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肆拾伍章

第45章 第肆拾伍章

沈衍易微微仰着頭, 慕靖安在他脖頸上輕撫的動作停下來,一時也不知他是逆來順受,還是不想直視他。

慕靖安只頓了片刻, 就繼續摩挲他頸上的掐痕,那是慕景煥留下的。

忽然冰涼的手指覆在他手背上, 他幾乎一個冷顫,沈衍易纖細的手指扒住他的手掌用力扯開。

“安知皇上不是明懲暗保。”沈衍易睨了慕靖安一眼:“如此你就不能發作了, 我讓慕景煥白白掐了一通, 他一點皮肉沒傷。”

慕靖安在他的話中聽出了深深地遺憾, 甚至有些羞愧自己不能幫沈衍易報仇出氣, 比如架住慕景煥, 讓沈衍易親手掐回來。

但就算他能做, 沈衍易也絕對不會,他只會冷淡的駐足片刻,然後輕蔑的轉身離開。

不過自然有很多人心甘情願幫他掐回去,慕靖安就是其中一個。

慕景煥大勢已去是必然,沒有哪個太子能在屢次得罪前朝後宮之後,還能穩穩的在東宮不倒。

若吃虧的不是他的沈衍易,而是別的什麽美人,他可以講清楚其中利害關系, 賣弄自備的謀略見識,告訴美人沒有這樣做的必要,現在做什麽也只是髒手而已。

但偏偏是沈衍易,慕靖安不能把取悅美人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沈衍易的美貌自然無可比拟, 可現如今沈衍易能牽動他心弦的不止美貌, 還有無法言喻的東西。

慕靖安捧起沈衍易的臉:“放心。”

慕景煥在東宮他也有辦法要他付出代價。

沈衍易揣度着慕靖安的神情,很快他便肯定, 慕靖安一定有更确切的消息,證明慕景煥和皇後要完蛋了,只不過沒有告訴他。

“你很聰明。”慕靖安沒由來的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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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衍易在吻要落在自己唇上時偏開頭:“我深居簡出,寡言少語,何以見得,無需好言哄我,反令我疑心倒置。”

慕靖安感覺什麽東西硌着,他低頭看到沈衍易的扇子。

“來的時候沒見你帶着。”慕靖安随口說。

沈衍易看了他一眼,自覺明明很平常的一眼,但慕靖安似乎察覺了不對勁,笑問他:“你心虛什麽?”

“沒什麽。”沈衍易将扇子換了一邊放着。

“這扇子怎麽了?”慕靖安追問,扳着他下巴不準他躲避。

慕靖安眼神執着,即便沈衍易不說,他也會讓人去打聽。

沈衍易想了想:“我丢了扇子,剛在太子手中看見,我就拿回來了。”

他省略了其中與太子的沖突細節,慕靖安沒有追問,他略一思索,很快想到了沈衍易丢扇子又被慕景煥拿到的時機。

沈衍易唯一一次出去,就是去見沈承易那次,他丢了扇子,卻在太子那裏找到。

慕靖安冷笑一聲,擡起沈衍易的下巴:“還說你哥沒有投靠太子?”

原本沈衍易是不信沈承易會這樣做,但他現在也不确定了。

難道真是兄長與沈鴻雪聯合一起,坑了自己一把?

慕靖安原本有很多話想說,至少也要揶揄幾句他當日否認的堅決樣子。但瞧見他水蒙蒙遮掩不住委屈的雙眸,又沒忍心。

外面人言語喧嚣愈來愈近,轎子緩緩停了下來。

慕靖安蹙眉問了聲:“何故停車?”

吳甸說:“遇上鄉試的秀才散場,興許不少明日的舉人老爺呢。”

慕靖安心道不好,自己就多餘問這一嘴,沉聲喝斥他:“換條路繞過去,非叫此處憋死?”

