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鼠鼠窩奇遇
鼠鼠窩奇遇
重回故地, 季因将車往山路裏開,直到開到機車也進不去的路段裏,他才下了車往那标志性的勝利塔走去。
路過勝利塔, 遇到幾只屍行獸和喪屍,季因不想開火, 繞過它們前往那處木屋裏。
朱南那個變态, 他說如果季因能将藏在木屋裏的一份實驗筆記帶回去給他, 他會透露給季因一些重要情報——是關于林加承的。
在兩年前那個被朱南搶先一步的實驗室裏,那盒錄像帶放映出的信息, 關于林加承, 關于他的父親,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探尋并知曉一些東西。
繞過那些聚集的喪屍, 他來到木屋前,推門進去。
與兩年前不同的是, 這個木屋看起來更加老舊了,仿佛房頂上的梁柱都被蟲蛀空,随時有會有塌陷下來的可能。除此之外,這座木屋看起來并沒有什麽改變。
朱南說這裏藏了一份實驗筆記。
可他前兩年跟林可和黃飛在這裏休息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什麽,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仔細查找。地上還鋪着兩年前他們在這裏暫作休息時平鋪的幹草,證明這兩年來應該還沒有其它人來踏足過。
季因緩步上前,用腳撩開地上的幹草,露出底下可以掀開的木板通道。
他沒有馬上下去,而是在木屋裏仔仔細細的搜羅了一圈, 确認沒有任何發現,而後才掀開木板進入暗道裏, 往曾經襲擊過他們的怪物所在的水室裏走去。
水室裏伫立着一道影子,燈光亮起時影子乍然撲了過來, 随着水花濺起,砰的一聲巨響,槍聲回蕩在空曠的水室裏,季因用腳把這玩意兒撩起來,發現是一只喪屍,碎裂的晶核混合着腦漿緩緩流出來,在燈光下散發出細閃微弱的光芒。
也不知道這只喪屍是怎麽混進來的。
季因把它踢開,繼續前進,渾濁的水因為長期不流動和各種微生物滋生,變成一種髒兮兮的墨綠色,令人有些反胃。
季因穿過水室來到臨近骨坑的高位處,那只渾身蠕動的怪物死後似乎化為了一攤血水,連骨頭都沒有留下,土地上只留下一攤黑色液體凝結後的幹硬物質。
季因找好地方後固定繩索,将繩子抛下深不見底的骨坑裏,然後慢慢将自己放了下去。
他記得當初他們當初把周一廷的屍體放在了這裏,可是後來周一廷卻變成喪屍出現在黑溪收容所裏,還咬了林可。他猜測這下面一定有別的出口,或者是他們沒有探索到的暗道。
不知過了多久,季因腳下觸碰到了地面,他觀測一會兒後放開繩索,開始四處調查起來。
這地方安靜得不像話,四處彌漫着死亡的氣息,還有一股淡淡的,說不上來的腥臭味。但是腳下踩的東西畢竟是那麽多骨頭,有臭味似乎也十分合理。
這地方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也很悶,待久了會有種頭暈窒息感,四周安靜異常,只有季因腳下踩在骨頭上的咯咯聲。
啪——
骨頭斷裂了,季因低頭看去,還看見了一些動物骨頭。他微微皺眉。
到底是什麽人在投喂那只怪物?
骨坑下面的面積不算大,但是很狹長,季因沿着土壁往前走,半途聽到了自己身後有道極細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手電筒往身後一照,那兒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自己來時的路,再遠一點的就看不真切了,幽深蜿蜒的狹長谷道像一條彎彎曲曲的腸子,被腳下白慘慘的骨頭一襯,別有一番陰間風味。
季因繼續往前走,身後又響起了那不緊不慢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向後快步走,心裏估摸着走出去約摸三四米的距離,一個帶着惡臭的影子忽然撲了過來。
季因早早等着它自己出現,猛的側身一腳踢了出去,這一腳不留餘力,那看起來沉重的影子被他踢出兩米開外,落地後被季因連着補了六槍,但是看它又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季因的手電照在它臉上,忍不住蹙眉。
太醜了,那玩意兒長得就像一只“裸鼹鼠”,但是這種地方可不會出現什麽裸鼹鼠,而且它體型巨大,像一塊沉重的肉團,四肢肥短,力道卻不小。
這東西沒有皮毛和眼睛,像某種地鼠變異而來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傷痕,黏連着許多死肉和膿液,散發着陣陣惡臭。
季因打出去的六槍落在它的身體上,這似乎對它作用不大,相比于身體,那顆手掌大的小腦袋沖季因發出尖銳的嘶吼,猛的朝他沖了過來。
季因不想跟它過多浪費時間,他借勢踩着岩石騰起身體,避開了對方沖過來的身體,随即往身後輕輕抛了一枚手靉雷。
劇烈的爆炸聲過後他順着岩石落地,拾起一根骨頭去撥弄這只地鼠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身體,對方的腦袋動了動,還在沖他發出微弱的尖叫威吓,季因将槍抵在它的腦袋上,扣動扳機。
他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沒多遠就果然在牆壁一側膝蓋高的位置發現了一個新打出來的洞口。
就是剛剛那只地鼠打出來的,手電往裏照了照,剛好能夠容納一個人通過,盡管這個洞口看起來比他們兩年前小隊的人鑽過的那條暗道還要小。
季因深呼吸了一下,按住右手拿出了懷裏的藥,吞下去兩粒,即使有些失常的心率沒有馬上得到平複,但他心裏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安慰一樣,趴伏下身子慢慢的爬了進去。
兩年前的症狀其實還沒這麽嚴重的。
季因置身在狹小的通道裏,一點一點的将身體往前騰挪,他仿佛又置身于多年前因為一起任務而被困囿的那個地洞裏,找不到出去的路,在黑暗裏亂竄的老鼠,為了求生而不得不喝下去的髒水,以及求救不能的絕望......
