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叁拾肆章(一更)

第34章 第叁拾肆章(一更)

于映菡神色過分放松, 以至于看起來有些洋洋得意,她好像很樂意旁觀沈衍易的痛苦,篤定自己的話能引起沈衍易的注意, 然後居高臨下的施舍給他真相。

沈衍易不會看不出來,只是他失去了所有鬥志, 不會再像炸毛的小刺猬對嗆慕靖安那樣對嗆于映菡。

他一時讓慕靖安啞口無言,慕靖安卻能讓他永遠閉嘴。

當時慕靖安沒有再反駁也并非意識到自己有錯, 而是一種不在乎對錯的縱容, 無論沈衍易說的多麽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他也只會當做是小貓龇牙撒嬌。

無論現在于映菡說什麽, 沈衍易都只是覺得厭煩, 想叫她安靜些, 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不想也好,畢竟難得糊塗。”于映菡忽然提議:“要不你跟我吧,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一定比那些臭男人脾氣好。”

沈衍易捂住耳朵,又被于映菡拿掉,幾乎是趴在沈衍易耳邊:“你看,從前李琳兒是最得寧王信任的大宮女,結果李琳兒經不住利誘投靠太子, 坑的寧王跌了大跟頭,她是成王姬了,日子過得還不如從前呢。”

沈衍易知道李王姬不受待見,但不知道李王姬從前是慕靖安身邊的主事宮女。

“寧王的心腹都是有數的, 你瞧他都二十三了, 內院除了李王姬沒有一個女人,像太子和二皇子, 未弱冠時就姬妾成群,流連花叢了。”

于映菡繼續游說:“寧王最痛恨有人背叛他,也是你運氣差,靠這張臉得了寧王青眼,卻觸了他逆鱗,不是,你這簡直是抽了他的筋。他沒掐死你說明他對你有情意。”

沈衍易終于有些波動:“我要磕頭拜謝他嗎?”

“哎,你…”于映菡不敢說了:“我沒這個意思,當然我是不信你有害他的心思,你最多只是單純,不知道哪些東西要緊,寧王又眼裏不容沙子,所以…”

“你不如直接說他愚蠢。”門被推開,邵英池神情不善的走進來,睨着于映菡:“不清楚便別開口,胡亂說這些你是巴不得他投井快些。”

于映菡瞠目結舌:“我只是寬慰他,我說了什麽不對勁的?”

“你就不該說。”邵英池朝外面揚了揚下巴:“滾出去,別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不是不讓你來姿盛院?”

Advertisement

于映菡不以為意,反而作勢要放下紗幔,邵英池嘴角一翹:“嗯?你還想上-床?明日寧王回來了別怪老子不給你遮掩。”

于映菡似極怕慕靖安,利索的鑽出紗幔,撞開邵英池的肩膀。

沈衍易相對邵英池說你也出去,擡頭看過去時屋子裏已經空蕩蕩。

次日一早再次傳來信,吳甸說再有一兩日就能到京城,碩果看完了信,順手将鴿子放去籠子吃食。

穿過小路回前聖所時見到邵英池在王府,碩果迎上去:“邵大人,小人方才看了信,殿下明日便能到京。”

邵英池點了點頭,他似有些不自在,心不在焉的折了朵花又扔回花叢,回頭問碩果:“沈四呢?”

“還是老樣子。”碩果說:“自打回了姿盛院,沒出過屋沒見過日頭,三餐靠一碗粥吊着。”

邵英池似沒在聽,胡亂點了點頭:“殿下明日才回來,你将人看護好了,別讓什麽人溜進去。”

碩果說:“不會的,殿下走前留了人把守姿盛院。”

“把守?”邵英池有些怨氣:“把守就是表小姐都爬到床上去了,還沒人進屋阻止?”

“竟有此事?!”碩果大吃一驚,眼神閃過一瞬驚訝,不僅是為于映菡去了姿盛院,還聽明白了,于映菡去的那日邵英池也在。

碩果面不改色垂首道:“小人這就再調人去看守好姿盛院。”

邵英池原地停頓了一會兒,轉身原路返回,不多時隐衛來告訴碩果人已經出府了。

既沒說來王府做什麽,好像只是打了個轉兒。當然以他忠心于慕靖安的心腹身份,随時可以來王府打轉兒。

碩果向前一步站在方才邵英池的位置,似乎在揣度他此行的用意。

不過他什麽都沒有想到,反而莫名想起了慕靖安走後沈衍易不肯禁食時,他去請邵英池拿主意。

邵英池不耐煩的說:“老子忙得很,這等小事下回別來煩老子。”

時隔一個月,碩果也記不清當初邵英池臉上的神色是不耐煩,還是因其他事而煩躁。

慕靖安回來的要比預計的早了大半天,夜未過半時外門小厮開了門,慕靖安下馬後大步流星的進了門。

他回前聖所洗了澡,随行的護衛們才到王府大門,吳甸偷偷跟碩果抱怨:“一到了京城腳下,殿下就撇下我們一個人騎馬狂奔,也不知是奔着誰。”

碩果提醒他小心說話,吳甸才忽然想起來那位将殿下迷的神魂颠倒的沈公子如今有罪在身。

慕靖安洗澡更衣時,沈衍易正伏在床上,枕頭上放着一塊油汪汪的月餅,邊緣被啃掉了一點點,并沒露出裏面的餡兒,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月餅還是個完美的圓形。

