七來找自己,她說了刺激他的話,而只得到了一點殺意值,她就知道:要想得到柳七的殺意值,有些難了。估計和柳七結婚後,獲得殺意值會更加難。

趁着這個機會,她或許可以刷刷殺意值?

她看了柳七一眼,眉頭輕蹙,“我不要,我喜歡的人是曲青,要嫁的人也是他,不管他是不是曲家家主,我都喜歡他,而柳七,”她一字一頓道,“我讨厭你,我看到你就覺得惡心。”

說完,她別過了眼,沒有再看柳七一眼。

【殺意值加一。】殺意值到達九十了。

底下的人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這沈家的小姐這麽敢說。

柳七再怎麽喜歡沈清眠,可被她當衆給了如此大的難堪,或多或少還是會發火的吧。

他們在心裏祈禱,這位柳爺的怒火不要波及到他們身上。

他們聽說過柳七的事跡,瘋起來連自己的命都不顧。

再看柳七,神色緊繃,嘴角微微往下壓着,只靜靜的看着她,一言不發,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沉重的氣氛幾乎都能滴出水來,沒有人開口說話。生怕撥動了柳七的哪根神經,讓他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沈父到底是一家之主,此時絲毫不露怯,“明白了嗎,我的女兒,她讨厭你,她不會和你……”

柳七忽的笑出了聲,打斷了沈父的話,“我要和小花兒訂婚這件事,不是來跟你打商量的,而是來告知你這件事兒的,”他緊盯着沈父,眼裏森寒,“你不要太看得起你自己,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

沈父聽到了他的耳機裏傳來了老沈的聲音,得知他趕來的人馬快到門口了,心下一松,右手重重拍了桌子,“哼,這婚訂不訂我說了算。”

柳七眼睛都不眨一下,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道,“是不是覺得有援兵要來了,就想正面和我杠了?”

被看穿了柳七的想法,沈父面色一僵。

随後,透過耳機傳到沈父耳朵裏的,是老沈等人慘烈的叫聲。

沈父目眦盡裂,手扣着紅木扶手,大聲喊了聲,“老沈!”

老沈比沈父虛長幾歲,從兒童時期,就一直跟着他,能坐上家主之位,老沈也是幫了很大的忙。

老沈不僅是沈父的手下,左臂右膀般的存在,更像是他的兄長。老沈要是死了,那就是硬生生在他心上挖去一塊肉。

沈清眠也急急問,“你把沈伯伯怎麽樣了?”

柳七伸手替沈父撣了撣肩膀上不存在的灰,“那是岳父的好兄弟,我不會把他怎麽樣的。只不過他想破壞我倆的訂婚禮,我請他去別的地方坐一會兒,”他奇道,“你們都那麽關心老沈的生死了,怎麽也沒人問我大舅兄去哪裏了?”

“阿澈!”沈母驚呼,“阿澈不見了,”她激動問,“你把阿澈帶到哪裏去了。”

沈澈原先坐在沈父下方的位置,沈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柳七身上,不知他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

柳七道,“擔心他破壞我和小花兒的訂婚禮,我也請他去別的地方坐了一會兒,”他替沈父擺正了領帶,“好好配合吧,若是小花兒的訂婚禮你們不配合,那麽大舅兄的訂婚禮,你們大概也看不到了。”

“你拿阿澈威脅我?”沈父咬牙切齒道。

柳七緩緩道,“我可不敢,”他看着沈父,“好好想想吧。”

沈父倒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那垂着頭的模樣好似老了十歲。

一開始收到老沈電話的時候,他以為沈家人連帶着宴會廳上的人都會得救,結果老沈被抓,連自己的兒子性命也岌岌可危,柳七很懂心理戰,給了他一點希望,随後親手在他面前把這希望給滅了,并且再扔出了更為殘酷的事情,讓他在精神上受折磨,不得不做出選擇。

一邊情同手足的兄弟和自己的兒子,一邊是女兒的終身幸福,沈父心裏的天秤不自覺偏向了前者。

但一想到他要親手把女兒送入魔窟,他的內心萬分煎熬,就怕女兒會恨他一輩子。

沈母不願意沈澈被殺,也不願意女兒下半生的幸福被毀,嘴裏喃喃道,“不嫁不行嗎?”

柳七兩指微曲,輕扣着茶幾,在寂靜聲中,這樣有節奏又沉悶的聲音,給人心裏添了些堵。

他說:“聊得時間太長了,快錯過吉時了。”

沈清眠也不願意沈父沈母受煎熬,馬上就站了出來,“爸、媽,我願意嫁給柳七。”

“女兒,你想清楚了?”

