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穿越男的重生妹妹》

作者:少辛

文案:

楚靖瑜:軍人穿越成個父母雙亡的俊美小公子,還有個做女配的妹妹,有我做哥哥,當然叫女配變女主,不過我一直覺得我喜歡的是女人的

楚筱悠:女配重生還附贈護短萬能穿越哥哥,就此開啓完全不一樣的重生旅途!哥哥喜結天下英雄好

漢,因此妹妹身邊環繞各種男神,誰叫女配傾國,人見人愛呢!

女主角有什麽了不起,有個穿書的哥哥那才是最大金手指。

羅秀逸:我哥是狀元是皇上的寵臣!

楚筱悠冷冷一笑:皇上在追求我哥,你敢比麽?

讀文必須知:

1)哥哥的任務就是無限寵妹,男男設定,接受不了的慎 入

2)女主貌美如花,傾國傾城,人見人愛,老少通吃,接受不了的慎 入

3)此文是女主文!女主文!女主文!重要的事情說三遍,言情的喲~

內容标簽:穿越時空 宅鬥 重生 女配

搜索關鍵字:主角:楚筱悠楚靖瑜┃ 配角:劉曦,蘇以喬 ┃ 其它:

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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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宦小姐楚筱悠,前世在父母雙亡哥哥也不幸慘死之後被迫寄居在外家,受盡衆人欺辱,最後被人害死。女主重生之後,哥哥楚靖瑜也穿越而來,對女主百般寵愛,在哥哥的幫助和愛護下女主逐漸成長,将那些原本陷害她的人都踩在了腳底,最終嫁給青梅竹馬的太子為太子妃,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本文标新立異,大膽創新,完美的結合了穿越和重生兩條線,即有溫暖的兄妹親情和穿越者的勢如破竹,無所不能,又有甜蜜的兒女情長和重生者的步步為營,苦盡甘來。作者有着多年的寫作經驗,文筆細膩,文風優雅,人物刻畫更是入木三分,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1.第 1 章

屋外的雨滴滴答答纏纏綿綿,聽的人分外煩躁,楚筱悠放在粉白色織錦貢緞棉被上的手,白皙纖細美的有些觸目驚心,她漸漸收緊了雙手,那些揮之不去的仇與恨随着這雨聲都翻湧了上來,那時候滾燙的淚幾乎灼透了肌膚,烙在了靈魂上,母親去世父親病危,唯一的哥哥從書院趕回來的路上馬車翻落懸崖,也一同去世,外祖母心疼她要接了她去,從此她的噩夢才真正開始。

怎麽就又回到了十歲這一年,父母雙亡哥哥慘死,孤零零的留下她一個人,她一個飽讀詩書,二品大員的嫡女,最終卻落得為人做妾的下場,身體孱弱生不下兒子,最終被那個人人誇贊的羅秀逸不帶血的殺死。

人人都說羅秀逸能做定國公家的媳婦,是因為她自身能耐,受人愛重,和秦軒宇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但卻沒人說,若不是羅秀逸的哥哥中了狀元做了皇帝的寵臣,前途無量,即使秦軒宇不過是個小兒子,定國公府怎麽會要羅秀逸那樣的商人之後做嫡妻?

這樣的世道她不過一屆孤女,即使知道了前事,無人撐腰,她怎麽才能為自己出一口惡氣?

