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 48 章

并不知道外界正發生着什麽的周母昨晚上一晚上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更生怕兒子這一走要是再也不回來了該怎麽辦,她只能将兒子無事的希望寄托在佛祖的身上。

明黛拍着婆婆的手,輕聲安撫道:“母親你不用太過于擔心, 難道你信不過夫君嗎, 就算知府真的要定罪,也得要講究一個證據, 否則他這是視朝堂律法, 視皇權為何物。”

“主要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這種事,難免擔心。”眉頭緊鎖的周母揉着眉心,“你說柳州發生的事, 明家會知道嗎,我們現在寫一封信寄回明家, 表嫂他們肯定會有辦法的。”

那麽大的事,身為親家的明家應該不可能會置之不理。

對于這個問題,明黛僅是搖頭, 要知道柳州距離上京又太遠了, 即使是最快的飛鴿傳書,一來一回也得要十日。

周月芙不滿母親完全冷落自己,擠過來撒嬌道, “娘親, 大哥那麽厲害的一個人, 肯定不會出事的, 你就不用擔心啦, 說不定他們等下就會放我們出去。”

“那是你哥哥, 我怎麽能不擔心。”周母又重重地嘆了一息, 目光随之落在即便是在白日裏,也得依靠油燈照明的甬道外, 鼻子發酸。

“也不知道官差将浮微帶出去做什麽,怎麽那麽久了還沒回來。”

“興許是詢問夫君關于張知府一事,夫君的為人母親不是在清楚不過嗎,肯定不會有事的。”明黛自然也擔心,卻沒有表現在臉上,現如今夫君不在,她自然得成為主心骨,否則連她都慌了手腳,婆婆和小妹更是如此。

她心裏最擔心的還是那個安陽王究竟是誰,一日不知那位安陽王是誰,她的心裏也一日不得安寧。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希望這位安陽王是他,還是不是。

久違的三月陽光照在身上,非但不覺得有一絲暖意,反倒是寒意刺骨。

“周大人,我家大人說要見您一面,還請您不要耽誤了時間。”落在周淮止面前的影子向他伸手做了一個請。

雖是請的,卻帶着不容他拒絕的強硬姿态。

即使那位安陽王不來找周淮止,他也得要去找他見上一面,更要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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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私自關押朝廷官員可是大罪,除非他是想要造反。

等走出那個大廳後,周淮止才發現關押他們的地方并非是縣衙,而是知府府邸,也讓他的心裏直犯嘀咕。

走在前邊引路的小厮在經過兩院一橋一欄後方才停下,擡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垂柳袅袅涼亭,“周大人,我家大人就在前面,下官就不跟着過去了。”

隔着垂垂楊柳枝的周淮止只看見一個背對着他的影子,雙手做輯,“多謝官爺帶路。”

想要走到涼亭,還得要走過一橋。

越靠近,周淮止覺得那道背影給他的感覺格外熟悉,像是曾在哪裏見過。

直到走進,背對着他的男人指間輕撣袖口上本不存在的灰塵緩緩轉身,笑得皮動肉不動,“周大人,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驚出滿身駭然的周淮止又怎能不認識這張臉,但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要知道這人不正是以前跟在燕珩身邊的小太監嗎。

若見他的人是他,那麽那位安陽王是誰,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

昨晚上并沒有睡好,致使眼下挂着一抹淺青的明黛以為官府的人會很快将他們給放出去,要知道就算是一品大臣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扣押那麽多的官員。

好在她先前塞了镯子的衙役端着一壺水跟一個食盒回來了,“周夫人,不是小的不給你送山珍海味,而是條件就這樣,還請你不要見諒。”

“豈會,官爺願意送來吃食我就很滿足了,哪裏會挑三揀四。”明黛接過食盒後,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一件事。

“官爺可知道巡撫大人,什麽時候會放我們出去。”

對于這件事,官差只是笑着不做聲,也讓明黛的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等衙役走遠後,明黛才打開食盒,看着裏面的吃食。

一碟鹹菜,四個饅頭還有一壺水,要是他們遲遲不送飯菜和水,也沒有個準信說什麽時候放他們出去。

這幾樣吃食,說不定就是他們接下來的吃食了。

而未知,往往是最令人恐懼,也令人方寸大亂的。

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的周月芙一把搶過食盒,發現裏面真的就只是這幾個饅頭,當即大喊大鬧的不滿起來,“怎麽給我吃這個,家裏的下人都不吃,等我大哥回來了,我一定要給大哥告狀!”

