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明月高懸，烏雲飄動，道館內的白發婆婆和老道士以血畫符咒做法。
狂風大作，烏雲遮掩月光，警察大廳內裏陷入一片漆黑。
玻璃窗戶處透着微弱光芒，數處道線上的鈴铛，瘋狂搖晃，嘈雜刺耳。
道線驟然斷裂，鈴铛紛紛掉落警察廊道的廢墟，頃刻之間陷入死寂。
各處潛藏的警察握着qiang械跟随警察局長射擊阻攔行進，碎片橫飛時，巫師卻全然不受半點阻礙，身形如影，飄忽而動，躲避進攻。
砰地接連巨響時，原本貼滿符紙的門轟然倒塌，最後一道防線失守，衆警察四處倒地，鮮血飛濺，痛苦呓語。
巫師邁步踏入其中，黑暗處十分陰寒，環顧四周，威脅出聲：“你們再不把法盒交出來，今夜本尊一個活口都不留！”
李昭和王宇兩人各自吃力拉緊符網，而後飛快跑動。
符網夾擊，巫師亦被包圍其中，眉眼壓低，不屑道：“雕蟲小技！”
巫師揮動黑長指甲，輕而易舉逃避包圍的符網，探手抓住兩人脖頸，将王宇狠狠踩在地面，傲慢出聲：“法盒在哪？”
“啊！”王宇看着巫師恐怖青面尖牙模樣，當即吓得昏了過去！
李昭嫌棄的沒眼看，無力掙紮道：“法盒在莊筱手裏，我們可不知道下落。”
巫師挑眉，便欲下殺死手，誰料忽地身後響起聲音喚：“法盒給你吧！”
莊筱将手中物件扔至更深黑暗處，巫師連忙飛身去奪！
誰想眼前卻驟然變了景象，巫師惱怒的扔掉掌心玩偶，惡狠狠的出聲：“原來是幻術，當年兩個臭道士竟然現在都還沒死！”
語落，杜春兒浮現身影，寶貝的撿起玩偶，心疼的念叨：“這是莊筱送給杜春兒的禮物，你不喜歡不要扔嘛。”
“你還敢出現！”巫師惡毒的盯着少女。
杜春兒見狀，心間有些害怕，連忙按照莊筱先前教的路線迅速偷跑！
巫師身形緊追不舍，全然沒有發現四周越發陰冷變化，手臂不斷變長，終于緊緊掐住少女喚：“法盒到底在哪？”
“唔、這裏面就是法盒啊。”杜春兒吃疼的應聲。
語落，突然鋪天濃霧席卷而來，鐵鏈聲響不斷放大，藍綠光芒浮現時，兩道高大魁梧身影浮現眼前！
牛頭擡動笨重板斧，居高臨下的看向驚擾鬼門的鬼魂，沉聲道：“擾亂秩序，殺人奪命，還敢在鬼門前如此猖狂，找死！”
板斧揮動時，巫師防備不及，雙臂驟然砍斷，慘痛嚎叫，便欲逃竄！
而緊随而來的馬面飛出鋒利鋼叉，狠狠刺中巫師，不由分說道：“鬼門關前還想跑，沒那麽容易，！”
杜春兒見此恐怖場面，當即吓得腿軟，随即便欲往回跑！
可身後鐵鏈卻像蛇一般追捕，而後将杜春兒活生生捆綁，猛地拽入鬼門！
“莊筱、莊筱快救救春兒！”杜春兒惶恐不安的傷心呼喚。
黑暗之中李昭滿是擔心，莊筱卻不為所動。
李昭着急出聲：“大法醫，我們得去救她啊！”
莊筱指腹撥弄腕間的道珠，神情掩藏暗處，平靜應：“她是一縷鬼魂，人間本來就不适合她。”
黑霧消散時，黎明曙光照落在廢墟一般的警察局，報社記者紛紛拍照采訪。
警察局長裹着紗巾接受采訪解釋，救護車更是忙碌的緊急送醫。
對外，警察局長宣稱是建築失修倒塌，即将搬遷到新的大樓。
而此後不到半月時日，李昭外婆和王宇爺爺去世，舉行喪禮。