聽到沈清眠主動說,沈父面上十分難過,心裏卻松了口氣。

最起碼,這個決定不是他做的。

“我想清楚了,我要嫁給柳七。”沈清眠堅定地道。

沈母心裏難受,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關系到沈澈的性命,她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她在旁邊直抹淚,“好孩子,辛苦你了。”

沈清眠在旁邊安慰,“別難過,今天是女兒的訂婚禮,柳七,”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也是不錯的。”

她對這個未知的柳七還是有些許害怕的,畢竟三年前的那場別離以及上一次的見面都不算美好,柳七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這些年她待在國外遲遲沒有回來,除了怕會陷入夢靥,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怕面對他。

是的,她有些怕攻略對象。

但一直拖延着也不是事兒,任務還是要去做的。

就這樣跟着柳七走,未嘗不是件壞事。

跟在他身邊,或多或少殺意值或好感度會上升的。她只求早些完成任務,盡快從這個世界離開。

柳七笑吟吟道:“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訂婚宴結束後,放了我哥還有沈家其他人,包括曲青。”

柳七眸光暗了暗,“曲青我還有用,其他我都答應你。”

沈清眠咬了咬下唇,“你要把曲青怎麽樣?”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曲家改朝換代了,內裏總會不穩定的。有曲青在,曲家的人心就不會浮躁。等曲商掌握了曲家,我就放曲青走好不好?”

沈清眠說:“他不會被曲商追殺報複?”

柳七聲音沉了下來,“你倒是想的長遠。”

沈清眠心也跟着一沉,這是要發火了?

“我向你保證,我柳家的公司和曲家都不會動他,好不好,”柳七聲音柔了下來,“小花,不要怕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他轉頭吩咐張八,“開始吧。”

張八讓手下端了熱茶過來。

柳七牽着沈清眠的手,道:“我們一起向爸媽敬茶吧。”

沈清眠頗有些無奈的點頭,重新跪在了軟墊子上。

柳七絲毫都沒有猶豫,大方跪在軟墊子上。

底下衆人驚呼,他們以為按照柳七的個性,怎麽也不會向沈父沈母下跪。

看起來那麽傲然一世的人,不應該就如此輕易向別人下跪,即使對方是岳父岳母。

剛才柳七對沈父沈母的态度,可算不上恭敬。

柳爺到底是柳爺,即便是跪着,也有一種站着的傲然氣質。

他拿過了茶杯,端給了沈父,道:“爸,喝茶。”

沈父不樂意地接過,一雙手顫抖的厲害,對他來說,被強迫地接受了柳七這個女婿,是一件無比恥辱的事情。

“爸,”一雙冰涼的手托住了茶杯,柳七說,“拿穩了。”

沈父點頭,嘴唇象征性的碰了一下杯沿,權當是喝過茶了,沈清眠也跟着向沈父敬了茶。

之後是沈母,沈母喝了茶後,和聲和氣的對柳七道:“既然你和沈清眠訂婚了,要好好對她知道嗎?”她眼眶紅了紅,“我們把清眠嫁給你,是去享福的,而不是去受苦的。”

柳七一臉純良,“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小花兒,不讓她受一丁點苦。”

沈父坐在旁邊唱反調,“哼,誰信,怕是連清眠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都不知道。”

柳七眨了眨眼睛,說:“小花兒不愛吃蔥姜蒜,香菜,芹菜,蘿蔔,胡蘿蔔,青菜只愛吃小青菜,茄子只吃切成長條的,不吃切塊的,動物內髒基本不吃,”他笑了笑,“你看,我都知道的。”

沈父微微一愣,看向沈母,“咱女兒,真有這麽挑食?”

沈清眠:……這是關注重點嗎?

“他都說對了。”

沈父冷哼一聲,“回答的出來也不算什麽,你和清眠都相處七八年了。”

“少說兩句,”沈母瞪了他一眼,她不想柳七因為沈父的原因而遷怒沈清眠,“好了,你們快起來吧。”

這訂婚禮算是成了,宴會正式開始。

一道道菜上齊,而柳七和沈家人坐在一桌。

經過柳七這一插曲,底下的人吃飯的興致都不高,只盼着時間能走得快點,他們可以早些離席。

柳七卻是熱情高漲,親自帶着沈清眠下去敬酒了,哪怕她有些許不情願。

他先是來到了劉家主那一桌,倆人說了些客套話,随後柳七豪爽的幹了三杯,而沈清眠礙于禮數,也喝了半杯。

她如今的這具身體,一喝酒臉就會紅,看起來不勝酒力。

柳七見了後,不由分說,拿起她握着酒杯的手,把餘下的半杯酒給喝了。

之後的敬酒,都由柳七幫她把酒給喝了。

到了張家主那一桌,張家主很會說話,只誇的柳七和沈清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即使知道張家主這話是奉承的,柳七也高興的多喝了幾杯。

