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貳拾柒章

第27章 第貳拾柒章

皇上沒留下用晚膳, 裝着一肚子氣走了,皇後責怪的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也跟了過去。

也不知是在瞪自己兒子,還是在瞪慕靖安。

沈衍易懷疑自己剛才與皇後對上了目光, 沒準瞪的是自己。

皇上走了慕靖安也對沈衍易說:“走,回去吃兔子。”

沈衍易啞口無言的跟着他起身, 啞口無言的在衆人注視下離開。

沈衍易恨不得自己是個啞巴,就不需要應付脾氣無常的慕靖安了。

“我瞧你不太喜歡鹿肉, 那嘗個鮮就行了。”慕靖安把沈衍易的手從寬袖中剝出來, 十指緊扣握住後好像心情都好了:“沒必要留在那兒喂蚊子。”

沈衍易依舊啞口語言, 但慕靖安像是等他的回複, 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臉。

沈衍易只好點了點頭。

“你覺得我想死是不是?”慕靖安捏了捏他的手指:“但我若是你這副脾氣, 早就被他們欺負死了。”

沈衍易想想太子那副嘴臉, 好像說的也是。

“衍易。”

沈衍易心似一顫,奇異的酥養爬上心頭,他擡頭看向慕靖安。

慕靖安神色淡然,手心卻出了一點汗,他自己都沒想到如此順口的喊了聲“衍易”。

晚風吹過,花間幽香充斥着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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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靖安說:“你穿我的衣裳真好看。”

沈衍易偏開頭去看花,除了花仙子,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嘴角綻開了淡淡笑意。

*

別院景致好, 沈衍易是伏在窗臺上睡着的,臨睡前他手指在窗臺外側堵截螞蟻,看着它們不聽改換路徑。

慕靖安将他抱回床上時,有兩只迷失去向的螞蟻已經順着他的手指爬到餓了小臂。

慕靖安嘶的一聲, 只好給他衣裳脫幹淨, 檢查有沒有螞蟻爬的更遠。

所以沈衍易驚醒時,疑惑的将被子掀開一些, 看見自己不着絲縷的身子,羞憤的看向旁邊的撐身半起的慕靖安。

慕靖安挫了一把臉,對他說:“起來吧,這頓折騰。”

沈衍易視線越過燭臺的光亮,看向黑漆漆的屋子,雖然疑惑,但還是捂着被子坐起了身。

“方才皇上身邊的人來了。”慕靖安給他解釋:“說皇上睡夢中暈厥抽搐,讓我們去侍疾。”

被子裹在沈衍易脖子底,他問:“我也要去?”

“必須得去,乖乖。”慕靖安朝外面擡了擡下巴:“這是別院,不是咱們王府,我前腳剛走,後腳來人将你擄走了,我上哪兒找人去?”

沈衍易算是對皇室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龍潭虎穴也不過如此了。

碩果進來伺候,先将沈衍易的地上遞到床邊高幾上,又連忙伺候慕靖安穿外衫。

慕靖安中衣沒脫,套上外衫束了腰帶就完事了,他回頭看見抓着衣裳望着他的沈衍易。

沈衍易在等他出去忙別的,慕靖安猜到了,但不想如沈衍易的意。

他一把将沈衍易拉過來,将被子一掀,沈衍易下意識抱緊自己。

“好了,我不看。”慕靖安面不改色的說謊:“這不是着急麽?”

沈衍易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慕靖安擺弄來擺弄去,很快穿好了衣裳。

趕到皇上的寝殿時,外間站滿了後妃,宮人們只能貼着牆縮小自己的存在。

所有人一齊看向慕靖安他們,自動讓出進裏間的位置。

沈衍易本不想去皇上面前轉悠,但這裏都是妃嫔,他也不能留下。只能跟着慕靖安進去。

他與碩果站在最角落,慕靖安走上前去,那裏站着面色擔憂的太子慕景煥,和緊繃的二皇子慕睿聰。

龍床前兩個太醫,沈衍易認出了其中一位是經常給自己看診的徐丹臺徐太醫,徐太醫眼神精明,似乎沒有他醫不好的疑難雜症。

另一位太醫則額冒虛汗,見到慕靖安時下意識避開目光,不與慕靖安對視。

慕靖安倒像是故意找茬,主動與他問候:“這不是章太醫麽?一別多年,本王倒時常惦記你。”

章太醫腿一軟跪下了:“不敢不敢,微臣見過寧王殿下。”

“跪什麽?”慕靖安,抓住他手臂幾乎是大力将人提起來的:“給聖上看診時無需行禮,章太醫這些年倒是禮貌謙遜了。”

“三弟!”慕景煥瞪着他:“這是什麽時候?你為難他不就是妨礙太醫為父皇診治?”

沈衍易微微偏頭看向碩果,碩果沖他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慕睿聰打圓場:“大哥,三弟,小聲些,以免父皇醒來了又要生氣。”

屋裏除了他們三位皇子,就只有伺候皇上的心腹宮人,沒多久皇後姍姍來遲,眼淚飄了滿臉。

皇後問章太醫:“皇上無故暈厥,是何緣故?”

“回皇後娘娘。”章太醫頭低的快要折到胸膛上:“聖上今日打獵太久,累着了龍體,晚膳未用,已是虛弱至極,又在不久前服用了味辛性寒的龍腦龍茶,故而引發了暈厥。”

“開藥了嗎?”皇後問:“藥何時能熬好?”

