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銀發的身份

銀發的身份

季因從密室裏取走的實驗筆記, 他帶回去給朱南了。

朱南半身不遂的躺在床上,嘴唇蒼白,笑着接過他手中東西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托你那天的福, 我到現在還癱着。”

“這是你自己要的。”季因擡了擡下巴,多看他一眼都費勁兒。

但朱南就特別迷他這股愛搭不理的勁兒, 嘴裏還在道:“可我沒讓你把我搞廢啊。”

季因從身後拿出一把手i槍, 重重放在床頭桌上, 那一聲響讓朱南哆嗦了一下,旋即又幽幽笑開, 跟沒骨頭似的往後躺:“這麽急做什麽?要是吓壞我了, 你可就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了,真無情。”

季因見他撩起衣服露出底下的傷疤, 明明臉上帶着笑,眼底卻是陰冷的:“你以前還差點捅死我呢, 這樣了我都沒舍得對你動手,你可不要因為我對你的偏愛就蹬鼻子上臉啊,親愛的。”

季因閉了閉眼,有些僵硬的俯下身,蜻蜓點水般飛快的貼了一下他的側臉,誰料朱南在這時候忽然轉過臉,兩人的嘴唇短暫的接觸了一下。

朱南滿意的撫了撫自己的下唇,一雙多情的眉目微揚:“這才像話嘛。”

季因瘋狂擦拭了幾下嘴巴,直到雙唇被他蹂i躏出一層漫紅的水色。

朱南心情不錯的眯眼盯着他, 笑道:“如你所見,黃飛确實是我的人, 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價值了,我把他交給你随你處置, 只要你能夠平息怒火,至于付明萊......”

“這個人很有趣,你可以自己去慢慢發掘,他嫉妒你父親那遠超同齡人、甚至是遠超于他的天賦,所以在背後做過一些小動作,而你們兩年前曾經見過的那顆‘種子’,則是他模仿出來的失敗品,真可惜,他本想讓你們去觸發它,但是它不夠争氣,胎死腹中了。”

“很可怕是吧?”朱南微微湊近:“這麽一顆定時炸彈,被你們自己從外面迎回基地裏,指不定什麽時候就——pong~”

“但是好在你已經離開了中雲基地,所以也不用擔心他不定時爆炸的時候會傷到你。中雲基地裏面可有不少都是些該死的人呢。”

季因面無表情推開他的臉,朱南卻不惱,反而執起他一只手,捏着上面的骨節:“我們回歸正題,你想要知道林加承的消息,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但只是有關于他的一些情報,因為他本人現在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是什麽情報?”季因問。

“你知道林加承有個兒子麽?”朱南說:“比你大個一兩歲的兒子。”

季因皺眉。

這事兒他确實不知道,甚至林加承這個人,他也是在兩年前的實驗室裏才第一次聽說的。

“他兒子你還見過,甚至不止一面。”

“什麽?!”季因猛的看向朱南。

而朱南把玩着他的手,用指尖勾着他掌心裏常年用槍留下的繭,輕聲笑:“他兒子的外貌很特別的,在人群中也是少有,見過就不會輕易忘記,你記起來了嗎?”

季因心裏有個猜測,但他下意識否定:“不......這不可能。”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朱南低頭含住了他的中指,用舌尖輕輕勾着指腹上的指紋:“你已經猜到是誰了,不是嗎?”

這人到底是誰,其實似乎已經很明了了。

是銀發。

“親愛的,”朱南在他耳邊道:“去,去你曾經的房間,我在櫃櫥後面給你放了禮物,帶上它,去找你想要找的東西吧。在此之前,去醫療部留下一管血給我,我只有這個要求。”

季因閉了閉眼:“為什麽幫我?”