沈衍易已經推開了轎窗,他纖細的手指放在小臺上,半張臉都要探出去。

慕靖安看他手指動了動,那也是提筆寫字的手,卷翹的睫毛掀的很高,清澈晶亮的眼睛望着窗外,雖神情變化不多,但已足夠慕靖安讀懂他的渴望。

外面的秀才們邊走邊交談,有人捶胸頓足,有人愁眉不展,有人胸有成竹。

有些穿着青房書院弟子衫的秀才們經過,沈衍易認出昔日同窗。

自己念書的日子也不過月前不久,若是沈鴻雪不作孽,他也不會錯過此次秋闱。

有幾個青房書院的秀才站在不遠處像是在等人,他們言談間盡是朝氣蓬勃,忽然有人說:“此次試題的文章好生難寫,不過我們點雪齋那位沈寒松最擅長此類文章,若是他來了,定能輕松中舉,沒準兒能得解元。”

沈衍易手指攥成拳,指甲嵌進手心。

他們無知無覺,有人叫了聲:“苗兄!”

沈衍易順着他們招手的方向看過去,見到苗岫瀾大步走向他們,幾人湊在一起。

“我們方才正說寒松呢,苗兄,你們曾比鄰而居,好歹比我們親近些,也不知寒松近況嗎?”

“興許再等三年吧,寒松年歲小,不急一時。”苗岫瀾神色沉重:“別問了。”

沈衍易目光呆滞,見他們似乎走開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他乘的轎子在走。

慕靖安從後面環住他肩膀:“衍易?”

沈衍易仍然望着外面,慕靖安擡手将窗子關了,拉着人坐在懷裏:“回家了。”

馬車越跑越快,慕靖安一手攬着他的腰防止他被車颠簸下去,一手打開食盒,拿了塊玫瑰杏肉軟酪遞給他,他捏在手裏,有支撐似的把手心按在慕靖安膝頭。

軟酪皮被擠開,黃澄澄的杏肉都溢到了慕靖安的衣擺上。

慕靖安絲毫沒生氣,反而有些讨好的無奈,輕聲說:“吃呀,怎麽都按我腿上了?”

沈衍易眼神動了動,看向了自己手裏爛乎乎的玫瑰杏肉軟酪,想了想聽話的往嘴裏塞。

慕靖安連忙攔住,将他手裏的丢了,拿帕子擦淨他的手指,又拿了一塊遞給他,知道他生氣了不敢說什麽,只輕聲提醒:“吃吧。”

沈衍易拿起軟酪吃起來,不比以往的細嚼慢咽,他咬了很大的一口,咀嚼了幾下咽下去,又低頭去咬,看起來很餓。

他肯吃,慕靖安就給他拿,一路上吃了五個軟酪,慕靖安看出來了他是在賭氣,便不給他拿了。

沈衍易安靜的坐在他懷裏,後半程累了竟然扭過頭往他懷裏鑽,枕着他頸窩把眼睛阖上了。

慕靖安終于發現這也不像是生氣呀,生氣哪有往他懷裏鑽的道理,若如此天天生氣他也不愁了。

但也不能生氣太多,每日一兩回,一回半個時辰,午覺一回,晚上睡覺一回,他才好摟着美人。

到了王府,慕靖安甚至忍着乘轎的不适,等沈衍易睡到自然醒,茫然的睜開眼睛,擡頭看了看他,然後低下頭又往他懷裏窩。

“好了,乖乖,進屋去睡。”慕靖安被轎子颠的不舒服,坐久了脊背也有點僵。

他倒不是吃不了舟車之苦,主要是護着沈衍易不能磕了碰了,也累他的精神。

他先下了轎子,然後回身遞出手臂給沈衍易扶,沈衍易沒有像平常一樣扶他的手臂,而是握住了他的手掌,下了轎子也沒有松手。

慕靖安在他睡着後,擔心了一路沈衍易在鄉試外面看見了那些考生,多半要委屈憋悶,要與自己更生分。

萬萬沒想到這會兒竟然牽着他的手,不在乎有沒有人看着,由他領着走。

慕靖安眼神都含着笑,在王府裏見了誰都眉眼柔和,但路走長了,終于發現了些不對勁。

他猛地站住腳,沈衍易也停了下來,疑惑的擡起頭,

沈衍易兩眼睛亮,定定的望着他,眼神中是空洞的疑惑,甚至還捏了捏慕靖安的手指,像是在問他怎麽了,卻不知道要如何用語言表達。

慕靖安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試探的捧起沈衍易的臉,沈衍易仍然疑惑的看着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慕靖安再試探着靠近,他也沒有拒絕,在慕靖安觸碰到他的嘴唇,嘗到玫瑰蜜的甜香,沈衍易也只是任由他前進或是踟蹰。

