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不做人啦

我不做人啦

看完錄像後錄像自動删除了, 季因對着褚晉文否認自己和朱南有關系，但褚晉文沒有再聽他說的任何話。

“季因，你沒必要向我解釋了, 該查明的我會查明，所以不要挑在這個時候來挑戰我的耐心和底線。”

隊員繼續探索電腦裏的東西, 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全部都被自動删除了？”

“是的, 這人根本沒想讓我們拿到電腦裏的資料, 文件全部跟着剛才的錄像一起被自動删除了，現在u盤和硬盤裏什麽都沒有。”

“靠, 那我們豈不是又白跑一趟。”

“我這裏倒是找到了一個文件夾, 你們看看。”

“這......”

衆人對着資料看了半天，文件很多地方都被加密, 他們也讀得一知半解，“這是季東臣那個被叫停的項目吧, ”看到最後，衆人都微微激動起來：“報告上不是顯示，抗體早已研究出來了嗎？會不會是錄像裏的那個人帶走的東西就是抗體啊？！”

“不，還有這個，”一人指着字葉上被塗掉的地方：“文件裏多次提起，這是季東臣使用的實驗體，對吧，看裏面描述，這個實驗體還是一個活人, 如果還活着的話，那它身上也是攜帶抗體的。”

“什麽實驗體？”

“是季東臣培養出來的一個實驗人, 誰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不過這上面有它的具體信息, 身體數值接近一個七八歲的普通小男孩，但這些應該是很多年前的數據了，并不準确。”

這時有人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季因，而季因則默默後退了一步，因為那目光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銀發靠在一旁，半個身體幾乎融進黑暗裏，季因目光跟他觸及的時候仿佛被蟄了一下，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混沌不堪的湖面中，他腦子裏靈光乍現的閃過一幕畫面，那是個渾身發白的小男孩被一個大人牽着手從陽光下走來，他整個人都白得發光，像個明亮精致的小天使，但是那張面容在強光下漸漸失色，整個畫面都變得遙遠缥缈而陳舊，像一張被摒棄在角落裏多年，布滿歲月痕跡的老舊照片，如此的不真實。

季因驟然頭痛起來，他下意識覺得那并不是自己的記憶，又或許，那是屬于八歲以前的，但是已經被自己遺忘的記憶。

但是等他再次看過去，銀發已經錯開了視線，仿佛剛剛的對視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錯覺一樣。

季因的心髒慢慢鼓動着。

一行人将這些資料搜羅出來，全部帶了回去，要不是因為電腦裏的相關數據已經被删除了，不然他們可能會連電腦也一起搬走。

回到裝甲車裏，這次任務總算是有了點像樣的交代，回去一路上衆人都默不吱聲。

銀發和褚晉文一人挨着季因一邊，車輛颠簸，因為晃動而互相挨蹭。

褚晉文按了下耳朵裏的通訊器，說道：“什麽事？”

對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褚晉文的臉色變了變，飛快的看了一眼季因，壓低聲音：“什麽？！這怎麽可能，誰下的命令！！”

銀發幽幽撇去一眼，挑了挑眉，他看見褚晉文的一只手攥緊卻強裝鎮定的樣子，不由在心內笑了一下。

過了好一陣，褚晉文的大腦飛速運轉，他清了清嗓子，用尋常平靜的聲音說道：“老謝，你現在就出來，騎我之前送你的那輛重機車，對，最快的那輛，你現在，馬上過來！我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去辦，我把定位和路線發你。”

他低頭操作了一會兒，目光緩慢而不着痕跡的掃過車輛內的每一個人，手裏緊緊攥着一把槍，他身上慢慢升起一種不易察覺的緊繃感。

季因不解，但是他沒問。

因為他知道褚晉文現在的樣子是正在飛速思考，對方可能遇到了什麽十分棘手的事态，而且褚晉文現在不想聽他說話。

車子行到一半，駕駛員發現不對勁，看後視鏡發現車屁股後面竟然追着一大票二級三級喪屍，在開闊的馬路上不要命的甩着丫子朝他們狂奔。

駕駛員吓了一跳，忙狂按喇叭示意前面的車輛開快點。

就在這時一只喪屍忽然抓住機會撲了上來，季因只感覺整個車子似乎震動了一下，那只喪屍扒在後方車門上，不一會兒車門縫隙中就這麽在衆人的目光之下伸進來一塊鐵片，朝着車門的門栓猛的向下一撇。

“操！”疾行中車門大開，扒在上面的喪屍直接被這股慣性摔飛了出去，車子裏的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立馬站起來對着外面狂奔妄想爬進車內的一只又一只喪屍開槍射擊，阻止這群堪稱瘋狂的喪屍潮。

季因的手被捆住了，車輛為了躲避喪屍開上了旁邊的偏道，異常颠簸，他被甩到車尾差點跌下去，銀發分出一只手将他扶起來，就是這時季因忽然看到褚晉文身後的一個隊友，一個話少，沉默，存在感極低，叫不出名字，長相普通到沒有任何記憶點的人。

對方透過重重人影，緩慢的朝季因露出一個獰笑，然後将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正在清理喪屍的褚晉文的後心，扣動扳機。