早間，衆警察列隊出席，楚希亦傷愈歸隊，視線看向獨自一人的莊筱，仍舊不敢相信李昭的話。
“楚隊長別糾結啊，現在大法醫的鬼女友已經離開人間，正是好機會！”李昭鼓勵道。
“算了，我覺得莊筱并不喜歡我。”楚希搖頭應。
莊筱獻着花束祭拜，視線看向墓碑，耳旁浮現那時在道館與白發婆婆的話語。
結約，視為生死與共，且不可毀約啊。
我知道。
葬禮結束，莊筱并未跟衆人閑聊，而是獨自開車來到一家鬧市商場。
午後回到公寓裏的莊筱，視線看向投落不同往日明媚暖光的客廳，将手裏買來的拍立得相機放置桌面，便進入廚房忙碌。
安靜無聲處，煙火騰升。
待莊筱端着飯菜獨自坐在客廳餐桌時，視線落在桌面已經被拆開的相機包裝，微嘆出聲：“你既然收下獎勵，怎麽還不肯一塊出來吃飯？”
沙發裏滑落一雙玉白赤足，懶散的落地，粉嫩睡裙的杜春兒，掌心寶貝的抱着相機，面上卻不甚高興，反而眉眼顯露哀怨，念叨：“莊筱不救春兒，春兒很不高興，所以不吃飯。”
莊筱無奈應：“現在你已經恢複人身，如果不吃飯會餓死，那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你。”
杜春兒一聽會餓死，方才移步磨蹭坐在餐桌前，探手握着木筷夾起肉，卻被燙的皺眉，念叨：“嘶，燙死了。”
莊筱見狀，擔憂的察看她吐出的舌頭，并無大礙，方才遞着水杯出聲：“先含着水吧，我早就提醒你吃飯要慢些，現在如果燙壞舌頭，那就只能打針吃藥。”
“春兒才不想打針吃藥。”杜春兒接過水杯，小口飲用，眼見炖肉燙嘴，只好擺弄相機，轉而對着莊筱一頓咔擦，探手新奇的抽出照片，“奇怪，怎麽只有莊筱，沒有春兒呢？”
“你先吃飯，待會我教你吧。”
“不要，莊筱騙春兒，春兒不要莊筱教。”
說罷，杜春兒抱着相機怨念的跑進卧室。
莊筱嘆氣，暗想看來這回她真是氣的不輕啊。
不多時，莊筱用保鮮膜處理飯菜放進冰箱，而後進廚房收拾清洗。
從廚房進入卧室時，莊筱發現窗簾遮掩不少光亮，有些暗，邁步走近，看向抱着相機蜷縮在床上不理自己的杜春兒。
莊筱只得側身躺在一旁，指腹輕觸她柔順長發，解釋出聲：“春兒，我知道你害怕鬼差，可若不騙你，你興許就不會騙巫師進入鬼門關，那就永遠無法投胎轉世，只能做孤零零的鬼魂。”
“哼，明明莊筱可以陪着春兒啊。”
“那我要是以後死去投胎，你豈不是更傷心難過？”
因為不想讓杜春兒孤單，所以莊筱才願意承受風險讓她投胎轉世。
只是莊筱沒想到，原來杜春兒的肉身一直被道師完整保存在法盒，所以她夜裏才能顯出身形。
而白發婆婆因此做法讓她擁有重新獲得身體。
兩位鬼差無法斷定千年前她的生死簿，更不敢輕易交給判官處置。
畢竟一個千年前的鬼魂，無論怎麽安排都會造成鬼差失職的受罰。
所以杜春兒擁有肉身大搖大擺的離開鬼門關。
現在才能在公寓裏跟自己生悶氣。
杜春兒聞聲，偏頭看向莊筱，遲疑應：“莊筱真的不是因為春兒太能吃，所以不要春兒嗎？”
莊筱迎上她委屈巴巴的目光，心生綿軟道：“沒關系，我少吃些就好了。”
“騙人，莊筱一直都拒絕春兒，分明就是不喜歡春兒！”杜春兒心思松動，卻不敢輕易相信，以免又被莊筱給騙了！
