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親愛的,你可算回來了。”
面前的男人親昵地摟着他的脖子,好像這個人很了解他,他們有很多共同的回憶,足以支撐這種程度的關系,但他卻對此一無所知。
他只是到點下車,下車後,又按照身份所在地找到了這片區域,那些人告訴他,他住在這裏,這件事絕不會出錯,這些人一定是把他和別人弄錯了,又或者這是什麽新型的整蠱游戲。
有段時間,電視上就愛放這種節目,将一個人丢到全然陌生的環境裏,透過這層屏幕,讓一群無聊至極的人浪費本就不多的生命。
他也被丢盡了這樣的節目裏?
不過他們可真舍得下血本,調查了他喜歡的環境,還調查了他的性向,可唯獨沒調查清楚他喜歡的類型,他覺得他喜歡的類型應該再乖一點的,偏清秀的,像是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面前這個人從骨頭到皮膚都散發着誘惑,要不是外頭還有人,他覺得這人能直接将他按在牆上。
“你是誰?”
巫硯推開面前的男人,就在對方要親到臉頰的那一刻。
他看見對面的男人愣住了,好像沒有預料到他會來這麽一出,還挺會演,不過他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親愛的,你今天又想玩哪一出?”男人又靠了上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濕熱的氣息直接噴灑在頸間。
巫硯一個沒注意,脖子被舔了一下,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麽節目。
巫硯又想将人推開,這回對方有了防備,像是粘人的章魚,扒不開,他還想再使力,正巧隔壁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穿着太極服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副見慣了的樣子,笑呵呵地跟他們打招呼,“小硯啊,回來了啊。”
抱着他的男人松了手,模樣正經了不少,“鄒奶奶,又去打太極?”
“沒辦法,人老了,就得出去走走,哪像你們小年輕。”
被稱作鄒奶奶的人腿腳很好,看上去年輕時也是個美人,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挑不出錯來,巫硯再次感嘆節目的用心良苦,這可是請了老戲骨來演,不知是要炒一盤什麽菜。
“進來啦,別老在門口站着,”巫硯還在盯着鄒奶奶的背影,想着這位是誰,他們要演戲,肯定是找他不認識的演員,葉詩卻将他拉近了屋子裏,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屋子門被關上。
糟了,他的防備心還是太差。
屋子裏很暗,沒有開燈,加上葉詩的穿着,他敲開門之前,葉詩可能正在睡覺,可這是下午三點。
他們現在在客廳,裏頭東西很少,屋子裏連電視也沒有,沙發茶幾倒是有,沙發上扔着幾件衣服,不知道是誰的,地上有一雙拖鞋,沒有人穿,是他的嗎?可他剛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裏,這不是他的。
桌子上還有兩個杯子,剛剛用過的,不久之前,這裏還有一個人,是導演組忘記把道具撤走了?還是這也是劇情的一部分?
那這個沒出現的人是誰?什麽身份?他來這裏做什麽?他和面前這個人又是什麽關系?
巫硯滿腹疑問,卻抵不住眼前的困境,這個男人進了屋,就開始動手動腳了,從啃脖子演變到了解扣子。
“這位先生,請自重。”
“讓我自重?你真這麽想?”他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沒閑着,是個相當老練的流氓。
該死的,這個節目還有沒有底線了?
巫硯将人重重推開,屋子裏傳來亂七八糟的重物砸地聲,估計掉在地上的東西沒有幾十,也有十幾件,包括門口的一架,衣架上的衣帽,櫃子上的擺設,籃子之類,這個輕浮的男人就跌坐在衣帽架旁,疼得龇牙咧嘴。
“痛死我了,你想謀殺親夫,也該選個輕松點的辦法。”
剛要出口的道歉又咽了回去,“你說什麽?”
“我說,你要謀殺我,也該選個輕松的辦法,你明知道我怕痛,”他擡起手掌,掌心一道傷口,有兩厘米長,正在流血,“嘶,流血了。”
到底是他推的,巫硯心虛地問他,“醫藥箱在哪?”