“小心，快躲開——！”季因一躍而起，大聲爆喝。

砰——

是槍響的聲音，褚晉文身後那人開出的子彈擊中了一只喪屍的頭部，扒在車子邊緣的喪屍掉了下去。而季因則因為慣性後退了兩步，低頭看見了自己衣服上的血洞，正中心口。

真準啊。

他看向開槍的褚晉文。

他盯着褚晉文身後的人，褚晉文則盯着他。他以為那人會像潛伏的小周一樣對他和褚晉文出手，卻不知褚晉文見他神色不對也早已悄無聲息的将槍口瞄準了他。

季因明白自己被人誘導反應過度了，但他沒想到褚晉文會這麽幹脆利落的向他開槍，要他的命，這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情義，一點點餘地都沒有給他留。

整整七年的跟随，真痛啊，痛得有些過分了。

季因的身體往後仰倒，朝車外墜落下去。他的身體被瞬間撲咬上來的喪屍群埋沒，最後一眼只來得及看到車子碾過路面揚長而去的末影，很快那個影子就變成了一個小點兒，消失不見了。

血糊住了季因的眼睛，他的世界變成了血紅色，擁擠的屍群，黃色牙齒，渾濁惡臭的口涎，上下撕扯的喪屍手......意識漸漸消弭的最後一刻，他恍惚看見了一抹閃爍，像機械獸的尾巴，緩慢而優雅的從眼前劃過一道銀光。

随後他的世界驀然落入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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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夢到溺水的人被不停的往下拽落，他拼命的往上劃動四肢，盯着水面那一點點光影破碎的溫柔波動，忍不住用力的伸出手去——

季因醒了，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醒來。

一個長得像狐貍一樣的omega翹着腿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見狀連忙湊過去，帶着股幽淡的麝香，“嗨，你醒啦，我還以為你要再睡上一天呢。”

季因睜開眼睛緩了一會兒，“這是哪兒，你是誰？”

omega一拍手，哈哈笑道：“很好的問題，這裏是我的個人基地，我叫姚金金，歡迎你的加入。”

“什麽？”季因皺眉，他掙紮着坐起來，但是胸前的疼痛卻瞬間讓他疼彎了腰：“呃......”

姚金金晃着手裏的童話書：“不要亂動，你受的可是致命傷，要不是我醫術了得，又事先給你打了一記強化針，不然你現在早就嘎掉了。”

“我......”季因表情迷亂：“我睡了多久？”

“一天而已，別急，你能醒這麽早真是叫我吃驚，”姚金金感嘆：“真是頑強的生命力，你這種人最适合經受末世的摧殘了。”

季因推開被子想下床：“不行，我要回去，我得回基地裏去。”褚晉文既然能對他下這個狠手，那他母親和妹妹繼續待在中雲基地的話可能還會有危險，他得去把她們帶走才行。

姚金金沒有去扶他，反而自顧自坐在了床上：“你要回去？你想找你的媽媽和妹妹嗎？”

季因回頭，目光突然變得尖銳冷厲：“你調查過我？”

姚金金笑嘻嘻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才說得對嗎？你是不是想回去找她們？如果是的話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不用費那個勁回去了，因為你母親和妹妹現在估計已經被炸成肉塊兒了。”

“什麽？”季因腦子一懵。

姚金金打了個響指，“好吧，好吧，我就知道口頭轉述的話你是不會相信的，”一只機械獸接收到他的指令緩慢的爬行過來，左右擺動的尾巴讓季因想起自己昏死前看到的那一抹銀光，“中雲高層為了搜尋‘種子’的蹤跡下令封鎖西區對整個區域的住區進行全方位轟炸，半個活口都不會留，如果你現在就回去的話估計還能趕上熱乎的，不過具體你能撿到多少塊完整的我就不知道了。”

姚金金指了指那只機械獸：“”我可以把它借給你讓你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中雲基地，但是看完之後你一定要跟它一起回來哦。”

他說完，那只機械獸向季因趴下前身，做出一副恭敬順從的姿态，全然沒有在外時不停追着他們發起攻擊的那股瘋勁兒。

季因避開姚金金直勾勾的視線，忽然就有些怕，他怕得發抖，下意識否定了姚金金說的話，認定這就是一個在胡言亂語的瘋子，但是心底卻是止不住的産生陣陣惶恐不安，所以他遲疑着，忍痛爬上了機械獸的背上。

“去吧，”姚金金揮手：“早去早回。”

機械獸一躍離開這個裝潢奢華的巨大房間，順着牆壁往上攀爬，季因被它的尾巴緊緊按在其背上的一個凹槽裏，親眼見這只體型龐大的怪物爬到基地地勢最高的地方，然後縱身一躍。

橫貫的樹杈打在季因臉上，啪啪作響，機械獸降落在樹冠上後動作靈活的在林子裏随意攀爬穿梭，動作極快，除了打在臉上的樹枝和樹葉，季因還聽到了耳邊咆哮的風聲，他趴在這玩意兒的背上，只覺得快得不可思議。

不知機械獸維持在超速狀态下到底跑了多久多遠，等它的速度慢慢緩下來時，季因隐約在起伏的叢林間看見了中雲基地的一角。

基地上方正滾滾的流淌着一大片不詳的黑色濃煙。

季因的心跟着緩緩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