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愛別離
車子一停下,柳七就醒了。
他慢慢眨了眨眼睛,微翹的睫毛劃過乖巧的弧度。
這樣無害的表情只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等清醒過來後,他又恢複了清冷如幽月的模樣。
他松開了沈清眠,說:“下車吧,我們到家了。”
“嗯。”
他率先走下了車。
沈清眠沒有動作,獨自一人在車裏待了幾秒後,深深呼出一口氣,也下了車。
再怎麽不想進屋,也不可能躲在車裏一輩子。
幾年不見,屋裏完全換了個色調,成了灰白極簡的風格,看起來冷感的沒有一點人氣。
“喜歡嗎?這樣的裝修風格。”
柳七進屋後,就把純白西裝給脫了,解了領口的那兩顆紐扣,又扯了扯領帶,微微露出了胸膛,看起來有些桀骜不羁。
看起來不像一個家的裝修,但挺好看的。
“還可以。”沈清眠如實回答。
沒必要在這上面和柳七唱反調,得不到殺意值不說,極有可能會被他欺負了去。
再者她現在是為了沈家人的安全,忍辱負重來柳七家的。說話做事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無拘無束了,多了重重顧慮在裏面,不會立即頂撞柳七。
柳七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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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眠一臉莫名其妙,她自認為自己挺和善的,沒有說錯話啊!
“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柳七給自己倒了杯蘇打水,又鑿了幾塊冰塊扔進了杯子裏,“以前明明跟我說喜歡的是那種暖色調的裝修,現在又喜歡這種冰冷的風格,”他垂下了眸子,“你其實什麽都不喜歡吧,純粹是來敷衍我的,你說的話,果然是一句也不能信。”
沈清眠:……
這還真是說喜歡也不是,說不喜歡也不是,柳七這個人越來越難搞了。
她開始懷疑當初故意留了兩點好感度沒刷,是否是個正确的決定了。
照這樣子下去,無論她做什麽,柳七都不會相信她了,刷好感度的難度會大幅度的提高了。
柳七把杯中的蘇打水一飲而盡,他用手背抹去了唇角的水珠,眉眼又柔和了下來,“看你席上沒有吃多少東西,餓了話可以去廚房煮點面。”
沈清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柳七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人格分裂了,一邊是暴戾,一半是溫柔。
一會兒出言諷刺她,一會兒關心她肚子餓不餓。
他倒是觀察得仔細,她在席上敬了杯酒後,就再也沒有吃過東西,眼下還真是有點餓了。
沈清眠想了想,拒絕了他的好意。
誰知道她去了廚房煮面,他又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
柳七把杯子放到了桌上,眯了眯黑色的眼眸,“不想吃就算了,只要到床上還有力氣就好。”
沈清眠猛地擡眼看他:“你……”
柳七深深地看着她,“小花兒,我以前跟你說過的,等你到成年,”他喟嘆道,“你已經成年三年了,我等的夠久了。”
他靠近了沈清眠一步,比常人涼上幾分的手撫上了沈清眠的臉頰,“幾年不見,我的小花兒,真是越發妩媚動人了。光是讓人看一眼,就讓人血脈贲張。”
沈清眠倒退了一步,抗拒地搖了搖頭,“我不要。”
柳七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在她耳邊呢喃着,“今天算是我倆的新婚之夜了,怎麽辦?你不要也得要了,”他看着耳垂上的那顆小紅痣,眸子越發幽深了起來。
多少個睡夢中,沈清眠就躺在他身下婉轉低吟,媚态橫生,而他就看着那紅的仿若能滴出血的小紅痣,盡情地揮灑着他的汗水與精力。
沈清眠被他灼熱的呼吸和熾熱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顫抖着,沒有去看他。
柳七性感的喉結動了下,輕輕咬了咬她那小巧的耳垂,又舔了舔。如自己想象般,柔軟細膩。
他看着她的耳垂紅紅的,捎帶着那一塊的皮膚也變得粉嫩一片。
那顆小紅痣更是誘得他發狂,迷了他的心智,他的呼吸漸漸重了起來。
柳七感受到了身下人在微微顫抖着,他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繼續逗弄她。
他從胸腔裏發出了愉悅的笑聲,“小花兒,你後頸變紅了呢,像極了三月初開的桃花,真好看。”
沈清眠咬着嘴唇,心想:這熱氣太熏人,燙的她身體有些發軟。聲音也太好聽!低沉優雅如大提琴,一聲又一聲撩撥着她的心弦,讓她有一種踮起腳尖,堵住他的嘴的沖動。
可惜,她現在走的路線,并不适宜讓她做出這樣的舉動,就只能靜靜地等待柳七把她推倒了。
柳七發現沈清眠一直沒有回應他,低頭見她緊抿着嘴角,沒有說話,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那雙手更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克制着她自己。
他一臉受傷,就有那麽不待見自己嗎?只碰她一下,就忍成了這幅模樣。
如果是曲青,她會不會露出愉悅的表情,很樂意他去觸碰她,接納他?
