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誰把瘋狗放出來? (下)

09、誰把瘋狗放出來? (下)

「一聲代表知道,兩聲代表有內賊,三聲代表處理好了……」

「四聲代表管你去死。」

半躺在翼背椅上的人,一臉無趣打斷了面前人滔滔不絕的話語。

這間位在緋紅淑女最邊間的會客室僅有一盞微弱的燭火,櫃子和茶幾上也積滿了灰塵,一看就知道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進來這個地方。

「這次的任務攸關人命,你能不能至少表現出認真一點的态度。」中廣身形的男子,将手上的資料狠狠砸在茶幾上激起了一片灰塵。

「所以呢?二位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勸我當慈善家啊?」藍胡子将嘴裏叼着的菸,臉上的表情盡是嘲諷。「而且我又能怎樣?我就是條你養的狗啊,連主人都不知道的事,狗怎麽知道?」」

一年前的那晚在耶誕市集殺了K先生後,法蘭克斯塔帶着掃黑一課刑警給的MP5沖鋒槍,來到了K先生位在街角的洋樓事務所。

當時裏頭正在舉行耶誕派對。

幹部們看見深夜時分出現在門口的法蘭克斯塔,都當他是剛下工後趕來的,誰也沒有對他手上拿的槍械多問。

畢竟當時的法蘭克斯塔在幹部們眼中,是個能打、做事不囉嗦的小弟,更是K先生地下拳擊場上的大紅人。

當晚,法蘭克斯塔把所有幹部都殺了。

他不記得他們的慘叫,也不記得噴濺在臉上的鮮血,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只有濃郁的蜂蜜氣味在鼻腔揮散不去。

血色耶誕的惡魔。

這庸俗又老套的耳語,在衆人間傳了開來。

今天正法蘭克斯塔接管事務所滿一年的日子,也是這個月最後一個可能會送照片的周五。

第十二張照片,代表的是那個孩子就要滿四歲了。

一個月、一個任務、一張照片。

「都說了要你用K事務所的人脈去探聽啊,最近出現了多起Ω失蹤案件,找回來的屍體都僅剩下某部分殘肢,更別提那些不知去向的了!」萬年福氣急敗壞的說。

有別于在警署時的穩重,掃黑一課的副隊長打從踏入俱樂部聽見從各個包廂內傳出的淫靡呻吟後,就一直處在毛毛躁躁的情緒中。

明明就可以留在局裏,跟以往一樣靠照片來指派任務的,藍胡子不明白他們這麽大費周章約在俱樂部有何用意。

「所以呢?」

藍胡子起身走向遍布灰塵的酒櫃,開了瓶始終不喜歡的陳年威士忌,抿了一口熱辣的酒液露出嫌惡的表情,但仍将玻璃杯中的酒漿仰頭一飲而盡,接着又倒了一杯,陰沉的臉孔倒映在琥珀色的威士忌中。

