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貳拾伍章(三更)

第25章 第貳拾伍章(三更)

沈衍易呆滞的接過杏, 驚魂未定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慕靖安。

“沒事。”慕靖安拍拍他肩膀,回頭朝吳甸招手:“這兒有人落水了,你水性好來搭把手。”

“是, 殿下。”吳甸跳進水裏,好半天才将人拖上來。

握着魚竿的兩人都裝作看不見湖裏僵持住的兩個人, 那人顯然遇到了點麻煩,方才動作太猛腿磕在了椅背, 摔下去時在湖邊大石上擔了腰。

吳甸則是無視他的掙紮, 見招拆招非要将他拖上岸。

最後吳甸更勝一籌, 将人拖上岸。

慕靖安正在把上鈎的魚取下來, 随口說:“去處置…”他一笑, 又說:“我這嘴抖了, 不是處置,我是讓你帶他去診治。”

吳甸應了聲是,輕快的把人拖走了。

湖邊又剩下他們三個人,沈衍易回過神,發現杏已經被他捏碎,糊在他手心。

下三濫的計謀沒得逞,慕景煥整個人氣的發抖。

他也不是自大到想殺死慕靖安,就是想挫挫慕靖安的勢氣, 找點別人的不痛快取樂。

畢竟從前被他欺負的慘兮兮的弟弟,如今搖身一變軍功在身,怎麽看怎麽礙眼。

慕靖安偏偏對他的反應視若無睹,偏頭與慕景煥閑聊:“護衛得挑尖兒上的, 水性自然也得好。你說呢?”

他偏過頭看着慕景煥, 慕景煥氣的嘴角抽搐半天沒想出來說什麽,幹脆冷哼一聲。

慕靖安沒理會他的氣急敗壞, 起身又收上來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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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了。”慕靖安拎起裝着魚的竹桶,視線在沈衍易身上仔細掃過,像是在檢查他是否完好。

最後目光落在他手上,慕靖安拿出帕子遞給沈衍易:“杏都捏爛了,好玩麽?像個小孩子似的,擦擦手。”

沈衍易擦了擦手,在慕景煥站起身時下意識站到了慕靖安旁邊。

慕靖安攬住沈衍易的腰,他笑着看了沈衍易一眼,早已經習慣了沈衍易的掙紮,明明出于本能的信任主動靠近他,卻又在他摟上來時往外掙紮。

慕靖安輕蔑的看向慕景煥丢在旁邊的桶:“忘拿桶了,哦…原來是個空桶,那确實不值得太子大駕。”

“那邊的。”慕靖安看向慕景煥的侍從:“過來幫你們主子提桶,也沒個體統…”

慕景煥恨死了慕靖安這張破嘴,但反駁起來多半是自己吃虧。所以他把話頭引開,目光落在了沈衍易身上:“三弟與美人甜甜蜜蜜,難舍難分呀?”

慕靖安神色自若不接話,慕景煥懷疑他沒聽明白,貼心的把話說細:“就不怕父皇看出什麽,一氣之下罰了美人,三弟不是要心疼了?”

“你在前頭有我什麽事兒?”慕靖安目光越過他,落在那群侍從中腰細的兩個:“大內的宦官就是比我王府的清秀,你說是吧?”

慕景煥挑釁不成反惹了自己一肚子,看着與從前大不一樣的慕靖安,一時也無濟于事。于是只能端着心氣,故作高傲的走了。

雖然知道自家主子與寧王不睦,事實上慕景煥跟任何人都不睦,除了皇上皇後還有他的妹妹,再沒有人能被他看進眼裏。

但慕靖安開口了,慕景煥的侍從也不能不聽,更何況這本就是份內的事,因此有個小內官小跑過來,将慕景煥那套東西都收起來了。

一行人前前後後沒走多遠,遇到了嗚嗚泱泱一群人簇擁着皇上迎面移來。

慕景煥走在前面先行禮,慕靖安不緊不慢上前:“兒臣見過父皇。”

“朕讓你早膳前到別院。”皇上從兩個打頭的宮人中間走出來,負着手步伐緩,步子大,一字一句不牽動神色,卻讓人覺得不怒自威。

他看着慕靖安,也沒理會跪在旁邊的慕景煥,“你偏拖到現下,違逆朕的旨意你就快活了?”

沈衍易跪在碩果旁邊,碩果擔心他第一次見到皇上會失态,悄悄看過去時,沈衍易仍然那副無所謂的漠然神色,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慕靖安到了皇上面前仍然散漫:“父皇錯怪兒臣了,是太子在湖邊釣魚,主動來喚兒臣同去,兒臣若是拒絕了太子,他回頭向父皇告狀,說兒臣不懂兄友弟恭。兒臣倒是習慣了,也無所謂,只是怕連累了舊時的老師,怪過意不去的。”

皇上沉默下來,興許愧對三兒子,沒有計較他話裏話外的怨怼。興許是牽扯到了他寵愛的大兒子,怕計較下去反而大兒子不占理,到時候罰還是不罰,騎虎難下。

慕景煥咬牙切齒,但他雖驕縱,但也不是十成十的傻子,知道該閉嘴的時候閉嘴,畢竟方才派了人偷襲慕靖安,生怕言多必失。

“釣魚了?”皇上瞥了眼慕景煥,又看向慕靖安。

慕靖安将桶向前傾了傾,小半桶魚,收獲頗豐,最上面那條又一條小臂長。

“運氣還成。”皇上看向一旁慕景煥的空桶。

慕靖安又道:“太子運氣就不太成,興許是頭一回釣魚,還不得要領吧。”