莊筱見杜春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只得探手捧住她的臉，湊近親了下她額前，面熱道：“這樣，你總相信了吧？”
先前還叽叽喳喳的杜春兒，一下恢複往日乖巧，眼眸眨巴，嘟囔道：“春兒看碟片裏都是親嘴！”
語落，杜春兒擡手圈住莊筱，仰頭探近親了上去！
莊筱意外杜春兒的主動，探手抵住她腦袋，禁不住質問：“你從哪學的這些？”
杜春兒唇間紅豔，滿面躍躍欲試模樣應：“春兒有偷偷藏戀愛碟片，莊筱沒找到吧！”
莊筱俯身看着杜春兒調皮可愛情态，視線迎上她亮閃明眸，哪裏說的出訓斥話語，耳熱含糊道：“胡鬧，這種事你不許随便跟其他人試。”
“嗯，春兒只跟女朋友親親抱抱！”說罷，杜春兒便湊近索要親昵。
原本莊筱只是想安慰哄哄杜春兒，卻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暗想她真是比小狗還要黏人！
傍晚黃昏，晚霞彌漫，卧房內更是黯淡，隐隐可見地面堆疊衣物，寂靜處卻突然響起咔擦聲響，伴随俏皮笑聲。
莊筱蹙眉醒來，入目便是一抹白皙身影，面熱的撐起身，啞着聲道：“你怎麽不穿衣物？”
杜春兒擺弄着相機對準莊筱拍攝，而後抽出成像的照片遞近應：“春兒學會拍好多的照片呢！”
語落，莊筱迅速裹住被褥，而後拿走她手裏的相機，面紅耳赤的看向鋪滿床單的兩人親昵照片，羞赧出聲：“這種照片你以後再也不許拍！”
“咦，難道不好看嗎？”杜春兒捧着照片有些失落的問。
“這可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莊筱指腹捏住她綿軟臉頰說教。
杜春兒吃疼的偏頭歪向清冽眉目的莊筱，還沒來得及應話，視線落向她頸間，驚訝道：“莊筱被大蚊子咬了？”
莊筱遲愣的回神，才明白話意，面紅耳赤的拍着她腦門出聲：“還不是你弄的好事。”
對此，杜春兒很是無辜，自己怎麽就變成大蚊子啦？！
時日變化，霜雪紛飛，冬風呼嘯而過，城市變化卻不怎麽明顯。
年節将近，警察局內的莊筱如往常時間準備下班，沒想廊道內碰上楚希。
“莊法醫過年打算怎麽安排？”楚希上前詢問。
“大概跟往年一樣吧。”莊筱應聲，腦袋裏想起某個貪吃鬼，或許應該提前準備年貨。
楚希知道莊筱是孤兒，卻不知如何開口邀約，只得一道磨蹭出警察廳，沒想卻看見七夕節夜裏那個女孩！
杜春兒戴着粉色圍巾，輕快走近，讨好的喚：“今天春兒坐公交車來接莊筱是不是很乖！”
莊筱打量杜春兒凍紅的鼻頭，探手輕撥弄她發間沾染的飛雪，自是看出她想親昵的心思，但礙于旁人，只得視而不見，出聲：“嗯，還不錯。”
本來莊筱還擔心她會不太适應人類生活，現在看來自己倒是多想了。
楚希于一旁詫異出聲：“她是？”
杜春兒挽住莊筱手臂，偏頭看向楚希應：“春兒是莊筱的女朋友哦。”
“原來是這樣啊。”
“而且春兒救過楚隊長呢，所以要請春兒吃草莓雪糕嗎？”
語落，莊筱探手捏住她掌心，制止貪吃念頭，出聲：“楚隊長別當真，她只是開玩笑而已。”
杜春兒無辜嘆了聲，以前是鬼魂，可以胡吃海喝，現在只能含淚減肥嗚嗚嗚！
