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五點零四分(下)

04、五點零四分(下)

暴雨前的空氣悶得得讓人發慌,蕭子麟從沒想過赤腳踩石子的感覺,竟會如踩踏上碎玻璃般疼痛。

隐約傳來的海水腥鹹,悶在積雨雲這倒扣的大碗中,每一口喘息,舌尖都能嘗到化不開苦。

遠雷滾滾,那惡魔間廁間玩完了他之後,便一路連拖帶拉的,将衣衫不整連鞋子也沒穿的他像牲口一樣,拖往等在外頭的車。

被狠狠揪着頭發往前拖行的過程中,蕭子麟始終以焦渴的雙目仰望天際。

直到被狠狠揍了一拳甩進車廂後,仍繼續豎耳聽着,但那場能沖去身上令人作惡的氣味的暴雨始終沒有落下。

今晚最糟糕的,不是被劫持,也不是被當成樂園馬駒般恣意騎乘,被迫在反覆侵入肉穴的過程中,嗅到海潮的氣味。

困在鋪着絨布、伸手不見五指的後車廂,嘴被嚴嚴實實的堵住的蕭子麟,只能在心底将所有詛咒人的話語,嚎了一遍又一遍。

秦荊,他的秦荊,在這令人作惡的惡魔身上留下了氣味。

一波波濃郁的海潮氣味沖垮了蕭子麟築起的高牆。

不管心理再怎麽排斥,最後還是被惡魔一張一縮吞吐着的肉穴騎到射了。

因為深陷情潮中的五感,自動将帶着海水信息素氣味的人判別為秦荊。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皆渴求得無法自拔。

藍胡子一定也知道這點,所以将他騎到一次次射出來時,藍胡子那張美到令人作惡的臉上始終挂着大大的笑。

媽的!操你媽的!

齁車廂內的蕭子麟徒勞的扭動身軀,試圖掙脫反綁住雙手的束帶,嘴裏堵着的那條髒布,嘗起來有一股令人作嘔的尿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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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

蕭子麟憤怒的往後座踹了一腳,但堅實的皮革座椅不為所動。

狹小的車廂內空氣越來越稀薄,悶熱的窒息感将蕭子麟逼出滿頭大汗,汗水刺痛了橫過半張臉的傷口,他又往後座踹了一腳。

他也知道單憑一己之力是踹不開座椅的,但就是咽不下梗在心頭的這口惡氣。

那家夥憑什麽讓秦荊,将氣味烙印在身上!

蕭子麟繼續胡亂往鋪着絨布的車廂踹去,反饋的力道之大,震得他腳底發麻,但他仍一次又一次發狠的踹着。

α的血性容不下一根針。

縱使看到亂得一蹋糊塗的審訊室、看到牆上的彈痕、看到被掀翻的鐵椅,蕭子麟腦中第一時間閃過的卻是:秦荊在沒有他的狀況下,射了一次又一次。

太可悲了,真是太可悲了!

蕭子麟氣自己,也氣身為α這件事,如果不是被情潮牽着走,他就不會被惡魔拐上車……

不會嗎?

在耳邊回蕩的聲音,聽起來像那名為「藍胡子」的惡魔。

不會!

摔落地面産生巨大的撞擊造成了一瞬的空白,滾雷挾着雨暴澆灌而下,蕭子麟還沒來得及從重獲的自由回過神過來,惡魔的嗓音便撕裂雨瀑朝他撲來。

「你以為你可以逃到哪裏去啊!」

聲音刺入耳中時,蕭子麟第一個反應是逃,逃得越遠越好。

沒有高階α會逃離β。

那些β只有被忽略、被當成透明勞工的份,輪不到他們站上舞臺,更輪不到他們舉起槍。

α不是,也不可能是獵物。

「跑啊跑啊,你覺得自己能跑去哪?」

身後傳來的嗓音從容而戲谑,踩踏而來的步伐,如舞蹈家一般輕快優雅。

掠食者獨有的東西,那該死的惡魔一樣沒缺,甚至将之打磨到無人能及的境界。

由于雙手被綁在身後,蕭子麟沒跑幾步便重心不穩跌在了水灘中,嘴裏登時嘗到了土腥與鐵鏽的氣味。

就在他掙紮亟欲起身之際,卻被一腳踩住背部壓了下去。

蕭子麟發出一聲低吼,拚着蠻力将人甩開時,他感受到了比冷雨還要沁骨的寒意抵住了後腦杓。

槍枝的溫度一但感受過便再也無法忘懷,不管是極冷的槍管還是滾燙的槍口。

被槍指着,蕭子麟腦中也自然浮現出那些腦漿塗地的畫面。

腦漿是灰白色的,要是和上了滾燙的鮮血便會成為一種特殊的粉色。

死亡粉。

「記得,永遠不要在沒打算殺人時舉起槍,這樣受傷會是你自己。」

說來也奇怪,再次聽見朝思暮想的人的聲音,居然是在這被槍口抵住,生死交關的當下。

蕭子麟記得秦荊在說這話的那天,偌大的射擊場只有他二人。

冷肅的嗓音如浪潮般沖刷而來,看起來總是一臉冷酷的上司從身後靠向他,調整了他總習慣往對方腿上射擊的方位,對準了模拟紙頭部的位置。

「我希望你活着,越久越好。」

蕭子麟是個直腸子的人,很多事情他都單平第一直覺下定論了。

因為看不慣惡人作惡,就去當刑警;因為體悟到自己心意,隔天就去告白。

這就是他,簡單的活在世上的他。

「碰,抓到你囉。」

惡魔的嗓音在他身上響起,鞋跟深深輾進了他的背脊,使力的狠勁象是想将他如同蝼蟻般硬生生輾碎。

如果我死了,秦荊該怎麽辦?

冰涼的槍管往他後腦施加了力道,鞋跟換成了肉,那惡魔竟然一屁股跨坐在他身上。

「我說啊,幹嘛這麽急着逃跑啊,難道你就一點也不留念爹的的屁股?」

聞言,蕭子麟不由得渾身一顫,濃烈的罪惡感像不斷落下的雨一般,持續打在身上。

蕭子麟以為怒火或是極端的現況,可以将在心頭洶湧的暗流全部抹去,但終究被抹去的是他。

肏那個惡魔時,他腦海中全是秦荊。

「喔,親愛的,別露出那副表啊,爹地會興奮起來的。」惡魔俯身将堵在他嘴裏的抹布挖了出來,随手抛在了水窪中。

「我要殺了你!」

被槍指着的蕭子麟,雖啞着嗓子大吼卻不敢妄動。

蕭子麟知道那瘋子對扣下板機這件事不會有半分猶豫,不管他是不是最重要的一張手牌。

「唉,你們每一個都這樣說。」

跨坐在他身上忝不知恥的惡魔,誇張的嘆了一口氣,像教訓調皮的孩子般,用槍杆敲了敲蕭子麟的後腦。

「說到就要做到啊!算了算了,來,打聲招呼吧。」

随着惡魔再度浮誇的嘆氣,金屬冰冷的感覺貼上臉頰,蕭子麟聽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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