他倆七八年的陪伴,到最後也敵不過和曲青那幾個月的相處。
真是心狠!
想到此,柳七臉上覆蓋上了一層冰霜,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溫情。
他咬上了她的耳垂,立馬有沁出了一顆血珠。
“疼。”沈清眠緊蹙着眉頭,一臉控訴地看着他。
“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疼!”柳七冷冷地盯着她,他把她耳垂上的血珠給拂去,“我去煮面了。”
說完,他直起了身子,轉身去了廚房,頭也不回。
沈清眠現在的感覺,就好像一桶冰水從天靈蓋上往下澆,直接把她澆得透心涼,冰冷刺骨,什麽旖旎的想法、什麽粉紅的泡泡都沒了。
她摸了摸耳垂,能清楚的摸到那一個小小的牙印痕跡,一陣一陣的疼。
她皺眉,柳七也太狠了。
沈清眠一點也不期待晚上的那一場運動了,反而有些擔心起來。這麽多年沒見,柳七會不會多些特殊的癖好。
她挑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頗有些喪氣的看着插在瓶中的那幾朵玫瑰,紅色的花瓣微微卷起,花邊開始發白。
離了根的花朵再美,也活不長久啊!
沒有了家族的庇護,沒有了柳七對她的愛,她還能在被柳七柳七殺死前,取得兩點好感度嗎?
這麽一想,還是挺喪氣的。
一道陰影覆蓋了上來,沈清眠懶得擡頭看,這個屋子除了柳七,就沒有別人了。
桌子上多了消毒棉簽以及創口貼,上頭是柳七冷硬的聲音,“自己把傷口處理好。”
是良心發現了嗎?沈清眠一點都不覺得感動,畢竟罪魁禍首就是他。
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這一套,在沈清眠身上不适用。
她敷衍道:“我知道了。”
這麽一點小傷口,雖然疼了點,沈清眠并沒有把它當回事。
她待會兒用水稍稍沖洗一下就得了,至于酒精棉消毒,還是算了吧,那會讓她的傷口在某一瞬間特別酸爽。
而她,并不想體驗。
柳七說:“現在就處理,你是我的人,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一點疤痕。”
沈清眠:……
一股子怒氣從胸腔開始升騰,她坐直了身子,擡頭看他,“柳七,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柳七道,“你不是,你是我的妻子。”
“你有把我當做你的妻子來尊重嗎?”沈清眠質問。
柳七拿出了消毒棉,道:“你有把我當做你的老公嗎?”
沈清眠瞬間語塞了幾秒,而後發現她有些被他繞進去了,“都是你逼我的,我根本就不想和你過日子。”
“頭往左邊偏一點。”
“嗯?”這是什麽跟什麽?
柳七不等沈清眠動作,就把手放在了她的頭上,往左邊的方向微微使力,讓她的頭往左邊偏了偏。
“就這樣,別動。”柳七說。
随後,一團酒精棉就開始擦拭起了她的傷口,動作并不溫柔,甚至算的上粗魯了,刮擦着她的傷口。
沈清眠“嘶”了一聲,就緊抿着嘴角,沒有蹦出過一個音。
她再怎麽喊疼,柳七也不會心疼,更不會放輕動作,沒準看到她苦巴巴的樣子,心裏還高興着呢,不如沉默。
柳七開口回應了沈清眠剛才的話,“是啊,是我逼你的,因為我手上有沈家人作為籌碼。你要清楚的認知到,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所以啊,你還是把那些心思給收起來,不要再想着有的沒的,好好的跟我過日子,不然,”他笑了聲,“你知道我的手段,你不會想嘗試的。”
沈清眠喪氣的低下了頭。
柳七在她耳垂上貼了小小的創口貼,說:“這幾天注意不要沾水,傷口要是發炎的話,你就慘了。”
沈清眠在心裏诽腹,從未聽說沒照顧好自己,還要受到懲罰的,她的身體她自己還做不了主了。
她隐約覺得他好像是在用這種方式關心她,從他的語氣和手上的動作來看,又覺得不像。
總之,她挺不爽的。
柳七用力捏了捏她的耳垂,“聽到了嗎?”