這是純氣人的話,父子三人都對從前的事清清楚楚,皇上在別院小住時經常帶慕景煥釣魚,慕靖安不受重視,兒時只有羨慕慕景煥的份。

寂靜片刻,沈衍易發現碩果冷汗直流,最終皇上開口:“嗯,你大哥在這上頭不如你。”其實樣樣不如。

慕景煥憋的臉紅脖子粗,碩果顯而易見的松了口氣,他家主子回京後,未免太狂了。

別人面前也就算了,在皇上面前豈能這般莽撞。

臨近午膳,皇上只是散步路過,并未在他們這裏停留太久,也沒有讓兩個兒子陪自己鞏固父子之情的意思。

慕景煥回了自己的小院,慕靖安也回了從前自己在別院住的院落。

宮人将魚開膛破肚洗幹淨,炖了奶白色的濃湯,沈衍易同碩果站在旁邊。

慕靖安有些好笑的看他半天,“坐啊,這裏又沒有外人。”

沈衍易坐下了,魚湯炖的鮮香,他連肉帶湯用了一碗。

午後皇上歇息了半個時辰,讓人叫上了兩個兒子同他去山林中打獵。也不管兒子們有沒有自己的想法,總之他今天就想行使為君為父的權利。

沈衍易還在午休,慕靖安把人拉起來:“總之就是這樣,他今日想當爹,我今日就得當兒子,當皇上有這點好處。”

沈衍易心領神會,慕靖安自然也有當寧王的好處。

正要下床,慕靖安攔住他:“你睡你的,不要你跟着,今日日頭毒,要不多久就給你曬懵了。”

沈衍易目送他出去,又一頭倒進枕頭,卻沒了睡意,他翻身抱住錦被,感覺自己正在被吃掉,竟然覺得自己沒那麽抵觸了。

小院偏僻安靜,碩果也在外間午休,跟着慕靖安去打獵的是吳甸。

沒過多久沈衍易也昏昏欲睡,再睜眼時已經到了傍晚,慕靖安濕淋淋的坐在他床邊,臉上帶着暢快笑意。

見沈衍易醒了立刻俯身親上來,沈衍易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床裏邊滾,被慕靖安按住腰,解釋道:“我身上不是汗,我才洗過澡。”

沈衍易被撈着腰拖回來,慕靖安同他分享喜事:“皇上讓他的人跟着我和慕景煥,我獵了不少東西,慕景煥連只兔子都沒逮住。”

“嗯。”沈衍易望着他,慕靖安看着他的眼神,猜測他方才的意思就差直接問他:所以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獵的那些東西,多半做出來都是腥的,你不會喜歡。”慕靖安指腹摩挲着沈衍易臉頰上睡出的枕頭印:“留了兩只野兔,讓人做給你吃。”

沈衍易沒什麽意見,依舊不說話。

“帶你出去看看?”慕靖安問他。

沈衍易依舊沒意見,睡了一下午骨頭都是軟的,他跟慕靖安出了屋子,在廊下看着小兔子。

“原本是想給你養着玩兒的。”慕靖安拎起一條兔子腿,兔頭朝地,耳朵并沒垂下,而是以貼合的狀态挨着腦袋。

沈衍易看到兔子白絨毛上極其顯眼的紅色。

慕靖安不以為意:“下回去給你捉,小東西扛不住一箭。”

沈衍易思緒飄散,好像自己置身于茫茫天地間,慕靖安高高坐于馬背,弓箭拉緊,他連個躲避出也沒有。

“我也扛不住…”沈衍易小聲說。

但他的聲音被慕靖安的蓋過了:“大獸倒是不在乎這點小傷,但我擔心你制服不了它。”

兔子被宮人拎走了,慕靖安說:“畜牲沒那麽容易馴服,牲性的很。”

他以為沈衍易在害怕,低頭在沈衍易臉頰上親了下。

其實沈衍易在想,大獸難馴服,但好像沒說不能馴服。

“三弟。”慕景煥的聲音陰魂不散的出現,慕靖安蹙眉看去,在宮裏別院就是不如在自己府上安生。

若是慕景煥去王府,那他在踏入王府的巷口時,就會有人回王府告訴慕靖安。

這裏是皇上的地盤,慕景煥撒歡的領地,留守此處的宮人都還沒來得及換成跟自己一條心的。

慕景煥臉上脖子上汗光淋淋,像是把整個下午的狼狽都寫在上頭了。

“我說你為何跑那麽快。”慕景煥眼神落在沈衍易背影上,沈衍易正被慕靖安護在懷裏。“急着與美人溫存?”

慕靖安冷冰冰看着他:“我以為你從馬上摔下來,沒功夫與我閑話家常了,不成想這般上進,追來向我讨教箭法。”

方才清數獵物時,看着慕景煥被馬駝回來,随行宮人手中空空如也,皇後的笑容都僵在臉上了。

“箭法以後再說。”慕景煥似笑非笑的提醒他:“我瞧着三弟的美人也不情願,你不僅不舍下架子擔待些,還給美人弄了這麽一身打扮,這不存心讓美人心裏不痛快麽?”

想起早上自己說錯的話,慕靖安覺得自己在沈衍易面前過分放松了,放松到言行不過多思考,脫口而出惹人生惱的話。

偏偏這一點還是慕景煥來挑撥離間的提醒他。

成功惹慕靖安不虞後,慕景煥臉上浮現得意之色,哼笑一聲潇灑的走了。

慕靖安低頭看向輕輕推開自己的沈衍易。

沈衍易只是對他說:“你不用動氣,我知道太子也不是什麽好人。”

慕靖安并沒有被他安慰到,反而小肚雞腸的追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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