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給需要來點小小奇跡的你(下)
06、給需要來點小小奇跡的你(下)
坐落在K市中心的風紀署,以深色花崗岩建造而成,冷峻剛硬的外貌在這座繁花似錦的都市叢林中顯得格外陰沉,使人望之生畏。
有別于建築本身的花崗岩體,風紀署的大門是以漆黑檀木制成,上頭刻了一只站在王冠上的黑鳥,黑鳥眼睛處則鑲了一對據傳有百年歷史的紅寶石。
然而這扇氣派威嚴的大門,卻在清晨六點被嚣張且毫不客氣的碰一聲推開,木門向後撞上牆壁震出了紛飛的薄灰。
「嘿!停下來,沒有許可不得擅自入內!」
來者無視值班警員的阻攔,闖入者迳直走向挂有「掃黑一課」門牌的辦公室,又一擡手極有氣勢的把同樣也存在已久的骨董門板向內猛力一推。
「各位親愛的警官們,大家起的真早啊,我代表我方委托人來确認免責合約了。」
掃黑一課的木門撞上牆面時發出的巨響,令人聲鼎沸的辦公室一瞬間靜了下來。
蓋瑞管這招叫「華麗登場」,而他愛死這招帶來的效果了。
蓋瑞穿越仍處在震驚當中的衆人,朝坐在辦公室前方的中年男子走去,這時慢了半拍的兇猛的信息素才狠狠撲來。
各色信息素混在一起的味道,一時間竟然有點像野格。
這下可好,再也喝不成野格了。蓋瑞微微皺了皺鼻子在心底嘀咕。
「藍胡子的狗為什麽在這裏?」
「滾出去!」
聽着各式怒吼聲,蓋瑞露出象是看到野狗在公園打鬧的同情神情,從公文包中拿出一紙雪白的契約書和一張便簽,壓在掃黑一課副隊長那被菸薰得焦黃的桌面。
「我的委托人預計七點要收到這份合約,現在……」蓋瑞刻意放慢速度,亮出高級腕表檢視時間。「六點整,從這裏到指定地點得花二十分鐘車程,扣除你們需要從監獄提出犯人、文件處理等……」
蓋瑞再次看向鑲着如繁星般碎鑽的手表,對氣得咬牙的刑警們淺淺一笑:「我建議你們抓半小時完成然後直接出發,畢竟,我們都不希望看到風紀署罔顧警員性命的消息,登上各大媒體版面吧。」
站在辦公桌後方始終不發一語的萬年福,圓潤的臉先是唰一聲變得慘白然後轉為肝紅,最後那從未在人前生過氣的男人一拳捶向桌面。
桌上馬克杯裏的咖啡被這一拳震得溢了出來,斑斑褐漬染污了胖敦敦的雪白杯身。
周圍的刑警全都看傻了眼,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如此憤慨的副隊。
在衆人的眼中,被稱作「萬年福」的莫迪賽肯警官,一直是個敦和好脾氣的前輩。
「盛怒的莫迪賽肯」罕見程度,就如同天上突然出現藍色太陽般,令人難以置信。
「滴答滴答,時間不多了啊。」蓋瑞故意拖長了語調,淡藍色的雙眼以手術刀般冰冷的目光,掃過氣得牙癢癢卻又無法辯駁的刑警們。「我再問一次,掃黑一課的莫迪賽肯副隊長,風紀署願意和簽署這份合約嗎?」
「副隊!我們沒理由簽這種鬼東西!」靠近萬年福的年輕刑警咬牙切齒的說。「何況弟兄已經派出三輛跟監公務車了,想必一定可以……」
「警車?誰允許你們派警車出去的!」萬年福猛一轉頭将目光掃了過去。「你們都不在現場嗎?沒聽見那惡魔說要是看到警車,就會往人質身上開槍嗎?」
「但……我們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吧!」那名原先氣焰高漲的刑警被這一吼,變得有些支支吾吾。
萬年福發出如老獵犬般的咆哮聲,捏得死緊的拳頭眼看就要往桌面再度出拳之際,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松開拳頭朝蓋瑞伸出手。「給我看看。」
蓋瑞滿臉愉悅的将合約書,推到那面容疲憊的刑警面前。
由于置身于大量α的信息素之中,蓋瑞剛開始并沒有發覺眼前一臉懊惱的男人跟其他刑警有什麽不一樣,只隐約覺得有股不對勁的違和感。
直到彼此指尖交錯遞出合約的這一刻,蓋瑞才終于知道這份古怪的感覺來自于何處了。
當初風紀署為了肅清K市黑幫而特別成立的「掃黑一課」蓋瑞原先以為所有的成員皆為高階α,但眼前這個位階僅次于渡鴉的男人,分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β。
雖然感到驚訝但蓋瑞卻仍維持不動聲色,以平穩且宏亮的嗓音朗聲對着陷入死寂的辦公室讀出合約內容。