“王道臺家裏的管事又來了,連同家裏男男女女的下人來了一堆,說是小姐要是在不走,他就帶着人闖進來了。”珊瑚站在外面戰戰兢兢的開口,她今天被訓斥了好幾次,也不知道怎樣就惹的小姐不高興了。

楚筱悠的思緒被打斷,她頗為煩躁的坐了起來,烏黑的發披散下來,眉心之間米粒大小的胭脂痣使這已經初見傾城的容顏如帶了露珠的朝霞,越發奪目別致,攢眉之間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楚楚的風情,一雙眼猶如江南的煙雨,朦朦胧胧的美,消瘦的身形露着幾分不足的弱症,卻好像更增添了讓人怦然心動的韻味

父親剛沒,新上任的官員就來催促她搬出府衙的後宅,這原也沒什麽,可這樣嚣張的氣焰,實在令人可氣,前一世因為寄居在外祖母的家中,她生怕被別人诟病,總是小心翼翼處處忍耐,即使花着自己的銀子,也從不說一聲,好東西也從來都不顯擺,到叫那些踩低捧高的人說了她不少壞話。

這種仗勢欺人的人她尤為厭惡。

楚筱悠瞧了一眼白皙高挑的珊瑚,她大大的眼裏滿是無措,無辜又真誠,所以說人不可貌相,珊瑚可是羅秀逸的頭號眼線,枉費她那樣信任。

楚筱悠冷冷的哼了一聲:”我等着王大人的下人把我從這宅子裏趕出去,到要叫外人瞧瞧,這個新來的父母官是怎樣的飛揚跋扈。”

珊瑚就諾諾的不敢在說話。

前一世她被父親養的不知憂愁,完全不懂俗世,像個神仙一般,父親去世後家中的一切事務都由張有生打理,家中所有值錢的物件以及錢財都托付了張有生,後來定國公府的二表哥秦軒河過來接她,她也就跟了去,根本不知道滿宅子的東西都是如何處置,家中的錢財一共多少。

若不是她的奶娘劉媽媽同她說,張有生和王道臺勾結變賣了家中不少田産,後來秦軒河進門張有生又和秦軒河勾結,分了不少錢財,最後只給她剩下了少少的一點,就這些也足夠她花半輩子,這樣想就可知家中財産有多少!

她即使不能叫張有生把錢全部吐出來,但也別想在她手底下輕輕松松拿走,她現在就走,這家裏的東西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她站了起來,穿了軟底的繡鞋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一絲聲響都沒有:”叫绮畫給我梳頭。”

鑲嵌着寶石的銅鏡裏那巴掌大的小臉美的不可方物,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绮畫是個二等的丫頭,尋常不再跟前侍候,家裏的下人走了不少,绮畫和珊瑚是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下人。

她前世落魄,珊瑚投奔了羅秀逸,就绮畫對她忠心不二。

绮畫小心翼翼的将那烏黑的發攬在手裏:”小姐的頭發真好,緞子一樣。”

珊瑚瞧了一眼楚筱悠,又垂下了眼,楚筱悠卻開了口:”珊瑚,你去給張有生傳個話,就說我要找他,等他走了,你在把劉媽媽偷偷找回來。”

珊瑚眼睛一亮,忙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劉媽媽是她屋子裏主事的人,因她年紀小,特特留下這樣有能耐的人,張有生害怕劉媽媽壞了他的好事,趁她不注意趕走了劉媽媽,只同她說劉媽媽自己要走,當時她跟個傻子一樣,還傷心了很久,若不是後來無意中遇見雙目失明的劉媽媽她就一直把張有生當做大恩人。

她醒來的時候局面已經亂了,若是稍微早一些,一定先收拾了張有生這個畜生。

雨越下雨大,傾倒一般,天也陰沉的厲害,胖胖的笑起來像個彌勒佛一樣的張有生皺着眉站在屋檐下同披着大紅色羽緞大氅的楚筱悠說話:”外面的宅子我已經給小姐找好了,您搬過去就是了,何必在這裏跟一幫下賤的人較量,到失了您的身份。”

灰蒙蒙的天,連對面的小女孩面上的表情都看的不大清楚,只知道眉目如畫,美的不可方物,聲音也軟糯好聽,卻又好似不大真實:”您說的是,但這偌大的宅子,這麽多的東西,總該收拾齊整了,整理個冊子出來,難道就這樣白白的便宜了別人?”