沈清眠一陣吃疼,“聽到了。”
“我和你說話的時候,我不希望只有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你得理理我,”柳七說,“我一直都在回應你。”
沈清眠點了點頭。
“嘶,”她又被捏了下耳垂,捏她的耳垂很好玩嗎?她說,“你到底要怎麽樣?”
“就像這樣,你理理我,跟我說說話,”柳七的手仍舊沒有離開她的耳垂,“我自說自話,很傷心啊!”
沈清眠說:“好,跟你說話。”
柳七笑吟吟地道,“這樣就對了,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煮面,”他問,“真的不餓嗎?”
“不餓。”就讓她餓死算了。
前一刻還硬氣的不願理會柳七,後一腳就吃柳七做的面,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她也是有骨氣的。
柳七擡手,又扯了扯她的耳朵。
沈清眠真的怒了,嚯地站了起來,“你有完沒完!”
柳七只淡淡地看着她,“你又撒謊了,我最讨厭對我說謊的人了,我再問你一遍,你餓不餓?”
沈清眠在他淡漠的眼神中敗下了陣,“我餓了。”
柳七微笑道,“好,我給你煮面,”他像安撫小動物一樣,拍了拍她的頭,“你生氣的樣子,也挺好看。”
不等她說話,柳七轉身再次進了廚房。
沈清眠憋了一口氣,沒處發,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平靜了下來。
她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從花瓶裏抽出了一枝玫瑰花,惡狠狠地揪着花瓣,發洩着自己無處安放的情緒。
這個柳七,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
過了約莫十分鐘左右,柳七端了兩碗面出來。
是最簡單的龍須面,柳七那碗撒了些蔥花,而她那碗則清清淡淡的,還真的顧及到了她的口味。
沈清眠以為他會由着他的口味來,一點都不顧及她。
柳七說:“吃吧。”
沈清眠不敢不回應,應了聲後,開始低頭吃面。
這面和面湯都十分鮮美,沈清眠吃了一口後,才驚覺自己餓的有多厲害,默默地開始專心吃面。
柳七完全是按照他的食量煮的面,沈清眠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于是開始有一筷沒一筷的挑着面吃,免得柳七又借着:不給他面子把面吃光的借口為難自己。
柳七動作很快,把面吃完後,又喝了大半的湯。他放下了筷子,看着她道,“小花兒,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我從來不勉強你的。”
“不勉強嗎?”沈清眠重複了這幾個字,“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個字從裏嘴巴裏說出來,我總覺得特別好笑。”
柳七抽出了紙巾,擦了擦嘴角,“我剛才沒有勉強你,只是想讓你配合而已。作為一個家庭,要有良好的溝通,一個人唱獨角戲,會累的,所有我們要多多交流。還有,既然成了伴侶,彼此之間就應該誠實、坦率,雙方都不能有欺瞞,這樣一個家庭才會越過越好。”
沈清眠攪動着面,“我怎麽覺得,我是你的洋娃娃呢,只為了實現你擁有美好的家庭的願望。”
柳七輕嘲道,“我也是你的洋娃娃啊,從小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是你的洋娃娃。你對我好,教導我變強,我一點點變成了你想要的樣子,到最後讓我再失去不了你,只是一心一意的對你好。但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和我對你的好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對我的好,更像是一種習慣。而且這種習慣,不是在我身上養成的。你給我一種錯覺,我是一種替代品。你知道嗎?你有時候看我的眼神很悠遠淡然,好像看的不是我,而是在看其他更遠更遠的東西,我真的不懂你。後來我想明白了,既然你喜歡我那個樣子,我就裝作那個樣子好了,任你打扮,你開心,我也就開心了。洋娃娃的職責,可不就是讓主人高興嗎?”
他聲音淡了下去,“可我忘了一件事,主人再怎麽喜歡洋娃娃,它也只是一種玩物而已。等主人玩厭倦了,碰到更合眼緣的洋娃娃,就會抛棄它。我以為你是不一樣的,你許諾過我一個美好的未來,現實給了我一棒,你收回了對我的愛,冷酷地讓人心寒,”他笑了笑,“主人不要洋娃娃了,洋娃娃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抓住她了。所以,我抓住你了呢。主人,你對現在的一切還滿意嗎?”
