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竊聽器
竊聽器
褚晉文滿腔怒火的推開辦公室的門,将手裏的一沓資料摔在桌上:“這是什麽?!”
褚少将掀了掀眼皮,“坐下。”
褚晉文忍着怒火的坐下,等着對方給出一個解釋。
手持手杖的老人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杖頭,緩緩道:“銀發來歷不明,宣稱自己身上有病毒抗體的線索,但是你查了這麽久,查到他的底細了嗎?”
褚晉文冷笑一聲:“要是您不故意私下阻攔我的進度的話,估計我現在已經拿到了。”
褚少将眯眼看着他有一會兒,忽然笑了:“你的自大随我。”
“想恢複你的權限和對線人的控制也可以,和明心把婚結了,先留下一個孩子,再去弄你手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可能,”褚晉文怒不可遏:“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試圖安排我的人生,而且之前的體檢報告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我不喜歡omega,我對他們根本硬不起來!”
褚少将嘆了一口氣:“不要拿別的理由來逃避。”
褚晉文拍案而起,桌上的東西散了一地:“我十五歲時那年發生過的事兒您已經忘記了嗎,為什麽總是你總是不信,不信,不信!”他像個困獸一樣原地轉圈:“我說過不喜歡omega,可為什麽你總是要強逼我去走你們所以為的正途,不要把你們老一輩的思想來強加給我,我不管什麽信息素什麽生育率什麽最佳契合,我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舒心一點而已!”
褚少将對他爆發的怒火不為所動,仍用茶蓋輕輕撩着茶葉,褚晉文的行為在他眼裏來說就像一個孩子對着一件不情願的事情撒潑打滾的妄想逃避一樣,他可以把這理解成一種撒嬌。
褚晉文對他的□□和無法溝通已經不抱希望,冷靜過後自己彎腰拾起地上散落的資料,扶了下桌子,坐下後冷冷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和明心在一起的。”
靜了片刻,褚少将将手裏的茶放下了,他說:“那我們可以各退一步,你可以不和明心結婚,但你必須要和那個小子斷了。”
褚晉文站起來,摔門離去。
辦公室內沒有交談聲時顯得十分寂靜,褚少将拿出通訊器聯系了一個人,沒多久就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少将。”
何海洋将外套搭在臂彎,一只手撐着腰笑道:“您和小少爺怎麽了,剛剛看見他氣沖沖的往外走。”
小少爺在他口中一直都是對褚晉文的戲稱,也難怪褚晉文會對他不滿。
但是顯然褚少将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而是問他道:“‘種子’的事兒你查得怎麽樣了?”
“已經有點兒眉目了,這還是我從一個秘密機構裏重金從知情者口中買來的消息,不過前腳我們付了錢過去,後腳他們機構就遇襲了,那名知情者被一只東西拖走,至今生死不明。”
“東西?”褚少将重複。
“是的,”何海洋撚着袖子上的一根線頭:“據幸存的目擊者言,外形像野獸,但是具有一半機械結構,表皮也有金屬面覆蓋,攻擊力很強,不知道是哪裏造出來的産物,很奇特,如果我們能拿到這個技術進行批量生産,那火力将會非常可觀。”
“那個被擄走的研究員,後面你查到他的去向了吧?”
“是的,總瞞不了您,”何海洋笑起來,“就在前些天由季因負責的一個小任務中,在深山裏搜查一個來源不明的求救信號,那名提供情報的研究員被扔在深山老林裏喂屍行獸了,他們回來後把這任務的發現都上報給了小少爺。”
褚少将擡起蒼老的眼皮:“晉文沒跟我提起過這件事。”
“可能是他也還在調查中吧?”
“查個屁,他心裏怨怼我封鎖了他的權限,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幹脆連任務結果都不往上報了。”
何海洋臉上挂着笑低了低頭,表示自己不得而知。
“關于‘種子’,就我所得到的消息而知,按照當年的逃亡大流和基地起勢的時間來看,這個人确實就在我們的基地裏,大概率可能是在西區,但是‘種子’具體是哪一位,那位知情者可能有所顧慮,他說他不能告訴我這個人的名字,因為‘那位’的意思是可能還會将‘種子’收回去。”
褚少将緩慢道:“這件事,你辦得不太漂亮。”
何海洋深深彎腰:“非常抱歉,我本來是打算徐徐圖之,但他已經被滅口,‘種子’具體是誰,我們已經不得而知。”
“我們總不可能将基地裏的每一個人都驗一遍,何況‘種子’生前就是活人形态,死後才會被激活。”
褚少将輕聲道:“‘種子’在我們基地裏有優勢,我們必須先一步把它找出來,要是它被回收走了,我們基地就完了。”
何海洋說:“要找到它其實很簡單。”
褚少将:“你說,‘種子’死後才會被激發?”