張有生吃了一驚,不知道這位大小姐怎麽突然開了竅,管起了這些事,他的語氣就遲疑起來:”東西自然要造冊,但要等到出了府,我同王家的人交涉。”

楚筱悠笑了一聲,仿佛是從迷霧中走了出來,就站在臺階上,冷清的看着張有生:”若等我走了,事情還怎麽說的清楚?張總管若想叫我搬走,先将冊子造好,拿給我看,我自然就走,若不然我就等在這裏,等着有人将我趕出去,到時候叫大家都看看這位新官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同王大人私下裏接觸過了,王大人答應和他合夥,幫他神不知鬼不覺的變賣東西,若是現在因此得罪了王大人,必定得不償失,但這杭州城到時候還不是王大人一手遮天,就算是把人趕了出去,黑白也是由着他說。

他就越發敷衍起來:”既然小姐說了,那就這樣,我先去造冊,小姐叫人收拾屋子裏的東西,我去辦事。”

劉媽媽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青色的棉衣濕了半邊,瞧着張有生的背影:“這可真是個看不出來的畜生,若不是小姐機靈,我已經叫人趕了出去。”

楚筱悠嘆息了一聲,瞧着劉媽媽尚且潤澤的容顏,不徐不疾的說話,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童年的時候這份胸有成竹安穩了她整個世界,還好現在她救下了劉媽媽,她就微笑起來:“媽媽能來我覺得心理踏實多了,張有生不會聽我的話的,您換身衣裳,把我屋子裏的東西收拾收拾,我們說不準要露宿街頭了。”

屋子裏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劉媽媽簡單的應了一聲進屋去換衣裳。

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楚筱悠冷冷的笑,王家的管事領着一大群男男女女站在外面的抄手游廊裏:“小姐該走了!”

密密的雨簾就見個大紅色的身影立在那裏,像是一朵綻放的杜鵑花,頑強又美麗。

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讓步。

楚筱悠要鬧到人盡皆知,要叫張有生和王亮吞不下去她的東西!可她勢單力薄,就必須要自己受損,要有苦肉計,這大冷的冬天,不知道她撐不撐得住?

雨滴打在臉上刀割一樣凄厲的疼,這漫長的人生又一次開始,她只是想活出個人樣而已!

院門的地方忽然闖進來不少黑衣的男子,為首的那個闊步走到她的跟前為她撐起傘,把她摟在懷裏,她的整個世界頃刻之間都風和日麗:“哥哥在,別怕。”

她一定是在做夢,哥哥不是已經死了麽?

珊瑚和绮畫侍候着楚筱悠更衣,珊瑚興奮的說話:“小姐瞧見了麽?大公子還活着!大公子來救我們了!”

是呀,哥哥還活着,哥哥并沒有死,來救她了!

楚靖瑜已經十九歲了,長的瘦弱白皙,因為随了母親,長的十分漂亮,穿着書生的長袍看起來到還有些像女子,所以現在的這個楚靖瑜并不喜歡他占有的這個身體,和他的審美完全不相符。

說起來,有些事情應該就是早早就注定了的,原本的楚靖瑜做為一個團級的軍人很少有閑情看網絡小說,偶爾有一次休假,他一個人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無意中翻到一本叫做《我住竹馬家》的小說,無聊中看了起來,他本不喜歡這樣的東西,但無奈其中一個叫做楚筱悠的配角的設定觸動了他內心的柔軟之處,他父母早亡是爺爺奶奶撫養他和妹妹長大,妹妹在十歲那年生病死去,那幾乎是他最悲傷最黑暗的日子,而這個楚筱悠的女孩子總能讓他想起他的妹妹,他希望楚筱悠獲得幸福過的快樂,但結尾卻偏偏不是,可愛又無憂無慮的女孩子最終被生活逼迫成為一個歇斯底裏到有些癫狂的婦女,最終死在聰慧的女主手中,這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按照這個身體的記憶,如果他沒有猜錯,他肯定是穿到了這本書中,成為了楚筱悠早死的哥哥。

看到楚筱悠的那一刻,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血緣關系,讓他忍不住心痛,憤怒,而楚筱悠眉心的一點紅痣和楚靖瑜妹妹的一模一樣,看的他一個七尺男兒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個妹妹他一定要好好守護!

