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投靠隊伍
投靠隊伍
姚金金把何海洋處理後似乎心情很不錯, 于是放了季因一個長假。
放季因走之前他還調笑:“那位褚先生給人的感覺好像對你很不一般啊,那怎麽以前他卻對你愛答不理的?”
季因沒回答,他離開後步行出門, 一路往西北,路上碰到一支行色匆匆準備往北邊投奔的隊伍, 季因被屍行獸襲擊, 半路掙紮的時候被這夥兒人救下, 他的臉布滿髒兮兮的血跡和污泥,對出手相救的幾人露出感激怯懦的笑容, 請求對方的隊伍帶上自己。
為首的alpha猶豫少頃, 在身後女人的勸說下答應了:“行吧,多救一條命也是條命, 反正離我們要去的地方路程應該沒有幾天了,多個人也耗不了多少食物。”
這一行人有兩輛車, 其中一輛是架雙排的東風小貨車,車內坐不下的人都在車廂後頭站着,就跟一幫從鄉裏坐着貨車去鎮上趕集的樸實村民一樣,只是這些村民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太友善。
季因的到來意味着他們本就不多的食物還要再分給一個半路上車的後來人,這多少會有人有些不爽,而季因心裏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默默走到角落裏蹲下抱着自己,看起來就是一派死裏逃生瑟瑟發抖的可憐人模樣。
“嘿,這位先生, 你是從哪兒來的?”一個年輕男人踢了踢他的小腿。
季因聲音暗啞,像是渴了很久沒喝過水了:“西南邊, 我的同伴全部都死了,謝謝你們願意收留我。”他飛快的擡頭看了這人一眼, 狹長的眼睛裏洇上一層濕潤又無助的潮色,然後低頭弓着身子諾諾無言,單薄的上衣掩不住刺突的肩骨和消瘦的脊背,瞧着無害又可憐。
那年輕人臉上的不滿和排斥微微消下去一些,眼裏閃過一抹嘲諷的冷色,轉身扔給他一瓶水,“安安分分的坐角落裏,這一路上你最好別作什麽妖,現在我們的時間都很緊迫。”
季因攥着瓶身低聲道謝:“謝謝,謝謝你們願意收留我,你們都是好人。”
見他這麽一副窩囊相,周圍的人也沒了跟着去嘲弄他的心思,而是眉頭緊鎖的望着路的遠方,目光憂慮。
車輛行駛了不到半個小時,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有人扶着行駛中搖晃的車身擡頭望:“怎麽回事,現在才下午三點左右的時間,天怎麽那麽快暗下來了?”
“好像是要下雨了。”
這人聲音未落,所有人頭頂頓時響起一陣轟鳴的雷聲,将車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靠,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躲。”
他們拍着後車窗,催促裏面的駕駛員盡快找個地方躲避這場即将到來的暴雨,但是坐在前頭車內部的人頭也不回,就像沒聽到後面的動靜一樣,駕駛員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操,”有人罵:“裝聽不見呢,看來是沒有停車的打算啊?”
“那我們咋辦啊?”
轟隆隆——
衆人心裏一緊,頭頂上的瓢潑大雨頓時就傾瀉下來,瞬間所有人都被這場雨澆個徹底,用力拍打着車窗:“停車啊崽種,能不能找個地方躲躲,這是不顧我們死活了是吧。”
緊閉的車窗慢慢搖下一條細縫,裏面模糊不清的聲音從暴雨中傳來:“別忘了我們還在趕時間,天氣變化無常下場大雨這是很正常的事兒,你們能不能別拖後腿啊?”
這一句話頓時惹怒了外面的人,“那你出來啊?你舒舒服服的坐在裏面算什麽,好位置都是大家輪流坐的,你不就是運氣好呗碰巧下雨的時候坐在裏面,有本事你現在就出來啊?”
“你當我傻逼呢,誰愛去外面誰去。”那人說着把車窗搖了回去,車外開始刮起大風,幾個搖搖晃晃站着的人影差點被風給刮下車去。
先前那個給了季因一瓶水的年輕人走到前頭,伸手用力錘了幾下後車窗:“停車,都給我停下!”
季因的眼睛從下往上觑,正好和他對視了一瞬,下一刻季因被蟄了一下似的挪開目光。
那年輕人大抵說的話還是有分量的,司機把車慢慢停下來,年輕人直接翻身下了車,頂着暴雨渾身濕透的來到駕駛室,用力拍打車窗:“你他媽給我滾下來!”
司機好像抖了一下,慢慢打開車門,那年輕人卻直接伸手把他給拽了下來。
如法炮制,他将後座上擁擠在一起的人也全給連拖帶拽的踢下來,沉着臉道:“你們到後面去。”
“豐,豐哥,”明明看起來年紀不大,但那些人似乎都有些忌憚和畏懼于他:“我們也是準備要跟你們換的,但是你看啊,你們這淋都淋濕了——”
“都滾後面去!別讓我重複第三遍!”被稱作豐哥的年輕男人忍耐到極限,大聲吼道。
這些人的臉色一具被吼得青紅交加,但是無奈只得依言爬到後面去淋雨,後面的人如蒙大赦,紛紛跳下來一股腦的擁進車座裏,弄得到處都濕淋淋的。
季因沒動,仍然蜷縮在原地。
黃安豐看了他一眼,懶得多管,擡腿挎上駕駛位跟上前面那輛車,長按喇叭。
前面的車似乎會意,帶路領着他們一起去了鎮上路邊一座廢棄倉庫裏躲雨,主張收留季因的那個alpha男人走下車來,看樣子應該是他們的隊長:“怎麽你們一車全部人都淋濕了?”
