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屍圍攻（一）
血屍圍攻（一）
師徒二人喝了一會兒茶後, 墨不诩道：“明日就是秋月宴了，不知為何，為師這心裏總是覺得不安。”
楚尋歡問：“師尊這是擔心秋月宴上又會有武鬥宗的人來鬧事？”
“他韓江再狂妄也不能當着太子的面來闖山, 這點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萬一落得兩界都不給他臉色, 他還上哪裏稱霸稱王。”墨不诩斷言道。
楚尋歡想了想也對, 明日的秋月宴上, 已經确定了是太子慕岩會親自前往鹿蒼山一聚，這些武夫再粗蠻，也該懂得點基本的禮數。
“明日師尊要在秋月宴上迎接太子吧？可若是師尊沒有及時閉關，會不會……”楚尋歡心裏有些顧慮。
“只要趕在明日子時之前閉關, 應該不會有事, 我近日心中煩亂，若有時間真想跟你二師兄一起到寺廟之中, 也許聆聽佛音心中才能清寧下來。”墨不诩搖頭，一臉無奈。
“那明日用不用弟子代您迎接？”楚尋歡問。
墨不诩搖搖頭：“不必了，你若無事，就多幫幫雲洲張羅其他事吧。”
“弟子遵命。”楚尋歡颔首領命。
萬萬沒想到, 轉日一大早, 墨不诩就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據弟子們說, 當時墨不诩見了書信面色陡然一變, 二話不說騰空淩雲, 留下一句“子時前回來”後, 就直接禦劍離開了偃門, 眨眼間人就不見了。
宣雲洲急壞了，怕太子前來, 墨掌門卻不在有失禮數，浣月又待在自己的房裏不願出來，事到如今，宣雲洲只得代偃門出來迎接太子。
墨不诩前腳剛一走，不消多時，太子使臣便登上了鹿蒼山，在偃門的山前告知宣雲洲說太子大概酉時到山上一聚。
宣雲洲客客氣氣地與使臣寒暄了一陣後，與楚尋歡在偃門的迎客殿彙合，開始籌備秋月宴。
酉時一過，太子親臨。
與在凡界舉辦歡宴不同的是，兩界早就立了規矩，這規矩也寫在了“仙凡盟約”裏，那就是一切朝堂上的禮節在仙界可免除，凡界的皇帝自是不敢要求過多，只得在當年一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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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朝太子慕岩此次前來，沒擺什麽帝王架勢，表面上随身就帶着一個太監和一個影衛以示尊重。
之所以，老皇帝喜歡每年秋月宴的時候喜歡跟偃門來往，是因為幾十年前，墨不诩在機緣巧合下曾把一套新創的五禽戲教給了老皇帝，老皇帝覺得對身體益處不小，就和墨不诩有了那麽點交情，當然了，老皇帝從幾十年前就打算讓墨不诩換個身份，暗中助力朝廷，畢竟，不管是墨不诩的偃術還是武學對于朝廷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資源，不過都被墨不诩拒絕了，他若有心在紅塵，亦在廟堂，小時候就不會來仙界修道了。
忙了一天的宴席，楚尋歡正走在蘭汀水榭的長廊上準備陪宣雲洲一起去外面迎接太子，此時，長廊和屋檐都挂着暖燈，将四周照得明亮，他擡頭一看，月圓之夜，皎月清輝盡灑人間，那清亮的光明晃晃的，讓人見了忍不住心裏一涼。
他剛一到山門，就見宣雲洲正帶着幾個門派弟子做簡單的迎客之禮，楚尋歡腳步加快，趕快走了過去。
慕岩來仙界就穿得簡單随意，一身素衣，玉冠束發，手持一柄扇子，英姿而立，周身是素衣也遮不住的不凡之氣。
他擡眼先是在一群人中看到了楚尋歡，皎皎君子映着周圍的暖光款款而來，似是從仙境一步跨入了紅塵，半分明亮，半分驕矜。
慕岩愣了一下，神情有微不可查的變化，但很快對着衆人迎上笑意：“這一來了仙界，倒是不必拘泥于凡界那些繁文缛節，我也落得松快自在，聽說宣兄和楚小夫子為秋月宴準備了一日，勞煩了。”
“太子殿下今日來我偃門，自當是要準備周全，也好不辜負了這圓月之夜。”宣雲洲禮貌客氣道。
“咦？怎麽不見墨掌門和浣月長老？”慕岩雖心裏有數，卻故意驚異問道。
他猜測墨不诩大概是不想瞧見他，以免他又替他父皇提起換個身份去朝中謀職一事，浣月是純粹不喜歡外人來自家地盤。