大雨磅礴,這個單薄的少年身上露出一種攝人心魄的氣勢,讓人忍不住畏懼,那種苦難和生死中磨砺出的東西,不是誰都能擁有,王家的管事大着嗓門,然而卻顯得歇斯底裏外強中幹:“既然來了主事的人那就快快的走人!”

楚靖瑜淡淡的,卻不是同王家的管事說話,而是和後面跟随的黑衣人:“家中的東西都有造冊,你們只管按照冊子把東西搬走。”

這些跟着的人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殺氣,齊齊的喊一聲:“是!”也足以叫這些下人們聞風喪膽,無人敢攔。

王家的管事不知道真假,一時不敢造次,張有生不知道從哪跑了出來,對上這個脫胎換骨的大公子,肥胖的臉上都是汗珠:“大公子您回來了,這些人可靠嗎?東西要搬去哪裏?”

楚靖瑜冷冷的看了一眼張有生,擡手就是一巴掌,語氣還是淡淡的:“主辱仆死。”

這是在責怪他沒有照看好大小姐,想他一把年紀,就是楚老爺在世他也不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張有生一張臉幾乎扭曲起來。

晃動的珍珠流蘇從雕花的窗戶探出來,悅耳的笑聲像是傾斜了一地的月光,那朦朦胧胧的眼裏溫暖如春,讓楚靖瑜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他無奈的笑了笑,朝楚筱悠招手:“走吧,哥哥帶你去新家。”

原來有家有哥哥是這樣的感覺,有人護着有人關心,這一世的人生好像都敞亮了起來。

2.第 2 章

馬車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在這樣的冬日裏,聽起來格外的幽冷,然而馬車裏鋪着厚厚的坐褥,圍着厚重的簾子,楚靖瑜塞給了楚筱悠一個菊花紋的手爐,楚筱悠握在手裏,覺得整個世界都溫暖了起來。

“我以為哥哥出事了。”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于是開口就帶了俏皮的笑,擡頭看着楚靖瑜:”虧的你及時回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淋多少雨。”

此後的人生,或許也要大不相同。

才十歲的孩子,面對這樣大的變故,不知道多麽的害怕傷心,書裏面是沒有描繪的,只說楚筱悠美的怎樣傾國傾城,怎樣的才高八鬥,但這些在後來都成為了楚筱悠繁重的枷鎖,不過是任由女主踐踏而已。

他楚靖瑜可不管書是怎麽寫的,他的妹妹必須是那個碾壓一切,最幸福的人!

楚靖瑜笑着摸了摸楚筱悠的小腦袋:”哥哥中途是出了點事,不過多虧外面那位王仁遠兄弟搭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于是馬車口那個穿着黑衣高高瘦瘦的男子就特特的轉頭瞧了一眼,好似是為了叫楚筱悠看清楚他的樣子。

楚筱悠就擡眼認認真真的打量,那霧蒙蒙的眼落在王仁遠的白淨的臉上,叫他噌的一下紅了臉,他就挺胸擡頭,氣宇軒昂的叫楚筱悠打量。

但楚筱悠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轉頭和楚靖瑜說話:”我們這是去哪?”

王仁遠像洩了氣的皮球,又轉過了身。

楚靖瑜終于露出了他原有的那種深沉穩重的氣勢,冷笑了一聲:”王亮既然不仁,我們也就不義,他敢把你趕出來,就要叫他嘗嘗這樣做的苦果,我帶你去看大夫,慢慢的在這杭州城走動,叫所有人都知道知道!”