“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找到讓我們所有人都淪落到這個地步的原因,去吧。”

季因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房間裏只剩下朱南自己一個人,他撫摸着桌上那把手i槍,動作輕柔得就像在撫摸情人的臉龐,輕笑道:“去發掘吧,走到最後你就會發現,你已經一步一步踏進深淵沉潭,走入絕境之地,沒有辦法回頭了。”

離開朱南的住處,季因沒有馬上去拿他口中所謂的禮物,而是兜了個圈,前往醫療部把答應朱南的血給他們抽了兩管,然後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狹窄陰暗的小房間裏坐着一個面露疲态的瘦弱青年,身邊到處扔着各種各樣的電子産品,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搖搖晃晃的爬起來走向被敲響的房門,打開。

“啊,”季先生,是你啊,”他回頭在淩亂的桌面上摸索,撥開一團一團的數據線和亂七八糟堆在一起的機盒,最後翻出來一個小小的,模樣看起來像u盤一樣的小盒子:“這個還給你,已經按你的要求弄好了,這幾天出去怎麽樣?沒遇到什麽事兒吧?”

“沒有,還算輕松,”季因搖搖頭,拆開盒子看了眼裏面的芯片:“這次的事情,要謝謝你了。”

“害,”青年笑起來:“要說謝謝的人是我才是,要不是因為你曾經救了我一命,現在興許我已經躺在哪個角落裏成為一具白骨了。而且只是往芯片裏植入一段程序而已,你不用說謝謝這種事。”

季因把芯片收起來:“沒有你的話我還辦不成這種事。”

青年看他動作:“你又要離開了嗎?”

季因點點頭。

青年嘆氣:“你總是因為很多任務要在外面不停的來來去去,外面的喪屍那麽多,等級又高,而且還在不停進化,這種事情太危險了,希望你自己也能夠注意安全,我相信好人會長命的。”

季因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微微颔首過後離開,青年看着他獨來獨往的背影,又嘆了一口氣。

房門被突然打開的聲響将窩在被子裏的黃安豐吓了一大跳,他掀開被子爬下來,不滿道:“喂,季因,你到我這兒來怎麽就跟逛超市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季因扒住櫃櫥,對他示意道:“來幫我一下。”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季因回頭看他,黃安豐頓時敗下陣來,忿忿道:“好吧,好吧,我們很熟嗎?你闖我房間還使喚我,有沒有把人放在眼裏......”

等櫃櫥被二人合力搬開,季因看見了藏在這後面的一個箱子。

他把箱子搬出來,當着黃安豐的面打開。

黃安豐呆住了,有些迷幻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我,我今天見到真的了?”

那裏面躺着一把rpg-7火i箭i筒,旁邊還有一支連接發射管的備用彈,這玩意兒黃安豐也就小的時候在各種射擊游戲上見過。

季因打開他戀戀不舍的手将箱子合起,提手上就走。

“喂,喂,”黃安豐忙在後面拉住他:“你去哪兒?”

季因仔細看着他這張熟悉的臉,冷冷一笑:“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去尋仇了,”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目光裏像是淬着冰刺:“對了,我好像還沒有說過,你這張臉,真的很讨厭。”

他說完就離開了,任由身後目瞪口呆的小年輕站在原地,只身騎上機車仰頭看了看天色。

天快黑了,手臂在他雙手握上車把的時候有一瞬間刺痛。

基地裏的人抽了他很多血。

他把頭盔戴上,在暗沉的天色下離去。

——————

褚晉文在床上天昏地暗的睡了一整天,第二天原地滿血複活,出門前使勁兒撸了撸面條的狗頭,“我出門了,晚上再回來喂你。”

“嗷嗚~~”

何海洋死去的事情褚晉文誰也沒說,只是誘導高層部分人推導出一個何海洋已經背叛他們另尋靠山的猜測,然後順着這個猜測的名義去查他手裏的賬,确實發現了不少問題。

他竟然在他們中雲基地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從工廠裏偷走了那麽多東西。

真是......只手遮天啊。

要不是這筆爛賬已經擺到褚少将面前來了,恐怕他還是無法相信跟了他這麽多年的何海洋會在他背後搞那麽多小動作。

白天去工廠巡邏的時候看見了很多搬運工,負責人細致的給他講解生産流程和一些生産中會遇到的問題,比如員工安全,比如設備維修......廠裏的條件還有不少地方需要完善。