“卧室的櫃子裏。”
“為什麽要放在這麽遠的地方?”巫硯現在還不想過于深入這個地方,他現在滿腦袋疑問,周圍環境又如此陌生,就怕遇到無法解決的突發事件。
“可能因為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床上度過。”
由于之前過度親密的接觸,巫硯不得不懷疑這句話別有深意,好吧,一點都不深,只是露骨而暧昧。
“卧室在哪裏?”
“親愛的,只是幾個月不見,我還不至于把家裏重新裝修一遍。”
他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連幾個月都成了短暫的時間度量,這種話語間隐藏的親密讓他感到不适。
這不像是演戲,這像是他偷偷進入了一個陌生人的生活裏,竊取了他的位置。
他需要确認他此刻的身份,也許他不是被人扔進了古怪的節目裏,而是遇到了別的事件,比如被深空的幽靈撞擊,靈魂出竅,進入了一個陌生的身體裏。
鏡子裏的他有一頭黑色長發,發尾修剪齊整,全身的顏色只有黑色和屬于皮膚的白,臉上冷漠得像是有人欠了他一百億,确實是他的臉沒錯,但又好像有點不一樣,具體是哪,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但他現在可以排除深空幽靈的惡作劇,巫硯來到卧室,其實卧室很好找,這間屋子就沒幾個房間。
卧室和客廳不一樣,像是一個小學生被塞了高中生的作業,主打一個挑戰極限。
他頭一次知道一間房間既可以是餐廳,也可以是書房,同時還是卧室,除了衛生間的功能搬不過來,他把所有能搬過來的功能都搬了過來,看來那句‘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床上度過’不是假話。
他忍住打掃的欲望,想要盡快完成任務,卻發現如果不打掃一下,他無處下腳。
“親愛的,別管這些東西了,它們喜歡待在那。”
巫硯轉頭,看見葉詩正靠在門口,懶洋洋的,一副随時要睡着的樣子。
“也許它們更喜歡待在洗衣機裏,”巫硯将地上的衣服撿起,放在一個框裏,又将打包盒和餐盤收起,讓垃圾回歸垃圾桶,髒衣服回歸洗衣籃,被子和枕頭回歸床,唯一無法分類的就是葉詩。
“醫藥箱在這裏,”葉詩提醒他。
“所以你為什麽不拿出來?”
在巫硯打掃的時候,葉詩已經挪到了櫃子旁。
“因為我手疼,開不了櫃子。”
巫硯現在不知道該把這種行為定性為撒嬌還是懶,也許兩者都有,但這種手段只對熱戀中的人有用。
好吧,其實對他也挺有用的。
巫硯認命般走到櫃子旁,拉開抽屜,一堆零食瘋狂從裏頭跳出來,零食底下,壓着一個電子鐘,顯示此刻正是下午三點十三分,他被困在一個陌生人的屋子裏,遭遇了不明危機。
電子鐘底下壓着一張相框,巫硯正想将鐘拿出來,一只手壓住了他,“醫藥箱在下面的抽屜裏。”
巫硯把零食放好,确保它們不會被強行擠在一個空間裏,又打開下面的櫃子,從裏頭找到了醫藥箱。
這本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可為了這麽一件事,他還完成了收拾房間,将衣服放進洗衣機,将廚具放回廚房等若幹成就,至于原來的傷口,當巫硯翻出葉詩的手掌,發現那裏的血液已經結塊。
巫硯用酒精給傷口消毒,又擦掉多餘的血塊,等這一切做完,發現葉詩一直在盯着他看,而不是自己的傷口,他破不自在地說了一句,“其實你根本不在乎傷口有沒有被處理,”
“有人在乎就好。”
巫硯第一次發現他注視自己的眼睛幹淨透徹,亮亮的,像是閃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