男子就該這樣,有這種這種氣吞山河的氣勢,看的人忍不住膜拜和仰望。

楚筱悠看着這樣一個一心護着她的哥哥,忽然就決定還是去定北侯府住些日子,到時候攪合的那些對不起她的人沒有好日過她才能心安。

“都聽哥哥的!”她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乖巧懂事,安安心心的靠着琥珀色的靠枕坐着,偶爾撩起簾子看一眼外面清冷的街道,覺得說不出的安心和溫暖。

鴨暖青的狐貍毛大氅,把她襯托的如同一個不識人間煙火的仙女,這才十歲已經有了這樣的風姿,不知道長大該怎樣貌美,這樣來看,那些書中原本的描繪她容貌的詞句還是太貧乏了,而那些所有的窺探她美貌的将她陷入更深的苦難中的人,他楚靖瑜需要更強大的能耐才能與之抗衡。

遠方是灰蒙蒙的天,楚靖瑜的目光堅定又深遠。

同仁閣是杭州城最大的藥鋪,每天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其中坐診的廖大夫也十分的有名氣,楚老爺在的時候常常請廖大夫看病,彼此都是認識的。

老大夫一向心疼楚筱悠,聽到楚靖瑜的話,難免就大嗓門的喊了起來:”新來的道臺竟然把你一個小姑娘趕出來了?!他那麽大的官,即使要你住在家裏又何妨?”

楚筱悠眼睛一眨,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落:”我父母雙亡,哥哥又不在家中,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心裏就只剩害怕。”

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露着這樣難過惶恐的表情,誰見了都要心生憐惜,藥鋪裏的人都看了過來,不少人都搖了搖頭。

楚靖瑜嘆息着:”要是我中途沒掉下懸崖那就能及時回來,妹妹也不至于受這樣大的委屈,麻煩您給看看,瞧瞧我妹妹可還好,她身子一向弱,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一會我們還要去道臺府要回我們自家的東西。”

有人忍不住開了口:”新來的道臺,連你們家裏的東西都不叫帶走?這也太霸道了吧?這樣的人來,我們杭州城的百姓以後還怎麽過日子呀?!”

大家都惶恐擔心起來,好像苦日子下一刻就會來臨。

楚筱悠在一旁拿着鲛帕,凄凄慘慘的落淚,兄妹兩個一唱一和,搭配的十分到位。

王仁遠就又瞧了瞧楚筱悠,只看的見那白皙的臉蛋上滾落的淚珠,看的人心都揪了起來。

劉媽媽卻瞧着,大小姐基本沒受什麽委屈,東西也搬出來了不少,她便尋思清楚了這事情,雖然多少有些擔心,不過卻放心了不少,少爺小姐如此有主意,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廖大夫開了不少的藥,說楚筱悠很嚴重。

同仁閣裏人人都在議論,滿懷同情,滿懷擔憂。

楚靖瑜帶着楚筱悠上了馬車,簾子緩緩的放了下來,原本一個嚴肅一個凄慘結果轉目之間對視一眼,兄妹兩個都露了笑意,楚靖瑜摸了摸楚筱悠的腦袋:”表現的不錯。”

王仁遠驚訝脫口而出:”感情你們都是裝的?!”

楚筱悠想着王仁遠是恩人,就抿着嘴淡淡的一笑:”不得已之處,還請王家哥哥見諒。”

明明才十歲,怎麽就瞧着總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動人心魄,他矜持的咳嗽了一聲:”無妨!”

