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貳拾肆章（二更）

第24章 第貳拾肆章（二更）

“有何不可？”慕靖安嗤笑, “慕景煥撿便宜生的早，他們母子陪皇上過過苦日子，皇上就是偏愛慕景煥那個草包, 誰都沒辦法。”

這些事慕靖安一點不瞞着沈衍易，不知是出于信任, 還是出于不必要，不要防備一個拘于王府的娈人。

沈衍易也分不清, 甚至談不上在乎。

“我頂撞幾句又如何？”慕靖安眼露嘲諷：“是他欠我的。”

都沒攤上負責任的好爹, 沈衍易很難不想到自己, 下意識的叮囑了句：“那也不要頂撞皇上, 全天下都在皇上手中。”

比他在沈府還要糟糕些, 整個沈府由沈鴻雪當家做主, 他一日找不到母親，一日就不能脫離沈家，在沈家就要儀仗沈鴻雪。

至少不能惹惱沈鴻雪，再也見不到娘親。

但沈鴻雪只是在沈府當天，出了沈府他有忌憚，要時刻警惕自己為人臣的本分和為官的名聲，更有太子那個壓人的仇家。

他爹沈鴻雪不能只手遮天，但慕靖安的爹能。

“乖乖, 即便我不頂撞他，他手裏的天下也不會主動給我。”慕靖安輕笑一聲，雖然沈衍易年紀小天真了些，但也是為他着想。

沈衍易說：“不是, 可頂撞有何用處？你該分辯清楚, 無論皇上信不信，至少要皇上聽見。”

慕靖安斂住笑, 沈衍易說：“你堂堂正正的說出來，皇上心中至少有個數。即便不得待見，可又何必擔着誤會惹厭讨嫌？”

“行，我記住了。”慕靖安說的很輕，也不知是真聽進去了還是敷衍。

沈衍易又沉默下來，他想起夏哲顏那些人，這些話即便他不說，夏哲顏那些心腹想必也說過許多次。

想到這裏沈衍易又有點後悔，慕靖安也不是傻子，做事也不會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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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靖安嗅着他的脖頸：“你以為我不愛聽你說這些？不是，我就是不想你為這些小事操心，你把心放在肚子裏，我死不了，寧王府也不會倒。”

慕靖安叼住他脖頸細嫩的皮肉，聽見沈衍易嘶了一聲，他又松口看着沈衍易：“若你要因這些小事憂心忡忡，豈不是我太無能了？”

“嗯。”沈衍易偏過頭去，又把自己隔絕開了。

他的唇微微抿着，慕靖安現下瞧着他，越瞧越覺得可愛，捧起沈衍易的臉一連親了幾下。

馬車停了，慕靖安先下轎，正要回身去抱沈衍易，發現沈衍易從另一邊跳下了馬車，正好吳甸上前同慕靖安說事情。

等吳甸說完慕靖安再去尋，沈衍易已經走的影兒都沒了。

薔薇閣已經拾掇好了，沈衍易快步進了薔薇閣，舀水進水盆，慌張的洗着自己的臉，方才被慕靖安親過的地方似乎在發燙。

又不是之前沒親過，慕靖安經常逮住他親一頓，親的他反抗不得。

但不知為何，沈衍易捂住心口，心慌的這樣厲害。

慕靖安紮進書房沒顧得上他，沈衍易一個人草草喝了碗粥算作晚膳，在薔薇閣收拾就寝。

興許是第一晚認床，直到後半夜沈衍易才勉強入睡。

翌日一早是碩果來喚醒他，給他送來一套新衣裳，沈衍易擺擺手：“放下吧。”

碩果沒走，“公子，殿下說您今日得穿這件，殿下要帶您出去一趟。”

“現在嗎？”沈衍易将自己與枕頭分離，翻了翻放在床上的新衣裳，顏色有些暗，這不是慕靖安從前給他的那些顏色。

片刻後他清醒過來，發現衣裳和碩果身上穿的很像。

碩果解釋：“沒有送錯，殿下是要帶您去別院，如今聖上正在別院，閑雜人等不能進入，所以沈公子得穿大內宦官的衣裳。”

“殿下說我必須得去嗎？”沈衍易問：“是不是不太合規矩，恐有欺君罔上之嫌。”

“沈公子放心。”碩果安慰他：“有殿下在不會有事的。”言外之意必須得去沒得商量。

沈衍易下床洗漱更衣，穿着與頭發是碩果幫他束的，他穿着一樣的衣裳跟在碩果後面。

慕靖安正在小廳用早膳，見到他們進來第一眼沒認出沈衍易，低頭吃了口包子才反應過來，擡頭看向宦官服制的沈衍易。

衣裳有些肥了，沈衍易被罩在衣裳裏面顯得更纖弱，頭發也如碩果那樣全都束成髻，顯得他脖頸纖細修長，好看的有點太過了。

慕靖安看了他一會兒露出個笑：“你這模樣若真進了宮，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沈衍易眼神黯淡下來，不虞的低下頭。

“過來。”慕靖安将他扯到懷裏坐在腿上，舀了雞湯粥喂給他，“瞧你這副不太想理我的樣子，想必是我說錯話了，你信我，我沒那種意思，是我一時嘴快。”

沈衍易沒說話，慕靖安又舀了一勺粥不容拒絕喂給他，問他：“味道如何？”

沈衍易現在不想跟他說話，只是淡淡點了頭算回應。

“給他盛一碗。”慕靖安吩咐碩果。

碩果盛了一碗雞湯粥，又盛了一碗稍清淡些的荠菜粥放在沈衍易面前。

沈衍易只喝了兩口荠菜粥就放下了勺子，想起慕靖安的話就覺得撐了，吃不下。

“又不吃了，難不成真得我頓頓喂到你嘴邊？”慕靖安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反正他是不介意喂沈衍易用膳。