褚晉文邊走邊聽,中間似乎在穿梭的工人中間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背影,但是下一刻那背影又像幻覺一樣消失了。

負責人表情詢問的看向他:“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褚晉文搖搖頭:“繼續吧。”

他用了兩天的時間捋順他手裏的東西,還要查賬計算何海洋做手腳這些年他們基地到底損失了多少,并把那些容易被人鑽漏洞瞞報的生産流程都做了針對性的更改,最近一段時間都忙到很晚。

九點過後,他想起之前答應了方汀蘭要去看看他,于是今天離開得比較早,随意披上外套又往嘴裏扔了一顆糖,到醫院時方汀蘭說他身上有淡淡的橘子香氣,還湊過來聞了聞。

褚晉文坐在床邊,避開吧,顯得他反應過度,不避開吧,他又有些尴尬,好在方汀蘭及時把身體收了回去,動作間褚晉文還能依稀聞到他身上那股甜香的,像松餅一樣的信息素氣味。

當天晚上褚晉文并沒有陪他太久,而是待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借口有公事找,然後離開了。

他漫步在因風婆娑的樹林間,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心态已經變了太多,不然他怎麽會覺得方汀蘭有時候的行為就像是在故意制造這種......很奇怪的氛圍。

明明方汀蘭一直以來都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褚晉文嚼着口中的硬糖。基地現在人手依舊稀缺,如果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他并不希望基地裏面産生任何內讧,所以他目前只是得過且過的茫然往前走着,不願意去思考太多沉重的事情。

就這樣一路回到家中,褚晉文推開門,沒有看到一向會在門口迎接他的面條。

“面條,面條?”褚晉文叫了兩聲,沒聽到它的回應,于是脫了鞋子往裏走。

“面條——”

房門砰的一聲響,褚晉文眉頭微動,一手伸向腰後的槍,一手慢慢握上了門把手。

眼看着他的手離門把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房門忽然被一道大力搗開,面條從裏面撲了出來,站起來前肢不停的往他身上舞,尾巴搖得像螺旋槳,興奮得像一只搶了別人香蕉的嗎喽。

“你幹嘛呢,面條,唉,唉!”褚晉文被他撲得連連往後退:“面條你這麽興奮幹什麽?”他抱住面條的身體用力蹂躏它的臉:“是不是偷偷進房間磕你褚哥的藍色小藥丸了?”

有道溫涼的氣息靜谧無聲的從身後傳來,等他察覺時轉眼間脖子間已經被抵上一柄雪亮的匕首:“原來你還會偷偷磕這種藥?”

褚晉文的身體一僵。

但是看面條這麽興奮的反應,他似乎知道了什麽,對着空氣試圖為自己辯解:“沒有,我從來不吃這個玩意兒,就是跟面條開玩笑呢。”

“哦?”身後的人似乎又靠近了一點,“開玩笑?可它哪兒能聽得懂你說話?”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頸間裸露的皮膚上,褚晉文覺得自己一整片側邊的脖子都酥麻麻的。

他想和緩一下這緊張的氣氛,于是道:“放下刀吧,季因,你要怎麽報複我都不會反抗的,這把刀很鋒利,別誤傷了自己,你知道的,”他笑笑:“你的身手畢竟是我教出來的。”

“如果我不放呢?”季因陰森森道,話落他手上加重了力道,匕首的尖頭漸漸沒入褚晉文的皮膚裏,壓出一道蜿蜒的血跡,沿着圓領的袖口往下染。

“那就——”褚晉文忽然用手臂破開他的禁锢,往後一擒,但是季因早就有所防備,避開了他的動作,轉眼間兩人就交鋒在一起,拳風呼嘯,利刃破空,誰都沒有手下留情,房間頓時被噼裏啪啦一同砸爛,激烈得跟打仗一樣,旁邊的面條急得都快進化了,立起上半身試圖阻止二人互相殘殺的行為,但是剛湊過去它臉上就挨了一拳,胖胖的身體頓時像一坨肉一樣砰的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嗚嗚嗚嗚......”面條委屈的哭了起來。