一圈酒敬下來,柳七白皙的臉上染上淡淡的紅,給他添了點生氣,看起來沒有那麽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

一場訂婚宴很快就結束了,賓客紛紛退場。

很快,宴會廳只剩下了柳七的人以及沈父沈母等人。

沈母有些迫不及待道:“如你所願,清眠已經和你訂婚了,可以把沈澈以及其他人給放了吧。”

柳七喝了口張八端上來的解酒湯,“他們都在客廳裏睡着,”他擡手看了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再過一個小時,他們就會醒了,”他十分自來熟,“媽,我沒有動他們一根毫毛,你不用擔心。”

沈母不住的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柳七,時候不早了,你也該走了吧。”

這時候沈父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的不友好。

柳七嘴角漾開一抹笑,“是時候離開了,”他牽起了沈清眠的手,“小花兒,我們走。”

沈父趕忙阻止道,“你和小花兒是訂婚,又不是結婚,她不能跟你走。”

“對我來說就是了,訂了婚就是我的人了,”柳七一字一頓道,“我有權利帶走我的人。”

若不是今天不是個結婚的好日子,柳七當下就會和沈清眠把婚給結了。

可惜,算了一圈,最近的吉日也要排在年末了,他和沈清眠的婚禮也要推遲到年末了。

“這可不行,我們得按規定行事。”

柳七說:“爸,你真以為小花兒和我訂個婚,我就會把沈澈他們還給你?”他笑了笑,“說到底,還是以人換人啊,我想爸心裏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沈父神色頹然了,他還是不想柳七就這樣把女兒給搶走。

他不是個好父親,連女兒都保護不了,反倒讓女兒過來護着他們沈家。

沈清眠看出了沈父的愧疚,握着他的手安撫道,“爸,我和柳七遲早要結婚的,去他的家也是早晚的事,現在只是提早去而已,你不用擔心我,”她臉上帶笑,在沈父看來着實勉強了些,“富人區就這麽點大,爸媽要是想我了,可以打電話過來,我會過來看你們的,”她看向柳七,“你會讓我看望爸媽的,對不對?”

柳七點點頭,“我會帶着小花兒來看你們的。”

話說到這份上了,沈父深知柳七帶走沈清眠是肯定事情了,沈清眠還能回來看他們就好。

“行,你們走吧,”沈父盯着柳七道,“柳七,我今天是迫不得已把女兒交到你的手上,這一點你也明白。但我沈致雅也不是孬貨,你但凡有一點對沈清眠不好,我拼盡全家之力,也要把清眠給奪回來。”

柳七說:“不會有這麽一天的,我會好好寵着小花兒的。”

“你最好說到做到。”

……

沈清眠和柳七坐上了同一輛車的後座上,一坐上車,她就扭頭看窗外的景色,再沒有看他一眼。

柳七的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小花兒,我今天真開心,我們又成為一家人了。”

有淡淡的酒氣飄到了沈清眠的鼻尖,并不難聞,她把這個問題抛給了柳七,“你認為我應該開心嗎?”

柳七玩着她的頭發,“開心,”他輕嘆道,“再沒有人像我一樣愛你了,以我生命與畢生的熱情。”

所以,千萬不要再一次辜負他的愛。

沈清眠勾扯出了一抹冰冷的笑,“你的愛太自私了。”

“明明自私的是你,讓我愛上你,到最後又理直氣壯地抛棄我,你只顧着自己的感受”他笑了,“你自私的抛棄了我,而我自私的想要占有你,你看,我們多麽般配。”

柳七說到此,眸光暗了下來,勾扯着她的頭發。

“嘶,”沈清眠頭皮一緊,輕聲道,“瘋子。”

柳七的頭伏在她耳邊輕聲笑了起來,承認道,“我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病人,一個你活不下去的病人,”他抱住了她,聲音輕了下去,“所以你就對我好點吧,清眠。”

溫熱的氣息噴在沈清眠的脖子上,她有些癢,忍不住別過了頭,看起窗外的風景轉移注意力。

半晌,她也沒聽到柳七說話。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閉着眼睛,纖長的睫毛翹成乖巧的弧度,就這樣睡了過去。

沈清眠想換個坐姿,試圖掰開他摟着自己腰的手,卻被他擁得更緊了。

耳邊是他呢喃的聲音,“小花兒,我的,別想跑……”

沈清眠一愣,在夢裏面也害怕她會逃跑嗎?她有些懷疑,他是否會讓她出去看父母了。

伴随着他的呢語,車子再一次帶她駛入了像極了華美牢籠的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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