黃安豐撚着被水泡過的煙絲,怎麽點也點不起來,煩躁道:“能怎麽地,被雨淋了呗,我們那輛車又不能坐下全部人,只能一半一半的輪流坐,那公平起見,雨也得一半一半的淋吧?”
他身後那些人都耷拉着眉眼,沒人敢反駁他。
“小豐。”隊長拍了拍他的肩,“這事兒是我們分配不周,辛苦你了,不過你确定你哥給我們指的路是這條嗎?”
黃安豐聞言掀了掀眼皮:“路線不是按你的要求給到你手裏了嗎?你怎麽走我們就跟着怎麽走呗?怎麽這會兒開始質疑起路線正确與否的問題來了?”
中年男人被他的話語嗆了一下,有些尴尬:“不是,我就是想确認一下——”
“确認我有沒有诓着你們跟我一起去送死嗎?”黃安豐笑:“這可犯不着,我還嫌沒活夠呢。”
他話落中年男人臉上尴尬之色更甚,讪讪道:“我沒這個意思。”
“害,隊長你早說嘛,不然我還懷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帶上我們所有人去投奔北川基地呢。”黃安豐混不在意的說,好像絲毫沒看到周圍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劇變的臉色,他擰出身上衣服的水漬,走到角落裏沒有人注意到的身影前,随意伸腳踢了踢:“喂,死了嗎?”
對方沒給任何回應。
黃安豐不耐的半蹲下去,抓住他的頭發強迫他仰起頭來,才發現這人被污泥和血跡沾着黑紅的臉被雨洗幹淨了許多,露出底下慘白的皮膚和燒得透出幾分嫣紅的雙頰來,黃安豐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眯了眯眼。
這人體溫頗高,俨然已經燒暈過去了,黃安豐将他的身體翻過來,看見了他手臂內側的一處傷口,是槍傷,而且之後又是淋雨又是感染,怪不得會引起高燒。
黃安豐動手撕開他的衣服,指背碰到一點發燙的皮膚,結果手一抖力氣大了點直接把他側邊的整片上衣都撕爛了,随即他聽見手下之人細微低迷的哼叫,大抵是在昏迷中也感受到了疼痛,其側腹線條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可見身形清瘦。
“叫個屁啊叫,特麽擱這學omega發靉情呢?”黃安豐黑了臉,故意力道粗魯的将季因的身體拉伸,展開,按到在地上去。
季因痛得直發抖,小聲的求饒:“對不起,對不起,請你輕一點......”
黃安豐的臉黑得更甚:“閉嘴!真當自己是omega了?給你看傷口呢別擱這亂叫。”
實際上季因的痛吟十分低微,稍稍離遠一點就聽不到了,黃安豐帶着不知名的情緒固定他的手腳掙紮,力道最終還是輕了些。
周圍一票人呼啦啦的退開,驚疑不定的發出質問:“這個人,不會是被屍行獸咬傷了吧?他怎麽瞞了一路不說出來!他混進我們裏面來想做什麽?!”
黃安豐手腕一翻,露出底下人胳膊內側的槍傷,冷言嘲諷道:“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屍行獸要是能咬出這種傷那還挺牛逼的。”
他勾起唇角,意有所指:“有些人,自己心底陰暗的話可不要胡亂對旁人加以猜測哦,不然什麽時候害死了別人可是要背上陰債的。”
“你——”
眼看争吵就要起來,隊長攔了攔,先安撫了另一邊,然後蹲到黃安豐旁邊來看着他替季因處理傷口:“這是你認識的人嗎?”
黃安豐唇角下壓:“不認識,我這個人可沒什麽朋友,要認識的話也只能是仇人。”
隊長:“可我看你好像對他挺上心的。”
“哦?”黃安豐聞言,幽幽瞥他一眼:“我善心大發不行?”
“可以可以,”隊長笑得意味深長的離開:“這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黃安豐莫名從他的笑容中覺出一絲不爽,但這并不妨礙他手下繼續動作。
包紮完成後黃安豐總覺得別扭,他扯了扯手底下被撕開的短袖,從車裏拿下來一件外套往季因身上一蓋,跟死人蓋白布似的,隊伍裏一個omega試圖阻止,“唉,那是我要批的外套,現在這麽冷——”
黃安豐瞪了他一眼,于是這omega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嚅嗫着嘴唇到最後不吭聲兒了,完全不敢和這個行事風格一貫霸道的小王霸對峙,去把外套搶回來,于是只得繼續穿着那身濕衣服在倉庫裏抱着自己瑟瑟發抖。
沒人注意到躺在地上呼吸淺淺的季因拇指落在食指的第一個指節上,輕輕撚了撚。他其實是清醒的,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季因覺得這個隊伍裏似乎還有東西可以挖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