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 50 章

“他要見我?”

要說前面都只能說是震驚, 可是當聽見燕珩要見自己的時候,明黛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驚悚了。

她不認為在兩個人鬧得那麽難看的情況下,他見自己真的只是單純的敘舊。

說不定明為敘舊, 實為羞辱才是真。

指甲掐着掌心的明黛沒有冷硬的拒絕, 而是重新将問題抛給了他,“關于這件事, 夫君是怎麽想的。”

周淮止對上她的眼睛, 眼底染上薄怒的猩紅,一字一頓,“你是我的夫人。”

她是他的妻子, 他身為一個男人,又怎會允許自己的妻子私自和外男見面, 何況還是個差一點兒成為她夫君的外男。

他想,即使是天底下最大度的男人都做不到。

而接下來的第三天仍和前面兩次一樣,周淮止被帶走, 其他人繼續被關在牢房裏, 守着剩下的兩個饅頭,快要見底的一壺水。

前面硬氣着說餓死也不吃的周月芙餓得肚子咕咕叫,并頻頻将視線放在那個現只剩下半個饅頭的食盒裏, 嗓子渴得直冒煙的舔了舔唇, “嫂子, 能不能給我點水。”

明黛掃了她一眼, 倒了半個碗底的水遞過去。

嘴唇因缺水幹涸脫皮的周月芙接過一看, 強忍着把這個破瓷碗摔在地上的沖動, “怎麽就那麽點水, 如何能解渴,你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偷把水給喝光了。”

這點水別說解渴了, 太陽但凡大一點都能蒸發掉。

明黛也不慣着她,“水就那麽點,不渴可以不喝。”

誰都不知道對方要将他們關在這裏多久,夫君每天出去又是在忙些什麽,好在現在的天氣不是很熱很冷,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恐都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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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約中,她猜出了些什麽,又不願去相信。

她此刻只希望眠眠能平安無事,張嬷嬷在發現不對的時候帶眠眠藏起來,不要讓對方發現。

被帶出去後的周淮止陰沉着臉,整個人似籠罩在一層陰霾中。

任誰像條狗一樣被栓着去見昔日情敵,心情都不見得能放松。

他這一次去的地方不再是上次那個地方,而是一個陰暗潮濕的暗牢。

還沒等走近,就能聞到一股沖天的血腥味,也意在提醒着靠近的人,裏面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走在前頭領路的人突然停下,笑眯眯的轉過身,“這裏周大人自個進去就好,我們就不進去了。”

“裏面是什麽地方。”這一刻,周淮止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啞發顫。

“裏面是什麽,等周大人進去了就清楚了。”那人說完,往他後背用力一推。

随着鐵門關上的瞬間,就像是隔絕了生的希望。

甬道兩側挂着幾盞斑駁的油燈,影影綽綽的拉長着人的鬼魅剪影。

外面是炎熱的,可踏進來的那一刻,只剩下刺骨的嚴寒,那些寒氣不是穿多少衣服就能抵擋住的寒意,而是一絲絲一縷縷的往腳底裏鑽的陰冷。

被推進來後的周淮止在聞到濃郁得,化為液體的血腥味時只覺得一陣惡心上湧,他甚至能聽見裏面凄厲絕望的慘叫聲,一聲接一聲,猶如刮骨琵琶。

踏進去的第一步,周淮止覺得自己仿佛是來到了地獄。

在往裏走,能看見挂在牆面上,還殘流着鮮血往下滴落的各色刑具,也讓周淮止頭皮發麻的明白這裏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地方。

“招不招!要是再不招,我這個燒紅的鐵烙就得落下了。”

“把他的指甲都給拔了,然後泡到辣椒水裏,我看他的嘴還硬不硬。”

即使周淮止沒有目睹到酷刑,也足以令他頭皮發麻,渾身槲觫得發軟。

周淮止捂着嘴巴快要吐出來的時候,不知從哪裏竄出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禁锢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其中一間牢房裏。

而裏面的劊子手正舉刀砍向綁在柱子上的男人,他離得近,臉上甚至還飛濺到了幾滴血。

這時,一樣東西突兀地落在周淮止的腳邊,也令他恐懼的心驚膽顫,接下來的所有一切都像是在放慢了速度。

等屏住呼吸的周淮止僵硬地低下頭,看清飛到腳邊的東西是人的耳朵後,終是承受不住的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等人暈倒後,楊寶才嫌棄的用帕子捂住嘴走了出來,“這點兒就吓暈過去了。”

就差沒有直白的罵出“沒用”二字。

正在審問犯人的老劉憨笑的将那耳朵撿起來,“小的們已經選了最不吓人的一個刑法了,我們也沒有想到他會那麽的沒用。”

楊寶直接揮手,“行了,趕緊把人帶出去,明兒個還是悠着點來比較好。”