沈清眠越聽越心悸,原來柳七一直都是這麽看的嗎?
這算不算,靜靜的看她表演?
她面上一片鎮定,“真是瘋了,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從來就沒把你當做洋娃娃,我不過就是想對你好而已。”
柳七自顧自道,“可以告訴我嗎?在我之前,你習慣性的對誰好了?”
他查過沈清眠的底細,在去孤兒院之前,一直跟着個老乞丐到處乞讨,沒有對誰特別好過。
“沒有,我只對你好過,”沈清眠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露怯,“沒想到招來了條毒蛇,咬着自己不肯松口了。”
“到底有沒有,你心裏清楚,”柳七深深的看了沈清眠一眼,說:“我真的不懂你,”他又笑,“不過有什麽關系呢,你只要在我身邊就好了。我現在足夠強大了,誰也別想從我手裏把你奪走。”
他現在不執着于一個答案了,她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就好了。
他起身,哼着輕快又歌詞詭異的曲子,把碗筷都放進了廚房。
沈清眠心情相當複雜,擺弄着瓶子的玫瑰花,沉思了片刻,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來。
好感度好像真的會比殺意值更加難得到啊!在他看來,自己對他的好,一點都不純粹啊!
……
晚飯後,柳七半強迫的拉着她到花園裏散步了。
晚風送來陣陣清涼,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花香,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鳥鳴。
多麽惬意的環境,沈清眠卻一點也放松不起來。
原因無他,柳七就在她的身側,緊緊地牽着她的手,給了她極大的壓力。
“像這樣安安靜靜的和你散步,我想這樣做很久了,”柳七眼睛含笑道,“什麽都不用想,一側過頭就能看到你的臉,就感到開心,滿足,”他側過頭看她,“你覺得呢?”
沈清眠實在說不出和他散步很開心的話語,她說:“這裏空氣挺好的,适合散步。”
柳七微微點頭,對她說了什麽并不在意,只要她回應了他就好,“等我們以後有了孩子,就這樣大手牽着小手,慢慢逛散步,場面一定很溫馨,”想到此,他說道,“我們回去吧,我迫不及待了,努力造個孩子出來。”
沈清眠:……真是直接。
……
沈清眠醒來時是第二天下午了,如此能睡,她也是吓了一跳。
她渾身酸軟的厲害,喉嚨更是咽口水都疼,可見昨晚柳七折騰的有多厲害。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換了套新的睡衣,幹幹爽爽的,床單也是新的,看來柳七已經處理過了。
她的手幾乎連掀開被子的力氣都沒有,她抖着手掀開被子看了眼身上的痕跡,紅痕點點,還帶着些許牙印。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如歷歷在目。
一開始她假意抗拒,而他強勢攻略。她裝作節節敗退,不得不臣服于他。
而後的記憶十分混亂了,一切都顯得迷亂、潮濕、高昂,充斥着荷爾蒙的味道。
柳七他很瘋狂,把她折騰地死去活來,毫不心軟。
他的牙齒咬在她的皮膚上,她當時沒覺得疼,感受到了戰栗的快感。
現在清醒過來,真的是日了狗了。
身體好像被車輪碾壓了一遍,散了架般,哪裏都覺得疼。
沈清眠問系統:【好感度有沒有上漲?】
【沒有,依舊是九十沒有變。】系統道。
【殺意值呢?】
【宿主對自己的身體如此不自信嗎?會覺得在昨晚這種情況下,殺意值會上漲。】系統保護宿主隐私,沒有機會看到少兒不宜的畫面。
【我昨天突然靈機一動,叫了曲青的名字。】
系統不由得佩服,沈清眠明明心裏都那麽怕他了,還敢在老虎頭上薅毛。
【宿主勇氣可嘉,可惜殺意值并沒有上升。】
沈清眠有氣無力道,【我知道了,不要說話了,讓我安靜的待一會兒。】
她想起來身上那幾個痕跡深的牙印是怎麽來的,一開始是情趣,後來就不是了。
因為她說了曲青這兩個字,他重重地咬上了她的肩膀,任憑她疼呼也不松口。
她記得他那時候看自己的眼神,欲望中帶着濃重的殺意。
他唇角中帶着一抹她的血,給她一股子妖異的感覺,他用猩紅的舌尖舔去殷紅的血,随後輕笑道: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