褚晉文在這時走了一下神:“啊,面條,抱歉——”

他話未說完,下一刻手臂被人劃傷,褚晉文想擋,但是下一刻雙臂一痛,頸間又被那東西給抵住了。

他自诩體型和力量都在季因之上,哪曾想到這場交鋒會結束得這麽快。

季因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在褚晉文赤裸裸的目光下用舌尖舔了舔,褚晉文說:“我剛剛沒打到你。”

“我自己咬的。”季因用繩子把他的雙手捆了起來,然後一腳将他放倒,居高臨下道:“我贏了。”

“那是我走神了。”褚晉文嘴硬。

季因冷冷瞥他一眼,轉身去看角落裏的面條,面條遭受巨大打擊,蹲在角落裏吭哧吭哧的哭。

季因捧住它的臉,面條仍在哭,可是尾巴卻條件反射的搖晃起來,看着簡直委屈極了,它被打斷了一顆牙,斷裂的牙齒又劃傷了口腔內側,沖季因咧開嘴巴的時候裏面全是血。

褚晉文心虛:“櫃子裏有藥箱。”

季因經過他的時候擡起右腳用力往他打到面條的那只手上碾了碾,褚晉文吃痛:“啊啊啊啊啊疼疼疼——”

“嗷嗚~”

聽到面條的叫聲,季因起伏的胸口慢慢平複下去,壓住心底的滿腔怒火,去櫃子裏找藥箱,找到以後倒回去給面條一點一點的擦血上藥,處理得十分細致。

褚晉文覺得自己的手掌快要被他踩斷了,于是不甘心的躺在地上哼哼:“我的手,我的手也好痛,你幫我看看吧。”

“痛沒用,我幫你鋸掉它吧,省得它還在繼續痛是不是?”季因兩只眼睛看過來,目光沉沉:“還有牙齒,我拿錘子幫你一顆一顆把它敲下來怎麽樣?”

褚晉文頓時安靜的閉嘴了。

季因處理完面條的傷口,抱着它将臉埋進了那一叢柔軟的胸毛裏,良久沒有動作。

面條搖着尾巴蹭蹭他的頭頂,犬類呼吸的聲音會重一些,但是很治愈。

褚晉文扭着身子想掙脫束縛,一直在發出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聽得人十分煩躁,季因抱着面條的雙臂緊了緊,最終還是走過來拽起褚晉文頭發,用力攥緊:“給我安靜一點!”他緩慢的逼近:“難道你想挨i操嗎?”

“唔,唔唔唔......褚晉文的嘴被他煩躁的用手捂了起來,半天發不出聲音,于是他舔了一下季因的掌心。

季因猛的撤開手,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我看你他媽就是欠i操!”

“等等,等等季因!”褚晉文往後退:“我沒有這個意思!!真沒有!”

劃拉,褚晉文覺得不妙,十分不妙。

.......

“季因!!!”褚晉文暴喝一聲,但是到後面他直接發不出聲音來了,疼得臉上全是冷汗,連呼吸都得分成小口細細的抽氣。

誰都沒有爽到,從頭到尾都是折磨。

季因打開陽臺的落地窗通風,在外面抽完了一根煙再進去,褚晉文還躺在原地跟條翻了肚皮的死魚一樣,半天沒有動靜。

他視若無睹,越過地上的人去撿衣服,地上的屍體忽然出聲了。

褚晉文啞聲道:“留在這兒吧,你出去了也沒地方去,要是有人認出你事情就麻煩了,就留在這兒,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為什麽?你好像突然變得對我很仁慈,”季因淡淡道:“不懷疑我了?”

“沒有為什麽,”褚晉文別過頭去:“讓你留下就留下。”

季因用腳撩起衣服,聞言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褚晉文聽見笑聲,腦袋動了動擡頭看去,卻在他眼裏看不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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