宣雲洲趕緊解釋道：“掌門師尊今日有要事去了凡界，長老身體有些不适，今年的秋月宴就由我來主持招待太子了。”
慕岩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又抛向了站在人群最後，幽靜如蘭的美人，他繞開了宣雲洲直接來到了楚尋歡的面前，眼角浮着未散的笑意：“久聞楚小夫子雖是體弱多病，但生得一雙巧手，偃術精湛，能造物化神，不知何時能有幸一睹楚小夫子的手藝？”
楚尋歡擡眸看了他一眼，心裏盤算着他幾個意思，很快微微作揖，謙虛道：“都是拙作，不值一提，太子殿下見多識廣，定是入不了您的眼。”
慕岩淡笑一聲，面上看不出情緒，轉身就對宣雲洲道：“這樣吧，開席之前，能不能煩請你的這位小師弟陪我聊聊，我對偃術實在是好奇得很。”
宣雲洲站在人群中，面色一沉，眼神有些許的黯淡，他很快接話道：“那也好，等宴席一到，我再派弟子過來請太子殿下到迎客殿。”
“好，勞煩宣兄了。”
“那我帶太子殿下去清風亭一坐吧。”楚尋歡不知道他想聊什麽，本能的不想讓他去蘭汀水榭。
他那屋子裏面可有不少秘密。
慕岩也沒拒絕，客氣随和地道：“好啊，那就勞煩楚小夫子帶路了。”
清風亭在偃門南邊的一處幽靜庭院之中，亭中清涼，四面臨水，風景極佳。
楚尋歡叫了兩個小學徒過來備茶，二人就坐在涼亭中的石桌邊上一邊飲茶一邊聊天。這期間，慕岩的太監和影衛一直跟着他，不曾片刻分神，那影衛看起來年紀不大，十七八左右，面容清秀，白膚紅唇，眼尾下有一顆痣，眼神一直很深情地凝望着自家的太子殿下。
楚尋歡可是對這事兒頗有了解，看長相就能猜個一二，有的人看似是影衛和幕僚，實則就是面首，他佯裝喝茶偷摸細瞧，心想，慕岩果然如原著隐晦提到的那般，有龍陽之癖？
他隐約記起了，慕岩好像還十分憐愛比他年紀小的，弟弟類……
他心中了然，不過這事兒應該被慕岩藏得極深，畢竟要是太過明目張膽，那三皇子就大有做文章的空間了。
“不知楚小夫子喜不喜歡喝茶，擇日我差人給你送些上好的翠山雪，那可是在凡界千金難求的珍品。”慕岩這會兒對他頗為殷勤。
楚尋歡還在盤算着，他把自己叫過來究竟是意欲何為，面上就有些心不在焉，他随口道：“如此珍品，自當是太子享用。”
“哪兒的話，來了仙界，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了，這不是祖上定的規矩麽，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慕岩意味深長地一笑。
楚尋歡心裏有數，慕岩有事與他商談，搞不好有求于他，正好自己也有要事跟他“念叨”，就即刻把周圍侍奉茶點的小學徒屏退：“你們先去看看宴席準備得怎麽樣了。”
“是。”小學徒立刻退下。
慕岩眼底有一絲光一閃而過，也讓太監和影衛退了下去。
清風亭只剩下了二人以後，楚尋歡開門見山地問：“太子殿下高高在上，又有什麽事能勞煩到我呢？”
“哈哈。”慕岩起身搖扇笑得開懷，“哎，楚小夫子生得漂亮，又如此才思敏捷，真是對我胃口，只可惜，你年紀尚小，不過我可以再等你兩年。”
“……”
楚尋歡的臉頃刻沉了下來，他端坐在石凳上紋絲未動，只是斂了斂眉心，話語裏有一絲薄怒：“太子殿下這是還未飲酒就先醉了。”
“非也非也。”慕岩背對着他，搖扇望着遠處佳景，“我雖然不在仙界，但也有所耳聞，說你生得俊秀倜傥，氣質如蘭，于是趁着秋月宴就趕緊登門造訪，好一睹君子風采。”
按照原著慕岩銳意進取的性格，楚尋歡還以為他有什麽要緊的話要跟他密聊呢，簡直是浪費時間。
若是被韓松盯上，他還游刃有餘，若是被慕岩盯上，他恐怕很難脫身。
楚尋歡眼波平靜也不想跟他聊政事了，起身禮貌告辭：“在下早已遠離紅塵，不懂男女之歡，更沒有龍陽之癖，望太子自重。”
說完，不等慕岩在他背後說什麽話，他都不再理會，擡步就往回走，反正在仙界，他也不用對太子尊敬，想盡禮數那是他的教養所至，跟慕岩是誰無關。
“哎，等等，楚小夫子。”慕岩在背後還在喊他。
楚尋歡理都不理，繼續往回走，就在這時，他聽見慕岩含笑的聲音：“楚小夫子難道不想知道那個孩子去了哪嗎？”
瞬間，楚尋歡心裏一驚，面上一震，他停住步子，快速回頭看向笑吟吟的慕岩，他站在他身後，一樹陰影之下，含笑的眼忽然間變得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