今天是仲秋節,也是沈衍易的生辰,一個月前他曾許給慕靖安一個諾言,雖然他有些被動。

但他覺得,在說出那些話時,他不僅只是害怕,還有一絲無所适從的甜蜜。

慕靖安一步一步走近他時,他被巨大的恐懼淹沒,在排山倒海的情緒中,他努力的去搜尋眼前景象是個夢的證明。

或許應該有一段他阖上眼睛醞釀睡意的記憶,沈衍易恐慌的往床裏縮,心中質問為何少了一段記憶,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他根本沒有睡着。

慕靖安走近他,站在鞋踏上,整個屋子都很陰冷。

慕靖安常年不在王府,所以除了前聖所外,大多數院子都沒有修建地龍。姿盛院又偏僻,自然也沒有。

這裏暫時只能用碳盆取暖,但沒人敢這樣做,沈衍易毫無生機的神情,讓碩果不敢在罔薉軒放任何危險的東西。

慕靖安撩開紗幔時,甚至覺得撲面而來的潮濕。

沈衍易晚膳後洗了澡,他的意志不足以支撐他做太多事,所以他只是洗過,卻并沒有仔細擦幹自己,頭發上的水已經在被窩濕了一大片水漬。

慕靖安的眼神陰沉可怕,兩條手臂看似自然垂着,但沈衍易就是知道,此時慕靖安身上的每一段骨骼都是僵硬的。

他在用力,手指很快速的擡起,有在移動很短的距離後停下,微小的動作被沈衍易收入眼底。

沈衍易明白過來,慕靖安在忍,但他顯然忍不住了。

在那一刻,沈衍易急促的哽咽了一聲,他看向慕靖安的左邊和右邊,只是不去看慕靖安本身。

他在思索自己逃跑該走哪邊,可無論哪邊都要經過慕靖安。

所以他放棄了掙紮,靠在牆上目睹慕靖安一步一步逼近,單膝跪下床上,以一種近似臣服的姿勢,膝行到他面前。

然後又以宰制的姿态,一把拉住沈衍易的手臂扽像自己,沈衍易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跌進了慕靖安懷裏,下巴撞在了慕靖安的肩膀上。

沈衍易很快就被壓制的不能動,慕靖安目光卻被枕頭上那塊月餅吸引,不過片刻後月餅和枕頭都被丢到了地上。

那個羞赧甜蜜的約定,此時成了一道禁锢咒語。

慕靖安握着沈衍易的手腕看過去,沈衍易又瘦了好多。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慕靖安撫摸了沈衍易的臉頰,他依然美麗的驚心動魄,但他太虛弱了,讓慕靖安擔心他會轉瞬即逝。

而沈衍易只是覺得慕靖安的眼神很可怕,自己此時就是狴犴爪下的小狐貍,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但已經被扣上了狡猾的罪名。

但慕靖安沒有這樣想,他不會承認沈衍易仍然是他鼻尖的一朵薔薇。

“你答應過我。”慕靖安說出的話冷冰冰。

沈衍易掙紮:“我是個壞人,反悔好像更符合我的秉性。”

慕靖安低頭咬住他不安滾動的喉結,就像狴犴叼住了狐貍的脖頸。

沈衍易覺得自己會死,事實上慕靖安也擔心了一下,沈衍易現在太虛弱了。

但他仍然執拗的重複:“你答應過我。”他手指輕巧的挑開沈衍易的寝衣,眼神憤恨的發紅:“你難道就沒有一件沒騙過我的事嗎?”

沈衍易委屈的想哭,他遏制住撲進慕靖安懷裏尋求安慰的沖動,哽-咽着罵人:“慕靖安,你混賬,我恨不得你死在外出的路上。”

“讓你失望了。”慕靖安強勢的親住他,兩個人不像在親昵,反而像在校場比試,沈衍易自然輸的一敗塗地,始終被壓制。

沈衍易含含混混的罵了很多話,也在崩潰時解釋自己根本沒有背叛他,但被慕靖安當做了床上不能信的情話。

最後沈衍易只剩下一句:“混賬…慕靖安…混賬…”

慕靖安為他貧瘠的髒話感到可憐,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罵人這麽重要的事居然沒學會。

慕靖安聽膩了翻來覆去的混賬,堵了他的話:“是你答應我的,你再敢說你忘了?”

沈衍易想起那日他亂砰砰的心跳還有酸脹的心髒,他忽然紅了眼眶,承認道:“是,是我答應你的。”

慕靖安停下動作,沈衍易在某些事上真誠的不得了,耍賴不過半個時辰,就敗下陣來承認了。

“再問你一次。”慕靖安盯着他。

沈衍易大口呼吸,他想冷靜下來,但是心跳的像是有人把他心髒當成打鼓。

他認真的回望慕靖安,而慕靖安緩緩開口,問的卻是:“你後悔背叛我麽?”

沈衍易怔住,方才的期待全部煙消雲散,他失神的笑出聲,指甲在慕靖安的肩膀抓出痕跡。

他自-虐一般決絕的回答:“我恨不得你去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