楚希視線落在莊筱主動握住女孩的手，掩飾心間酸澀應：“沒事，我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
“好，我也祝楚隊長新年快樂。”莊筱見風雪越來越大，便沒有多待。
眼見兩人如膠似漆的行進遠離，楚希亦只得轉而往另一側踏入茫茫雪地。
城市高樓大廈之間堆滿白雪，公寓裏卻熱意膨脹，客廳內窗簾遮掩其間交疊身影。
杜春兒面紅耳赤的埋頭依偎，眼眸水霧彌漫，嬌氣喚：“莊筱壞，欺負春兒！”
莊筱俯首憐惜的輕啄她漂亮眉眼，卻并不留戀道：“壞孩子偷看碟片就要有處罰才是。”
語畢，杜春兒身形緊繃，哽咽無法出聲，整個人哼唧不停，手臂卻緊緊纏繞莊筱，好似溺水之人般不肯松手。
這般乖順姿态落在莊筱清淺眉目無疑是巨大的取悅。
因而莊筱便沒再過多為難，時間掐在年夜飯點前結束小游戲。
浴室內水霧騰升，杜春兒泡在浴缸休息，視線看向一旁沖浴的莊筱。
莊筱探手梳理長發水珠，眼眸含笑看向她小狗狗般熱切目光的人，出聲：“怎麽，還想繼續？”
杜春兒想起先前險些虛脫，心悸的搖頭應：“不想，春兒只是看看而已。”
真奇怪，明明莊筱都沒怎麽看碟片，為什麽會那麽熟練！
于是杜春兒只能懷疑莊筱一定是偷偷摸摸的看碟片！
不多時，水聲停頓，莊筱邁步進入浴缸，探手捏住她的臉蛋喚：“怎麽不說話，這麽累嗎？”
杜春兒沉重的點頭，腦袋搭在莊筱掌心減輕負擔，嘀咕道：“因為莊筱喜歡的跟春兒在碟片看的不一樣。”
莊筱忍俊不禁的捧住她的臉，探近輕啄應：“以前你不是說只要我喜歡你都喜歡嗎？”
杜春兒眨巴眼睛欲言又止的說：“春兒沒有不喜歡。”
“那就好，以後我給你試些別的。”莊筱手臂圈住懷裏的人，親昵依偎哄道。
語落，杜春兒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這真是自己以前認識的莊筱嘛？！
年節夜的淩晨，城市裏煙火綻放，客廳電視機裏亦是響着祝福言語。
杜春兒整個人卻有些暈乎乎，根本無暇顧不及向莊筱要新年禮物，心想自己以後再也不敢随便親親挑逗莊筱！
深夜裏杜春兒無力趴在身旁，莊筱扯動被褥覆蓋她身軀，眉目低垂，滿是不可思議。
莊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跟一個人如此不知節制的親昵。
“春兒、新年快樂莊筱……”杜春兒困頓的混亂嗫嚅道。
“新年快樂，快睡吧。”莊筱掌心輕拍她後背，柔聲笑應。
不多時，枕旁呼吸聲綿長。
莊筱卻沒有半點睡意，垂眸注視懷裏恬靜睡容的人，暗想她一定是上天贈予自己的寶貴禮物。
公寓之外，風雪不停，床頭昏黃臺燈無聲照落一角，兩人熟睡靜谧，全然不受半分幹擾。
櫃旁展開的記事簿裏字跡一如既往嚴謹工整。
［食物，是讓人類活下去的物質需求，而你是我熱愛生活的一切。］
舊的一年随着城市年夜鐘聲響起而結束，她們兩人卻才剛剛開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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