現在的領域前方未蔔,他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會不會迎面再碰到跟那只一模一樣的地鼠,只是力求放緩呼吸,不停的将自己的身體往前挪動,直到到達出口。
萬幸,他沒有在狹小逼仄的通道裏碰到地鼠。
但不幸的是,他将手電筒往這個密室底下照過去,看見了滿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地鼠。
他似乎找到了它們的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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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晉文來到辦公室門前,敲了敲。
“請進。”
褚少将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他慢慢走近,沒一會兒他嗅了嗅,皺眉道:“晾了你幾個月沒管你,跑出去跟人亂搞了?”
“對,我找了幾個beta和omega一起開銀趴,從天亮玩到天黑,又從天黑玩到天亮。”褚晉文往他對面一坐,雙手攤開往後仰。
褚少将的臉黑了,手杖用力的杵了杵地面:“我在認真問你,不要給我吊兒郎當,你身上的信息素怎麽會亂成這個樣子?!”
“能有什麽,每個月總有這麽幾天呗。”褚晉文态度消極。
褚少将站起來,高高揮起手杖用力抽了他幾下:“老子在問你話!你是不是對我降職處理的事情不滿,不滿你就說出來啊,這陰陽怪氣的本事兒是跟誰學的,敢陰陽你爹?我他媽打斷你的腿!”
褚晉文被他一手杖抽在膝蓋上,大概是打中了某個地方,小腿十分俏皮的彈起,正正踢中面前的茶幾,桌面上的茶水連同杯子都震了一下。
褚少将:“你在挑釁我?”
褚晉文:“......我沒有,這是膝跳反應,你剛剛抽的。”
他頂着臉上的第二道手杖印子說道。
見他這幅樣子,褚少将剛剛攢起來的一腔氣都洩了出去,頹然坐下:“行了,行了,何海洋莫名失蹤,我去查了他的賬才發現他私吞基地這麽多東西,現在他手裏管的東西基地各個管理者都虎視眈眈,你也別窩在一線接任務天天跑出去跟我怄氣了,你的職權我會恢複,何海洋手裏的東西也給你打理吧。”
褚晉文頂着臉上的紅印離開的時候被人行注目禮,他視若無睹的一路回到家,将自己摔到床上。
他現在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太多要頭疼的事情了,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覺。
褚晉文下意識伸手去後頸腺體上的牙印,但是那地方早就好了,連個疤也沒留下。就像人一樣,連個痕跡都沒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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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因用力踩碎腳下的鼠頭,蹭了蹭靴頭上沾染的不知名液體:“真惡心。”
滿地都是地鼠的屍體,他避開黏膩濕滑的地方,挑着幹淨的空地下腳,來到密室中央,看見一摞一摞被疊起來的鐵籠和一個小小的簡易實驗室。
鐵籠全部都被破壞了,像是裏面的東西強行掙脫出來,季因猜測外面那些肆虐的地鼠有可能原本是關在這籠子裏的。
簡陋的實驗臺上布滿一層又一層黑色的血跡,已經發幹發硬,長了點肉眼可見的黴菌,那上面還躺着一副老鼠的骨架。
季因拾起幾張研究圖紙,那上面的畫的全是一些關于動物研究的解剖圖,季因用手電對着上面的字跡仔細辨認的一陣,緩緩蹙起眉來。
他的指尖按在某一處,那個生物學方面的專用術語,是英文的,季因不認識,但是這個詞的寫法,這個字跡,他很熟悉。
其中“y”這個字母的收尾處打了個弧度微妙的小勾,他知道自己絕對見過。
到底是在哪裏......
季因忽然到處翻找起來,櫃子上擺了很多溶劑瓶,全都是些看不懂的符號,他翻到櫃子下面時找到一個布滿灰塵的紙箱,把紙箱拉出來,季因拿到了一本筆記本。
第一頁寫着季東臣的名字。
季因的眼皮跳了一下,連忙翻開,裏面密密麻麻寫着他看不懂的公式和專業術語,還有一些手畫的簡筆圖,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字跡。
這個人在季東辰的理論基礎上做實驗,填補理論的漏洞,還在旁邊一點一點的寫下自己的主觀感受,文字裏間透出來的那股狂熱令季因在這陰冷的地下密室裏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想起來了。他到底在哪裏見過那個字跡熟悉的詞。
在付明萊給他們展現疫苗的研究成果,他投屏在牆上筆記寫滿了自己的公式,字詞,符號,以便更加有力的說服他們,然後引導他們去找季東臣的辦公室,去找他的研究成果。
屏幕上每一個帶有字母“y”的收尾處,都有一個弧度微妙的小勾,是一個帶有标志性的個人書寫習慣,很好辨認。
那時他心裏就有個埋藏的小小疑問:明明是個已經被叫停的項目,可付明萊到底為什麽會對爸爸的研究和進度都這麽了解?
也許,這就是答案。
十六歲的他把魚竿甩進池塘裏,旁邊悶悶不樂的父親告訴他,最近自己辦公室裏的一些東西總是失竊,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誰拿走的,公司裏做清潔的阿姨總是不注意,喜歡把他還沒收起來的資料文件全部帶走拿去賣廢品,說了幾次也不聽。
“算了,不說這些,難得休假一天,”恢複精神的父親拿起魚竿,笑着對他說:“咱們今天就比比誰釣的魚多吧。”
季因合上筆記,艱澀的吞下口中唾沫。
朱南特意讓他來取筆記絕對另有目的,難不成是想告訴他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