到讓楚靖瑜笑了一聲,怕王仁遠尴尬,轉口說起了當初落下懸崖的事:”……好好的馬車不知怎的就給翻了,我一直掉了下去,本來也是必死無疑了,虧的王兄和山寨的兄弟發現了我,把我救了下來,不然妹妹只怕早就見不到我了。”

談笑風聲間說着這樣九死一生的事,這樣的胸襟和氣魄,讓人忍不住折服。

若是從前的楚筱悠可能聽不出這話的重點,但經歷了人世的種種苦難,好像已經大徹大悟一般,她便知道哥哥是想告訴他,王仁遠是山寨的土匪。

但若連這點事情都看不透,那她就白白的苦了一世,身份地位什麽都代表不了,人這一生有種種的機遇,不是誰都能好運的走上康莊大道。

她特地又珍重的向王仁遠道謝:”多虧王家哥哥,不然我兄妹永無團聚之日,我也就是孤鬼一個,大恩大德,此生無以回報!”

楚靖瑜忍不住對這個妹妹露出了贊許又欣慰的眼神,他說這樣的話本就從了試探的意思,想看看這孩子真的如書中所說天真不知愁冷清高傲又矜持,還是其實也另有丘壑。

現在看,書只能是書,真實的世界是誰也無法真正的預測和描述的,妹妹不但很快抓住了重點,而且絲毫沒有嫌棄和厭惡王仁遠的身份,這一點讓他非常欣慰,他本身喜歡結交天下豪傑,不問對方出身,若是妹妹有什麽偏見,不是志同道合的人,這就會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王仁遠當然也抓住了重點,他這一次真正的手足無措起來,沒想到這麽好看的孩子,還有這樣的胸襟,連連擺手:”說這些做什麽?以後我還要多多麻煩你們的,就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了。”

楚筱悠的真實年紀比王仁遠大的多了,不過是在面對楚靖瑜的時候下意識的露出小孩子的心性,對上王仁遠這樣一個大人外表小孩內心的直接又可愛的孩子,還是忍不住笑起來,見慣了那些高門大戶位高權重說話拐彎抹角的人,即使沒有多大的恩情也必定要高高拿起,哪裏會像他這樣子。

但這樣的人,讓人心生好感。

小姑娘抿嘴笑起來,漂亮的好像是開在雲頭的一朵花,有些不真實。

楚靖瑜解釋了兩句:”他父親不想叫他在山上待下去了,叫他跟我下了山。”實際上王仁遠的父親直接和他斷絕了父子關系,說到底是不想拖累孩子,楚靖瑜不想傷了王仁遠的面子,說的委婉,又誇贊了王仁遠:”你仁遠哥哥功夫非常好,以後就和我們住在一起,教導我們兄妹兩個修習些強身健體的功夫。”

王仁遠一張臉憋的通紅。

楚筱悠驚訝起來:”我也要學?”

楚靖瑜打量了楚筱悠兩眼:”自然要學,現在的世道瞧着太平,壞人多了去了,你長的漂亮,更應該學點防身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好吧,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她就乖乖的點了點頭,又隐隐約約興奮起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這樣的情緒已經很少有了,就好像生命中又注入了新的活力一樣。

馬車一直駛入了一條幽靜的巷子裏,在一處宅院前停下,楚靖瑜先下了車,叫楚筱悠站在車轅上給她系好大氅的帶子,替她穿了海棠木屐,才牽着她的手把她帶了下去,撐着一把青色的油紙傘,一面向裏走,一面解釋:”因為倉促,所以只買到了這麽個小院子,你先委屈幾日。”

京城那邊也要來人了,哥哥就快要秋闱必須入京,這院子只是暫住,不管是因為什麽,他們都必須入京,然而牽着這樣一雙溫暖的大手,卻格外的安心,就好像此刻一樣,有人替她遮風擋雨,她什麽也不用怕了。

楚筱悠像個真正的十歲的小姑娘一樣:”哥哥真厲害,回來的這麽着急,竟然連院子都提前買好了。”

這是真心話,從這些細小的地方看,也足以看出楚靖瑜的辦事能力以及缜密的心思。

楚靖瑜笑了笑,覺得孩子就是孩子:”也是虧了你仁遠哥哥帶了人。”

王仁遠就又專門的咳嗽了一聲,楚筱悠忍不住抿嘴笑起來。

院子只有兩進,前面安置了楚靖瑜和王仁遠,後面一進自然住的是楚筱悠,她的東西楚靖瑜專門叫人帶了出來,衣裳首飾被褥,琴棋書畫,拉了有兩馬車,王仁遠站在那啧啧的贊嘆:”咱這妹子比公主也不差,瞧這些東西!”