“衍易?”慕靖安喚他。

沈衍易眨了眨眼睛。

徐丹臺很快來了王府,這次吳甸甚至沒讓他乘轎,而是将他提起來丢上馬背,緊接着自己也翻身上馬,半圈着他策馬趕到王府。

徐丹臺下了馬腿都是軟的,他紮着步子往前跑,吳甸恨不得背他跑。

進屋時沈衍易正坐下小炕上下棋,看起來臉色正常,不蒼白也不熱紅,從他願意下棋來看甚至算的上精神抖擻。

吳甸正想問他身子有哪處不适,忽然發覺了濃濃的不對勁。

沈衍易一條腿曲着抱在懷裏,甚至下巴就墊在上面,另一條腿自然的蜷在小炕上,薄薄的被子蓋在上面但也能看出輪廓。

小桌上的棋盤放的滿滿當當,棋子毫無秩序的擠在上面,甚至有的摞成了小堆,而沈衍易正煞有介事的擺了擺去,他似乎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兩只棋壇空了一只,另一只裏裝滿了白白胖胖的玫瑰杏肉軟酪,沈衍易擺了一會兒棋,忽然伸手抓了個軟酪放進嘴巴裏。

徐丹臺明白目前的狀況很嚴峻,但他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美人就是美人,如此不規矩的舉止在沈衍易身上,也只是顯得嬌憨可愛,天真的仿佛剛幻化出人形,初入人間的小妖精。

若是旁人身上,頂多能混個不拘小節的名頭,再次者就要被罵粗魯了。

慕靖安看在眼裏,拇指用力揉按着自己的太陽穴,看起來十分頭痛。

偏偏沈衍易無知無覺,吃一會兒就毫無顧忌的把軟酪放在棋盤上,伸手認真的亂撥弄一會兒棋子,想起來了再吃一口軟酪。

動作反複幾次,兩只手就亂了次序,忘了自己的分工,墨玉棋子就進了沈衍易的口中。

所有人一瞬間大亂,同一時間沖上去像抓兔子一樣按住了沈衍易,主要是慕靖安在按,旁人都是焦急的出出主意。

慕靖安将他按在腿上,一邊哄他一邊試探着,找準時機摸出來那顆棋子。

碩果連忙把棋盤連桌子一起端走了,沈衍易反應過來,他回頭看去,朝着碩果伸出手:“給我!”

然後他嗚嗚-咽咽的哭起來,慕靖安連忙喊住碩果:“把軟酪留下。”

碩果的手倒騰不開,徐丹臺連忙過去取下了用棋壇子盛着的軟酪,捧到沈衍易面前,他在像哄小孩的語氣說“看看這是什麽呀”,和一如既往恭敬的“公子請用”當中猶豫了一下,選擇閉緊嘴巴什麽都別說。

慕靖安接過壇子放在沈衍易懷裏,沈衍易不哭了。

“徐太醫。”慕靖安蹙眉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徐丹臺覺得此事不該請他來,或許該去請個驅邪道士,或者會巫蠱的術士。

他硬着頭皮詢問:“公子是何時出現此症,此症前可發生了什麽?”

慕靖安猶豫了一下:“不瞞你說,他是個讀書人,到我這兒并不情願,今日我帶他外出時不巧撞見了鄉試散場的秀才。”

徐丹臺不敢在慕靖安面前說裝神弄鬼那一套,只能絞盡腦汁回想畢生所學,猶猶豫豫的說:“公子是受了刺-激,像是魇着了。”

慕靖安把被軟酪噎着的沈衍易撈回懷裏,在背上拍了拍,後來幹脆把他口中含着的大塊軟酪掏出來扔掉。

才問徐丹臺:“此症如何醫治?”