“是的,它生前甚至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被種下了‘種子’,死後才可以,因為‘種子’要在活人體內吸足養分後,才能在腐肉裏生根發芽。”
“你剛剛說的那個,是什麽方法?”褚少将慢慢攥緊杖頭,他心裏可能有所預感。
何海洋做了個容我冒犯的動作,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小得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推平整個西區,是最直接,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少将,您要知道,裏面的人我們一個都不能放過,畢竟‘種子’有可能是任何人。”
褚少将閉了閉眼:“不行,容我想想。”
何海洋彎腰:“好的,全憑您決定。”
等他離開辦公室,臉上的恭敬之意褪下去,顯得面龐有些陰鸷。
褚少将也轉過身,沉悶的坐在沙發上,手杖有一下沒一下的杵着地,不知在思索什麽。
沒人發現會客區的桌子底下有個小小的器械貼在桌子背面,将他們的談話收入其中。
季因在客廳裏抱着面條,看手裏一本從北邊巡邏時撿回來的殘頁繪本。溫暖的顏色組成一幅幅美好的畫面,季因撫平褶皺,勉強辨認着上面的印刷字體,褚晉文從外面推門進來。
“吃東西了嗎?”褚晉文随手把鑰匙擱在桌上,走過來蹂躏着面條的狼頭。
面條轉頭對另一個飼主低頭搖尾巴,奴顏媚色的樣子像極了一條狗子。
季因放下繪本,似乎在對即将出口的事情有些猶豫。
褚晉文當他面脫了上衣,往沙發上一靠:“你想問什麽?”
“你今天,是去找少将了嗎?”
褚晉文挑眉:“你怎麽知道?”
季因想了想,還是決定硬着頭皮往下問:“那,那你和明心,還會結婚嗎?”
褚晉文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手放了下來:“不會,看來你很在乎這件事,”他道:“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在亂世裏婚姻這種關系沒有任何意義。”
季因聞言,瞳孔微不可見的放大了一點,輕聲道:“是因為方汀蘭嗎?”
褚晉文一頓,扭過頭來看着他,目光深刻,“你有點過界了,季因。”
季因閉上了嘴。
空坐一會兒,褚晉文爬起來,淡淡道:“咱倆斷了吧。”
他說完抄起沙發上的換洗衣服進了浴室,留季因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原地。
等他洗完澡帶着一身熱氣從浴室裏走出來,季因正在收拾東西,擡起頭跟他說話時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抱歉,再占用你半個小時,我收拾完東西就會馬上走。”
褚晉文說:“不急。”他說完喝了一管營養液,攤開筆記本坐在桌子上自己琢磨研究了起來,想得入神的時候連季因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動靜放得太輕了,只是回神後發現桌面上多了一瓶藥液,給他塗抹後背那道傷口的。
褚晉文拾起藥液看了看,又放回去,在房子裏走了一圈。
季因來的時候就沒帶多少東西,走時便收拾得很快,說要半個小時,其實只用了十幾分鐘,把面條也一起抱走了。
褚晉文按着額角,長嘆了一口氣。
他從沙發底下拖出來一個機盒,将耳機塞進耳朵裏,等這東西接收完信號,他操作了一下,耳機裏頓時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裏面正是在他走後褚少将和何海洋的談話。
錄下來的東西如果想聽清的話需要非常仔細的辨別,偶爾還若有若無的,大抵是他們站得太遠了,收音實在有限。
褚晉文只聽了個大概,他們在說‘種子’的事情。
什麽‘種子’?
吸活人養分,在腐肉中發芽,聽起來像是個很邪性詭異的植物。
中間何海洋将聲音壓得很低跟褚少将嘀咕了句什麽,馬上遭到了褚少将的拒絕:“不行,容我想想。”
褚晉文微微皺眉,倒回去又聽了一遍,依然還是聽不清。
直覺讓他感覺這句話非常重要,但是收音實在不給力,死活就是聽不清,他把這段錄音提取出來做過處理,依然沒能從其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處理過後的音頻放出來跟鬼片裏的竊竊私語一樣,有夠惱人的。
只是何海洋确實足夠謹慎,也足夠小人。
褚晉文略過了這人在褚少将面前挑撥搬弄,譴責他對求救信號那次任務的知情不報,轉而咀嚼起他們話語中的其它內容。
半個小時後他把耳機摘了,有些疲累的往後靠,看見陽臺上還放着面條的狗碗,季因走的時候忘記把它帶走了。
或許是這個碗原本就是褚晉文的,季因認為這不是自己的東西,所以才留在了這兒。忽然起身,他撿起狗碗擦洗幹淨,左看右看了半天,最終把它塞進了儲物櫃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