跟随着一起來的下人沒有幾個,不過卻都是一心辦事的,東西搬的有條不紊。

楚靖瑜瞧了他一眼:”怎麽剛才沒瞧見你這吊兒郎當的樣子?”王仁遠嘿嘿的笑了兩聲:”這不是想給咱妹子留個好印象麽?瞧咱妹子長像天仙一樣,總感覺聲音大點就把她給吹跑了一樣。”

楚靖瑜的目光深遠起來,瞧着廊外的雨幕:”你說王亮會不會惱羞成怒?”

畢竟王亮逼迫孤女的事情,明天大半個杭州城都要知道了。

王仁遠也冷峻起來,露出了那種從大風浪裏走來的人才能有的神情:”盡管叫他惱羞成怒好了,難道還能怕了他。”

楚靖瑜轉身緩步向裏走去:”我們應當先發制人,叫他即使想要惱羞成怒,也要憋着。”頃刻之間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銳不可當。

父親曾說楚靖瑜有不世之材。

院子裏有一株梅樹,剛剛開的花落了一地,劉媽媽和珊瑚帶着幾個小丫頭布置屋子,楚筱悠就披着大氅站在廊下惋惜:”要是天氣晴着,就該把這些花兒掃起來,或者熏香或者埋掉都是好的,這樣子瞧着真可惜。”那眉眼之間盛着幾分細細的哀愁,越發美的讓人心疼。

绮畫跟在一旁:”摘了做梅花餅子最好。”

自來詩情畫意都是見不得油鹽醬醋的,楚筱悠輕笑了起來,哀傷也煙消雲散,蔥管一樣的手指,點了點不明所以的绮畫的額頭:”你呀,改明兒就做梅花餅子來,要是做的不好,就罰你掃地。”

绮畫的膽子大起來,笑嘻嘻的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做的好好的,保管您愛吃。”

珊瑚有些失魂落魄的将個雙耳豆綠瓶子擺在了多寶閣上,劉媽媽瞧了她一眼:”怎麽瞧着不高興?”

“小姐這些日子好像厭煩我的很,也不知道我是哪裏做錯了,媽媽能不能幫我打探打探。”

劉媽媽笑着安慰了她兩句:”小姐年紀小,是小孩子心性,保不準過兩日就好了,你也別胡思亂想,現在大少爺回來了,家裏有了主心骨,我們也就不怕什麽了,等到京城那邊侯府的人來了,瞧瞧杭州城這邊誰敢亂來?!”

劉媽媽是在楚筱悠生下後,秦家老太太專門從京城裏送過來的奶娘,所以說起侯府一副與榮有焉的樣子,珊瑚覺得好多了,打問起來:”京城的侯府有多富貴?”

劉媽媽矜持的一笑:”京城的人家不叫富貴,叫權勢滔天。”

正廳裏挂着個仕女圖,下面擺着寶鏡和如意瞧着就是女孩子家的屋子,楚筱悠畏寒,碳盆已經點了起來,屋子裏暖烘烘的,楚靖瑜微微點了點頭。

楚筱悠換了衣裳出來,摩拳擦掌:”兩位哥哥等着,我去做飯,保管你們能吃三大碗。”

大家都笑起來,楚靖瑜打趣她:”別不是一會我們沒的吃吧?”

王仁遠立刻憤憤起來:”說的什麽話?咱妹子做的飯比定非常好吃!”