看着沈衍易面色不太好，碩果解圍道：“殿下，聖上的旨意本是要您進宮一同用早膳的，現下已經不早了，不如備些糕點，沈公子路上餓了再用？”

慕靖安蹙眉，正要說晚了就晚了，但沈衍易先一步開口：“好。”

沈衍易都這樣說了，慕靖安就沒再反對，方才那句不合時宜的感嘆已經無法挽回，他本意并不想大早上就給人惹惱。

去別院的路途要一個時辰，中間別說吃糕點，沈衍易面如白紙，被颠簸的頭暈目眩，一陣一陣反胃。

到了別院剛下馬車，沈衍易一個踉跄險些摔倒，于是守在別院門口的大內禁衛就看到冷面閻王寧王殿下，伸手扶了個軟綿綿的小內官。

慕靖安攙扶着沈衍易進了別院，不遠處有個涼亭，涼亭離湖不遠，慕靖安小時候在那裏釣過魚。

他扶着沈衍易去涼亭休息，沈衍易撐不住伏在石桌上，眩暈的感覺才稍微緩和了點。

慕靖安讓路過的宮人去取些時令水果，沈衍易微微偏過頭對慕靖安說：“不用了，我穿着這身衣裳，架子太大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這有什麽。”慕靖安輕撫着沈衍易的後背：“桌子涼不涼，你靠我肩膀上吧。”

沈衍易拒絕了，拂開他的手又趴回石桌。

還沒等來時令水果，倒等來了不速之客，太子挽着袖子，手上濕淋淋的還沾着泥，一靠近一股熏人的腥味。

沈衍易下意識直起身看過去，對上慕景煥欲言又止的表情。

慕景煥乍着兩條手臂像是怕弄髒了衣裳，他就維持着這個姿勢愣愣的看着沈衍易。

難怪慕靖安這樣的硬骨頭都露出溫情體貼的一面，大半夜為他請了幾回太醫。

若是換作慕景煥，他也樂意這麽寵着大美人。

慕靖安手裏不知何時撿起塊指甲大小的石子，更不知如何用上的力道，嗖的一下打到了慕景煥肚子上。

慕景煥先感覺到自己被襲擊，片刻後才遲來的感覺到疼痛，他捂住肚子揉了揉，問慕靖安：“三弟，你身邊的小太監還真清秀。”

“我瞧太子殿下你也挺清秀。”慕靖安掌着沈衍易後腦，将他的臉按在自己懷裏，慕靖安睨着慕景煥。

慕景煥只是神色變了變，竟然也沒發火，而是朝那邊揚了揚下巴：“釣魚？”

宮人送來一個花瓣格大果盤，順道傳達皇上的口谕：“聖上說，請殿下早些過去，否則，否則揭了殿下的皮…”

慕靖安接過果盤，拿了顆清香四溢的桃子一邊剝皮一邊問沈衍易：“午膳給你炖魚湯？”

沈衍易踮腳附在他耳邊：“可是聖上說要揭了你的皮。”

“那就給他揭。”慕靖安把剝好的桃子遞給沈衍易：“吃個桃壓一壓。”

本想下意識拒絕，桃子的清香撲面而來，等沈衍易再反應過來，桃子已經被自己接住了。

“走。”慕靖安走在前面，從小坡一躍而下，回頭朝沈衍易伸出雙臂，做出準備接住他的姿勢：“你放心跳下來。”

沈衍易毫不猶豫的聽他的話往下跳，被慕靖安穩穩接住，但小坡不低，他在下落過程中還是有點慌亂，手臂下意識做出自救動作，熟透了的軟糯桃子怼在了慕靖安下巴上。

沈衍易抱歉的看着慕靖安，弱弱的伸手給他擦下巴上的桃子汁-水，被慕靖安捉住手指咬了一口。

“故意的？”慕靖安不在意的抹了抹，回頭在湖邊挑了把舒适的椅子，踢了踢底下的碎石穩當的放好。

又趕走了一行等候在旁伺候慕景煥的宮人，招手讓沈衍易過來坐下。

今日慕景煥看起來心情不錯，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繼續釣魚，罕見的展示出耐心不暴躁的一面。

沈衍易坐下後悄無聲息的打量左前方的慕景煥，他手指在魚竿上一下一下的點着，似乎在等魚上鈎，可眼睛卻沒落在湖面，而是看着虛空的看着某點。

沈衍易直覺有點奇怪，慕靖安将自己的魚竿甩進湖裏，丢給沈衍易一顆桃子讓他自己剝。

近處就他們三個，不遠處是慕景煥的侍從還有慕靖安的侍從，兩方人各站一邊泾渭分明。

沈衍易一邊剝桃子一邊打量周圍，桃子吃剩半個頭暈不适的感覺消退了不少，他将注意投向了平靜的湖面。

慕景煥像是在專注的釣魚，手指還在一下下點着魚竿，沈衍易看向穩穩坐在那裏的慕靖安。

忽然餘光裏閃過什麽，速度快到沈衍易沒來得及看明白怎麽回事，他下意識喊出來：“殿下！”

慕靖安起身去拿旁邊的果盤，方才他的位置掠過一個人影，噗通一聲落入水中，明顯是沖他而來。

慕靖安沒被驚動一點，淡定的拿了枚杏，回頭看了眼水中撲騰着的黑衣刺客，若無其事的走向沈衍易，攤開手心對他說：“吃杏。”

一旁的慕景煥臉色陰沉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