「由于我方委托人長期遭受警方的不當性暴力對待,導致其精神異常、行為失常,因此風紀署将無條件赦免我方委托人的犯行,并承諾不再對其進行任何形式的調查或起訴。若風紀署違反上述條款,将承擔所有法律責任和相關賠償。此合約自簽訂之日起生效,雙方均須遵守。」
萬年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度張口欲言卻又停在嘴邊,最後僅擠出:「那惡魔做了那麽多的喪盡天良的事,怎麽能夠一筆勾銷?」
「你這樣就錯了,這份合約保護風紀署的成分,大過于保護我方委托人。」蓋瑞微微一笑,但一雙冰藍色的雙眼半分笑意也沒有。「試着想想更那些不人道行為發生時,你家老板人在哪裏?我想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吧,掃黑一課的副隊長?」
正當萬年福準備開口時,風紀署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一名制服警員匆匆走進來,臉上滿是焦慮。
「什麽事?」
警員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原先就處在氣頭上的萬年福更是心煩,嘴角下垂的紋路更加明顯,象是在這與蓋瑞交談的數分鐘內老了十來歲般。
被異于平時的萬年福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外頭的刑警連忙奔了進來,兩人背對整個掃黑一課辦公室低聲交談。
過了讓衆刑警與蓋瑞好奇不已的數分鐘後,萬年福與制服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接着出乎衆人意料,萬年福的取出代表權風紀署的大印,毫不遲疑地往合約印下。
此舉令整間掃黑一課一陣嘩然。
原先如同響尾蛇般辛辣極、富攻擊意味的信息素,一瞬轉成了困惑不解與憤慨的酸澀,但萬年福并沒有打算回應,僅頹喪地坐回椅上,将疲憊的臉埋入厚實的掌中。
蓋瑞拿着已簽署的合約裝進名貴的鱷魚皮制公文包中,朝滿室的人露出客套又不失禮貌微笑。
「諸位刑警先生們,我相信現在你們該去拘留所把人提出來了,我與委托人會在指定地點等待諸位,确認所有的行為皆于法有據。」
蓋瑞踩着慢悠悠的步伐,旁若無人穿過辦公室的信息素海,兀自推門而出,留下身後的混亂與叫嚣,往長廊盡頭的販賣機走去。
這座販賣機與昨晚看到的并無二致,鐵制的機身一樣的紅艷得俗不可耐。
蓋瑞從口袋中掏出零錢投入販賣機,架上各色的飲料罐前一排排綠燈亮起,蓋瑞伸出連指甲都仔細修過打磨過的手指,毫不遲疑地按下按鈕。
白底青綠色自己得鋁罐滾落,敲擊到底部的置物空間,發出匡當一聲清脆的響聲。
始終挂着冷靜自恃,甚至有些鄙夷笑容的男人蹲下拾起白色鋁罐,瓶身上的字反射在泛着蓋瑞氤氲的淡藍色眼中。
給需要來點小小奇跡的你。
從背影來看,這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普通的投了飲料準備拿起,但那具肉體不是這麽想的,那無用的肉體渴望着更多。
蓋瑞蒼白的手抖得幾乎要握不住輕巧的鋁罐,他先是不易察覺的深吸了幾口氣後,接着果斷的從米色西裝的暗袋掏出注射器,松開系着海軍藍領帶的領口,将針頭往騰騰直跳的青綠色血管戳下,把超過安全劑量的藥劑全數打入血管中。
當化學藥劑沖入血液中,壓過濃稠的發情素傳遞到四肢百骸時,那口一直屏息的氣才緩緩的吐了出來。
蓋瑞沒立刻站起來,就這麽蹲在販賣機前,任由淡金色的細軟發絲遮蓋臉上的神情。
過了一會,蓋瑞深吸了口氣,以仍些許顫抖的手比出手槍的手勢後,吹了一口氣後,拾起靜靜躺在機身下的飲料,起身拉開扣環仰頭一口灌下。
「奇跡?」
仰頭喝完軟性飲料的蓋瑞,端詳着空罐上的字眼,然後咧開潮紅尚未褪盡的潤唇笑了。
這笑容,竟與此刻正在K市另一端朝警車開槍射擊的人十分相似,其中的瘋狂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蓋瑞麥吉爾就是天殺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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