這小子,才眨了個眼就學會了拍馬屁,楚靖瑜鄙視了他一眼。

楚筱悠笑眯眯的出了屋子,後頭跟着大小的丫頭七八個,王仁遠又咂舌:”咱這妹子是去做飯還是砸廚房的?帶這麽多人?”

楚靖瑜喝了一口茶:”你懂什麽?大戶人家的小姐說是親自做飯,後頭頂多在裏面放一勺子鹽,要不然要下人做什麽?”

所以他特地多留了幾個丫頭,就是怕妹妹吃虧受苦。

楚筱悠果然也沒做什麽,自有人炒了幾樣小菜,下了雞湯龍須面,熱熱乎乎的吃了一頓飯,氣氛很好,飯後幾個人坐在一起閑聊了幾句,多是王仁遠在說山寨裏的事情,好像很懷念的樣子。

楚筱悠拖着腮幫子,有些出神的瞧着外面,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太陽露出了小半邊臉,她清楚的記得此後的好幾日都是晴天,上一世這個時候一定正在惶恐落淚,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外家的身上,倔強的高傲着,卻又時時刻刻被人将尊嚴踩在地上。

羅秀逸在做什麽?站在商鋪裏做着小生意,自強不息的掙着供哥哥讀書交友的錢?還有秦軒宇是不是正在和姐妹們玩樂?

她将這些都抛到了腦後,忽的開口:”那個張有生要好好收拾!”

3.第 3 章

永安巷半條巷子是道臺府,另一半是府衙,青色的馬車在這初晴的早晨安靜的停在巷子口,和那探出牆外的梅花相映成趣。

張有生穿着青色的長袍皺眉抄手立在鋪了青磚的巷子裏,聽說有人找他,怎麽出來也不見人?

楚筱悠從素色的簾子縫隙間看出去,就瞧見王仁遠猛的從後面竄了出來,堵住張有生的嘴,用麻袋套住了人,跟着的幾個手下擁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張有生痛苦的哼叫聲清楚的傳到了楚筱悠的耳朵裏,讓她霧蒙蒙的眼都明亮起來,那些堆積在胸口的憤怒和哀傷都随着這些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舒暢起來。

她那漫長的人生中,可從來不知道收拾一個人還能用這樣直接粗暴有效的辦法,她以為大家坐在那裏拐彎抹角的說話,然後在心裏想着計謀,用那些見不光的辦法将一個人不帶血的殺死。

绮畫差點就要鼓掌,小腦袋都貼在了簾子上。

計算着時間差不多了,王仁遠一招手,幾個手下就消失在巷子裏,他幾步跳上馬車,馬車噠噠的啓動,悠閑的出現在集市上,淹沒在了人群中。

王仁遠一進馬車,楚筱悠就熱情的捧上了一杯熱茶:”仁遠哥哥幸苦了!”

小女孩微仰着一張臉,那漂亮的眼睛都冒着星星一般,看的出非常高興。

王仁遠就高傲的喝了一口茶水,轉眼就眯眼笑起來,蜷曲着一條腿,那有力的胳膊擱在腿上晃悠着一只手:”這算什麽?小事一樁,以前我還這樣打過蘇州的一個同知,什麽名字忘了,就是瞧他不順眼,太霸道了些,想出出氣,以後要是誰惹了你,就跟仁遠哥哥說,保管打的他爹媽都不認識!”

她認識的人多半是女眷,哪裏能夠對女人這樣動手,即使要打也該是她自己來,這樣想着她忽然就很期待跟着王仁遠學功夫:”仁遠哥哥明天早上有空嗎?要不就從明天開始教我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吧。”

王仁遠覺得自己求之不得,輕咳了一聲,嘴裏卻道:”大哥說你身子弱,還得要修養兩天,不如還是推後幾天吧。”後面的話就成了商量的語氣。

楚筱悠像個孩子一半撅起了嘴:”所以仁遠哥哥聽大哥的,就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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