“我告訴你們,我大哥可是縣令,你們在不放我出去,小心我讓大哥撤了你們的職。”

明黛沒有理會事到如今還看不清情形的小姑子,用空碗裝了半碗水和一個饅頭遞過去,“母親,你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先吃點東西吧。”

“浮微一刻沒有回來,我又怎麽能吃得下去。”周母哪兒還有什麽胃口啊,一顆心都記挂着兒子身上,生怕他真出了意外該如何是好。

難道老天爺真的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也恁的狠心了。

“夫君定然會沒事的,難道母親連這個都信不過夫君嗎,而且柳州發生了那麽大的事,上頭那位不見得會放任下去。”

“呵,我看你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不然怎麽會一點兒都不擔心。”周月芙看着她這張從進來後就一直冷冷清清,宛若沒事人的一張臉,更為大哥娶了她那麽一個女人而不值得。

明黛正要将饅頭放回食盒,周月芙猛地撞過來,一把搶過她手裏的饅頭扔在地上,擡腳踩得稀巴爛,眼神兇狠又得意,“不許吃,大哥都還沒有回來,你怎麽還有胃口吃東西啊!”

“也不知道大哥到底看上了你哪一點,像你薄情寡性的人,我告訴你,要是大哥出了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一同被關進來的蘇憐兒扯了扯周月芙的袖子,怯怯道,“表妹,你那麽做是不對的,還不和嫂子道歉。”

明黛沒有理會周月芙的惡言相向,而是垂眸看着早就被踩扁得不成形,沾滿灰塵泥土的饅頭,“饅頭只有三個了。”

“什麽三個。”周月芙被她這句話給弄得滿頭霧水。

“我剛才那個镯子就只換來四個饅頭一壺水,既然你将自己的那一份饅頭踩爛了,想必肚子是不餓。 ”

明黛取出一個饅頭分給蘇憐兒,“吃吧,這個饅頭說不定就是你最近幾天的夥食。”

蘇憐兒頓時心中一緊,“表嫂,你的意思是,我們可能還得要關在裏面一段時間。”

明黛沒有否認,也讓蘇憐兒的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

——

周淮止被衙役重新壓回牢房的時候,腦海中回蕩的一直是楊寶那句——

說來咱家和周大人,周夫人倒是有緣,本以為再也不會見面了,誰知道這轉個彎的地方又見到了。

自那一別後,已有三年,我家王爺倒是很想要再見令夫人一面。

周大人你放心,我家大人對一個已成婚的婦人沒有任何興趣,不過是想要瞧一眼故人過得怎麽樣罷了。

“夫君,你在想什麽呢?我喊你好幾聲了你都沒有回應。”

“夫君,你的臉怎麽那麽白,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那位王爺可有說過什麽時候放我們出去。”清冷又不失溫柔的女聲至耳畔響起,也讓周淮止從回憶中抽離。

周淮止看着眼前這張美好得般般入畫的臉,腦海中不斷交織是新婚第一日空白的元帕,匆忙出生的女兒,喉嚨像被硬物給堵得發慌。

“沒什麽。”周淮止僵硬地扯了扯唇,壓下胸腔翻湧而至的冷意,“那位大人說過幾日就會放我們出去,不必擔心。”

他有心想要問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又下意識的往回咽了。

表妹現在是他的妻子,他理應得要相信自己的妻子才對。

楊寶同周淮止見面後,心情極好的哼着小曲兒往回走,既然爺的心裏有心結,只要将這個心結打開了不就好。

明二小姐就算再好,那也是別人的妻子,他不信爺還會對一個成婚的女人感興趣。

梁泊見他那麽高興,不由打趣起來,“楊總管心情那麽好,可是發生了什麽好事。”

“我确實遇到了好事,至于是什麽好事,恕難從命。”楊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問起,“爺現在在哪裏。”

手中白玉折扇輕瑤的梁泊挑了挑眉,“爺和許姑娘在練武場呢,你确定現在要過去嗎。”

練武場是知府的原後花園,在燕珩來的第一天就将裏面的樓臺水榭給拆了,用來做成跑馬場。

過于奢靡的享受,往往會腐蝕掉心中的仇恨,也會泡軟了從蜀地來的鐵骨筋柳。

楊寶過來時,一身劍袖玄袍的燕珩正從場上下來,行走間氣勢淩厲,帶着壓倒性的壓迫感。

連忙取了毛巾遞過去,不贊同道:“爺,大夫都說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最近一段時間得要靜養,你都忘了嗎。”

接過毛巾的燕珩乜了他一眼,“躺着也是閑着,倒不如出來活動一下筋骨。”

将毛巾扔給他,闊步往前走去,“事情辦得如何了。”

指的自然是柳州官員一事。

“奴才辦事,爺你放心好了,不過。”楊寶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一時之間竟變得言語猶豫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楊寶看着這些年性子越發喜怒無常的爺,斟酌了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語言,笑道,“爺還記得那位明二小姐嗎,明二小姐嫁人後就随夫婿來到了柳州,如今她和夫婿一起關在牢房裏。”

“明二小姐派人來了口信,說是,想要見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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