章太醫回頭與徐丹臺對視一眼,有些遲疑的說:“其實,微臣偶然在古籍上看見,從前有一國公爺突發此症,是他家公子以血入藥,不過血量需求太大,治好了國公爺,公子也奄奄一息了,然後…”

“庸醫!”慕景煥怒斥一句:“偶然看見?那邊是如今找不見出處了?誰知你不是信口胡扯。”

皇後連忙使了個眼色,慕景煥身後的侍從急忙怼了他腰窩一下,提醒他住口。

章太醫已經跪下了:“皇後娘娘,微臣不敢胡言亂語,雖出處已不可考,但微臣真的看到過。”

“回皇後娘娘。”徐丹臺上前一步:“章太醫所說的法子,微臣也曾見過,好像是在一位民間神醫的手劄上。”

慕景煥直覺有詐,“荒謬,你們兩個食俸祿的太醫,醫治天子還敢半吊子發言,簡直不知死活。”

慕靖安啧了一聲,似不耐煩的撞開了慕景煥,從徐丹臺敞開的藥箱中随手抄起根銀針,在小臂上一劃,徐丹臺連忙取出個小盅接着。

沈衍易收回看戲的目光,低下頭不再偷看。

場面一時寂靜。守在龍床前的主事內官相禾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始終沒說話。

小盅将要滿時,徐丹臺說:“殿下,足夠了。”

慕靖安胳膊一收,袖子落回手腕出,只見從袖子裏湯出一道血線,劃過手背,從指尖滴答滴答落下。

徐丹臺放好小盅蓋好蓋子,連忙取出條幹淨的帕子,撒上止血的藥,對慕靖安說:“殿下,微車替您…”

“麻煩。”慕靖安擺了擺手,眼神看了看衆人,着重看了眼面色陰沉到極點的皇後,他若無其事收回目光,轉身邊走邊說:“藥我也不會熬,沒我事我走了。”

相禾對旁邊的小內官使了個眼色,小內官連忙接過徐丹臺手中的帕子,快步追出去。

慕靖安正不拘小節的用自己袖子擦血,那些血似怎麽也止不住了,不斷的從傷口流出。

旁邊的剛在晚膳惹得太子與寧王拌嘴的美人,正墊着自己的帕子去捂寧王小臂上的傷口,眉心微蹙,眼有水光。

小內官喚了聲寧王殿下,走上前去,奉上帶着止血藥的帕子:“殿下,您也要愛惜身子呀,快用這個。”

沈衍易丢了自己的帕子,接過小內官手中的帕子,對他點頭致謝,然後連忙裹住慕靖安的傷口,在被面系了個結。

慕靖安看了眼小內官:“行,那我走了。”

“哎,殿下您慢走。”小內官行禮目送他們離開。

慕靖安絲毫不受影響,甚至還用傷手去旁邊的李子樹上摘了幾個李子,回頭對沈衍易說:“過來接着。”

沈衍易見他還要爬樹,一把拉住他的手,手握住了卻不想承認下意識的關心,憋了半天沈衍易擠出來一句:“改天再摘吧。”

“小事。”慕靖安擦了擦李子遞到沈衍易嘴邊:“嘗嘗甜不甜。”

沈衍易後退一步,慕靖安不死心,又将李子遞過去:“我擦幹淨了。”

沈衍易接過了他的李子,懷疑慕靖安的幹淨是不是相反的意思,李子還沾了點血。

四下無人,沈衍易收回目光看向慕靖安,輕聲問他:“你不覺得太明顯了嗎?”

慕靖安目光一沉,沉默片刻後眼神浮現出驚訝,笑着問他:“你看出來了?”

沈衍易不說話,轉身往前走,慕靖安默默跟在他身後。

兩人回到了慕靖安的小院,關上了門窗四下無人時,沈衍易才點頭,“聖上住進別院避暑也非一日兩日了,你今日剛來別院聖上就病了,今晚你到了寝殿,兩位太醫才說有古法人血入藥。”

慕靖安笑起來,不承認也不否認。

“就像去當鋪換寶貝。”沈衍易說:“太子和二皇子一直都在,偏偏你去了寶貝才被捧出來,豈不是你和掌櫃的約好了?”

慕靖安哈哈大笑,按着沈衍易在自己腿上坐下:“是約好了。”

沈衍易蹙眉看着他,神色中有不加掩飾的不贊同,他說:“恕我直言,并不高明。”

“哦?”慕靖安颠了他一下:“你說說,如何不高明。”

“唯有從中得到了好處,連我都想到了。”沈衍易問他:“你真覺得別人不會發現嗎?”

“你想到了是你聰明。”慕靖安捧着他的臉猛親幾口:“他們不如你聰明。”

這話當然是調-情的戲言,沈衍易不會當真,有些幽怨的偏開了頭。

“不哄你了。”慕靖安正經了些,同他解釋:“章太醫是皇後和太子的人,從前為他們娘倆做事,坑慘了我,皇上知道我和章太醫絕不會共謀。”

沈衍易眨了眨眼睛:“所以你威脅了章太醫?”

慕靖安挑了挑眉:“你怎麽不猜,是我大度原諒了章太醫,他為我的肚量折服,甘願為我做事?”

沈衍易直勾勾的看了他一會兒,偏開頭似無話可說。

慕靖安笑起來,扳着他的臉與自己直視:“怎麽了?被我氣着了?”

“你不會原諒他。”沈衍易說:“也不會用坑害過你的人。”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慕靖安在他臉上重重親了兩口,“你說的不錯,我讓人将他兒子們都綁走了,一個沒剩。”

沈衍易閉了閉眼,慕靖安湊近問他:“說實話,這還是你給我的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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