徐丹臺答:“微臣前幾年還真聽說了一例,是同僚家中的幼子起夜時,冷不防看見丫鬟在堂屋對鏡梳頭,他吓了一跳就不知事了,昏昏噩噩了好幾日,也沒用着吃什麽藥,自己就好了。”

他沒敢說,同僚找了幾個術士往他家孩子身上撒米撒狗血。

慕靖安拿帕子給沈衍易擦淨嘴巴,面色陰沉的不得了。

徐丹臺開了幾個安神的藥方,戰戰兢兢的領了賞賜離開了王府。

陸續又有一些江湖神醫秘密登門,說的與徐丹臺沒有太大區別。

但也有郎中說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了,慕靖安一腳踹翻了他的藥箱,吳甸上前架起郎中帶出去,碩果給了賠他藥箱的錢,連忙将人送到慕靖安視線外。

慕靖安抱着沈衍易,渾身無力的将臉埋在沈衍易頸窩,沈衍易滿手都是粉糕上的蜜漿,他拍了拍慕靖安的背,留下兩個甜蜜的手印。

原本慕靖安是要三日後去上朝,但沈衍易并沒有見好,于是慕靖安只能稱病推遲了上朝的日子。

夏哲顏登門問他為何不來,見到了一邊處理事務,一邊控制着懷裏的沈衍易不要撕書的慕靖安。

想來忘卻了愁苦事,沈衍易這幾日臉色瞧着好了不少,因為不肯在慕靖安懷裏老實坐着,拱來拱去弄亂了自己的頭發,淩亂又可愛。

夏哲顏瞠目結舌,對慕靖安說:“這怎麽可能?”

慕靖安一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将沈衍易的臉按在自己懷裏,捂住了他兩只耳朵,看向夏哲顏:“你說。”

“人怎麽好端端的會糊塗…”夏哲顏問:“莫不是裝的?”

慕靖安沉默了一會兒,回想這幾日沈衍易的舉止表現,雖然不知事,但也沒有很鬧人,只是有時對某些東西生出好奇,不給他他會哭一會兒。

大多數時間都很聽話,喂飯他會張口,喂水偶爾會漏出來一些,睡覺的時候他拍拍枕頭,沈衍易就過去躺下枕好。

但有時枕不到枕頭,慕靖安要把他往上挪挪,或者擡起他腦袋,把枕頭挪到他腦袋下。

睡着了還是從前那樣安靜,要不了多久就會滾到他懷裏,有時候不知為何會往上竄,醒來的時候沈衍易抱着他腦袋,或者同他臉貼臉。

慕靖安喜歡沈衍易親近他,但他想讓沈衍易快點好起來。

甚至昨日還帶他去了青房書院,下了轎子沈衍易就去薅路邊的秋菊,慕靖安好說歹說,最後扳着他的臉讓他看山上的書院。

“你想不想念書?”慕靖安問他:“你若是想,你回來念書好不好?只要你能好起來。”

沈衍易不說話,也不掙紮,眼神幽幽的望着那幾座房子。

慕靖安心想有戲,剛松手放開他,他就又跪到地上,去薅秋菊。

沒辦法慕靖安又把人帶回來,連同一捆連根帶土的秋菊,現下正擺在卧房鞋踏上,沈衍易不準別人動。

碩果想把根上的土抖掉,剛一拿起來,沈衍易就會停下手中自己正在做的事,看着碩果哼哼唧唧的掉眼淚。

沒辦法碩果只能在把那些秋菊放回去,今早已經枯萎的失去了本來的花色,慕靖安覺得在過幾日就要發臭了。

慕靖安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回答夏哲顏:“我覺得不是。”