接管事務所後,他被刀捅過、被近距離開槍過、在大型火并現場被自己底下的狗給黑吃黑,各種能讓人喪命的場合,藍胡子都幸運的活了下來。

人們口中血色耶誕的惡魔傳的更沸沸揚揚了,雖然在法蘭克斯塔心中那個該被稱作惡魔人從來就不是他。

藍胡子喝光再度盛滿的酒杯後走回翼背椅,他翹起腳點燃了唇畔叼着的菸,金色的雙目斜睨了一眼打從進來就沒有出聲的掃黑一課隊長。

該死的黑鳥。

「Ω的死活幹我什麽事?」藍胡子藏起心中的恨意,懶散的向後一躺,将菸噴向暗色的天花板。

「不,你在意。」低沉的嗓音開口之際,海潮令人窒息的苦味也随之在狹小的包廂中擴散開來。「而且你會很在意。」

渡鴉将手中的相片面朝下壓在桌上,看到見白色相紙的瞬間,藍胡子拚盡全力壓下想立刻伸手的沖動。

掃黑一課的隊長不意察覺的勾起嘴角,并将裝着鮮綠色液體的針筒放在相紙上面。

「這是什麽?」藍胡子故作鎮定的向後往翼背椅一靠,藉此掩飾緊繃僵硬的身體。

「你先注射藥劑,之後再談。」

「但那個不是還沒……」萬年福擔憂的開口,但隊長一個眼神便讓他安靜下來。

「如果我拒絕呢?」藍胡子朝梳着一絲不茍油頭的男人噴出一口菸。

掃黑一課的隊長再沒多說,迳直從懷中摸出打火機。

橘豔豔的火湊近相片的一瞬,藍胡子立刻拿起針管毫不猶豫的注入血管,連問都沒問裏頭的究竟為何物,僅在液體進到血管的一瞬,發出極難察覺的低吟。

渡鴉一甩打火機掩熄了火,将相片再度壓回桌上。

「我們懷疑那些失蹤的Ω與葉的人口買賣有關。」

渡鴉無視面有憂色的副隊長,冷着臉繼續把先前的話題接下去。

「警署希望你能牽成這條線,讓葉将一部分的販賣Ω的經營權讓渡給你。」

「什麽?」持續推動針筒的手顫了一下。

「你聽得很清楚。」渡鴉頓了頓,然後補了一句。「我要你去賣別人的孩子,還是你寧願賣自己的?」

若無其事的面具滑落,底下的野獸沖了出來,藍胡子将手中的針筒捏得粉碎,他沖上前揪住渡鴉的衣領龇牙咧嘴的咆哮。

「這是在威脅我嗎?」

「一直都是。」

渡鴉漆黑的眼中閃過如魚鱗般陰暗的亮點,藍胡子張開嘴試圖說些什麽,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雙膝一軟松開渡鴉的衣領跪了下去。

地板從未像此刻般冰冷,藍胡子覺得自己象是赤身裸體,陷入刮着火焰的暴雪之中,又痛又冷又熱。

他單手撐着桌面用力道指節都泛白了,但藥劑沖刷過的劇痛讓最終還是放倒他了。

藍胡子,K事務所的篡位者,在地上蜷曲成了沒尊嚴可言的一團。

「基于網民人道條款,我需要先告知你這針筒裏裝的是屬裏新研發的藥劑,他有個有趣的名字:藍血貴族。打進去後,你的身體就是我們用來囚禁你的牢籠,因為不管你逃到哪去,最後都一定會回來求我們打第二劑,直到我們給你施打解毒劑為止。」

渡鴉理了理被拉亂的衣領,面無表情的像朗誦教科書般繼續說。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風紀屬不願意承擔你跟葉勾結的後果,然而這個藥物還處在實驗階段,施打對象會出現幻覺、幻聽、甚至連向你這樣β也可能會出現發情期等相關的後遺症,以上,我應該先告知你這些,然後再問你願不願意注射,但我想你別無選擇。」

流淌在血液中的藥劑如岩漿般,将法蘭克斯塔由內而外燙成了一塊熟透的肉,清冽的酒香夾帶着燻人落淚煙燻餘灰氣味,從後頸溢出,渡鴉嗅了嗅空氣,面無表情的臉上頭一次出現情緒。