楊寶離開前,不忘看了臉色蒼白灰敗的男人一眼,擡腳往外走。

就算他不是自願的,他也能讓他自願。

天底下有什麽能比活着,活得像個人更美好的事。

至于周夫人,就當做是她還當初對世子爺的那些所作所為。

周淮止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關押的牢房中,可是那鮮血的粘稠觸感仍黏在臉上揮之不去。

只要閉上眼,就是惡心得手腳發軟,欲想嘔吐。

接下來的第四天,第五天同樣如此。

甚至觀看的刑罰一天比一天更要殘忍,他自認是個心性堅毅,泰山崩于前,依舊面不改色之人,卻沒有想到也會被弄得精神崩潰。

周淮止覺得要是再繼續下去,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

就算不死,他也會成為一個瘋子。

這五天裏,周淮止不止是身體上受到折磨,更多的還是精神上的。

被關在這裏沒吃沒喝的第五天,整個人被折磨得如行屍走肉般的周淮止在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同僚。

同僚衣着光鮮,面色紅潤,和他完全形成鮮明的對比。

同僚看見周淮止臉色慘白瘦削,身形萎靡,身上還一股子怪味的時候,不由好奇地問,“周大人,你那麽早就來找王爺了。”

“你們回去了………”周淮止許久未進水的嗓子眼是說不出的幹啞,更似燒得明亮的炭火滾落。

張莊疑惑道,“那天結束後,我們就回家了。不過周大人,你怎麽把自己給搞得那麽狼狽。”

他又看向周淮止皺巴巴成一團的衣服,不由疑惑,“周大人,你,該不會是哪裏得罪了王爺吧?要不然怎麽會弄得如此狼狽。”

“不過我倒是聽到一個秘聞,說是嫂子和安陽王以前曾訂過婚,安陽王該不會是因為此事刻意針對的你吧。”他說完,驚恐的發現這可能就是真相了,連看向他的目光都帶上了憐憫。

這一刻,控制不住捂着臉大笑起來的周淮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現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自己的夫人所賜!!!

哈哈哈哈,真是何其可笑,何其諷刺。

每日裏周淮止跟着衙役出去的時候,明黛的一顆心就像是用一根繩子懸起來高高挂着,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将其掀翻。

她有心想要問些什麽,可是每次她的話才起了個頭,那些人已經走了。

随着饅頭和水盡數用完,又沒有新的食物和水源後,一直消失不見的衙役出現了,手上還提着食盒和水。

衙役笑着将吃食遞過去,“之前是我們的疏忽忘記了給幾位夫人送飯,還請夫人見諒。”

因缺水,致使嘴唇幹裂的明黛舔了舔唇,問,“官爺,我夫君呢。”

“夫人放心好了,周大人沒事,現在正和我家王爺說話呢,晚些時候就會回來。”

“什麽時候放我們出去。”

“這個小的不清楚,不過确定的是等周大人沒有任何嫌疑後,我們自然會放人出去,夫人不必擔心。”

擔心,她怎麽能不擔心,不但不知前路如何,她更擔心的是女兒那麽小一個,驟然在醒來後沒有看見她,該有多難受。

———

楊寶低下頭,瞧着這張和明二小姐幾乎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小姑娘,乜向帶她來的人,“哪兒找來的。”

“回楊總管,是在周府的小佛堂裏找到的,我們找到這小姑娘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餓暈了過去。”

周家人,想來這位小姑娘就是明二小姐所生之女。

既是明二小姐的女兒,怎麽也得要送回母親的身邊,而且有些事也不能拖得太久,得要适時下一劑猛藥才行。

爺昨日還問了他,明二小姐打算何時見他,可別是嘴上說說的消遣。

想來,爺也是想要同明二小姐見上一面的。

周淮止被擡進來後,看見的就是和這個牢房裏格格不入的精致吃食,眼睛剎那間猩紅得宛如鬼剎,嚼齒咬舌,“這些吃的是哪來的!”

王八炖綠豆湯,素炒青菜,蒜薹炒肉,槐花餅!

是想要鄙視他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嗎!

還是在嘲諷自己幫別的男人養老婆孩子!

許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的周月芙見大哥回來了,擡手擦走嘴邊的油,殷勤的舀了一碗飯遞過去,“大哥,那位安陽王是不是準備把我們放出去了,這些吃的都是安陽王派人送來的。”

等她出去後,她第一件事是要讓大哥休了明黛,第二件事就是讓這群膽敢對她愛答不理的人好看!

“夫君,先喝點湯滋養一下胃,會好受一些。”明黛則是舀了一碗湯遞過去。

周淮止看着那碗王八綠豆湯,像是被人給踩住了尾巴,瞳孔憤怒的外凸,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把将桌子給掀倒在地,“不許吃,你們都不許吃!”

這些吃食哪裏是普通的食物,分明是來嘲笑他的東西,嘲笑他一個男人幫別的男人養妻養女!

周淮止腦海中的那根弦,終于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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