夏哲顏并沒有全信,他想試探一下沈衍易,但剛走進一步,慕靖安就抱着人側過身去,眼神極冷的瞪着他。

慕靖安太護着,夏哲顏沒辦法,商議了一會兒事務就走了,打算也出去探尋探尋神醫。

肖嬷嬷也來看過沈衍易,她一直在和奶娘們照看于映菡的孩子,所以也是抱着孩子來的。

場面很是緊張,沈衍易總想趁人不備去戳小嬰兒的臉,幾個人都看不住他,最後慕靖安緊緊把沈衍易抱在懷裏,肖嬷嬷略問了幾句,趕快帶着孩子離開了。

于映菡也來過,她則是調轉了過來,總想去欺負不知事的沈衍易,沈衍易呆呆的被她掐了臉,但很快就學會了,在于映菡胳膊上狠狠扭了一把。

于映菡嗷一聲,還沒等告狀,就被吳甸連推帶拽的送出去。第二次再來慕靖安就不準了。

邵英池人沒有來,但讓人送來了一堆小孩喜歡的玩意兒,撥浪鼓,小布球之類的,被慕靖安下令送到了肖嬷嬷那裏。

他抱着沈衍易越想越生氣,他的衍易明明是又聰明又穩重的點雪齋弟子,憑什麽被他們當成小孩子。

慕靖安發了好大一通火,然後所有人都夾起尾巴做人,再不敢來了。

沈衍易還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靠在他旁邊扯他頭發。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慕靖安頓時熄了火,将發冠也摘了,把頭發都散開給他玩兒。

慕靖安一直不信沈衍易這輩子就這樣了,他堅信沈衍易還會好,每每夏哲顏人勸他快去上朝,他都說等沈衍易好了再去,否則不放心。

一日沈衍易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不睡覺,總是莫名坐起來,慕靖安不厭其煩的哄他躺下,但要不了多久他還是會掀開被子坐起來四處張望。

白日裏碩果沒經得住他渴望的眼神,給他喝了一小杯茶,興許起了提神的效果,此時沈衍易半點睡意都沒有。

慕靖安只好起來陪他玩,沈衍易坐在床上指揮慕靖安拿來了拂塵,燭臺,大肚子花瓶和一只沾着塵土的鞋。

即便很無理,慕靖安還是滿足了他所有的要求。

沒過多久沈衍易就對這些東西失去了興趣,要去堂屋玩。

慕靖安給他穿上了衣裳,沈衍易在堂屋玩了一會兒,又得寸進尺要出去。

慕靖安只猶豫了一會兒,想起來今日正好是重陽,街上興許熱鬧,便給沈衍易穿的暖暖和和,披了鬥篷帶他出去。

街上果然熱鬧,慕靖安沒帶許多人,只讓吳甸和碩果跟着。

沈衍易眼睛都要看不過來了,買了只活靈活現的喜鵲燈,一斤軟糯但粘牙噎人的糕點,兩朵新鮮的蓮蓬。

慕靖安邊走邊給沈衍易剝蓮蓬,沈衍易提着燈走在他前面,一回頭發現蓮蓬破破爛爛不圓了,頓時不幹了。

慕靖安沒辦法,只能讓吳甸再回去買兩朵。

碩果忙去旁邊的小攤上看,搜羅着給沈衍易玩不會出事故的小玩意兒。

人群熙熙攘攘,沈衍易的喜鵲燈被擠了一下扁掉了。

他提起燈給慕靖安看,慕靖安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欣慰的發現沈衍易沒有哭。

于是慕靖安結果燈幫他把扁掉的地方複原。

一不留神餘光裏的沈衍易不見了。

沈衍易看見了別人也拿着一個喜鵲燈,別人的那個圓鼓鼓沒扁,他追上過去但沒有追到,一回頭就被推了一下,他只能乖乖的跟着人群往前走。

越走越覺得累,在他要忍不住生氣的時候,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臂,猛地将他拉到旁邊的巷子。

“四弟。”沈承易胸膛劇烈起伏,他聲音也有些顫抖:“我在王府蹲了這麽多天,總算沒白費功夫。”

沈衍易迷茫的看着他,然後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往人流裏去。

沈承易怔了一下,連忙将人拉回來。方才他跟在慕靖安一行人身後,就覺得不對勁。

他們為何與沈衍易說話時都把頭低的很低,語氣也放的很慢。沈衍易吃糕點時皺了皺眉,慕靖安就連忙伸手接住,讓沈衍易吐到他的手心。

不僅如此,還親自用帕子給沈衍易擦嘴擦手,不像是寵愛娈人,反倒像照顧小孩子。

沈承易看着沈衍易,不敢置信的又喚了聲:“四弟?”

沈衍易的眼神似乎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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