「信息素?這我倒是沒意料到,資料裏有提到這個嗎?」渡鴉側過頭看着站在一旁的萬年福,後者搖了搖頭。

這是法蘭克斯塔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自己身上嗅到了令人作惡的α信息素氣味。

煙燻伏特加。

惡心,真是太惡心了。

他伸手按住試着壓下擴散出來的信息素,但終究是徒勞。

鮮明銳利令人無法忽視的欲望湧出來,伴随着一股想要撕咬某物的沖動。

藍胡子嘴用力咬上自己的前臂,湧入口中的鮮血帶着那股讓他作惡的煙燻伏特加氣味,他松開嘴幹嘔着。

藥劑引起的火焰往褲檔中的東西竄去,硬得發疼的性器激起他一陣哆嗦,粗喘着的每一口吐息都帶着熱氣。

藍胡子再次張嘴咬上自己的前臂,這次咬得更用力了,暗色的血滴在地上,像一片片枯萎的褐色花瓣。

看着眼前人如瘋狗般啃噬着自己的模樣,坐在沙發上的渡鴉,臉上浮現近似于笑容的表情,接着以極緩慢的速度解開了皮帶,将動物皮革揉成的皮帶握在青筋浮凸手中。

掃黑一課的副隊長是不知在何時,默默的離開了灰塵遍布的包廂。

「趁這個機會,我們來複習一下,汪一聲代表什麽?」

「操…你…媽…」

藍胡子龇牙咧嘴的咆哮,薄唇上沾滿了鮮血與濃烈的焦味。

渡鴉聽到這句極具污辱性的話語,非但沒生氣反而微微一笑,随着笑顏落下是皮帶狠狠劃開血肉的撕裂聲。

将人抽倒在地後,渡鴉慢悠悠的走回翼背椅,稍早挂在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漆黑的眼眸中燃燒着更加漆黑的情緒。

「我再問一次,汪一聲代表什麽?」

藍胡子搖搖晃晃地起身,白襯衫上濺滿鮮血,向後梳成油頭的發絲此刻也全披散在額前。然而這副狼狽的模樣,卻不知怎麽的竟比方才坐在翼背椅上姿态,還要令人畏懼。

「你是不是很期待事情變成這樣啊?所以才叫那個老好人出去?」

藍胡子一手按住坐在椅中渡鴉左肩,另一只手揪住渡鴉端正系在胸口的黑色領帶将人拉了過來。

「我聽說掃黑一課的隊長,對α似乎有着不為人知的嗜好呢?」藍胡子俯身貼近了渡鴉的頸窩,舔了舔銳利的犬齒,貼在椅中人的人耳畔輕聲的說。

「要不要我讓你爽一下啊?」

渡鴉冷笑了聲,海水的氣味鋪天蓋地而來,包廂內一時間竟如伸手不見五指的海洋。

不斷疊加的信息素一波更勝一波,苦鹹的氣味如滔天巨浪乍起,逼得藍胡子金燦雙眼中不斷泛出生理淚水。

「我沒興致肏你,別以為你有多特別。誰來成為事務所的『K先生』我都無所謂,只是我剛好得到你不能失去的東西罷了。」

下一瞬渡鴉便将藍胡子狠狠甩到地上,以皮鞋踩踏住他的咽喉。

「三天後,你會收到葉的派對請,根據我方的線人表示,葉的首領對于新上任的K事務所接班人很感興趣,你要牽成與葉的契約,取得對方的信任,完成後,我會派人給你解毒劑……」

「不,你會有興致的,當你終于意識到的某天,我會出現在那裏。」

野獸般的金眸亮起,被踩皮鞋底下的人嘶啞又破碎的聲音,藏着某種令α也聞之喪膽的東西。

「到時候,你會巴不得自己從來沒有擁有過不想失去的東西。」

「我會期待那一天的。」

渡鴉将菸随手撚熄在木桌後,松開腳,接着往絨布地毯上蹭了蹭鞋底,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對了,好好享受吧,你的第一個發情期吧。」

門開了,門外等着的萬年福身後站着十幾個左臂上配帶着代表培訓局日所的X臂章,以浮誇的面具遮掩住面孔的Ω。

那些Ω身上散發出腐敗腥甜的水果氣味和甜膩的花香,此外,這群Ω當中甚至夾雜了幾個帶着烈酒氣味的α。

藍胡子還來不及多想,帶着花香與濁酒氣息的滾燙肉體貼了上來,身上染血的衣物也被扯下,他是試着掙紮着但每一口呼吸發情的氣味便盈滿鼻腔。

最終潮熱還是淹過了腦子。

或許,到頭來所謂的野獸都是人制造出來的。

這頭由風紀署豢養出的,K市最窮兇極惡的野獸,此刻在無數具發情的肉體浪尖上誕生。

三天後,身穿着精致手工海軍藍西裝的藍發男子,挽着帶着龍舌蘭氣味,身穿豔紅旗袍,貴氣十足的罕見女性α,與一票配戴犬用口枷的黑衣α保镳,出現在葉舉辦的游艇派對上。

這場盛大的派對從深夜一直持續到了次日清晨,最後藍發男子帶着保镳與合約離開了,但那宛若稀世之珍的α女性卻沒有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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